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宋-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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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官员尽皆入耳。本当他是骂过就忘的粗人,却不想你们父子被配隶到他这路兵马下……”
王冲沉吟片刻,淡然道:“许是凑巧吧,马统制何等人物,怎会把我这区区少年记挂在心?何况……我们这个指挥,不是在转运司辖下么?”
刘尧年审视着王冲的神色,再看看低眉垂目,恍若身外无物的王彦中,以及守在身边,如巨灵神般的王世义,孙舟和衙差散在左右,更如长行般护卫着王彦中,也淡淡笑了。这少年该是早有准备,小小年纪,便沉稳如斯,果然如传言那样,很不一般。
“说得好!不管怎的,你和王山长都是转运司的人,是牢城第二指挥的人!”
刘尧年一副“我会罩着你们”的豪迈之色,随手收下了王世义递上来的一包金铤。而后的话语更多了几分真诚,甚至直接唤起王冲的表字。
“王山长快意恩仇,刘某身为武人,也自愧不如,刘某定会好生照料王山长。山长先去竹木都应个卯,走个场面。待开拔后,山长便打理营中文书事务,不与其他罪囚一同苦劳。守正你,还有这位壮士,就安心在效用都呆着,山长这边不必多虑,就是效用都的张都头有些怪脾气,忍忍他便好。”
刘尧年的安排颇为体贴,王冲很满意,不过见他说到效用都的都头时,嘴角微翘,似有别样意味,心中又凛然。看来马觉这道大门槛之下,还有现管这道小门槛等着自己跨呢。
“刘指挥且容我们随行,我们的船被转运司征了,没十天半月可回不去。若是王山长在这段时间出了意外,我们虽过了文书,却还是难脱罪责。”
刘尧年脸上和眼中的笑意,被孙舟这番话抹灭,踌躇片刻,无奈地点头了。地方衙差玩起公文把戏,他这武人可抵挡不住。当然,更多原因是,王冲给这三人交的“伙食费”足够丰厚。
“别担心我,倒是你,不要勉强……”
“爹也一样,孙东海和兄弟们也难时时照顾到你,千万小心。”
王冲王世义与王彦中孙舟又要短暂分别,王彦中和王冲彼此叮嘱道。
依依不舍地目送父亲离去,王冲与王世义来到效用都,在营地外的校场上找到了都头。
“王世义!?不错,你这身材,不当旗头真是浪费,左队旗头还没选定,如何?”
效用都的都头叫张立,身材高壮,一脸横肉。一双不似善类的三角眼一下就盯住了王世义,对旁边的王冲视若未见。
王世义道:“作什么不打紧。只要我与二郎不分开。”
此时张立才注意到王冲,背着手。绕了王冲好几圈,啧啧道:“王冲王二郎?这般年纪,这般身材,竟然也作了敢勇,官人们的眼睛都瞎了么?”
呸的一口痰吐地,张立的语气更尖酸刻薄:“西军未到时,我们蜀中的敢勇已经丢够了脸。现在三路正军都不要我们,被发配到转运司来当羊倌。多了你这样混敢赏的,我们敢勇又要兼作乳姆么?不如索性把娼妓募作敢勇。至少还能软了蛮子的腰腿!”
都中的敢勇们也都嗤笑出声,对着王冲指指点点。此时王冲虚岁不过十六,身体虽已开始发育,已有五尺许高,但一脸稚气加单薄身形,却是怎么看怎么弱不禁风。跟身边王世义再一对比,也难怪张立极度怀疑王冲的敢勇身份。
“你有二十岁?有五尺二寸高?能开一石二斗弓,六十步六发三中?能开四石神臂弓,百步十二射五中?这只是禁军中等的标准!我们勇敢效用。是比照禁军上等的标准选的!整个川峡四路,勇敢效用只有区区六百名额!便是泸州战起,也只多增了四百而已。第三等敢勇每月一贯料钱一石米,也是禁军中等的标准!王冲。你说,你这只小耗子,是从哪个耗子洞里钻进来的!?”
