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宋-第18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检校某部尚书、这使那使身份的夷酋的手下jīng兵。
跟着王冲在上述夷地所办的事。跟宗泽的交代有些不同。宗泽只是委王冲巡视各地政风人情,王冲却借着他所兼的泸州缘边安抚司书写机宜字,以及边事司泸州蕃部弓手提点公事两职,在各地大搞土兵校阅。甚至还要夷酋整理土兵名籍。怎么拉拢说服各地夷酋,是王冲和王伦的事,尤其是王伦在起作用,而吴近所担之责。就是清点人手装备和训练情况,看这些土兵到底堪不堪战。
吴近在禁军供职时。也曾跟随官员办过土兵义勇乃至保甲教阅事务,看王冲这动作,分明是在筹划土兵上番,也就是定期集结土兵训练乃至作战,这明显与宗泽的交代,乃至与朝廷的惯例不合,让他很是忐忑。
不过边事司所办事务在朝就没前例,要干什么,能干什么,就如王冲所说的一句话:“摸着石头过河”。加之他是王冲带出来的人,除非王冲要造反,否则他只能跟着王冲一条路走到黑。现在他担心的是王冲跟宗泽两人起了冲突,对后事不利。
他这话出口,王冲却笑笑,笃定地摆手道:“老头是进士没错,可他心中的杀伐之气,却不弱于任何一个武人。”
又是这副脸sè,似乎对宗泽的心胸脾xìng了如指掌,吴近跟王世义和王伦默契地交换着眼sè,将心中那丝怪怪的感觉压下去。王冲对自家老子,都不如对宗泽那般恭敬服帖,真是奇了怪了。
既然王冲心计已定,他们身为下属也不好再多嘴,与王冲再对过细节后便散去,王伦却被留了下来。
“等会去僰王楼不准召曲娘,免得宗衙内被老头数落。”
宗颖还在僰王楼苦侯王伦带去福利,却不知已被王冲抹掉,王伦无奈地嘿嘿一笑。
“这些日子,你办事还算不错,可若是因此事被老头恨上,就得不偿失了。xìng不仅要用对地方,更要有节制,要始终挂着一根弦。”
王冲对着大他好几岁的王伦淳淳教导,王伦也只能束手恭立,连连称是。王冲其实也不愿摆出这副作派,不过王伦这个人,不时时敲打,还真是个麻烦。
这家伙很有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搞活气氛的事,王冲是自叹不如。王伦就像一摊浆糊,走到那里,都能粘到哪里。他在大半年里,能让一圈夷人头领服他号令,靠朝廷大义和边事司的职位名分还是其次,王伦所起的作用更重要。
但这不意味着王伦就有外交之才,真要把这家伙弄到台面上,只会坏事。王伦只擅长义气相结,也就是江湖路数,而外交所需的长袖善舞,还得会作面上功夫,这一点就不是只粗通墨的王伦所能办到的。
王伦还有一点让王冲颇为头痛,就是好sè,在汴梁时就是青楼常客,到了这里,更是鱼入大海,zì yóu自在。不过半年功夫,兴寨里就有了十来个相好,僰女汉女都有,外出时每到一地,都要拈花惹草。
好在这家伙很有眼sè,在王冲家眷,也就是那几个丫头面前,毕恭毕敬,目不斜视。也就是初来时不知窦罗枝身份,跑到人家院子外吹笛子,挨了一盆冷水。再遭了一群僰人铺丁的暴打,才知那也是株不能招惹的鲜花。
“还有,明天就要上路,今晚别想着再折腾,坏了事,仔细你的皮。”
王冲再训了一句,王伦拧着眉头,哀怨地应了下来。
不准王伦折腾,王冲自己却要折腾。跟初尝禁果,兴致盎然的银月再来了番盘肠大战,第二日神清气爽地骑着马,由一队僰兵护卫去了蔺州。日上三竿时出发,到时已是下午日偏。大约四五点钟。
蔺州就是之前的归来州,旁甘献州之后,这里就设衙治事,但实际只把以前旁甘的驿馆一半改作朝廷驿站,一半改作州衙。蔺州虽已是朝廷直领,却因绝大多数住民都是夷民,就跟兴寨一样。是免赋之地,宗泽这个知州也没多少事,主要还是忙边事司那一摊。
“兴寨设驿之事,学士已允了。朝廷不日会批下来,古宋设驿,却还有争论,学士也不好一步到位。”
见了王冲。宗泽也没打什么招呼,直接谈起了公事。
王冲抱怨道:“从兴寨到蔺州足有一百二十里!路又难走。就算是骑马急赶,一大早出发,也要三四个时辰才到,跟兴寨一样设个步驿不行?”
