奸雄天下-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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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真金王子有些不解,“如何才能收江南人心呢?”
“崇文尊儒。”郝经得意洋洋说出四个字。
“何也?”真金王子虚心求教。实际上,他就是个儒生,是被一票北地儒生教出来的。当然,蒙古人的弓马弯刀他也没有放下。别看只有17岁,但是却学贯汉蒙,能文能武了。唯一的不足之处,也就长得丑了点……
“殿下,南人皆好文厌武,以文章学问为贵,南儒地位尊隆,可以科举入仕,同天子共天下。”接过话题的是个中年儒者,打扮和郝经差不多,不过却有一脸浓密的胡须,又多日不曾好生修剪,看上去有些邋遢。
此人也是个大汉奸,名叫窦默,字汉卿,精通理学和针灸之术。是真金王子的老师。此次陪真金王子一同南下,日前才到扬州。
他侃侃而道:“而吾北地,儒者若不出仕金莲川,便只能依附于世侯,仰其鼻息,更有十丐九儒之说。如此,南儒又如何不反对蒙古?而南儒反对蒙古便会煽动百姓,驱使军卒与吾为敌。南人有上万万,其中不乏勇如陈德兴者为其所用,因而才有南沱场之败。”
“原来如此!”
郝经摸着几根胡须补充道:“这便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如今南儒文天祥办《光复》报,一味抹黑吾大蒙古,其实也是在攻心,攻的是南儒和南人之心。如果我们不能破除他们的心防,大蒙古要一统江南是很困难的。”
“那我南下求娶升国公主可是攻心?”真金王子思索着问。
“便是攻心。”郝经道,“只要殿下在临安住上10年,多多和南儒往来,让他们晓得我们大蒙古一样是尊儒崇文的,待将来大汗南下的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反抗了。”
“可南蛮还有陈德兴这样的英雄啊!”
郝经笑道:“此子虽有豪勇,但终是小人得志,猖狂太过,不知收敛。若不能尚南朝公主,必难善终,不足虑也。”
“难善终?”真金王子摇摇头,“他现在有多少军队?”
“大约有20000人,其中战兵当有15000。”
这段时间,郝经虽然在“生病”,但是却耳聪目明,已经知道了不少霹雳水军情况。
真金皱眉道:“其有万余人时就败了蒙哥汗,现有了两万众,还有谁能奈何他?”
郝经笑道:“要是战场上决胜负,南朝没有人是霹雳水军的对手,可是南朝官家御下的手段可不只有动武。这君君臣臣,上下尊卑在南朝是深入人心的……昔日南朝高宗不也没动刀兵就铲除了岳武穆吗?”
“又一个岳武穆!”
“正是!”
说话的时候,一行人从沿着运河的官道上绕过了沙洲城,到了沿江的码头上面。几艘彩旗飘扬的官船已经等候在那里,还搭起了彩画牌楼和接官亭。淮东安抚使司派出的亲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在四下警戒。奉命北来迎接蒙古使臣的留梦炎则袍服俱全,在一票官员随员的簇拥下,立在码头之上恭迎大驾。
“殿下,我们到了。”郝经勒住缰绳,扭头对真金说话的时候,眼角忽然扫到了江面上十来艘体型巨大的桨帆船,正扬帆挥桨,破开滔滔而下的长江水,浩浩荡荡的向东航去。
“这是……”真金王子也看到了这十来艘大船,三角眼瞪开了,似乎想到了什么,隐约还流露出那么一丝恐惧。
“这是霹雳水军的战舰,三层桨帆战舰……是海船,比南沱场一役中使用的蜈蚣船还要大几倍!”
“霹雳水军的战舰!”跟随在真金身边四名儒者中一位上了些年纪,面色蜡黄,精神颇有些萎靡的老人突然露出了异样的表情,抬起头,望着浩荡东去的战舰,口中喃喃自语,“看来是天不亡汉,每到大厦将倾,总有英雄出世……”
“江汉先生!”郝经听了此言,却是阴沉着声音开口,“你此言差矣,所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何独钟情汉家?”
