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宋-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是萝莉控……”
举步向竹林外行去时,王冲还在暗自自责,刚才心思所动,让他很不明白,难道对十来岁的小姑娘都起了心?不对,似乎是小姑娘有什么异样心思。
怎么可能呢,才多大啊……
王冲摇头失笑,接着心神又再一晃,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写的时候没注意,此时才记起下面几句,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net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ri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王冲愕然转头看去,却见小小身影倚在亭阁边,还在呆呆望着他。
“郎君,既已说好,奴奴就等着你,等着你……来救我。”
小姑娘低低自语着,将王冲所写的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折起,揣进了怀中。
这个时代的小姑娘,都是这么早熟吗?
还不知误会了小姑娘的心思,王冲挠头耸肩,再转身举步。男女之事,他还没怎么多想,毕竟父亲王彦中那道学先生还是个槛,得先把那槛踩倒,才说得上ziyou。
“冲哥哥!”
没走两步,两声合作一声的脆呼又让他呆住,就见道旁的花车里,两张一模一样的娇颜正巧笑嫣然。
“鬼啊……”
王冲呲牙咧嘴地叫着,靠到了花车前,妹妹笑得前仰后合,姐姐却是笑得更甜了。
“香莲,玉莲,是等不及了,要嫁给冲哥哥我为妾?”
王冲一边唤着姐妹的名字,一边心说,幸好那王冲没给谁取名为金莲。
妹妹玉莲朝王冲扮鬼脸,姐姐香莲收起笑脸,低头修花,花剪咔嚓咔嚓动着,枝叶纷飞。
“为妾!?”
背后又是两声并作一声的惊呼,正是宇文柏和鲜于萌。
姐姐冷脸以对:“登徒子!”
妹妹娇叱:“冲哥哥就是登徒子,跟冲哥哥来往的果然不是好人!”
不再理会后面那负手望天,故作潇洒的宇文柏,以及笑意盈盈,谄意十足的鲜于萌,妹妹玉莲递过来一封信:“这是娘亲给王夫子的信……”
果然有jian情……
王冲接过书信,心说自己这一家跟潘寡妇家,还真是纠缠不清。
“这是给冲哥哥送信的酬劳。”
接着玉莲再递过来一束花,王冲正要接过,忽然想起之前宇文柏和鲜于萌朝手掌吹气的情形。定睛一看,花枝上满是刺。
毫不客气地伸手捏住了玉莲滑不留手的嫩脸蛋,一扯一拧,小姑娘哎呀惊呼,那束花安全到了王冲手里。
“男女授受不亲!登徒子!坏人!”
玉莲竖着眉头喝骂,却只知这几个词。
“这是兄长怜爱小妹,怎能骂兄长是坏人呢?”
王冲哈哈笑着,摇着花束,施施而去,总算报了被骗之仇。
“兄长!?”
后面的宇文柏和鲜于萌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眼见白衣黑脸追着王冲而去,玉莲揉着脸蛋,神sè犹豫不定:“冲哥哥……到底是当冲哥哥好,还是当大哥好?”
香莲手中喀嚓不停,冷冷地道:“这不是冲哥哥他自己能定的……”
玉莲看向香莲:“姐姐是说……”
香莲脸sè丝毫没变:“也不是我们能定的。”
晒书会结束,余韵正向整个成都府扩散,华阳县学之事正朝着预定的方向变化。
许光凝和卢彦达先后传递了会尽快到县学视事的信号,王冲和华阳神童的表现,让他们很现实地调整了自己的应对,将华阳县学当作可以为自己增光添彩的政绩。至于开初那些算计,需要丢开时,必然会丢得格外爽快,这也官居高位者的行事准则。
而在此事中一身当先的王冲,却现自己给自己挖了大坑,未来该作什么,已不由他自己决定。
“待我回书,由你择时送去潘家。”
王彦中对潘寡妇的信没有什么激烈反应,可王冲却知,这爹定是心头翻腾不止。信他已偷看过,潘寡妇的字娟秀柔和,温婉雅致的妇人形象自这字迹间跃然而出。信的内容貌似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代潘老爷子道歉。说之前入赘之事,是老爷子意气所为,她本人毫不知情。再关切王冲的情况,希望王冲有时间能带着虎儿瓶儿去潘家作客。
可问题是,从头到尾,潘寡妇都以“王兄”称呼王彦中,这称呼就大有玄机了。
“那婆娘……哼!”
王冲小心地试探,王彦中的反应是如往常那般骂着,再将信小心地收了起来。
“知行论,你胆子也真够大的……”
接着王彦中转开了话题,批判起王冲在晒书会上的表现。
“连xing命道德都没学通,就敢妄言知行,那些人不过是被你摆的架势哄住了,真有人要穷究你的根底,我王彦中这张脸怕要被你丢尽!”
