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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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丁一这顾虑实在太扯,要知道这位跟宋太宗是没区别的,只不过他活得没有宋太宗久罢了。登基时说他不愿当皇帝,英宗回来直接囚南宫锁灌铅;登基时立了储君就是英宗儿子,最后呢?不还是把太子换了么?
是把丁某的工场收成皇庄的事大,还是换太子的事大?
前者与后者相较,那真云泥之别了。景帝有什么不敢干的?
所以现在去喷景宗,就得冒险,冒着密云前卫被断了后路、容城大工场被没入皇庄的风险。丁一摇了摇头,冲着那女孩问道:“太上教你传什么话?你好好说来,不许自作聪明,添油加醋。”
“奴不敢!”那女孩是很机灵的角色,看得出这句话丁一是认真,要知道丁一是自己很自觉,否则的话,他可是孙太后亲口认下的义子。要弄死她这么一个宫女,别的大臣也许会很费事,对于丁某人来说,真的也就是一句话。
当下老老实地答话:“娘娘恳爷爷托句话给先生,爷爷原是不肯的。后来娘娘做女红时,又扎到手了。痛得落泪……娘娘又去恳求爷爷。才得了这么一句话,是在南宫里服侍娘娘和爷爷的姐妹,隔着宫门说与我听的‘若是见得如晋,便与他说,朋友有通财之义,我有些不便。他要方便的话,还望想些法子。还有,教如晋记得,他字不好。须要勤练,笔缀密。’,从头到尾,便是这么多,一字无差。”
丁一听了,良久,方才对这宫女说道:“你且回太上,只三字‘斯时越’,唉。”
说罢他打了一声唿哨,那匹四蹄踏雪便撒开蹄子跑了过,吓在那边的差役和百姓都起了一身冷汗,只因那马本来比寻常马匹高大,又极突兀地这么跑起,万幸速度不快,总算没有撞到人,那边的亲卫却也就跟了过来,丁一从马背的皮囊里摸索了一阵,取了四小锭银子塞给宫女,对她说:“去吧,小心些。”
有些人真的很有天赋,丁一不得不得承认这一点。而他向亲卫招了招手,直接上了马便向金鱼胡同奔了回去,连去看一眼陈知事那尴尬的胖脸的兴趣都没有了。因为英宗托出来的那句话,教丁一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思辨之中。
在猫儿庄瓦剌大营之中时,丁一与英宗闲处,不时也会跟他说说一些千百年后的笑话,说说大地的彼端还有一些终生洗不上几次澡,进而发展出香水,来遮盖体臭的国度。英宗启始是不信的,人哪有一辈子只洗几次澡?所以丁一便会说起那些国家的风土人情,包括语言,来表示自己不是胡说,出于恶作剧的心理,教了英宗好几句类似于“look…at…me”、“follow…me”、“believe…me“之类的话。
他没有想到,英宗便这样记住,托话出来,他要告诉丁一的,不是练字,他最后说的其实不是“笔缀密”,而是“betray…me”,这年代的大明,只怕除了这君臣两人,大明天下再无人明白这三个发音表达的意思。
背叛我,英宗让丁一背叛自己。
他终究是个念旧的人,丁一把他救回大明之后,辞官不做,于英宗看来是为了全朋友之义,不食周粟的道理。他终于不忍心丁一这个对他毫无所求,只有给予的朋友,就这么一辈子平凡而过。
所以当被囚于南宫之际,英宗让丁一背叛他。
只要背叛了他,以丁一的声名,丁一的才能,要在仕途之上步步高升,绝非什么难事。
但于丁某人来说,这是比英宗求他杀入南宫,保他出来重坐龙椅还更痛苦的事。
若真英宗这么对他要求,丁一还是可以找籍口拖延,找理由拒绝。
但他说:背叛我。
不论英宗这大忽悠拿住了丁某人性格上的弱点,还是他真的不忍丁一被他所累。
总之,他击中了丁一内心深处,最脆弱的所在。
