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8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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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十分专注,而其他人却屏息凝视地看着他,四散的热风越发衬托出护卫和工匠们们那种满怀畏惧和尊重的神情,人群中偶尔发出的轻声细语更突出了气氛的宁静。甚至那位路易·德·罗什福德,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再也没有了之前对我的傲慢。
这是一个天生的大人物——这就是我所得出的第一印象。
就在我还在仔细观察他的时候,他的视线终于从那些盔甲当中移开了,放到了我的身上。
这视线是如此的犀利,以至于我甚至有了片刻的失神——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原来我们一大群人的生死,就是系在这个人的几句话上面的啊!
“大人!”我连忙躬下身来,向这位年轻人恭敬地行了个礼。
这个年轻人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等着我说下去,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人的恭敬似的。“你就是那个外国传教士汤若望?”
“是的,大人,我正是汤若望。”我恭敬地回答,“承蒙主的召唤,来到了您的治下,蒙受您的恩惠……”
他随意摆了摆手,好像对我的话不太耐烦似的。
“我可没有给你们什么恩惠,一切都是要你们自己用付出来换的。”
看上去似乎他不想和我们保持多少友好的关系,所以他的语气不太客气,而我只能默默忍受。
“大人,我们已经在您的手下工作很久了,我们很高兴自己能为您的事业贡献一份心力。”我有意换另一种说法,以便勾起他的好奇心,“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努力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了那些学徒们……”
听到了我这句话之后,这个青年人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
“这个我倒是听人说了,你们最近做得确实不错。”
“但是,容我直言,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情,并不仅仅是在这些武器的制造上面而已。”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意思?”他反问。
“我们是传教士,是传播福音的人,我们能净化人们的心灵,让他们认识到主的荣光,也更加听从您的命令,因为您显然是主在人间的代表……”我将自己之前想好的条件说给了他听,“大人,在欧洲,我们的宗教已经传入到了每个人的心灵里面,他们遵从了主的意志,服从他们的领主。只要您允许我们在您的辖地传教,我们可以归正您的子民,让他们抛开明国的朝廷,一致遵从您乃至您的子孙后代的意志!”
这就是我想出的主意了——一位统治者应该是不会拒绝那种可以增加子民服从性的工具的,只要我们保证教民会对他比对大明朝廷更加忠诚,那么他应该就会欢迎我们在他的辖地里面传教,毕竟他肯定对大明朝廷有某种目前尚且不能宣诸于口的野心。
然而,使我万分惊讶的事情是,赵进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像即将发怒的样子。
这一刻,他的威势是如此之可怕,以至于我再也不敢说出话来了,甚至心理还在怀疑不久之后可能要被他下令处死。
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我惊慌之余,仍旧茫然不解。
这片刻的威势,很快就消失了,以至于让我怀疑这只是我的一种幻觉。
“这个不行,你们不能在我这里自由传教。”他冷淡地给出了一个回答。
这个回答给我热忱的心,骤然泼上了一盆冷水。
为了做最后的努力,我大起胆子看着他。
“……尊贵的大人,如果您能恩赐我们自由,我们会为您更好的效力,我们不光懂得火器相关的技艺,还懂得其他更多,希望能为您竭诚效力……”
为了打动他的心,我已经用了我最为谦卑的态度,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变掉了,我在内心对上帝祈祷着,希望他改变主意。
旁边的人们看着我的神色已经明显有些不对了,那位厅正徐厚生,因为我自作主张地直接跑了过来的缘故,原本就已经有些不满了,现在眼神更加不善。而那位路易·德·罗什福德先生刚刚也赶了过来,他的神情却有些紧张,也许是怕我抢走了他的位置的缘故吧。
第1103章此去辽东
“想为我做事不是不行,想得到自由也不是不行,不过要拿我想要的东西来换。”赵进平静地回答了我。
“您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想要的是更好的大炮和机械,还有更多的外国工匠。”他冷冷地又扫了一眼,“当然,纯粹的传教士我这里已经够多了,已经不再需要了。”
赵进的这个态度让我感觉到了新的希望,但是却又觉得尴尬和为难,我只能再度躬下身来,恭敬地回答了他。
“尊贵的赵进大人,您需要的那些我和伙伴们都不懂,而且没有自由的话,也没有办法替您去寻找。”
“如果你们有找到的途径和方法,和这边的人说,这个也会换成你们的功劳,说得越多,做得越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越快。”赵进还是寸步不让,说出了他的条件。
尽管我能听懂赵进的话,可赶过来的路易为了体现出他的重要性,还是赵进的话翻译成了西班牙语。
我有点失望。
他只想要我们的东西,却一点也不肯接受我们给他的东西。
