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6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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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大越蠢。阿拉干那边多出三个陆战旅。都不用吃饭?”尽管丁如玉指挥新军,被胡山和容城书院出来的军官不断吐槽,但大的方面,她怎么说也是领兵这么久的,倒是尽在心中的。
不论是舰队的远征,还是大明第一师的入藏,都是需要粮草弹药的,这年头全靠人力。如果整个华夏都为战争机器服务那就还好说,如果这内部还有辄压、扯皮的事一再发生。那怎么弄啊?而江浙、江西、湖广这些士大夫阶层最为集中的地方,必定就是最为顽固的,丁一肯定得进行考察。
丁一长叹了一声道:“若是不成的话,就把工宣队放下去,组织农会,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来弄吧,湖广、江西、浙江这腹地,先不碰了,咱们拖不起,大航海时代抢不到先手的话,欧洲那边的国家不会等我们,欧洲能人很多,你看舷炮设计,他们很快就学会了,唉。”
如果不能有效地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话,或者更为简单地说,不能实施土改,那丁一就要考虑暂时把这些地方孤立,先从两广、福建、四川入手了。
张玉皱了皱眉头,却向丁一问道:“但不论如何,远征舰队总是需要物资经费的。”
丁一也只能苦笑了,不过很快他就宽慰张玉:“不用太担心。”
不在于担不担心,问题始终会在,要出海就得有弹药补给,就得有粮食……这些其实还是次要的。更为重要的问题,单靠军方的舰队,是弄不成殖民的啊,如果没有民间的资本跟进,那才是大问题,打赢了却没有人力物力去抢领胜利果实,掠夺式的弄点钱和人口,实质上并不理想的——熊瞎子扳玉米,扳一个扔一个,到头来终归就是手上抓着那两个。
“如玉,你得下一趟广东。”丁一想了想,还是很艰难地做了这样的决定,“当时平黄萧养时,你和广东的士绅打过交道,去跟他们说一说,海贸的暴利,和海外的富饶。”说着张懋也被分派了差事,“你回京师去,尽快把想参与出海的勋贵组织起来,让他们在天津口那边集结。”
丁一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如玉自然是不太乐意,不过她是知道轻重,却就没有太过抵触,张懋就有些犯难了:“先生,这,弟子回京,您的护卫可怎么办?”
“老曹不是盘下王大户的宅子么?警卫部队驻了一个营在那里,还有两个营在淳安左近的卫所,能有什么事?难不成士林还敢下黑手?”丁一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治理地方,统筹全局,倒是苦差事,若论打打杀杀,无论小队作战还是阵列于前,咱又怯过谁?”
张懋听着却也只能点头,丁一是真的有说出这话的底气。
跟着丁某人办差日久,无论是英国公还是丁如玉,都习惯了雷厉风行的节奏,诸事交待清楚了,还没有吃中午饭,便带着贴身护卫,都是一人两马的出了城去。
目送张懋和如玉远去的身影,丁一柔声对张玉说道:“如玉倒是和你合得来。”后者给张玉留下了一个女兵警卫排,这些女兵基本上就是江湖上的女侠出身,又都是随着她在关外见血的,别说有佩枪,一刀在手,寻常三五汉子片刻就撩倒是不在话下的。
“先生不必宽慰我,这当口,又哪里分得清楚?”张玉淡淡地应了一句,却有着深深愁意锁在眉梢。不为别的,是为着她的弟弟张懋,此去游说勋贵,那就必定是和丁某人一体了,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这跟她入了丁家的门,不是一回事,因为她跟丁一,不单是太后赐婚,而且她是庶出的女儿,出了门,便不能代表着英国公府的态度。张懋可不一样,当代的英国公啊,这么去为丁一鼓吹,那就是绑死在一起了。
“只要运转起来就好了。”丁一所能做的,也就是安慰她,或许又是在安慰着自己,“整套机制教它正常地运作起来,慢慢便会好起来,你看广西的土改办成了之后,这两年,不是便有了起色么?”