王冲在晒书会上本就有所感觉,忍着没把知行合一丢出去。而王彦中一顿训斥,让他如拨云见雾,总算明白了个通透。
就学问而言,知行论只是“果”这一层,在知行论之上,还有一连串的“因”,简单说,对xing命道德有什么论定,才在知行上有什么论定。
儒家所称的“xing命道德”,统括了一系列自哲学层面而下的问题。
“xing”是追问人之根本属xing,“xing善xing恶论”就出自于此。而“命”则是追问人之最终归属,比如大家都谈“天命”,就是说人最终是归于上天,由上天而决的。与之相对的是“人事”,“知天命,尽人事”,这是“命论”主流。“道德”则是基于xing命,而对儒家所倡之道,在德这个层面的扬。
“汉唐儒士,本拘于训诂,唯知循圣人意,行圣人行。韩昌黎著《原道》,创立‘道统’,再著《原xing》,谈xing之三品,方有挥……”
王彦中对王冲讲起了儒学的唐宋之变,尽管对儒学没什么兴趣,可为了对付以后可能究问自己根底的挑战,王冲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听下去,这一听,就沉迷于其中了。
原来儒家,并非是自董仲舒开始,就占据了学术制高点,而是经过了漫长而复杂的演变,而此时的宋朝,是完成如此演变最重要的时期。
第四十一章 我心为天根在易
一直到唐时,儒学都只停留在“治世”的层面,即便有董仲舒搞天人合一,天人感应,也只是空中楼阁,地位还是一种“经世之术”。
相较之下,佛老,尤其是佛学,主谈“治心”,深究人之根本。到唐时,佛学的兴盛,使得儒士纷纷反弹,开始为儒学寻找治心之路。韩愈创立道统论与佛统相抗,再立人xing论,杨雄谈人xing善恶,都是从孔孟和荀子等儒家先贤中追寻治心之学的根本。
到了宋时,尤其是仁宗朝期间,天下太平,赵氏又以科举网罗天下英才,儒家经典广及民间,此时儒士终于有了雄厚的人才和学术基础,开始冲击治心之路。欧阳修言“今世之言xing者多矣”,“世之学者多言xing”,就是儒学开始转入治心阶段的标志。
此时儒士谈xing,当然不会满足于追问xing之表象,也就是xing善还是xing恶,而是追问xing之根本,而xing之归属,即命的问题也摆上桌面。要追问xing,又要从xing的外在,也就是道德入手,于是宋儒论“xing命道德”的形势就形成了。
王彦中提到了王安石,为什么王安石被誉为“享负天下盛名三十年”?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王安石在《淮南杂说》中,将xing命道德这个问题的广度和深度大大拓展了。
广度上,王安石将三代之治引为道德的完美体现,可以让儒士借三代之治究问xing命道德。深度上,王安石又抛开现实古今的表象,将xing命道德提升到形而上的思辨层次,这又让儒士拥有了可以与佛老抗衡的思辨空间。
接着王彦中就批判说,王安石虽搭起了究问xing命道德的大舞台,却将佛老之思引了进来,不是正道。
这就又要说说“道”了,“道”这概念无边无际,而在“xing命道德”这个范畴里,却是有边界的。那就是正世之道,xing命能与德相合之道,是人道。
王安石的新学与其他人,包括司马光和二程等等的“旧党”,学术上的主要分歧就在于“道”。新学认为,道源于三代,之后便不再合一,而是散于佛老儒等各途之间。因此新学要“一道德”,重新统合道统。
但旧党都认为,道统从未断绝,而是一直在儒家自己身上。由三代而下,孔孟等诸贤一路传了下来,佛老怎能入儒家道统呢?一道德是需要的,但要作的是厘清道统,而不是引佛老进来,搞三教合一。引了佛老之道,那儒家所论xing命道德的道,就不是儒家所要的道,成了魏晋之间的空谈玄学。
听到这,王冲对王安石的认识又深了一层,就这点来说,王冲反倒开始敬佩起王安石来,他本心也觉得,思想就该包容兼蓄,好的就用嘛。
不过旧党的批判似乎也有道理,如果将这个道与佛老之道混在一起,那动不动就要谈天地大道,很容易陷入空谈,须知佛老的人道都是飘渺而离于现实的。
王彦中这批判只是点到为止,接着就谈到程伊川对xing的认定。
“xing即理也!”
一通论述听得王冲头晕脑胀,而这正是洛学,也就是以后理学的根本。
“何谓理?天也,天人一理。”
理是本初,是主宰一切的根本,由此可以推导,人xing乃天理。但人xing也有两分,一是天命之xing,也就是从属于天理那部分,天命之xing是纯善的,如天理一般纯粹自在。一是气禀之xing,是受气之侵,是人xing之恶的由来。也就是说,人xing本善,恶是外因,而这恶因正是私yu。
王冲暗暗瘪嘴,“所以要存天理,灭人yu?”
王彦中瞪眼道:“是灭私yu!何谓私yu?是不合理之yu!于衣食,饱暖之外,便是口腹奢服之yu。于交媾,传宗接代之外,便是yin~乱之yu。于钱财,安家乐业之外,便是贪婪之yu。”
王冲问:“这是伊川先生之言?”
王彦中眼神飘浮:“先生未言尽,弟子便得补全……”
假道学……其实你也是不认同这点的吧,不过如果真是这个意思,只是克制,而不是真的灭yu,王冲觉得也没错。就是边界的划定还值得商榷而已,合理不合理,这太模糊了。
想到就说,王冲抬扛道:“照这么说,合理之yu便是理,不合理之yu便是yu,所以说灭人yu也是没错啊。”
王彦中点头,再听王冲道:“就不知爹爹嗜酒这一点,到底是理还是yu。”
王彦中强辩道:“酒能舒心xing……”
接着醒悟过来,恼怒地道:“闭嘴!老实听为父说!”
王彦中赶紧把话题快进到知行论,人要明xing知命,就得有知有行,然后才能见道德。
这么一来,依照xing即理的原则,人当然得先知而后行。不过又依照理宰万物的原则,也会有行而得知的情况,所以程伊川会提“格物致知”。但总而言之,知行不是一体的,也不可能成为一体。这一点,不管是洛学、关学、蜀学、朔学,都没有根本分歧。
王冲有些讶异:“那为何爹不指我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