不……我们就是为了传播主的荣光而过来的,如果他们不接受主,那么我们就算和他关系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带着这样一种想法,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一样,给了他一点小小的反抗。“尊贵的大人,您这样的作风有损您的尊严和身份,我们是为了散播荣光才来到这里,没有任何的恶意,我们……”
“在这里,有资格提条件的只有我,你想实现什么的话,最好做到我要求的这些,这样我们才能继续谈下去。”赵进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不容置疑地打断了我。
看上去他不想再跟我说什么了。
他说完之后挥挥手,这群精壮彪悍的亲卫们就走了上来,夹住了我打算把我带走。
我没有愤怒,也没有做出不理智的挣扎,事到如今,我只能先面对现实了——赵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硬,甚至对主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我没有气馁,主给我的考验再多,我也不会怀疑我的使命,现在的挫折虽然令人难受,但却无法击倒我的。
我顺从地跟着那些护卫们走出了工厂,然后遗憾地回到了我的那些充满了渴盼的同仁们中间,向他们报告了我与赵进刚才的交谈。
※※※
蛤蜊港这个港口让余家在松江、在海上的地位都高抬了一截,如果再能拿到海州那处扩建的港口,在海州那边装运的盐货能够加倍加量,同时用那边作为中继站,余家在江南的地位都会高涨。
因为余家船队在这港口上吃到了甜头,所以就不想让别人分享,赵字营安排过来学习航海操船的蔡家人和学丁们,都学不到太多的东西,尽管余致远几次强调,可他毕竟不是下面做事的人,大家心照不宣的出工不出力,只是把蔡家人和学丁们当成船上免费的水手,甚至背后还在冷言冷语,说雇个船工水手管饭就行,淹死活该,可这些徐州来的却要好好照顾着。
在三月中的时候,余家的四艘沙船驶向辽东,下面再多小动作,对于答应赵进的事情,他们还是不敢违背的。
有辽民作为向导,沙船并不是盲目的去往辽东的海岸线,这次的目的地有几个,一个是金州旅顺,那边还有残余的明军据守,目前还和建州女真兵马对峙,有很多辽东难民过去投靠。
在这一处的难民们对残余明军没有一点帮助,反倒是巨大的累赘,如果有人愿意收留自然最好,那些难民也没有留下来与女真死战的决心和勇气。
其他几处,则是辽东周围的岛屿,建州女真没什么海战的能力,何况明军溃退的时候带走了大量的船只,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渡海,这些辽东岛屿上也有许多躲避的辽东难民,这些同样会接受收容。
当然,这一次去只是探路,余家的四艘船上有一半的舱位都被赵字营的人手占据,都是全副武装的精锐家丁,困难提前就能想到,这样几艘船过去收拢难民,那些绝望挣扎的辽东逃兵百姓不会感觉到这是什么慈悲,而是会把这个当做肥羊,第一想到的不是感恩,而是夺船自己逃命。
全副武装的家丁们就是为了防备这个,谁如果敢这么做,会用刀剑火器教他们怎么知道规矩。
而在登州府那边,已经有辽东难民搭乘船只来到了这边,有身份有身家的人物自然不会被招揽,但他们却对清江浦的繁华富庶颇有耳闻,徐州和邳州的太平繁荣也有人和他们讲,迁居到那边对他们是个不错的选择,对于难民们来说,能从辽东来到山东已经不容易,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即便对登州府这边有幻想的,也架不住同乡们的现身说法,说这边如何歧视亏待,又说在徐州和山东那边能有安身立命的地方,会有公平对待,还会有一块田地,只要下力干活就有温饱,只要有门手艺甚至还能富裕。
大家也知道有人巧舌如簧诓骗乡亲,可过来现身说法的人物什么断子绝孙的毒誓都敢发,而且过来说的人在辽东都是有根底有名号的,人在这个时候,遇到这样程度的劝说也只能相信了。
稍微注意到登州府和各处发生的事,就会意识到辽民进入山东和南直隶北边的势头马上要起来了,这些年山东多灾多难,天灾大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大明的人实在太多,死掉的这些慢慢的就会被辽东来的难民补上,只不过当年那些人是大明的百姓,现在却是赵进的人了。
大批辽民涌入,这些人无依无靠,只能死心塌地的依附赵进,从前徐州赵进的势力范围之下,很多事还是要依靠本地人,哪怕是从别处迁徙而来的庄户农户,他们也知道自己家在何处,而且知道自己能回得去。
在这样的局面下,就必须要和当地人达成某种程度的妥协,尽管这妥协在各处人看来都是赤裸裸的欺压,可辽东难民就不同了,他们知道家在辽东,可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或许大明夺回辽东的可能,可现在看,这可能实在小的可怜,他们只有依附赵进,死心塌地的进行效忠。
辽东难民接收过来越多,赵字营势力范围内的本地人得到的妥协就会越少,这个势头眼下看怎么也没有逆转的额可能。
对很多人来说局势如此危急,可所有士绅豪强,各处有资格和赵字营说上话的头面人物们都没有在意这个,到了三月他们最关注的事情是木淑兰的生产。
没人关注木淑兰生男生女,大家关注的是这件事可以让大家过去道贺送礼,这个喜庆之事可以和赵进以及徐州各方拉近关系,可以其他各处的人攀交情谈生意,个别心里有鬼的还可以看看自家在赵字营的地位如何。
所有人都知道,赵字营在典礼喜庆上很不在意,请谁不请谁未必存着什么心思,可能就是方便与否,但被请和不被请,直接牵扯到相关人等在当地的地位,前几次有些没被请的,仇家对头直接打上门来了,本来没资格却被发了请柬的,马上在当地威风起来,各方面都要给个面子。
更不要说眼下不少人靠着赵字营发财,光是这盐货的分销和烈酒的零售,就让很多人进账不少,千万别因为没有去而被抢走份额什么的,大家都是着紧的很。
尽管现在这举行典礼的事情还八字没有一撇,可已经有无数人通过关系人情递话过来,一定要有张请柬,甚至愿意在地方和生意的利益相关上做出让步。
“大哥,这般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