被称为江汉先生的就是赵复,他也不反驳郝经,只是摇头不语,目光却紧紧盯住江面上一艘挨着一艘航行的巨型桨帆舰。
……
“那个骑马的胖子就是真金?”
此时此刻,陈德兴正站立在霹雳水军崭新的旗舰“海天”号桨帆船的后甲板上,举着望远镜在观察人头攒动的沙洲码头。
他现在正率部前往临安献捷。董宋臣传来的旨意和枢密院签发的命令是让他走水路赴行在所并带马步军2500,霹雳水军部将以上主官悉数随行,除张世杰、吕师虎等员留营看守。
谁都知道,这旨意和命令中说的“水路”是运河水路,瓜洲就在运河和长江交汇处,走运河赴临安是最方便快捷的线路。可是陈德兴理解的水路却是海路,沿长江南下出海,再绕过长江三角洲进入杭州湾,然后再庆元府(宁波)明州港靠岸。
这个圈子真是兜得有点儿大了!原本500多里的水路愣是变成了1200里慢慢长途。不过陈家军的桨帆船的航速要远远高于航行于运河上的官船,而且江上、海上也不会拥挤,因而路上所用的时间倒是缩短了不少。相应的,霹雳水军的出动规模也远远超过了2500。为了运送这2500名马步军,一共动用了11条桨帆船,所需的桨手帆手舵手加在一块儿超过了4000人,再加上各部主官和他们的“亲随”,整个霹雳水军一共出动了7000将士!
另外,沙洲霹雳水军大营也做了安排,霹雳水军右军统领兼大义教官团副总教官刘和尚以养病的名义留下负总责,前军统领张世杰辅佐。军中部将以上(含部将)的各级主官虽然大多跟随陈德兴离开,但是大义教官不在其列——宋军当中没有这样的官职,枢密院的命令当然下不到他们那里。所以他们大多留在原本的岗位上兼任军事主官之责。陈德兴手中最可靠的假子亲军也大多留在了沙洲,由陈怒发、陈冲冠统领,直接向刘和尚负责。
“将主,此人便是真金。”刘阳跟在陈德兴身边,手指着正在下马的真金道,“他虽是蒙古人,但是却自幼熟读诗书,信奉儒学,和北地一票犬儒亲近。”
陈德兴放下了望远镜,脸色自是不予:“哼,不就是强盗扮书生么?某家早晚取他的性命!”
第238章 磨刀霍霍
“将主,您说的可是真的?”
“真要杀真金?”
“在哪儿动手?”
陆虎、高大、黄智深、任宜江,还有霹雳水军随营军校一期的毕业生,现任参谋处副长(参谋处也是陈德兴私设的机构,除了黄智深、任宜江外的参谋都是陈德兴的学生)的张熙载都守在陈德兴身边,一听到他说要杀真金,全都来了劲头,纷纷开口询问起来。
真金可不是随便就能杀的人物!他不仅是蒙古忽必烈汗的儿子,而且还是大宋官家的客人,很可能还要当官家的乘龙快婿!陈德兴要杀他,就意味着和大宋官家决裂!这是要造反啊!
陈德兴的目光在身边这些人的面目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都一一收入眼底。包括黄智深和任宜江在内,所有人都面带忧色。
虽然这些陈氏集团核心的人物都已经知道了陈德兴的“异志”,也准备跟着搏一把了——其实这事儿也由不得他们!陈德兴有复兴社、有大义教官团、有假子军、有随营军校、有锦衣堂,还有近20000经过思想教育,成了大汉族主义战士的精兵。这些人就如一根根丝线编织在了一起,互相牵连,互相监督,只能抱团,不能分离。在过去的近两年时间里,可不是没有人想退出这个怎么看都有点儿疯狂的集体。可是最后都被执行了纪律!
