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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盛明贤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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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可不能乱说,梁岗是本座的武师,哪是什么护卫!朱祁铭闻言不禁皱眉。

  “那三名女子显然是奔着殿下曾经的落脚之地去的,其意图不外乎杀人灭口,想要抹去什么痕迹。这样的图谋本与你方正无关,可惜,你上了贼船,便身不由己,不得不应允人家额外的要求,你自以为聪明,殊不知仅凭此事,就会留下许多蛛丝马迹,还想事后全身而退,这可能吗?”

  徐恭终于开了腔,毕竟是锦衣卫前主官,一番剖析入木三分不说,还捎带上了攻心战术。

  方正的嘴角又开始抽搐,一脸的痛不堪言。

  朱祁铭则是满腹疑惑。那股黑暗的势力想要去卢家村那边抹掉什么痕迹呢?

  这是一道待解的谜题!


第六十八章 人之将死


  “霓娘,你去官道那边与云娘会合,看住马匹。”徐恭支走霓娘,转对方正道:“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若是心诚,殿下日后在皇上、太皇太后跟前可替你说情,你也不至于祸及九族。”徐恭的话渐渐切入到了人们最感兴趣的地方。

  牛三却是一脸的怒意,“快说!不惜火中取栗,那该有多大的金山银山摆在你面前!”

  “金山银山?”方正凄然仰头大笑,“方正不贪财不贪色,一心想做个顶天立地的良将,可是,在这污浊不堪的世道中,想要做个良将,真特么比登天还难!”

  日近黄昏,林中飘着丝丝缕缕的薄雾,给方正的哀叹声涂上了一道无比凄凉的色彩。

  徐恭朗声道:“不必怨天尤人!收买烂人极易得手,但不济事;有能耐的人很难被人收买,可一旦为奸人所用,必将祸害无穷!皇上、太皇太后从众千户中挑出你来,命你率众前来施救,那是对你莫大的信任,可惜,你辜负了这份信任。”

  方正几乎是嘶吼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方家三代单传,五岁的独子被他们挟持在手,拘于京中某个角落,若坐视幼子受死,方正将如何面对父母,如何面对方家列祖列宗!”言毕泪落如雨,一张脸在痛苦的纠结中似要撕裂一般。

  朱祁铭骇然心惊。想方正也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肯定经受住了许多的威逼利诱,但最终还是被人抓住了软肋。世道的险恶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那股暗中的势力无所不用其极,自己日后该如何去对付他们?

  “这不是你作恶的理由!”徐恭沉声道。

  想到方正的幼子,朱祁铭心中的恨意消了些许,缓声道:“本座看得真真的,你当时挨了一掌,伤得并不重,莫非你以为靠这点伤就能蒙混过关?”

  “那倒不是。当时受伤是做给部属看的,回京前还得补一掌,须伤重至卧床数月。”方正突然跪伏于地,顿首道:“殿下,罪人方正甘愿伏诛,可是,幼子无辜,罪人如今无人可托,乞殿下回京后权当方正是畜生,若救得幼子出虎口,留住方家的血脉,方正此生无以为报,下世甘愿为殿下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下世?你谋害本座,还要本座替你救子?亏你说得出口!朱祁铭觉得恶心,只须看在死去的数十名锦衣卫份上,朱祁铭就断然不会有半分的妇人之仁。

  不过,耳边似有一道奇怪的呼声催他作出违心的决断。

  “你必定是离京后踏上贼船的,何以知道你的儿子就在京中贼人手上?”

  方正如在黑暗中见到了一丝亮光,朝朱祁铭跪行数步,再次顿首道:“罪人方正不傻,上贼船前自然要先见过自己的儿子,所以途中曾偷偷回了一趟京城,见面地点就在西直门外。”

  “西直门?”朱祁铭凝眸而思,自言自语道。

  见朱祁铭还在沉思,周围几人尽露如临大敌的戒备之态,方正明白自己该有所表现了。“殿下,方正见过的贼人不下于十人。”

  朱祁铭双目一亮,正想发问,却听见牛三抢先喝道:“说!”

  “这些人不曾将背后主谋的信息透漏分毫,而且他们都死了。”方正略显无奈地道:“一人死在宅院内,余者死在官道上。”

  牛三大失所望,摆动右腿就想上前踹方正,扭头看一眼朱祁铭,担心这边露出防卫空隙,这才生生收了脚。

  “不过,罪人方曾有过深思熟虑。算计殿下的有两拨人,鞑贼那一拨人只想挟持您,而境内这一拨人则是要直接谋害殿下。这两拨人看似互不相关,但他们必有共同的信息来源。别人无从知晓殿下的行踪,所以,紫禁城内必有奸佞!”