张立俯视王冲。一边喝骂一边低头,到最后鼻尖几乎都蹭在了王冲的额头上。而唾沫星子更喷了王冲半脸,这感觉真是太熟悉了……
王冲眼也不眨。平静地道:“此事许大府特准,都头有异议,该去问许大府。”
张立楞了一下,随即怒意更炽:“我管他许大斧还是许大刀!我管着效用都,都里就绝不容你这种耗子坏了敢勇的名声!小子你还是乖乖自己滚蛋,等到老子的刀把捅进你那比娘们还嫩的屁眼里,那时你哭着喊着要走,老子就当逃兵一刀剁下你的脑袋!”
旁边王世义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动手,却被王冲挥手止住。
“张都头,你这个人,我很喜欢。有你领着这个都,我很放心。”
王冲微微笑道,张立眼瞳瞬间收缩,那张横肉丛生的脸拧得更凌乱了。他咽喉里打着呼噜,似乎已到愤怒的边缘,如受伤的狮子般咆哮道:“老子不好这一道!谁要你这小子喜欢了?谁要你放心了!?快滚!快滚!”
他无比憎恶地挥着手,看那动静,似乎还想捂鼻子。
王冲摘下弓,掂了掂道:“这就是一石二斗的弓……”
话音刚落,反手抽箭,低喝一声,开弓如满月,嗖的一声,羽箭拉出略带弧线的轨迹,稳稳扎在六七十步外的草靶上。
压住混浊的呼吸,王冲再喝道:“拿神臂弓来!”
张立盯了盯那草靶,瘪着嘴,朝部下歪歪下巴,部下赶紧取来了神臂弓。
将脚踏进蹬环里,两手把住粗粗的弩弦,王冲深呼吸,再喝啊猛然憋气,手臂、腰身同时用力,四石弩弦瞬间咬槽,扣住牙发。
取过木羽弩箭,瞄了瞄远处草靶,扣下牙发,弩箭激射而去,在草靶上溅起一团草屑。
王冲回望张立,昂首道:“王冲虽年少,虽是读书人,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许大府能许我为敢勇,可不是坏了敢勇之法,实是王冲也有上阵冲杀之能。都头若是还要计较,不妨召集所有敢勇,与我王冲比一比,若是王冲桩桩都落末后,自会请罪……”
张立语塞了,王冲这一手弓弩之能,自然算不得精彩,也就普通一兵的水准。可他手下的敢勇,还真不是个个都有这般水准。有力气大的,但准头差的,有准头好的,但力气差的。之前他吼的那些标准,不过都是官样文章。真要拉出来比,他这个效用都的老底就要揭穿。
“你能达标又如何?京城上四军个个能射一石五斗弓,全是花架子!真要上了战场,还不是屁滚尿流的下场!?你区区一小儿,血都没见过,还谈上阵杀敌,洒泡尿好好照照你自己!?”
既有了成见,张立也就不惮厚着脸皮,丢开之前自己所谈的标准,抓着实战经验来喷了。
“血?呵呵……”
王冲鄙夷地笑笑,却不多言,张立正被这小子的嚣张劲气得翻白眼时,却听那大个子王世义冷哼道:“我家二郎手刃过羌酋,敢问都头你杀过多少蛮子?”
张立正要冷笑,叱责这是吹牛皮,被这一问,气焰顿时消了一半:“本都头只是……只是刚来……”
王世义步步紧逼:“再问都头,之前曾使唤过多少兵丁,打过多大的仗?”
张立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功绩,却没脸称作战事,只好闭口不提。
“我家二郎,曾调度过数千人,平过万人之乱,在成都人称太岁星君!张都头,这些事,你不是不知吧?”
王世义再一番话,张立脸色更是惨淡,他当然听说过,可他不信。
“嘿哟,原来是这么一号大人物,却不知怎的也作了赤佬,与我们这些刀口上挣富贵的粗汉混在一起?我这个都庙小,供不起你们这样的菩萨!”
