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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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王越便来书房寻丁一,苦笑道:“先生,这回躲不过去了。”
原来李家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听着这消息,气不过就跑来丁府坐镇了,这两日不断与那些勋贵老太太爆发舌战,结果倒是李老太太战胜,因为说到急了,老太太就开口道:“行啊,老身今日便做个主,你们去把英国公请来,老身教如晋当面将他逐出师门,然后你们想怎么整治如晋,尽管施展便是,这样也名正言顺了不是?”
倒把那些老太太呛得说不出话,先生教训弟子,在这没有禁止体罚的年代,那真是名正言顺的事——如果这个学生不是当朝英国公的话。但不论如何,道理上丁一并没什么问题,至于英国公,人家态度很明确,头一天奔出来劝了,说是他自己做错,先生是为他好。
要不是这几天被他姐姐关在府里养病,大伙还闹不起来呢。
本来事情到此也就一段落,这读过书的李老太太,一下就拿住命脉:只要英国公是丁一弟子,打他怎么了?做错就要教!
问题是宫里来人了,太皇太后有口喻,着丁一接旨。
于是一班勋贵老太太得意地在客厅里等着丁一去接旨,按她们想,太皇太后也看不下去了,这堂堂勋贵被丁某人这么下脸,太皇太后也面上无光不是?王越也是无奈,总不能连太皇太后的旨意也拒吧?只好入内来报。
那些勋贵老太太看着丁一无奈来出,一个个都在冷笑着,她们是打定了主意,等下太皇太后责骂了丁一之后,便一涌而上,怎么也要在丁一脸上抓上几道血痕不可,这么多老太太,不敢丁容城一脸鲜血淋漓才叫怪事!
甚至有人都把眼光移到李贤的母亲,为丁一出头的李老太太身上,打定了主意,一会混乱之中,也要教这老虔婆好看!
丁一出得来,磕头见过李老夫人,然后却不理会那些勋贵老太太,便准备跪下接旨,谁知来传旨的中官拦住他道:“慢,容城先生,太皇太后吩咐‘如晋为国被创,腿脚有疾,便不必跪接。’先生站着便好了。”
然后完全无理会那些勋贵老太太的满脸不爽,却便宣旨道:“奉太皇太后圣喻:张懋那孩子是忠烈之后,哀家看着长大的,不是个坏孩子。为何这点年纪就闹出这样的事来?他是你弟子,教不严师之惰,如晋你要自省。还有,你去见皇帝,也不过来看哀家,你这义子,也是做得极差的,现时秋闱考完,你入宫来,哀家却要好好责备你一番。”
第八十章闲游独木桥(十三)
接完了旨,中官便教丁一收拾了随他入宫去见太皇太后。至于那些勋贵老太太,还有一个半个脑子不灵光的,都被同来的同伴扯住了。这哪里是下旨训斥?这是给丁一正名,说是打得合理;又说教不严师之惰,这是嫌丁一打得还不够!
