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美人计-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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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那赭衣女子身旁一站,作了个揖。“这位姑娘——”
那女子似未闻,依然惆怅地望着远处的油菜花。
他咳了咳。“这位——”
那女子终于转过头来,从上到下把他瞪了一遍。“什么事?!”
“这位姑娘,你看这午后风光正好,十里菜花曳曳,不知小生是否有幸与姑娘同桌共赏这无限——”这公子声线柔和微哑,听上去勾人心弦。
“停!”偏偏那女子丝毫不解风情。“你的眼睛有问题是不是?我明明是大娘,不是姑娘!”
茶寮中,众人纷纷侧目,手中的茶水一颤,洒了不少。
白面书生却不退缩,折扇一开,露出扇面上一枝桃花,几行美人赋。
“姑娘很有——性格,令小生很是欢喜。”
他索性大大咧咧地,往她身旁一坐。
女子皱眉,正要发火,那白面书生却探身往她耳侧低语了几个字。那女子的神情立刻由愤怒变作愕然,随即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眼,神情羞赧窘迫。
围观群众表示十分不解,同时对这俊美书生的重口味表示钦佩。见无戏可看,茶寮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歇息的路人们纷纷上了路,此刻茶寮内的客人便只剩了他们四人。
白面书生往四周看了看,摆了摆手招呼跟着他的一男一女坐下。
“丹君,你这易容——”他揉了揉额头。“不懂易容不可怕,可怕的是随便套上个面具到处跑……”
这位**各种违和感于一身的,正是偷跑出天水宫的丹君。
“清葵,你怎么也出来了?”丹君小心翼翼地朝他凑了凑。“还扮成男人?!”
“你还问?”扮成书生的清葵深感头痛。“要不是你偷偷留书出宫,我至于这样出来么?要不是情况实在不妙,我至于扮成男人么?”
丹君咬着唇,颇有些羞愧。“清葵,阿峰那边许久没有消息过来,你派去的那些隐者也没了踪迹——我实在担心。”
“我知道。”清葵叹了口气,摸了摸眉毛,动作甚是倜傥。“既然来了,正好去查查。”
丹君古怪地看她动作:“你看上去像个真正的男人。”
清葵扬眉。“这才对。我不是告诉过你?易容一定得形似神似,否则很容易被人拆穿。”
“原来如此。”丹君颇为钦佩。“他们是——?”她指了指跟着清葵的这一男一女。那男子眉目秀丽,神色微冷。女子长相平平,微垂首,表情柔和。
“傅云和方骓。”
丹君冲着男子仔细地看了看。“云儿,这么一看倒是跟你从前的气度全然不同了。”
男子神情微僵。
清葵拿了折扇挡住脸上的笑意。“那是方骓。”
丹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们两人。“可怕的易容术。”
丹君忽然想到什么,瞟了清葵一眼。“那个——你们来的路上,可有听说什么?”
清葵的神情微变。“你是说镇国亲王和平阳容氏的联姻?”