所以丁一才让宫女带回去那三个字,他相信到现在还能记得住“betray…me”的英宗应该能明白“斯时越”说的是“six…year”。当然后面少了个“s”,但终究不是取夷西通译,君臣之间,能达意便好。
没有丁某人的历史上,景泰八年,景帝病危,现在卖身投靠丁一门下正被荐去治水的徐珵,伙同石亨和曹吉祥等人,冲破南宫护卫将英宗拥立,改号天顺元年,这一点丁一是不会记错的。
他没有说八年,是因为现在已是景泰元年的秋天,而景泰八年一月,英宗就复辟了,若是历史没有任何变动,正好的六年多出几个月的时间。丁一深信自己再无能,六年之内,帮英宗脱出牢笼,缩短这不到半年的时间,应该绝对没有问题。
更为重要的是,丁一压根也不准备等上六年。
要知道英宗复辟之后,并无什么人来为景帝说话的,朝政之中也无什么动荡。
只要有绝对把握,将英宗从南宫之中救出,再杀上奉天殿,此事就可行。
丁一回到金鱼胡同之后,只觉一身燥热难耐,压根就看不下书,也温不了要应秋闱的制艺。
无他,便是那一句只有他君臣两人才懂的:背叛我。
这回到家中的一路,依旧没有让丁一的血冷下去。
不在于怎么拒绝英宗。
关在南宫的英宗,根本连生活都要靠妻子做女红来补贴了,他又能把丁一怎么样?
而在于,怎么拒绝自己。
丁一很难让自己静下心来,置一个对他说出“背叛我”的朋友而不理,他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无论来到大明之后,学会了圆滑,变得世故,醒悟了很多与人相处的道理,他始终不是这样的人。
“我他娘的就不是一个当伟人的料啊!”坐在后花园那田径场中间,李贤和商辂平日里搬来的椅子上,丁一疲倦地揉拭着太阳穴,无奈地自语。并非他不知道这样不对,而是在于他能不能将自己的底线置之不理。
“教展之过来。”丁一晃动了案几上的铃铛,当值哨卫飞奔过来之后,丁一对他这么吩咐道,然后头也不抬的铺开案上的纸张,开始落笔书写,因为他已经做了决定。有一些计划被丁一推迟了,而有一些计划则被提前。
丁一所没有料到的,是这份计划,以后会被称为《大明崛起宣言》,而且被赋予他所没有预料到的历史地位。其实这种大异于丁一平素行文的习惯,应该是秋闱将近,又被那些学霸虐得习惯了,所以这份计划的开头,并非如丁一以前撰写的作战任务一样简洁,而是带着此许八股气息:“五岳崛而四海沉,大明崛起,顺乎天而应乎人……”这样的句子,无疑是套着《易》中汤武革命的句式,这使得这份计划显得极为正式。
接着又提出了对于雷霆书院的学生的教育方案,要求放弃所有的儒学课程,识字并能用白话文写信就行了,保留算术的课目,然后大部分的精力,进行军事训练,在大明年间,第一次正式指出:“军人,服从为天职;军人,荣誉即吾命;军人,执剑为护犁!”
对于工场的研发,重心也开调整为向滑膛前发枪倾斜,燧发装置其实早就研发出来,只不过丁一先前是想研发出黄色的火药之后,并且炼钢的水平过到一定程度之后,研发出枪用钢材,然后再解决弹壳的问题。但现在弹壳计划无限期的延后,而增加了两条黑火药的生产线。
这对于李匠头来说,倒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因为早在京师,丁一就手把手,将精制黑火药的流程教给了他,而也早就实现了流水线作业的抛光、研磨等颗粒化的工序,只不过丁一习惯性的精兵思维,在容城并没有把黑火药看为发家立命的本钱,所以也并没有扩大生产而已。
一个时代的脚步,便这样不为人知,悄悄地到来了。
第八十章闲游独木桥(十一)
秋闱的主考早就定了下来,原本历史上是现在要去江西当主考的张和,因为丁一这只蝴蝶的翅膀,成了顺天府的主考。丁一听着这个消息,哑然失笑,看来朝中大佬还是要脸的。张和对于丁一的欣赏,早就传得士林中人尽皆知的事,让他来当顺天府的主考,除非丁某人脑子进水了,否则,是不可能中不了举的。如果丁一是张和的弟子,那么恐怕是总归要避嫌的。但丁一和张和却无师生名份,至于去国子监被虐,还不许读书人切磋文章么?