张玉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事实上,现在这状况,已不是能选择中立的时节了。不单单是英国公府,还比不上南京大功坊徐家那样的地位超然,更为重要的是张懋,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英国公死的时候,张懋才九岁,而且张辅是七十多才得了张懋这个儿子,年纪上的差距,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接近祖孙那样的感觉。
而对于丁一就不一样了,他的年纪刚好跟张懋差了十岁左右,而张辅在土木堡殉国的时节,丁一正是大放异彩,开始成为大明军方中的传说的时节。张懋非常自然地,把那种对父兄的依赖,就是寄托到丁一的身上去。
最为明显的,张玉幽幽地抬头望着远处,对丁一说道:“小懋从来没叫过先生一句姐夫。”
张懋再怎么玩闹,丁一在他心中就是先生和严父的结合体,他真的就不曾喊过丁一姐夫。
不用问,他是感觉自己和丁一的师徒关系,要比姐夫和小舅子更近。
甚至说更为神圣。
丁一握着张玉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宽慰的话,也没有说是他不好,教得英国公府和忠国公府绑在了一起。没有必要,对于彼此知心的人来说,这样倒是显得假了,他只是对张玉说道:“相信我。”
他相信自己能完成重启华夏的计划。
那么便不必有歉,张懋不会被他连累,而是会跟随着丁一,被载入汗青,英国公府也不必担心跟忠国公府绑在一起之后,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在社会转型之后,土地兼并的问题被解决,士大夫阶层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谋取农田更为划算的生意。
张玉抬起螓首望向丁一,朱唇轻启:“我敬仰先生,也愿与先生相随相守,但我从不相信先生能成就你的大志,从不曾相信。”她说得极真挚,没什么决绝的味道,也没有什么斩钉截铁的腔调,只是平平淡淡里,把一腔的衷肠,在秋凉里,染出几分温柔。
她不是不相信丁一能出人头地,所谓出将入相,虽然没把握相权,但总督两大都督府和海外之地,藩镇之实已是有目共睹的。便是按着东华门外唱出才是好男儿的标准,丁某人也是摘了探花的殊荣;放在江湖之上,丁一的名号早就是评书里的英雄角色,传诵华夏诸多州府。这若不是出人头地,哪还有什么出人头地的?
但她与丁一是相知的,她知他的大志,不在于此。
“你这般说,教人伤怀,却不折了我的雄心壮志么?”丁一微笑地望着她,握着她的手。
她笑着又再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谁能教得先生失志。纵是岁月易逝,吾生有涯,至终有不忍言的那一天,但也折不了,先生的凌云壮志。”
“尽管你不相信我能完成?”
“尽管我不相信。”张玉温柔的声音里,却有着稳稳的坚定。
便是丁一要造反,她也不会下这样的断言,但丁一要做的,不是改朝换代,而是要改变几千年来的体制,那是真的要教日月换新天:“我不相信,但我在先生身边。”
她反握住丁一的手,在秋风里,洁白修长的柔荑,有温温的暖意。
第九章风*流*眼(十三)
人生总是充满着各种计划之外的惊喜或是打击,谁也不能把每一秒都预料清楚,哪怕是丁一也不行。只当他执着张玉的手,立于院中凝望对方,正是无尽的柔情蜜意,教他苍凉的胸膛得以温暖的时候,很不合时宜的,就传来了院子外当值弟子的惊叫。
“留步!尊驾且住,我家夫子吩咐下来,暂不见客,您若来访友,乞请……”话没说完,显然就被人推搡开了,那弟子颇有些慌张,“您怎么打人了?哪有这般道理!我家夫子可是有功名在身的,汝休得放肆!”
