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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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想要的海阔天空,那里的一切都是我毕生渴望的美好,但我却无法克制地转回头去,死死地看着被我们丢弃在后方的那个地狱。
他的于仍旧抓住我的,有力的手指,像是可以粉碎所有的恐惧,但另一股席卷一切的力量却越过了他的掌握,将我整个击溃。
或许你所做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我没有办法。
我泪意模糊地看着身后的一切,一根根地松开自己的手指,感觉到他固执地僵硬,心上那个无法弥补的空洞就痛得更如厉害。
遗忘给了你重生与自由,我也想要它们,可我做不到。
对不起,我是真的没办法。
“平安!”
我在他的叫声中扑下车去,身边有一匹马斜刺里冲过来,将我带住,我转头,看到成卫的脸。
“我跟你一起去。”
我咬牙点头,用尽全力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憋得太辛苦,喉咙里甜腥的味道就更重,欲呕的感觉。
胯下的马儿奔向我们来时的方向,肩膀被人按个一下,成卫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他说:“好了,平安,我明白。”
第四章:拓关城
1
成卫带着我冲向小镇,这平静的小镇早已成了一片火海,街上到处都是尸体,远处传来震耳的吼叫与金铁相交的声音,应该是镇上有一些人在厄运来临时奋起反抗,但螳臂安能挡车?军队在火箭攻势之后以横扫一切的气势从北边冲入小镇,一时间杀声四起。成卫与我看到几个镇上的人互相扶持着从那一头逃过,正要上前说话。他们已经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等我们跟着再走几步,就发现原来活下来的人大部分已经逃进了我们原先所住的客栈之中,那些人见我们跟着他们,以为我们也是要逃难的,不待我们开口便一把将我们拖了进来,推上大门时还道:“快进来躲起来,他们人多,见人就杀,再不躲就死定。”
这客栈是镇上唯一用石头垒砌的房子,又在镇上向南的这一头,墨国军队应该是漏夜急行由北面翻山而来,到达之后没有留给兵士一丝喘息与休整的时间便即刻进攻。进攻时用的是他们擅长的方法,先由弓箭手放火箭远距离攻击,接着便是步兵们直冲而入,幸好山路艰险,他们并微带着骑兵,否则以我见识过的墨国骑兵的厉害,金水镇早已被夷为平地了,哪里还会留给这希尔本套躲藏的时间。
客栈的院子里挤满了人,老板也在,正要几个男人合力翻起后院地窖的盖子,看到我们倒是一愣。
“姑娘怎么回来了?”说着又往我身后看了一眼,“莫先生呢?”
我不答他,只低头看了一眼地窖入口,厚重的石板已经被打开,那下面黑漆漆的,冒出一股子酒气来,应该是老板平日里用作储藏的地方。真是隐蔽,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地下还有这么大的一个藏身之地。
“这里又能躲得下多少人?”
“能躲多少是多少了,都是乡里乡亲的,难道还看着他们被杀了?”老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已经有人扶着伤者进入地窖。我与成卫对视了一眼,对头杀声渐近,他皱眉道:“现在也只有这样了,我们也不知道墨国来了多少军队,贸然上去硬碰硬无道理,带着这么多伤者也不可能离开,还是躲在这里,只有能够撑到拓关城的增援赶到此地就好了。我相信盟主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
“拓关城的增援?”有个断了腿的在旁边惨叫:“不会了,谁也不会来救我们的,上山点烽火的里长都已经被射死了,消息传不出去,还有谁会来救我们!”
“烽火?”我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金水镇在群山包围之中,夜里虽然天幕漆黑,但是就着镇上的火龙,还是可以隐约看见北面山峰上有一个简单的石合。
“是,那是我们这儿的烽火合,紧急的时候用来传讯,可现在那地方全都是杀进来的墨国人,我们这儿的里长为了点火已经被射死了。还有谁敢过去?”老板边说边摇头,原来聚集在院子里的人大多都已经下了地窖,成卫刚刚为一个重伤者做了紧急处理,这时正指挥其他人将他抬下地窖。外头可怕的喝呼声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够听到有人用墨国话在吼叫的声音。
那老板久不见莫离他们的身影,忽然对我露出怜悯之色,“原来只有你们两个回来了,难不成莫先生他们都已经被墨国人……”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姑娘,你还是一起进来躲躲吧。”
我听他提起莫离,心里就一痛。以莫离的武功,我倒不是怕他有危险,只是他现在一定对我失望透顶,说不定已经带着人踏上了返回圣火教总坛的路程。
他说过,平安,你要跟我一起走吗?我答应了他,可是我又反悔了,这一次是我丢下他,回到了这里,回来与这些人在一起…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回来能够做些什么时候。
“姑娘?”
“平安?”
