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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部分

倾宋-第373部分

小说: 倾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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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应武轻轻端起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种江南水乡小城的景象,在临安可是看不到。”

    “滴滴答答”船篷外响起雨声,江南的雨向来就是这样,说下就下,不过春雨细细密密却也总是下不大,在船外轻轻渲染着远近山水屋舍。那些在河边来往的城中人们也没有惊慌,随手从背篓里拿出斗笠或者油纸伞,依旧慢慢向前行进。

    “前面便是报恩寺。”叶应武指着城中最高的塔,“从这里顺着城中河流一路向南便是韩园了。”

    “你倒是熟门熟路。”赵云舒轻笑着说道。

    叶应武难得得意的摇了摇扇子,沿着河岸边传来低吟回转的歌声,伴着这风雨,还有摇晃的小船,仿佛此生都要沉醉在其中。

    ————————————————————…

    江南在下雨,淮北同样也是春雨绵绵,使得原本就快要下山的太阳彻底没有了踪影,天地之间随之黯淡下来,只剩下呼啸的风雨声。

    和白墙黑瓦间低唱的雨声不同,这原野上的雨,更加宏大,不一会儿河滩上就已经是雨水横流,泥泞不堪。镇海军士卒来往奔跑,也顾不得自己避雨,手忙脚乱的将防水油布盖在弓弩和飞雷炮上面,一艘艘水师战船也是谨慎小心的在岸边下碇,即得防止一不留神被滔滔翻滚的淮水冲到下游,又得避免被卷到岸上,这其中也是一门学问。

    不过好在指挥水师的张顺、夏松都是水上几番磨炼出来的,这事情在旁人看来或许很是困难,但是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就是小事一碟罢了。

    张世杰手里提着佩剑沿着营寨缓步走着,因为雨下的大,所以除了少数哨卒之外,镇海军将士都已经躲在营帐中休息,毕竟白天一场血战下来,都已经疲惫不堪,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平白无事在雨中走动。

    “春雨知时节,今年这春雨来的倒是又快又急,是个好兆头。”王大用见到张世杰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道。

    “但愿有个好收成。”张世杰点了点头,却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淮水上游,“不过某还是害怕这样的时候,蒙古鞑子会有什么手腕。要是换做别人或许还不用过虑,但是史天泽这等老奸巨猾的家伙,不可掉以轻心啊。”

    王大用应了一声:“虞侯你且放宽心,有某亲自在这里盯着,蒙古鞑子还能够弄出来什么幺蛾子不成,就算是来了咱们镇海军也不是吃素的。”

    “你可别说大话。”张世杰瞪了他一眼,正想要说什么,却是怔住了,直直看着淮水。

    “怎么?”王大用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旋即脸色一变,高声吼道,“敌袭,敌袭!”

    张世杰猛地一把抄起旁边战鼓的鼓锤,狠狠擂响战鼓!

    这样的雨天,没有想到蒙古鞑子竟然的来了,而且是从水路。

    虽然有所防备,但是依然足够让宋军措手不及,尤其是他们开路的并不是一艘艘战船,而是无数的粗大木头,正好顺着因为雨天而磅礴汹涌的淮河水翻滚而来,横冲直撞!

    “蒙古鞑子!”前面一名哨卒在风雨中高声喊道。

    张世杰和王大用也顾不上水师,急匆匆的扭头看去,沿着白天蒙古步骑发动冲击的一线,模模糊糊也不知道有多少身影,越来越近!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夜雨银汉截天流

    冷风飒飒,带着雨丝扑面而来。(#……)!

    虽然雨越下越大,但是五河口已经是人声鼎沸,一面面战鼓咚咚咚敲响,无数的镇海军士卒从营帐中匆忙的跑出,而透过修修补补尚且完好的寨墙,能够隐约看见风雨中越来越近的黑色身影。

    “带人顶住,蒙古鞑子肯定不会只有步卒,十有八九还是和白天一样的章法,等会儿可能会有骑兵杀来。”张世杰拍了拍王大用的肩膀,“有什么不够就给某说,水师现在自身难保,只能靠咱们自己!你王大用给某记住,除非人战死在这里,否则丢了防线提头来见!”