“先生,是否和那些同赴秋闱的生员……”王越也是要应试的,容城一大堆事摊在他头上,自然不可能回乡去赴试,不过这等事,不用丁一开口,杜子腾就早把王越的户籍等等办妥了,毕竟安全衙门这虎皮套在身上,又是丁容城的弟子,于大明年间极为头痛的户籍问题,对于杜子腾来说,并不算太难办妥的事。
丁一摇了摇头,对王越说道:“世昌自去与他们聚聚便好,我便不去,别教大伙拘谨,反倒是矫情了。”虽说他也是秀才,但名动天下的丁容城,除了陈知事这等要抱卢忠大腿又与丁一有着私怨的家伙,谁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秀才看?
他如果出席了,那些生员怕就大半数人手脚发抖,话都说不利索。别说赴乡试的秀才,就是去了国子监,那些举监生都是老老实实长揖,口称“先生”的。所以丁一去了,不是没架子,倒是矫情的行径。
杜子腾笑道:“先生所言极是,便是世昌去到,弟子听说。诸多生员也很客气。”这是必然的事,王越王世昌虽然原先有着神童的名头,但神童哪里又及得上丁容城门下弟子的身份,教人敬仰?
丁某的秋闱之行,是一次很不严肃的旅程。尽管八月初八进场之时,丁一青衣小帽,只带着杜子腾和两个亲卫,以及同样也要入场考试王越,挎着考篮平静地来到贡院门口,但英国公府早就来了怕有七八十人。霸着考生排队入场的通道。
张懋这家伙就踞坐在边上,用他那变声期的鸭公嗓大声说道:“本公爷就是来给我家先生霸位子的,若是哪位不服,觉得自个比起我家先生更有资格先进贡院,只管站出来说!本公爷立马让道给你。绝对事后不与你算账!”
谁信他这话里说的不会事后算账?不会事后找茬?那国公爷您何必专门提出来?谁也不是傻子啊。再说了,认为自己有各种理由要比丁一先进的人。恐怕不是没有。想来还不在少数,但心里腹诽是一回,站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谁有脸在这大庭广众面前,站起来说自己比名动天下的丁容城,更有资格先入贡院?要被世间人笑一辈子么?
所以丁一还没行到。就听着路边有送子弟来赴考的,有送家里少爷来应试的,都在不住摇头说道:“名动天下的人物啊,何苦来和寒门子弟争这条路?看那英国公的作派。丁容城不来,是不会让开通路的。”
边上又有人在低声说道:“这顺天府的差役也不管管!”没说完就被边上人耻笑,“顺天府的差役敢去叉开国公爷?您是什么脑子啊?”、“若是别个勋贵武将,士林的大佬还会出来训斥,英国公可是丁容城正式的门下弟子,当时丁容城的名声,还远没如今这么大,堂堂公的世子,便拜了容城秀才为师,一直规规矩矩执弟子礼,只怕主考官听着他以国公之尊,来帮先生占位子,都会赞上一句尊师重道呢!”
丁一听着,无端额头就生出湿意来,这张懋真是个不消停的。连忙加快脚步赶了过去,果然就见着张懋在那里大声地说道:“诸位莫急,我家先生是很守时的,想来快到了,误不了诸位的时辰!”
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声说道:“若是容城先生略染微恙来不了,我等十年寒窗,岂不是白白苦读了?”这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