“当然是在临安城动手!”陈德兴咬咬牙,“不管官家是不是把升国公主嫁给我,真金和郝经都必须要杀掉!不杀掉他们,大宋和蒙古就会和议,这样忽必烈就能集中精力对付我们!”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几人,用好似金石一般的声音说道:“哪怕蒙宋和议是人心所取,哪怕整个南宋的官员百姓都心存苟且,某家也要扭过这世道!你们可愿随某去干这番颠覆天地的大事业?”
几个人互相看看,都点了点头,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某等愿为将主效死!”
陈德兴哈哈一笑,拍拍手道:“好样的!不过……俺们兄弟可没恁般容易就死。这回要死的只能是真金,是郝经,还有那些挡在俺们跟前的绊脚石。俺们兄弟还要去开创一国,还要去复兴汉家江山。将来你们都是开国功臣,我们大家共享荣华!”
“对!俺们就随将主去开创一国!”第一个跟着吼起来的是家里面在沙洲开酒肆的张熙载。他是陈德兴的学生,虽是武人却生得儒雅,在随营军校中的成绩也出类拔萃,特别是数学、航海两门课程都是名列第一。毕业后就留校当了教官,组织参谋处的时候就是副长。几个在临安作乱的计划都是他参与制定的。对于能否作乱成功,他是一点儿也不怀疑!
“好!”陈德兴投去了欣赏的目光,“廷扬,好样的……你是我的好学生!”
他又看了看黄智深和任宜江,两人也收起了脸上的忧色。他们都是和陈德兴捆在一起的人物。若是事成,少不得出将入相。至于事败,无非就是追随陈德兴避居海外——在参谋处制定的众多计划中,当然也有专门用来应付失败局面的。
计划中,陈家军的大事若不成功,则将以济州岛为最后据点,以托海军优势据岛自立,建立一个海外小国。虽然没有多少荣华,但也不至于会落个没下场。
“道士、百万,你们俩和参谋处的兄弟再好好合计一下,拿出个万全些的预案。不仅要杀真金,还要把公主劫走!大家伙在临安,在泉州的亲戚也得撤出来。另外,还要尽可能多的裹挟些有手艺的民众,临安御前军器所的工匠最好都能掠走!俺们这次算是一不做二不休了,干脆就做大些!”
临安御前军器所大约是这个时代规模最大的,技术也最为高超的兵器工场了。光是军匠(军籍工匠)就有五六千人,役兵超过一万人。所生产的产品包罗万象,凡是和军事有关的手工业品,御前军器所都有生产。除了御前军器所之外,临安城内还有将作监、少府监、军器监、文思院等四个大型手工业作坊。拥有的匠人、工人不在御前军器所之下!
“明州,明州也要饱掠一番!”黄智深拍了下栏杆,咬咬牙,替陈德兴谋划起来,“横竖是让人骂成贼寇了,干脆再做大些……明州有船场有码头,还有不少白番和倭国的海商,不如抢个干净,掠上千百条船,十几万众!俺写信把泉州的爹娘兄弟都诳了来,就说贾似道要把侄女嫁给我。”
泉州黄家是豪商,家大业大,可不是说抛下就抛下的。所以在黄智深参与了陈德兴的密谋后,他就一直受到监控。这次算是下了最后的决心,要和陈德兴一条道到黑了!
“黄家的损失我加倍补偿!明州掠到的商船全都是黄家的,以后高丽的海贸都由黄家商行垄断!”
对于真心投靠自己的黄智深,陈德兴自不能让他吃亏。大手一挥,就把还没有抢到的商船还要高丽国对外贸易权都许了出去。其实这样的安排也是两全其美。因为陈德兴自己并不是个商人,做买卖的事情不在行,还不如交给世代行商的黄家去料理,陈德兴只管抽税就是了。
“俺家没什么家业,人也不多,除了俺都在临安,到时候都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