丁一伸手止住扶着长刀要出去的那些女兵,对张玉道:“我出去看看,莫怕。”
听着这话,张玉俏脸上却就浮出了笑意:“先生有心了。”她怎么可能会惊怕?别说是先前硕大英国公府是她在操持,这几年,特别是丁一出海的期间,忠国公府也是她在主持,八大处里那些丁一的弟子、书院的学生,拿不准主意,都是由她来做最后的决断。
丁一自然知道她不会怕,只不过是为了哄她开心,女人总是需要哄的。
她这解语花一般的玉人,也不会觉得丁一是看轻了她,明明白白的,却是承了丁一的情意。
转出照壁,行出院子外面,就见着在淳安收的几个学生,被人高马大的十几个豪奴推搡得东倒西歪,帽子也跌了,儒衫上还沾着泥巴。却听带着豪奴前来的刘姓地主冷笑道:“丁夫子是有功名在身,老夫自然不敢轻慢。你们这几个泥腿子,他娘的,也有功名在身么?呸!见了老夫居然装模作样不磕头。真以为穿上儒衫就变读书人了?还尊驾呢!滚开,不然的话,老夫饶不了汝等!”
“刘翁要替学生管教弟子么?”丁一笑着提了袍裾出来,向那刘姓地主问道。
看着丁一出来,那些豪奴倒也就退了下去,毕竟这是文风很盛的江浙地区,士大夫阶层抱团。当真恶了这位据说有功名在身的丁夫子,不是他们这些个豪奴当得起的。
只不过刘姓地主却就很随意地向丁一抬手拱了拱:“不敢,只是这些孩童颇为无礼。”
那些学生听着自然是不服。便要分辩,丁一看着就摇了摇头道:“刘翁是长者,话没说完之前,汝等安能插嘴?这点规矩总是要有的。”又向刘姓地主说道。“刘翁尽管说便是。这些孩子若是犯了错,学生自当给刘翁一个交代。”
刘姓地主听着,便愈更得意了,在他看来,丁夫子便有功名在身,毕竟初来乍到,是不敢和他起冲突的,当下拈须笑道:“算了。老夫也不好与一伙崽子计较,只是夫子善心。这管教却须严些才是,难不成穿起儒衫就成圣人门下了么?老夫还有位五服内的堂兄,中了进士,放在日照任明府;也有位远房的堂弟,在广东做到千户呢,难道老夫便能以读书人自居了?以朝廷武将自居了?这太荒唐了!”
那些豪奴看着丁一并没有端起读书人的架子,说出一堆子曰诗云他们全然听不懂的话,胆气便也壮了起来:“就是!这几个猴崽子,煞是无礼!夫子得多备上几根戒尺才是,他娘的,太没规矩了。”
更有人对那几个学生吼道:“入你娘的,你不就是十八厝村张大头的五子么?”又指着另一个学生,“俺认得你,你是阉猪阉马陈小刀的三子,他娘的!敢拦老子们?惹翻了俺,老子们一会便去把你们爹的屎都捏出来!也是淳安人,不晓得,俺们打行的行首,便是江湖人称夜战八方的郑升郑哥哥么?”
看着丁一的架势是要息事宁人,刘姓地主也不想弄得太过,毕竟为几个孩童,去冒着和士林结怨的风险,那是不值当的事,虽说他一点也不怯丁一,正如他所说,他也有人脉,也有关系,但用着这些人脉、关系,总也是需要花费的。
所以便喝止了那些豪奴,对丁一说道:“算了,看在夫子面上,老夫也懒得去这种小崽子计较,这样,过几日淳安县城要办个诗会,李黄堂的大公子到时也将驾临,老夫素闻夫子与娘子都是雅人,故之来下个帖子,唉,想不到竟遇着这等事,罢了,帖子送到,到时还请夫子赏脸吧。”
丁一微微点头示意学生接了帖子,笑道:“好,学生定当前往。”
这时却就好几架马车从县城城门的方向而来,还没来到这院子门口,头前马车车辕上的二十来岁的少年已纵身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