    “虞侯放心!”王大用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几乎是大吼一声,当先招呼亲卫向着寨墙那边跑去。

    而张世杰则是担忧的回头紧紧盯着水师,他很清楚在这样的风雨当中,真正有危险还不是王大用这边,而是淮水上的水师。一旦淮水上水师被突破了,那么就等于断了镇海军的后路,在这等昏暗的风雨中,张世杰自问没有能力把镇海军平平安安带回去。

    风雨越来越大,淮水就像是被截断的天河,从九霄之上翻滚咆哮而来,浊浪滔滔,一根根巨大的圆木七横八竖在水面上漫无章法,但是能够顺着淮河水向前,就已经足够了。

    张世杰已经意识到什么,春雨下的大,春水涨是不假,但是一场春雨不可能让淮水突然间变成这样一副模样,当初张世杰也是在两淮一步步走出去的,哪里还能不清楚两淮的情况。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蒙古鞑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手,之前就已经在淮水上游各处支流处堵住水流,从而使得囤积一定的水量,然后再突然间放水,从而可以让圆木顺水冲击的速度达到最快。

    只是没有想到正逢天降大雨,当真是天助蒙古鞑子。

    一根一根圆木顺着水重重的撞击在外围的几艘蒙冲上,比较小的蒙冲被这么重重一撞,大多数的都开始剧烈晃动,更有甚者船舷已经低到了水面之下,翻涌的水浪冲入船上,水师将士们也来不及在意越来越多的圆木出现在视线中,拼命地向船外舀水。

    “快,启碇,所有战船在水面上散开,散开!”雨水顺着张顺的脸颊哗哗流淌,而张顺则是手握佩剑,怒声吼叫。天色昏暗,大雨倾盆,一时间能够听到命令的也就只有相邻的战船。

    阴风怒号,雨丝扑面而来,一切的呼喊都已经成了徒劳,不过好在平时镇江府水师也算是训练有素,所以虽然没有收到命令,但是大多数的战船都开始启碇,数百名士卒已经不分你我,拼命的摇动船桨,只求能够不被滚滚向前的河水推动着冲入下游。

    “咱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蒙古鞑子是算准了的,”一名指挥使冒着雨冲过来,“将军,赶快下令,直接顺流而下吧,大不了找到一处港汊,放过那些该死的木头,咱们再冲回来。”

    “蒙古鞑子这是分而破之,”张顺在风雨中怒吼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压制住周围慌乱的吼叫声和浩浩的风声,“听岸上有鼓声,蒙古鞑子肯定在进攻营寨!他们就是想要趁着水师不在,一战击溃岸上的左右两厢!所以就算是半数水师战船折损在这里,也不能后退半步!”

    见到都统坚持,指挥使便不再多说什么,岸上也是镇海军的袍泽弟兄,他们还在死死坚持,水师不能先跑路。一旦水师战船在水面上消失了,那么岸上将士就很难坚持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背水一战,尤其是当面对的是蒙古怯薛军这样的对手时。

    “顶住,各战船顶住!”张顺随手抹了一把雨水,大步在战船上走着。

    这个时候来往通讯不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旗舰以身作则!

    虽然张顺的将旗已经被风雨打湿,贴在旗杆上,但是这一艘最大的楼船即使是风雨茫茫,依旧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当看到旗舰并没有畏缩后退,反而一步又一步艰难向前的时候,周围的楼船也都没有退缩,这个时候大家大不了死死地撑在这里,说什么也不能当孬种!

    “都统,那些镇海军已经疯了,咱们抓紧跑吧,现在还来得及!”一名指挥使“扑通”一声跪倒在夏松面前,“等会儿那些该死的木头真的撞上来,两淮水师就要完了!”