完了还专门点出丁一义子的身份,勋贵们才想起,眼前这位,也是勋贵啊!太皇太后的义子,论起来就是当今圣上的干弟弟!挠丁一?得了吧,别给自己家里招惹事吧,太皇太后这是明摆着在警告这些老太婆,该干嘛干嘛去,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入得宫去,丁一却算是常客,倒也没有什么怯场,太皇太后在礼佛,丁一便等了一阵,喝了两杯茶,却听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低声告诉他:孙太后近来似乎不是太开心。丁一闻之一愣,因为他没有塞钱给这女官啊,也不是经常过来,头回来赐了四个宫女,然后便没怎么来过,和这位也是没什么交情。
这宫里的消息,就全都是钱啊,不论是女官还是中官,要他们泄露消息,没有钱的话,是明显不可能的,这是人家的财路,来钱的路子,怎么可能白白给他丁某人?但这女官却便这么告诉他,还对他说道:”先生却莫提起南宫那位。“南宫,就是英宗了。
丁一点了点头,对她说道:”多谢!“却便伸手去摸银票,这个不是全国发行的官钞,而是容城丁家商铺的私人银票,见票即兑。但那女官却摇头拒绝了,丁一拉起她的手,硬塞到她手里,却道是。”朋友有通财之谊,再辞便是见外了。“
那女官才没有再争。除此之外,也无什么其他异样,更无丁一意想之中要求他办什么事。
丁一很有点想不通了,他这身躯虽说五官端正,但也不是帅到惨绝人寰没有朋友的那种,因为杀人太多的缘故,倒是隐约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漠,特别在大明的士大夫阶层,很多连丁一也承认称得帅哥的官员之中。他可不认为这女官是因为迷恋自己,才会这样主动告知消息而又不求钱财的。
其实他不知道,万贞儿在宫里,也是颇有点势力的。不说她是否工于心计,太皇太后要万贞儿照顾太子。势必不可能让她单身一人就去,多少也得配给一些宫娥之类去打打下手。总不能叫万贞衣更衣时也把太子抱在怀里吧?
所以万贞儿至少在这宫里。也多少算号人物,加上她本来也是会来事的角色,这女官便和她走得近些,知道万贞儿在刻苦学习算术,准备投入丁容城门下。加上近日来所谓贡院受戒的传闻,宫中也是有风闻。所以在这大环境影响下,又有万贞儿这个朋友,这女官才会泄漏消息来给丁一。
不过丁某人此刻却就不知道这其中这么多的来龙去脉,太皇太后做完佛事出得来。丁一看着,却不禁脱口道:”娘娘,怎么如此消瘦?“比起当时英宗困在敌营,丁一入宫来见她时,孙太后要憔悴了许多。
孙太后依旧面目姣好,但要比先前瘦了不少,虽说是美人胚子又保养得好,五十左右依旧很看得过去,但这年岁到了这里,瘦得太过,法令纹就深了,两颊也就微微有点下陷,看着便显出老态来。
”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丁一上前去搀住了,却扶着她坐下道,”我在容城那边,弄了个小温泉,还平了一块地当高尔夫球场,噢,就是可以打球的,很好玩,要不娘娘你没事过去容城住几天散散心?唉……“丁一直觉上,感觉孙太后就是在宫里闷出来的毛病,不过这年头交通不方便,想让她去星马泰旅游一回也是不成的,再说,那地头,现在都是未开化的所在吧。
丁一胡思乱想之间,却不见孙太后的眼里却就渐有了光彩,她抚着丁一的脑袋,象是逗弄着小孩子,轻声道:”胡闹些啥?都考过秋闱的人了,你以为自个是张懋那年纪啊?“皇帝私服游江南,隐约还是有的,这后宫出游,哪有这样的事?太皇太后离京出行,哪得费多大的事?
不过她是看得出来,丁一真心是在替她着急,便笑道:“好了,知道你有这份心便是,你少给哀家招惹些是非,便算你有良心;还有,关外那边,你不要去了,依哀家看,如玉那官职……”说到这里,孙太后便长叹起来,“算了,后宫不干预国事。”却有着无尽萧索之意。
丁一此时却想到一个点子,抬头望着孙太后道:”娘娘,您没跳过广场舞吧?不如我教你跳广场舞,这样平日里就有些消遣啊!“他这上辈子就是孤儿的人,对于李老太太和孙太后,他心里是很愿意有母亲的,不在于她们有什么权势或是能给他什么,而是丁某人就缺这个,就是听着李老太太骂他几句,还是孙太后关怀他两声,便有一种温馨,能让他心里恬静。
所以他真的不愿见孙太后这般愁容,他想着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不管人高考还是睡觉,一天到晚跳个不停,劝都劝不停,城市管理人员来没收音响都制止不了她们,想着那应该是个能让老太太开怀的事儿,这大明的皇城里,总不会有人投诉孙太后她老人家扰民是吧?
