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极大明-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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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凤五不懂他的意思,谨慎的回答道:“回伯爷的话,人老了,就是容易有些小毛病,卑职这病有些年头了。说好,也确实是养了个七七八八了。但说不好……这说来惭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要犯了。”
梅凤五这话的意思,也就是告诉陆准,你要是想让我继续病着,那我就接着回去犯病去。但你要是让我做事,我也能立马来做事。这回答可谓是乖觉极了,让陆准着实是满意了一把,当然是更给他面子了。
“听这意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要平时注意着些调养,想来也不是就不能做事。”陆准说着,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本官统管孝陵卫事务,但却不能整天都泡在这儿,毕竟还有其他的几个卫所,总不能让人家说本官是厚此薄彼吧?所以啊,孝陵卫的事情,你还得多管一管。你们这些人也都听好了,梅大人的话,就是本官的话,若有不从,必以军法严惩不贷!”
“是,卑职等明白!”堂下众人凛然从命,看向梅凤五这老头儿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梅凤五却没有因此而飘飘然,反而对陆准恭敬地回答道:“伯爷既然已有吩咐,卑职也必不敢负伯爷重托!只是,这孝陵卫的事务,卑职只是刚刚接手,有些事情,还不是很明白。因此,还需要伯爷时时提点,以防有什么错漏的地方。到时候,卑职还请伯爷一定要对卑职多多指教!”
“嗯,你看着办。”陆准点点头,不以为意,说这话,便已经带着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冯谦走下了台子,摆手叫上值守的孙占一,只留给梅凤五一句话,“这里就交给你了。另外,下月初一,本官的好日子,礼就不必带了,人来凑个热闹就好!千万别忘了!”
梅凤五愣愣的点头答应,看着他率众而去。
※※※
说起折腾,也确实是没人能比陆准更会折腾的。
六个卫所轮番敲打一遍,通知了关于京卫武学整顿的事情之后,又在临了依次告知了自己初一要纳妾的事情,让人来凑个热闹。
紧接着,他一边给自己张罗着喜事,一边又忙忙活活的去给京卫武学聘请大儒。
喜事倒是没有花掉多少银子,在冯谦和孙桥的预算中,这样的小排场已经算是简陋再简陋的了。但京卫武学那边投进去的银子,那真是几千两几千两的花销,眼睛都不眨一下,让冯谦和孙桥两人看得都忍不住心疼。
孙桥看不过眼,却也不好出言去劝。而冯谦虽然能劝他,但却是劝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前脚刚刚跟陆准说过树大招风,后脚人家就把孙桥和曹德仲两人做平的账目给他看。说花出去的都是朝廷的银子,没有他陆准一文钱在里头,左右也是用在了正地方,又没有中饱私囊,怕什么啊?
冯谦又换了方向劝谏,说他不该花那么多银子买华而不实的东西。结果人家第二天就带着他刚刚买下的足足花费了一千两银子的一幅画,跑去了会稽,足足住了七天,愣是不知道怎么忽悠过来个冯谦连想都不敢想的人。
在陆准的口中,这位大儒就是他请来的京卫武学的总教谕。
说起名字来,在很多人的眼中,都足以称得上是如雷贯耳了。朝中的很多位极人臣的大佬,都要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老前辈。
此老名叫商廷试,表字汝明,曾号明洲,绍兴会稽人。陆准按照他现在的号,称呼他为‘淡翁’。
嘉靖七年中的举人,时隔十三年,在嘉靖二十年的辛丑科会试之时高中进士,殿试位列二甲二十六名,可以算是比较靠前的排名了。
商廷试这个人,可以是一位很有抱负,也很有能力的官员。尤其是精通刑名,曾经做过刑部福建司的主事、广西司的员外郎、陕西司的郎中。后因得罪了严嵩,而被挤兑出了京城,当过一任黄州知府,嘉靖三十四年的时候又擢升山东按察副使,兵备青州,平定杨思仁之乱。再后来,还是因为得罪了严嵩的缘故,调云南兵备副使,再谪陕西管理马事。
一个有抱负的人,眼看着奸臣当道,壮志难酬,自然是起了退隐之心。因此,便辞官回乡了,专注黄老之学,淡泊以明志。
可以说,陆准能够把一位已经对朝政失望、隐居乡里的老人重新请出山来,实在是很困难的事情。
而且,此老还有一个不同常人的地方,那就是他中进士的时候,正是嘉靖二十年,而这一年,内阁首辅高拱也是金榜折桂,二人是同年。在官场上,这是极为重要的一项人脉,而在陆准这里,更是可以善加借用。
但让冯谦万分不解的是,陆准花了这么大的精力,耗费了无数的银子,而在本月三十日,京卫武学整顿后重新开课的第一天,他却仅仅是下令行文南都京卫武学原本辖下的各卫所,要他们督促学员按时来武学报到,竟是连一个像样的仪式都省下了。
“这未免显得太不庄重吧?”冯谦忍不住向他提意见,“即便不愿意大办,但怎么也要操办一下。”
陆准对此却嗤之以鼻,“冯谦,你说,庄重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书读?我纳妾,那就是图个热闹,没什么别的意义。但这学堂可不一样!这不是能闹的地方!弄一群人,敲锣打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都中了状元了呢!淡翁有句话我就觉得很好,‘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庞杂的东西只会扰乱他们的心智!”