丹君低头喝茶。“原来你已经听说了……不过镇国亲王有那么多儿子,平阳王有那么多女儿,未必就是我们想的那样……”
傅云和方骓也望向清葵,神情颇有些复杂。
“平阳王联姻的女儿,正是三小姐容舒。”清葵神情从容,仿佛在述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实。
丹君呛了口茶,捂住嗓子咳了几声,求助地看向傅云和方骓。
“不会是沉莲公子。”傅云终于也开了口。“沉莲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方骓点点头。“不错。楼主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可不怀疑这一点。”清葵拂了拂袖子。“不过派到沉莲身边的隐者全都失去踪迹,一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异动。很快就要进入昌平城,你们都要注意些,千万不要被人发现端倪。”
第五十一章 秦楼楚馆锦乐候
夏武帝是一位开国英雄,更难得也是一位守业明君。正因为如此,北都昌平城在连年的战火平息十数年之后,渐渐萌发出从未有过的蓬勃繁荣。
昌平城内,商铺酒肆鳞次栉比,平河两岸,渔船戏台相映成画。沿着平河一直往东,有一条青砖铺成的小路,路旁种满了杨柳,两侧整整齐齐的双层楼阁,正是昌平最为出名的八百优伶凌波道。
据说这凌波道上有八百名来自各地的伶倌,各具特色,千姿百态。当然,八百只是个虚数,实际上的数字虽未及八百,也至少有个二三百人不在话下。
大夏国不忌男风,昌平尤为盛行。这些伶倌,指的便是色艺双绝的男倌。
连成恭右手揽了最得他心的小倌兰雪,左手捞起酒壶,便将细长的壶嘴往兰雪的唇边送。兰雪是个十六七岁的纤细少年,长得柔顺可人,此刻正缩在他怀中羞怯地张开了嘴接住壶嘴里流下的酒。连成恭见他双颊红润眼神迷离,欲念大涨,索性抛开酒壶,就着兰雪的嘴缠了上去,左手已钻进他内衫,着力揉捏撩拨。
兰雪不堪此等挑引,早已嘤咛出声,酒液沿着两人交接的唇角而下,此等场景?***之极。然而这大厅内不乏此景,调笑惊呼|奇|之声甚至盖过了曲调暧昧|书|的丝竹声,也并未有多少人会注意这边的旖旎□。
连成恭正欲将狼爪往下伸到兰雪的裤子里,却忽觉头皮发麻,似有不明视线往他所在的方向扫来。兴致被打扰,他恼火地停了手,憋着满腹怨气朝视线所在处瞪了过去。
这一瞪,却差点叫他失了三魂六魄。
那处正有名白衣公子半倚在梨花木塌上,手上转着一只翠绿的酒杯,容姿风流,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有意无意地朝他瞟来,令他浑身一酥,之前的怒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兰雪见他停了下来,颇有些不解,在他怀中扭了扭身子。“侯爷……”
连成恭的注意力却已全被那白衣公子吸引过去。看看那公子,再瞧瞧兰雪,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推开兰雪,理了理衣衫,起身便朝那白衣公子走去。
来逛这凌波道的,大多是同道中人。也不乏客人之间相互看中,后来结成对,互为玩乐消遣的例子。如连成恭这类龙阳道上的资深人士,便已有过不少这样寻来的玩伴。只是之前那些,远远不及眼前这位雪衣公子。若能与他鸳鸳相抱,不知是何等的美事……
雪衣公子轻笑一声,眼角余光已察觉了他缓缓走来的动作。
“清葵,一定用这个办法么?”他身边的小厮发了个抖。“这男人分明就是个淫棍!”
“你有更好的办法?”清葵摇开手上的折扇挡住嘴唇。“镇国亲王这个断袖断得如此风骚的儿子,对我们很有用处。”
未几,连成恭已来到她们身前。“兄台,请问这个位置是否有人?”
“没有。”清葵收了扇,朝他扬了扬手。“兄台尽可自便。”
“这位兄台看上去很面生,莫非是从外地来的?”
“不错。”清葵的桃花眼一转,媚不可言。看得连成恭不由得口干舌燥,下腹一紧。
“锦乐侯爷,您怎么在这儿?”这楼里的老板匆匆而来。“难道是兰雪服侍得不好?”