兴寨到蔺州之间,还有个古宋州,唐时所设,五代时就废了,就剩些夷人村落,其实就是后世的叙永县,正好夹在兴寨到蔺州的中间。
眼下蔺州到兴寨的商路渐渐繁盛,但商贩不可能像王冲这样策马急赶,日行百里,只能在古宋那一带过夜,也渐渐将周边村落集聚起来,有了城镇雏形。
王冲所献西南策里,就提到过“通路”,但不是修路,而是建驿站,像内地一样,拉起一条条驿站线路,将朝廷管制渗透下去。而建驿站的通行惯例是一日行程建一站,这个行程是按步程算,从三五十里到七八十里不等。
兴寨和蔺州已归朝廷治下,设立驿站顺理成章,但终究是偏远之地,朝廷自不愿按内地规制设驿,多一个驿站就意味着多花钱,兴寨和蔺州是无赋之地,这钱的出处就有得争了。王黼可以推着朝廷,按惯例将两个驿站的钱压在泸州身上,再多一个,泸州地方就有推脱的理由,眼下王黼借边事司大肆侵权,自不愿无谓树敌。
宗泽翻翻眼哼道:“此事何必非要找朝廷?兴寨自建不就好了?”
王冲苦笑道:“按判,且不说这与咱们边事司纳夷为华之策不合,就说兴寨再伸手,不是让转运司更眼热么?惹来他们非要设榷场镇市,那就麻烦了。”
宗泽朝他笑笑:“别说转运司,户部都在伸手,王学士传来消息,蔡太师门下正在朝中鼓噪,说熙宁时辟南平军和溱州,就入赋三万五千石,丝锦一万六千两,今日朝廷举数万大军,耗千万钱粮,讨平晏州,却无一赋入,不合道理。”
王冲也翻眼哼道:“熙宁时朝廷是借播州夷灭了李光吉、梁承秀、王袞还有木斗等反贼,乱夷之地再无大族,朝廷当然能尽收其地。平晏州僰乱,靠的却是地僰人,哪能同理而论?就算要收赋,也得等朝廷政令通畅,人心归服后再说,岂可急于一时?”
宗泽看了王冲好一阵,点头道:“是这个理,可是朝堂诸公却不是认这个理,他们只认党,王学士已将此事压了下来,要我们拿出对策。”
此事王冲倒是早有腹稿,淡定地道:“那便报说,僰夷心慕汉医之术,求请在兴寨和蔺州设医学,此外,要教化僰夷,也得大兴治,再请设蕃学,专收僰夷子弟。”
宗泽一怔,旋即呵呵笑道:“守正啊守正,你总是鬼心思多,有来有往……倒是不错。”
有人鼓动朝廷在兴寨取利,那就向朝廷伸手,设医学和蕃学都要花钱,但理由很充足,这么一算,还不如让兴寨自己办学,这就是王冲交给王黼的苍蝇拍,用来拍开蔡京一党阻扰边事司事务的手爪。
当然,不管是王黼还是蔡京门下,都不知道,兴寨自己已办起了医学和蕃学,只是没冠上官方名号,只以医馆和蒙学示人而已。
“说到播州杨氏……”
这些都是小事。不过是宗泽用来垫脚的开场,接着他看住王冲,很严肃地转到了正题。
“守正,我只让你巡查各地风物人情,看边事司是否有伸展之地,你却为何点检土兵?我这个泸南蕃部弓手提点公事,还有你这个边事司泸州房蕃部弓手提点公事,可没有调度土兵之权,更无权定下土兵上番之制。”
老头稳稳坐了下来。眉头紧皱,目光炯炯,就像探查学生鬼心思的严肃师长。
“说吧,你到底揣着什么用心!?此事料理不好,让那些夷酋有了异样心思。闹到朝中,小人扣你一个谋逆的帽子都不算冤枉!”
