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1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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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雄杰可以看到限度和尽头,赵家军这边却看不到,这才是大明掌握军权的核心人物们这么快下决定的原因。
说起来好像神奇,其实也并不奇怪,赵进所用的是领先这个时代的理念和体制,并且又和这个时代的条件完美契合,在这样的情况下,没可能不膨胀,没可能不强大。
赵进刚才说得太多,孙传庭需要消化,吉香和石满强也在思考,甚至连赵进自己都要消化,因为这是第一次说出他的理念,军国、扩张、华夏至上,有些是一直有的理念,而有些则是在和孙传庭交谈中被带出来的。
就这么安静了会,外面的孙大林安排人换了热茶,还送上几份点心,孙传庭赶路来到后还没有吃什么东西。
抿了几口茶水的赵进看了看屋中诸人,看看若有所思的孙传庭,却是禁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放慢语速说道:“孙兄,我还是年轻了,不管我说的怎样,你代表的诸位也不会立刻决定,他们还要等辽东那一战的结果,陈昇的胜败出来,你们才会真正下决心。”
“即便陈将军败了,朝廷也没什么机会,不过也请赵公谅解,这是大事,即便是大家看的通透,也要报几分侥幸。”孙传庭回答的很实在。
气氛到这时候变得轻松不少,赵进只是点点头,开口说道:“我不想这天下太乱,但乱起来,对徐州大有好处,你们若想着少流血,那就自己好好把握!”
“请赵公放心,若不是为此,朝中诸公也不必让孙某来谈这些,顺应天意岂不是更好!”孙传庭很郑重的回答道。
谁都知道这次对谈只是达成一个意向,这样的和谈归附细节千头万绪,还要相关人等过来一条条的敲定,当然,任谁也都能想到,接下来会有这样那样的变动,还要随机应变的处理。
到这个时候,彼此该说些闲话,然后设宴款待,或者谈论下将来对孙传庭的安排,若是常规就该如此,不过孙传庭也知道,赵进行事从来不按照常规走。
赵进沉默了会,闷声说道:“孙兄,你我都知道,杀人是免不了的,而且还要死很多人,还要流很多血,我的体制前无古人,而如今有实力者大都和我这个体制不相容,即便被实力威慑一时低头,将来还是要闹事的,不杀个干净,天下不得太平。”
孙传庭想要反驳,张嘴却又犹豫,最后叹了口气,他知道赵进说得是实话。
赵进笑了笑,悠然说道:“你我之间对谈,也不必做太多粉饰遮盖,现在天下各处虽然难过,可还没到撑不下去的地步,这时候徐州出手接管,其实早了些,大家还会念着先前的好处,日后一有不如意,立刻闹将起来,若是等朝廷继续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大家煎熬难受,徐州一到,众望所归,那时肯定比现在少很多杀伐纠缠,大家也会觉得我赵家军救民于水火之中。”
“赵公心中倒是有大慈悲了。”孙传庭回了句。
“谈不上有大慈悲,我只是懒得继续耽误,从起家到如今,一步步走得太稳,可现在突然觉得时间不够,我不会长生不老,可天下间还有那么多的疆域等着我去打下来,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情没有做,所以要急些,快些,即便仓促也顾不得了。”赵进慨叹说道。
这次换孙传庭沉默许久,然后开口说道:“做事先正名位,若社稷更迭,赵公登上大位,名位确定,天下间臣服的人会多,妄动的人总会少,等他们被赵公的体制驯服,也就没太多妄想,不敢去冒什么凶险了,少死几个总归是好的。”
赵进微笑着点点头,话说到这里,彼此才算达成了共识,说到了最坏的后果,既然这个大家都能接受,那么其他的事情自然可以执行下去。
“孙先生,你怎么看我家大哥?”到这个时候,达成结论,吉香忍不住发问。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讨论,倒不如说期待对方夸赞,赞美赵进就等于赞美整个赵家军这个团体,自家也觉得身有荣焉。
孙传庭瞥了眼赵进,看到赵进脸上的苦笑无奈,他这才对赵进兄弟几个的情谊有更深了解,在这样的场合下,吉香居然敢这么插言,不过这其中的小心思倒是符合他们这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总是希望听到别人的赞美,特别是有份量人物的赞美。
虽然这件事好笑,不过孙传庭的确有些话要讲。
“在孙某心中,先前是将赵公视作曹操的,是乱世的奸雄,是篡汉的大贼,自然是势不两立的。”
到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孙传庭还敢这么说话,让本来已经亲近不少的感觉荡然无存,石满强和吉香都是怒目而视,他们读书不多,可三国演义评话却常看常听,尽管赵进很喜欢曹操这个人物,可比照一般人所想,这曹操可不是什么褒义的比较。
“赵公派陈将军渡海北伐,光复辽地,却让孙某想到了另一桩,那曹操篡汉,为何要威服匈奴,为何要亲率大军急袭,攻灭乌桓,若不局限于一家一姓,放眼于天下华夏的话,那曹操就是有大气魄的真英雄,当时若无孟德,天下残破,恍若地狱,若无孟德,五胡乱华的惨剧怕是要提前百年,可那时我华夏汉民元气大伤,恐怕连南渡偏安都做不到,汉家血脉法统或许就要断绝,赵公所做何尝不是如此,既然朱家守护不住这华夏江山,那就应该换能守住的人来。”
第1427章他们需要胜利
听到孙传庭这番说辞,大家表情才缓和不少,但除了赵进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笑容,曹操怎么说都不是奉承人的比较,倒是赵进微微点头。