老板与成卫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都是催促我快些进入地窖,客栈大门被打破的声音从前头传来,院子里的地面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成卫拖着沉重的石板看着我,一脸焦急,像是下一刻就会跳出来将我拽进去。
地窖里隐约传来那些伤者的呻吟声,这客栈远不如非离山庄那样格局幻妙,能攻能守,也没有长老们的蓝家庄那样深藏地底的隐秘之处,简简单单的地方,数间堂屋,除了大门便是街道,唯一能够躲藏的地方便是这个地窖,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现在承载着这镇上仅存的数十条生命。
全副武装的军队的沉重的脚步声在我脑后由远及近,我立在原地,耳边清凌凌的晨风里,那个嘶哑却微笑着的声音。
“平安,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被揪住心的感觉让我呼吸困难,我还有什么需要躲藏的呢?我已经被自己唯一的亲人出卖了两次,而我也已经抛弃了这世上我唯一想要的人。
我又回头,遥遥地望了一眼那个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烽火台,然后一咬牙扑上前去,对石板下的成卫与老板说了声:“你们等在这里,我去点烽火。”说完也不等他么回应,用力将那块石板推到原来的位置,又拖过一边的石台将它压住。
我在那些沉重脚步声接近这院落的最后一刻,飞身跃上了围墙。呼叫声与武器破空的声音几乎与我的动作同时响起。我看了围墙下那些黑压压的士兵们一眼,挥手击出数块瓦片,然后再惨叫声中提气跃出了客栈。他们吼叫着追了过来,但又怎么可能追上我的速度?我发力狂奔,几下起落之后便将他们远远地抛在身后。
2
镇上火光冲天,全副武装的军队在镇上四处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活着的村民。
此地的人们过惯了闭塞平静的日子,虽说外面的世界早已战火四起,但当真正的魔鬼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许多人就在睡梦中被烧死在家中,逃出来的也多半死在随后而来的军队中。
我甩开那些追击我的士兵之后,仍需要小心翼翼地躲开遍布镇上的巡逻士兵以及因燃烧而颓废的房屋。一路上到处是烧焦的尸体,我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凄惨可怕的画面,怕自己一口气泄了,就再也不能继续往前奔跑。
我重伤初愈,就在今日早晨还差点连墙都翻不过去,此时能够撑下来凭借的全是一股念力,但是身体确实不够合作,跑不多远变开始罢工,有两次差点连提气跃起都做不到,几乎要撞上那些正在四处搜索的墨国士兵。
烽火台所在的那座山看似不远,但仍需穿越整个小镇,小镇虽不大,但我既要躲避燃烧的火焰又要随时提防士兵,好不容易奔到了靠近山边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已被军队团团围住,别说上山,接近都不能。
那头四处都是人,进入小镇的只是一个小队,真正的军队全都驻扎在这山脚下,前排大多是弓箭手,后面还跟着排列整齐的步兵队,黑压压地持续增加着,火光外,凝重夜色之下,也不知究竟来了多少人。
我在黑暗的角落中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如此数量的大军翻山越岭深入腹地,若是真让他们占据此地,前后夹击拓关城,就连那拓关城是铜墙铁壁一样的地方,都会转眼灰飞烟灭。我回过头再看了一眼狰狞火光中的小镇,就在今日清晨,这个地方还是安静美好的,我甚至觉得,这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地方。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火光中消失了。
我咬紧牙,再看一眼那座无声无息的烽火台,不!我不能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师傅身上,我一定要将这讯息传出去,就算没有人来救我们,至少让拓关城里的人知道,他们必须得做好准备了。
沉默地黑色军队在燃烧的小镇前集结,而他们的背后便是巍峨群山。我在火与废墟的阴影中计算着自己越过他们的视线死角的可能性,虽然火光亮如白昼,但是光让阴影更加深重,再加上如此混乱的时刻,四下噪声如雷,如果我借着树木的遮掩翻上山去,说不定能够幸运的不被任何人发现。
我打定主意之后立刻行动,积聚体内所剩下的所有力量,提起翻上树梢,借着浓重的夜色与树与树之间互相投下的暗色隐藏自己的行踪。夜里起了风,阵阵山风吹动枝叶,巨大的声音与所有的嘈杂混合在一起,更是不会有人注意到在树梢间穿行的我。
我连续越过几株大树,眼看着还差最后几步便能到达山脚,正暗自庆幸间,突然一阵狂风刮来,树海被吹得如同掀起巨浪,我闪躲不及,被一颗突兀伸展的树枝蒙地扫中肩膀,因为过度用力一直在隐隐作痛的伤口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撞击,撕裂的感觉几乎让我在半空中惨叫出来。
有叫声,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发现了,但是身体已经开始坠落,我在这一瞬间只能够错乱地挥舞手臂,想要抓住一样东西阻止自己的急速下坠,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在我耳边霹雳啪啦作响,熟悉的死亡的感觉再次袭来,当一切努力都变得徒劳的时候,我却在半空中突然笑了。
来吧,这所有的一切!我不怕。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腰间突然被一股力量缠住,阻挡我坠落的势头,并且将我重新拉回了高出,已经传来巨大而且可怕的叫喊以及攻击的声音,身体熟悉来到我身边的这个人,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几乎是既可作出了最本能,最原始的反应。
我忘记自己还身在战场上,不,我忘记了一切,只知道伸出手,在他长鞭收起的一瞬间,在我能够碰到他的一瞬间,半空中伸手,扑到他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莫离力再高出的摇曳树影之间,接住我的时候仍旧板着脸,脸色非常治不好看,话也不说,先几个起跃,向烽火台所在的那座山奔去,山上也有些摸过士兵,虽然他动作敏捷,但仍被少数的几个人发现,但他下手狠辣。往往在他们叫声还未出口时便处理得干干净净,有一个甚至向我们奔过去并且举起了长刀,但被他长鞭一绞,我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再回首那人已被勒杀在一瞬间。
我见他目标明确,不禁惊讶,来不及儿女情长,开口第一句便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里?”
他抿着嘴,微微下拗的嘴角,是我熟悉的我家莫离大人心情恶劣的表示。我心里叹口气,虽然知道一张嘴就是满嘴大风,还很有可能吃到莫名其妙的小虫,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