终于到了关键时刻,王冲叹口气,硬着头皮道:“其实,眼下并不是罗国内附的时机。”
宗泽面sè不改地嗯了一声:示意王冲继续。
王冲道:“罗国之中,也分几党,有自安党。有附大理党,也有附宋党,罗国国主向来都在几党间平衡,但更多倾向于自安党。国主最怕的是有力旁族借附宋之机。实力大涨,威胁到他自身。播州杨氏就是前例,他自不愿再蹈覆辙。之前旁甘献蔺州,已开始撼动罗国格局……”
“若是朝廷再用力。不管是国中旁支,还是毗邻的罗殿国。都会趁机而起。要知道,现今的罗国,只是原罗国旁支卢鹿部窃号而成。”
“事情还有另一面,罗国国主也未尝不想借朝廷的大义,来震慑威胁他的旁支,尤其是大理和罗殿所支持的旁支侵权。只不过他真要借的话,还是免不了要出乱子。”
宗泽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悠悠道:“这些事,为何没在你的《西南夷志》中说明?”
王冲沉默片刻,谨慎地道:“小子著书时,尚未知得这般详尽。”
蓬的一声,宗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胡说!我遣你巡查纯、滋、珍、承、播、矩等州,还有遵义军,你却点检土兵,拉拢夷酋,许下重利,一副要大打出手的作派,你是早就有此一谋!”
老头的怒喝中气十足,倒真让王冲缩了缩肩膀。
“王守正,王冲,你是存心要搅乱罗国啊!”
老头终于揭破了王冲的用心,王冲并不惊讶,自己在各地所为,即便王伦吴近不报告,总有夷人头领心存疑虑,会循着边事司的门路,摸到宗泽这边探听风sè,从一开始,王冲就不指望能瞒住宗泽。
只是王冲不确定宗泽的态度,所以并没一开始就摊牌,而是先造成既定事实,挟着宗泽上自己的贼船。当然,以宗泽之能,若是不说服他,他不仅有能力有决心摆脱王冲的挟制,甚至还能搞沉这条船。
王冲吐气挺胸,大义凛然地道:“按判说得是,小子就是要搅乱罗国,越乱越好!”
宗泽的眉纹层层堆起,开口时的冷气似乎让整间屋子都在降温:“启边衅,乱国事,这不正是小人所为!?”
王冲直视宗泽,沉声道:“按判,为何不以事论事,三思而后定?”
宗泽冷笑:“以事论事?此事还怎么论?当年平蜀后,王全斌有意用兵大理,却为太祖所阻,朝廷也言,南诏乌蛮生xìng狡蛮,叛复无常,唐时就已有祸。大理之地得之无益,守之徒耗,一有变动,惊动天下,非华夏所有之地。大理尚且不要,何况比大理还要荒蛮的西南诸夷?你若是想以边功立身,找大理都还说得过去,找罗国,老夫看你是昏了头!”
老头须发皆张,看似怒意冲天,王冲却暗暗松了口气,老头这么啰嗦,说明他其实不信自己这么愚蠢,只是疑惑而已。
“按判说得对……小子宁愿征大理,也不愿打罗国,朝廷现在占那块地方,半点好处都没有。”
宗泽该是正等着王冲这话,怒气冲冲地再道:“说!”
“乱了罗国,西南诸夷这盘棋才能活,罗国东面那一圈,从南平军到遵义军的那些夷酋,也只有趁着罗国之乱,才能把他们拉上朝廷这条大船。”
这是王冲所谋的重要一步,他的西南策要落实在人上,目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