“可是……”冯谦还想要劝,却被陆准拦下了。
陆准笑道:“别可是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而且,已经这么做了,你劝也没用!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朝廷眼中的武官、军户,就是他们现在受到的这样的待遇。被忽略,被遗忘!也许今天这个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很特殊,但是没有其他人会记得,也没有人会帮他们庆祝。而且不只是今天!从今天开始,接下来四年的生活,每一天都会让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冯谦,别怪我把事情做得太绝。孙桥跟我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是需要时间的。但别说我没有百年可以等,就是十年,我也未必愿意去等待了。我没有时间了,大明也没有时间了。”
“你这就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冯谦对此不以为然,“你固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大明……”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陆准不屑地撇嘴道,“宋亡于不修武备,文官肆意欺压武臣,不惜自贬一辈,称为儿臣,真可谓奇耻大辱!观今日之大明,如果再这样下去,早晚也会如此。庚戌之变,边军避敌不战,致使我大明国都被围,颜面一扫而空,这就是前车之鉴!冯谦,殷鉴不远,就在这夏后之世。你现在还能告诉我,大明还有时间吗?你我都是孝陵卫出身,世代为太祖皇帝守陵,难道你想看到有朝一日南都城破,太祖皇帝被敌军的铁骑打扰了安宁吗?到那个时候,我等固然可以以死殉国,但那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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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寒烟
寒烟入府的确是在南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震荡,倒也是陆准有意为之的缘故,令这件事情成了整个南都城官宦百姓们闲暇之余的谈资。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御史上疏弹劾,说陆准不修边幅,不讲圣贤之道,竟然这么大操大办的给自己纳妾。
但奏本递上去,就无一例外的没了声息。
究其原因,不过是大明朝的文官对于这种关乎名节的事情很看重,往往都希望自己是道德模范、道德标兵一样的人。但对武官而言,这种事情也拿出来说就未免显得小题大做了。武官嘛,又不用操劳国事的,又不用给士林学子做表率。大不了是国难当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冲上去死一死,平时享受享受,生活作风不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谁没事闲的去揪着不放?万几国事都顾不过来,盯着那些不懂圣人之言的家伙有什么用啊?
所以,非但朝官不在意,陆准不在意,就连那几个御史也是上完了奏本,过够了八卦别人的嘴瘾之后,也就不再纠缠了。
而唯独最开始对于陆准整日流连欢场有不小的意见的冯谦,在寒烟入府之后,也渐渐的不再为此事纠结了。
或许是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的缘故,自从寒烟进了伯爵宅第之后,陆准就也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了。而且,在寒烟的劝说之下,本来陆准一向为之头疼、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案牍公务,也渐渐地愿意拿起来自己处理了。而且,脾气较之往日,也好了不少。
和陆准一块儿用过晚膳,冯谦便早早的回屋去了。
最近这些日子,孙桥每天拿他搞出来的票号和海外贸易的事情来游说冯谦,弄得冯谦头疼不已。而陆准又不肯替他分担,只推说自己有京卫武学的事情和六个卫所的大权需要一一的捋顺,实在没空儿去管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而且,隐隐还有要将生意全盘交给他处置的意思,让冯谦想推脱都推脱不开。
由于这样的缘故,一到晚上,冯谦就把自己闷在屋里头。既是苦思冥想这两项生意的可行性,同时也是养精蓄锐,琢磨着到底该如何应付第二天必然再度找上门来的孙桥。
而此时的内书房里,同样用罢了晚膳的陆准则皱着眉头在看手中的一纸公文。
不多时,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值守在门口的护卫几日来已经知晓了陆准并不排斥寒烟随意出入内书房,因此也不敢阻拦她,行礼过后,一左一右开门放了她进去。
寒烟的脚步很轻,举止动作如柔水般细腻,而苏州府出生的她,说出来的话,更是正宗吴侬软语的音调,赔上大明正宗的符合洪武正韵的官话,更是分外好听。
“老爷,稍歇歇吧。”她手上端着一盅不知什么汤,脚步轻盈的走了过来。
“唔,不是说过?不用你亲自下厨的。”陆准听到门响的时候,就已经随手放下了公文,抬起头来,对走进屋中的她轻轻笑了笑,“我是个粗人,不讲究这些,一日有三餐足矣,再加这个,就难免补得有些过了。”
“怎么会的?”寒烟笑着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桌案上,对陆准道,“这是奴家亲手炖的百合蜜枣汤,用的都是清凉退热的材料。除痰润肺,去风散寒,补中益气。您尝尝?”
“尝尝便尝尝。”陆准点头道,看着寒烟从盅内盛出汤来,他又忍不住问道,“这冬日这么冷的,吃这些清凉退热的东西好吗?我倒觉得这应该是夏天吃的吧?”
寒烟将盛好的汤碗轻轻放在他面前,略带些埋怨的替他解释道:“还不是奴家看您最近太累了些?又常动肝火。郎中可说了,肝主生发,生发过了会化火。若是生发不出,郁结在体内也会化火。您这整天大动肝火的,不吃些清凉退热的东西怎么能行?”
“行行行,你说得有理!”陆准不再乱想,端起碗来细细的享用。
寒烟从桌前绕到陆准身后,十指搭在他肩头,纤纤秀指舒缓有致的轻轻揉捏起来。
“嗯,汤不错,这拿捏的功力也很不错。”陆准这么说着,索性放下了碗,闭目靠在椅背上,享受着寒烟的服侍。手向袖中取出他几乎不离身的翡翠金蟾,习惯性的在手中摩挲、把玩起来。
从寒烟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