“……何况天下皆苦,徐州之地倒是人间乐土,而且这人间乐土不是穷极天下之力供养……。”
最后说了一句看似絮叨的话,没什么人注意到,只当是孙传庭的感慨。
一番透彻畅谈后,孙传庭就要告辞离开,回到山西之后,不管是本地新军和商界们的安置,还是和北直隶各方大佬的沟通,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达成了共识并不代表马上要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临别的时候,孙传庭说得更加直接:“赵公,大事在即,此时务求一个稳字,以徐州的实力,取大功业易如反掌,但若有个闪失,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孰轻孰重,还请赵公考量。”
赵进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只是看向北方,大家谈了一夜,此时天际已经露出曙光,赵进沉吟片刻说道:“以泰山压顶之势推进向前,只要合着用兵的规矩,就不会有闪失。”
看到赵进如此自信,孙传庭本来要叹气,可想了想又是摇头微笑,赵进有他自信的道理,他有这个自信的本钱。
“现在应该开打了,但应该不会大打。”赵进自言自语说道。
※※※
自复州北上盖州卫城,官道大路近二百五十余里,大体是沿海的平坦地势。
在建州女真入侵之前,这边是辽镇第三繁华之地,第一当然是沈阳、辽阳的核心区域,第二则是广宁这样的辽镇咽喉,这两处都是重镇,有肥沃良田,也是商流汇聚之地,而复州和盖州卫城之间的沿海一线被海风吹拂,海水侵害,田地盐碱化的厉害,贫瘠异常,金州、复州和盖州卫城都说不上重镇,为什么能成为繁华地域,是因为这边的私港。
辽镇将门自收商税,他们自家生意免税畅通,却对外来商户收取重税,商人们想要获取更高的利润,就要通过走私的方式将货物运入辽镇。
复州和盖州卫城之间这片区域就成了接纳私货的门户,几乎是砖堡和军户人人参与,背后主使庇护的当然是本地武将。
建州女真入侵之后,这片区域就成了明军残余和建州女真拉锯的战场,为了防止辽镇百姓投奔明军,还有东江镇余部乘船登陆骚扰,建州女真兵马在这片区域实行了坚壁清野,百姓或者被集中在城池中,或者被驱赶到辽镇的腹心地带。
如今辽南半岛西岸一线已经成为了荒无人烟之地,只等着成为双方兵马厮杀的战场。
当还没有入冬封海的时候,赵家军暂编第一师的小队经常乘船登陆,或是侦缉,或是骚扰,让建州女真守军头疼不已。
漫长的海岸线根本没办法处处设防,尤其是对海上一窍不通的建州兵马,他们只能在要点设立哨位,驻扎小队骑兵,不理会赵家军的零星骚扰,只是警戒大队来袭,如果再有像是登陆金州和复州那样的行动,立刻报知大队迎敌,到时候可和海陆之类的无关,只是大军的征战厮杀。
不过从头到尾都只有小队,这让建州女真金国的贝勒们松了口气,觉得这赵家军还是稚嫩,不懂彻底发挥自己的优势,如果直接船队装运大军投送到连云岛或者娘娘宫一带,直接就可以掐住辽镇的咽喉,沿着辽河水系向辽东腹心之地推进,但对方已经错过了这最好的时机,天寒地冻,海面也会封冻,就没可能通过海运机动,只能从金州复州走陆路一步步的向北推进,这个就是水来土掩的事情了。
走陆路的话,赵家军大军屯驻在复州城一带,想要北进就只能过永宁监城、五十寨城、熊岳驿、榆林铺这四处堡垒,这四处都在官道的节点,从南向北,差不多就是步骑一日或者两日路程的间隔。
如果正常的两军交战,也就是说大明、蒙古和女真这三方彼此的战争,以及平定反乱平贼这样的战斗,这四处城堡就会是重中之重,是大军行进的兵站,是营盘粮台所在。
大军行进不可能太快,正常情况下每日三十里四十里就是极限,驻扎时就需要堡垒遮蔽,就需要粮草供应。
想要从容前进后退,就得保证这样的堡垒在自己控制下,不然就有被堵住或者被断后路的危险,那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全军崩溃的大祸。
所以按照常理,大军想要推进,只能一个个堡垒争夺,战斗会在这些堡垒附近先爆发,从小战斗到大战,两军不断的加大力量直至决战。
建州女真夺取这片区域后,尽管这边的百姓或逃亡或迁居,村寨大都荒废,可永宁监城、五十寨城、熊岳驿、榆林铺这四处堡垒却被建州女真保留下来,粮草和驻军依旧维持不变。
那时候明军残余据守金州和旅顺一带,隔海相望的登州府又屯驻大军,如果明军大举渡海反攻,那么建州女真军队就会沿着这四处堡垒南下阻击。
按说这大军出征,维系粮道,建设营盘,都是常理,不过内线作战,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而且明军的绝大多数营头,这种组织力已经消失了,大军只会依托城池村寨,出征携带三日到五日的行粮,其余依靠地方供应,当供应不上的时候则是洗掠盘剥。
至于建州女真这边,自起兵一来,也没什么扎营久战的先例,从赫图阿拉到辽阳沈阳再到广宁,这一路都是村寨城池,积储丰富,而明军又太弱,根本没什么围攻久战的事例,目前在占据的地盘上作战,也习惯于依托密布的堡垒和城池作为兵站,用民房做营房驻扎,扎营的情况不多。
自明成祖朱棣以来,大明和周边各个势力的军队,越来越不擅长野战扎营,游牧生活的蒙古各部是个例外,最近的例外则是戚继光的戚家军。
现在又有一个例外了,那就是赵家军,这赵家军不光能扎营,而且城池堡垒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阻碍。
你率领兵马辛苦行军,赶到一处城池,想要借着城墙和工事的遮蔽好好休整,这围城攻城往往要以月和年为单位计算,所以进入城池往往就安全了,再不济,依托城池同敌军作战,这也是占了莫大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