于是丁一不由分说,便把孙太后扶了起来,其实这动作,于奏对来说,就算是义子,也是过了,毕竟是太后。丁一按理说也不至于疯成这样,但这厮就是缺乏母爱,脑袋一热他才不管。
当场就示意起广场舞,还叫那宫女奏乐,那玩意能有多难?抬手甩腿的跟着节拍就是了。
孙太后看着,真是本来一腔的不快,也被丁某人逗到笑得不停。紧接着丁一觉得那节奏不够明快,抢了宫女的琵琶拔了起来。看着名动天下的丁如晋,倒持琵琶在那里扭来扭去,孙太后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
“娘娘,您要跟着我跳啊,这对身体有好处!“
孙太后看他那憨样,实在受不了,坐回椅子上真是笑弯了腰,半晌才对又要来拉她去跳广场舞的丁一说道:”行,行,哀家一时学不来你这把戏。呵呵!“她指了方才泄漏消息给丁一的女官,对他道,“你一会教给她,平日里哀家让她来教就好,哈哈哈,如晋啊,你这孩子,乐死我了!“
丁一被她唤着孩子两字,却便有些失控了,两辈子没娘的货啊,这跟奋斗半生给不起首付的家伙,突然听说北京三环内有套二百平方的房子是自己的一样——不见得神经特别脆弱,人就缺这东西,受不了这个。
所以丁一握着孙太后的手,却是对她说道:“娘,您要开心,要没钱花了跟我说;要谁惹您生气了,我不教他痛快!您要答应我,每天都要快快乐乐!”
孙太后被他这么一说,却如心头一块石翻开了也似的,伸手抚着他的脸,柔声道:“好,好,娘答应你,如晋是个好孩儿……”
本来召丁一入宫,孙太后是有话要说的。
正如她的愁颜一般,近来发生了许多事,例如钱皇后去做女红,又如王骥,被削总督南京机务的职,景帝把他扔去南宫看管英宗,其实也就是陪着英宗坐牢吧,王骥本来就是和王振一样,被景帝视为忠于英宗的大臣。诸如这样的事,还有许多,否则孙太后也不会说出,后宫不与政事的话来,想来她是尝试过劝说景帝,但被这么顶撞过,或是其他的什么事情。
但这时候,她却不想说了。
不想提起这些事,只是与丁一说着趣事,笑着开怀。
她只觉得这义儿,还要比景帝这庶子贴心得多,与丁一相处,或者他会做出一些很可笑的事,说出一些逾礼的话,但孙太后能感觉得到,丁一是真把她当娘,才会有这样的举止言行流露。
而这却也便唤起了她的母性。
直到丁一辞出,她都没有提起任何朝堂或是宫内的正经事宜。
但看在中官和女官的眼里,他们心里丁一的地位又是有所不同了。
义子也是分亲疏的,很明显,丁容城来了,太皇太后便开心起来,看起来,丁先生于太皇太后的心里,位置却是不低的。
而景帝很快也得到线报:“太皇太后没有提起南宫的事?王骥呢?也没有得起?”
“回爷爷,奴婢专门问过这事,几个宫蛾都说没有提起过,按她们所述的丁如晋与太皇太后相谈的过程,应该是没有什么差错,几人分别问话,都能合得上。”兴安向景帝这么禀报。
“广场舞?丁如晋却总是独出心裁啊。”景帝笑了笑,却抬脚蹬了兴安一下,“去,让如晋过来见朕。”看着兴安出去,他摇了摇头,“若是能不提起南宫,又能让太皇太后开心,丁如晋,倒是人才。”
他最怕就是提起英宗,但真要把太皇太后逼到郁结,至少老牌的国戚、勋贵势力,也不是景帝说动就能动的,便王骥这进士出身,不是勋贵的伯爵,要处置他,也得调开麾下用熟的大将,再把他召到京师来折腾,最后也只能将他扔去南宫闲置。因为若是真的杀了王骥,那他这一脉许多官员便人人自危,朝政动荡不是开玩笑的。
景帝所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