只觉脸面不保,张立抱着胳膊,斜眼望天,语气酸冷地道。
王冲换了语气道:“过去的事已是过去,我和世义哥现在就只是敢勇,征战之事,还有劳都头教诲,听都头调度。”
张立心气回卷,盯住王冲,狠厉地道:“既如此,就别怪我军法无情!管你什么太岁星君,在这效用都里,我张立就是三清四御!若是在战场上软了腿脚,误了战机,坏了人心,杀你的头,我绝不会有片刻迟疑!”
王冲点头道:“正合我意……”
张立不爽地负手离去,王世义凑过来道:“得罪了这都头,怕不是好事。”
王冲笑道:“这哪是得罪?世义哥放心,这都头自有心胸,正因如此,我才喜欢。”
王世义搂搂王冲,笑道:“得二郎喜欢,张都头定有前程……”
话音未落,王冲却哎哟叫唤,他的胳膊已酸痛无比。刚才张立要他再射一箭,他就要出大丑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百零一章 偏路出征先遇险
泸州厢军牢城第二指挥本在泸州负责城防修缮,和其他厢军指挥一样,都是老弱病残,缺额严重,原没机会上战场。
贾宗谅败阵后,蜀中大震,兼知晏州蛮酋卜漏有渡过泸江,侵攻全川之志,赵遹不得不四处搜罗兵员,连保丁都不放过,厢军自然在整顿之列。而后西军陆续到达,后勤压力猛增,赵遹就将泸州厢军交给转运司,跟在正军之后,负责开路架桥,确保粮道通畅。
牢城第二指挥有竹木都、营桥都、舟排都三都,顾名思义,干的是伐木立营、架桥造舟的木匠活计,而效用都是临时编制,以蜀中勇敢效用保护其他三都的安全。
按理说,勇敢效用是比禁军还要骁勇的志愿军,武艺出众,待遇优渥,还不刺字,多是充当正军的选锋、跳荡、先登等角色。可此次大战是西军唱主角,西军本就看不起蜀兵,而且自己也有敢勇,自然不愿让蜀中敢勇分功,毫不客气地赶出了正军行列。
赵遹为安抚平衡,将蜀中敢勇放在转运司里,这一战不同以往,是扫荡之战,敌人是整个晏州蛮,分布在四面八方。即便在后方,也必然会遇敌,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蜀中敢勇也没怎么闹腾。
不仅效用都功业之心炽热,其他三都的厢军也有想法。指挥使刘庆不仅统管第二指挥的四百人,还管着土兵、保丁和人夫上千人。以牢城第二指挥为主体的这支转运司人马,负责的是长宁军这一路的粮道通畅。
因此,营中其他三都的人在这场战争里。至少在转运司里,是当兵用的。保丁、人夫等才是真正的杂役。营中载运的器具里,不仅有锯子、刨子。也有刀有弓,随时准备作战。
王冲在效用都里遭都头张立鄙视诘问,王彦中在竹木都里的遭遇也相差无几。
竹木都的都头将王彦中额头的“金印”扫了又扫,上面刺了八个字,斜着分列左右:“杀人及罪,刺配泸州”。
都头嗤笑道:“杀人?秀才,你也能杀人?不是念书念得人酸死了吧?”
这都头心中自然有气,王彦中虽瘦弱,身材却是够高。应该能顶得一些用场。可陪着王彦中来都里的军头却说,只是在都里应个卯,而后会在营中办文书事。都头没什么眼界,就觉得本该属于自己的财产,还没落袋就被抢走了,份外不爽,上头的安排不好违逆,一腔怒气就倾在了王彦中身上。
王彦中淡定地一笑,并不多言。这态度更激得都头不满,凑上前道:“秀才既是都里的人,便得给都里兄弟分些好处,这是都里的规矩……若是不愿。秀才便是跟着指挥办事,也少不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