    夏松脸色狰狞,目光炯炯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后退?!”

    “是啊,都统,后退吧,退吧!”几名将领在一侧低声劝道。

    沉默了片刻,夏松缓缓的抽出自己腰间佩剑,然后出人意料的上前一步,一脚把那名已经年长的指挥使踹倒在地!剑尖在风雨中愈发闪动光彩,夏松看也不看周围悄然噤声的将领,冷声说道:“周叔,你原来跟着爹爹打拼,后来又一心一意跟着某,也算是战功赫赫,但是今天这件事情,你还是做错了,这等关头容不得动摇军心!”

    那名中年指挥使也被吓到了,不断的后退,而夏松则毫不犹豫的一剑劈过去,鲜血喷溅,那名指挥使捂住脖子颓然倒地。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待人和气的夏松竟然说杀就杀,刚才那些说退兵的将领都是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而夏松指着风雨中的尸体说道:

    “谁敢擅言退兵,这就是他的下场!你们平时不是经常嫉妒对面镇江府水师么,现在看看人家,面对蒙古鞑子死死地顶在那里,可是你们呢,一格格的这就跑过来跟老子说什么后退,就凭这个你们根本不配和镇江府水师相提并论!他们镇江府水师不是孬种,咱们两淮水师更不能后退!这里是两淮,这里本来就是两淮水师应该守卫的地方!去,给老子顶住!”

    “诺!”几名将领都是郑重的一拱手,转身跑入风雨中。

    而夏松手里握着佩剑,雨水顺着剑刃流淌,冲刷着上面的鲜血。

    爹爹,淮东李安抚一败,你自己就不管不顾的跑回来了,根本不顾互为犄角的天武军,使得北伐被迫中止。那是你的选择,人各有志,孩儿管不到,但是今天轮到孩儿带着两淮水师上阵了,就不能看着这些同样的宋军儿郎苦战,而两淮水师拍拍屁股走人。

    这是孩儿的选择,无论成败,不愧对良心。

    “两淮水师,顶上去,掩护镇江府水师侧翼!”夏松冷声下令。

    滚滚东流的淮水上,一艘艘战船争先破浪。

    “弟兄们,水师将士拼了命要给咱们保住后路,不能让他们白白努力,都给老子多杀鞑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王大用手持狼牙棒,撞入黑黢黢的人影中,挥舞如风。

    镇海军士卒都是吼叫着挺起手中兵刃,向前冲杀,就连一向互相不对付的水师这个时候都在死死坚持,只为了能够掩护岸上袍泽的后路,那大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总不能这么狼狈的退回去,让那些水师将士寒心,让他们看笑话。

    虽然脚下泥水横流,但是踩踏的依旧是土地,既然是在岸上,那么就是镇海军步卒的战场!

    “把帐篷给老子撑起来!”张世杰和几名士卒抬着被层层包裹的飞雷炮,快步跑来,前面帐篷已经挨个拍排好,一门门飞雷炮被搬进了帐篷里,帐篷门口敞开,对准前方黑漆漆的天空。

    “放!”张世杰怒吼道。

    一声闷响,炸药包已经从帐篷的门口处跃出去,呼啸着冲入黑暗。而包括床子弩在内各种大型器械也都如法炮制。风雨中蒙古鞑子步卒也是步履蹒跚而来,队列拖得很长,所以虽然前面已经和镇海军杀在一起,但是后面却还在艰难向前。

    “轰!”黑暗中爆炸声显得有些突兀,而且十多门飞雷炮也只有一两个炸药包成功炸响,不过依然仿佛像是一道电光雷霆撕裂了天幕。

    风雨交加,夜色深沉。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战马嘶鸣的声音,张世杰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蒙古鞑子的怯薛军终于还是难耐沉默,估计不一会儿就能看见他们的身影了。当下里张世杰拍了拍身边几名士卒,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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