连成恭摆了摆手。“本侯想跟这位朋友说些话,下回再寻他。”
“是是。”老板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原来竟是锦乐侯爷。草民不知,多有冒犯。”清葵作惶恐状。
连成恭神情谦虚,心中却志得意满。以他的身份,这美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乃镇国亲王之子。兄台不必拘束,身份什么的,不过是浮云一片而已,连某向来不以为重。”
他倒也长得俊秀,只可惜贪于男色,双眼略显混沌。“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草民秦商,从西蜀来,家中做些小本生意,不足为道。”清葵拱手行礼,一派恭顺。“今日得遇侯爷,实在三生有幸。”
连成恭与清葵喝过几盏,又聊起这风月场上的门道,颇为投合。连成恭怀着将他一举俘获的心思,也未急于讨些便宜,只是言语轻佻暗示。见清葵欲拒还迎,不免心痒难耐。
“来北都的路上,人人都说亲王府将与平阳王府联姻,莫非正是侯爷喜事将至?”清葵挑眉,微笑试探。
“非也非也。”连成恭赶紧摆手否认。“要娶容家三小姐的,是我大哥。”
“原来是亲王世子大人。”清葵又替他倒上一盏酒。“听闻三小姐长得甚是美貌,与世子大人真算得上一对璧人。”
“哪儿的话。”连成恭瞧着美人替自己倒酒,十分开怀。“我大哥才叫真正的美人。那容家三小姐跟他一比,只能算得普通。”
“当真?”清葵面露向往。“若能亲眼目睹这场大婚礼,秦商也不枉此行了。”
“这有何难?”连成恭怎会放过这么个讨好美人的机会。“后天便是大婚,届时我带你进去便是。”
“秦某真不知如何感谢侯爷才好。”清葵的双眸微眯,灼灼发亮。
连成恭见她眸色发亮,竟似渐渐地将他的魂魄也吸了进去似的。他看得如痴如醉,只听得耳边有人柔声问道:
“亲王世子,可是连成玉?”
连成恭痴愣地点了点头。“正是。”
周围丝竹声忽响,他才倏地清醒过来,见清葵依然恭敬崇拜地望着他。
“侯爷真是好人。”
“哪儿的话。”他已将之前的幻觉抛到脑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朝清葵身边凑了凑。“秦弟,不如我们再喝几盏?”
“秦某怎敢扫了侯爷雅兴?”清葵伸手倒酒,将酒盏递给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侯爷……”
连成恭正想勾搭调笑一番,却见清葵身后的小厮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眼神竟像是要从他身上割块肉下来似的凌厉。他皱眉,“秦弟,你这小厮可怪得很。”
清葵咳了咳,瞟了怒气冲冲的丹君一眼。“小丹,注意些分寸。”她随即又对连成恭莞尔一笑。“侯爷,不是要喝酒?”
连成恭这才放了手,转而接过酒杯。
两人又喝了一阵子,约定了后日在亲王府相见。连成恭本想趁他喝醉行些风流之事,却见他虽两颊酡红却毫无醉态,不免有些焦躁。眼看着厅内的客人都左拥右抱地上了楼进入正题,他渐渐按捺不住,贼手又伸向清葵。
这时门口忽然嘈杂起来,惊呼跪拜声一片。连成恭未理会许多,依然伸手去拉清葵,却听得淡淡一声:
“锦乐侯,果然好兴致。”
连成恭一呆,转过头去,立刻忐忑紧迫地起身。“摄…摄政王,您怎么来了这儿?”
连成碧一身蟠龙金袍,唇角微勾,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本王偶尔也会到这种地方来见识见识。”
连成恭心中暗暗叫苦。这位摄政王堂兄从不好男色,怎么今儿个会跑到这凌波道来?再说了,有人穿着龙袍来吃花酒的么?很明显来者不善啊……
但自己最近似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然而看这位的神态,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莫非是躺着也中刀?
连成恭心头百转千回,未留意到他身边的白衣公子垂了头,往他身后退了退。
连成碧盯着连成恭身后的人影,凤目一眯。“既然巧遇了锦乐侯,不如一同坐坐。”
连成恭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摇大摆地坐下,心内怨愤不已。好容易一个亲近美人的机会,就被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摄政王给搅了。
“那是何人?”连成碧手指一抬,指向他背后的清葵。
“这位是成恭方才结识的一位朋友。”连成恭下意识地把清葵藏了藏,完全是出自于不愿将美人与人分享的念头。
“草民秦商,见过摄政王。”清葵却从他身后出来,得体地行了个跪拜之礼。“摄政王爷,侯爷,如果无事,草民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