  这还用你说!徐恭虽然怒盛,也只搁在心里,他涵养极好,鲜有喜怒形于色的时候。

  “殿下还记得刺客在东华门外第二次行刺的情形么?那晚锦衣卫勘察现场一无所获,撤离现场后,直殿监的一名内侍偷偷找我说事,他说,当晚他正准备出玄武门,忽见一人贴着宫墙奔来,转眼就不知所踪,那人武功极高,算时辰应在刺客死后不久。那名内侍还说出了此人的名字,可惜我当时怎么也没疑到此人头上,以为内侍看花了眼,所以未曾将此事禀明徐指挥使。”

  “奉命离京前,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对劲,便去直殿监问详情,不料直殿监的人称那名内侍突然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在朱祁铭、徐恭、牛三、蒋乙听来,方正的话不啻一声惊雷。

  如果说这两件异事分开来看还不算什么的话,那么,将它们联系起来看,这里面的意味就不言自明了。

  此刻离彻底解开谜团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那晚贴墙奔向玄武门,且武功极高的人是谁!”朱祁铭的语气有些发颤。

  朱祁铭、徐恭、牛三、蒋乙全都睁大了双眼,屏息等待即将到来的惊人真相。四周变得一片死寂。

  “他······”

  突然,半里开外“嘭嘭嘭”连响数声,几道绚丽的焰火随即映在半空中。

  徐恭脸色一凛,迅速拉住朱祁铭的手,向官道那边飞奔,嘴上还不忘吩咐:“贼人在举信聚众,大家快跑!”

  四周响起许多人窸窸窣窣的穿林声。

  “嗖,嗖,嗖······”

  飞矢如蝗,转瞬之间,方才的立足处已被箭雨覆盖。

  “方正!”飞奔中的牛三暗叫一声,他不愿让方正捡了便宜,乘乱脱逃,就急急刹住双脚,冲徐恭道:“徐大人,不能让方正跑了!”言毕转身回望,却见方正遍身中箭,僵硬的躯体此刻正向后倾倒。

  “唉!”

  众人不敢再有片刻的停顿,在箭雨的追逐下,一路狂奔,终于上了官道,云娘、霓娘早侯在那里,招呼大家上了马,沿官道朝南奔去。

  官道两旁人影翻飞,窸窣声响成一片。

  “嗖,嗖,嗖······”

  箭矢如蝗飞来,最初一片箭雨在离六骑人马丈远的地方坠下,等下一波箭雨撒来时,牛三已开始自顾自地畅谈脱险体验了。

  朱祁铭心中清楚,贼人的大队人马已追踪而来并集结完毕,幸亏徐恭反应机敏,否则,稍有滞缓,自己即便侥幸躲过了飞矢,也难以突出重围,好险!

  “在下还是大意了,咱们只顾跟踪方正,没想到身后竟有黄雀!”徐恭紧紧护在朱祁铭身边,回头望一眼官道两旁,自责道。

  “多亏徐大人反应机敏,本座方得脱险,徐大人无需自责!”朱祁铭道。

  这番脱险经历让朱祁铭对徐恭有了更深的印象。徐恭爱深虑,遇事行动敏捷,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呆在锦衣卫里做天子的耳目殊为可惜。

  飞驰十余里后,贼人已被远远甩开,官道两旁寂然如常,众人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也不知那个爱显摆花架子的护卫是否到了十里坡,哼,乘咱们不在他身边,正好哄骗无知小姑娘!”牛三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只顾埋头赶路的一帮人纷纷抬起头来。

  早上的血战结束后,朱祁铭与锦衣卫三大高手和云娘、霓娘一道,去寻找方正的下落;幸存的锦衣卫快马回到州城找来十余辆马车,载着殉职校尉的尸体奔赴镇边城与同伴汇合;梁岗则领着云娘的手下先行赶往一个叫十里坡的地方,在那里等待朱祁铭一行人的到来。

  要梁岗带队,原因有两条,一来梁岗不便参与锦衣卫的内部事务,二来他路熟——当初他与徐恭追踪瓦剌人时,曾去过十里坡。

  牛三“关心”梁岗本是好事,可他却乘机夹枪带棒,徐恭闻言脸上就挂不住了,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梁大侠是殿下的武师,放尊重点!”

  牛三含沙射影,事涉旁人,云娘盛怒,正想反击牛三几句,听了徐恭的一番话,就重重地哼了一声。

  朱祁铭恍若无闻,他的心思全在贼人身上。

  “徐大人,这帮贼人是何来路?”

  “殿下,白天的这场血战肯定会惊动州衙,等州衙派人勘察现场后,看能否查明那些人的身份。不过,州衙多半查不出任何线索。”

  朱祁铭满眼疑惑地望向徐恭。

  “天下有许多流民,其原有身份已无从查证,是豪门死士的绝佳人选。而蛰伏山野的江湖黑帮,也极易被人重金雇用,受雇人可以讨价还价,但须先立生死状。”徐恭道。

  难怪那名褐衣人说“可多要酬金”,原来他来自江湖黑帮!那么,黑衣人的身份莫非就是流民?

  凝思良久,脑中闪过一道新的疑惑。

  “何人如此大手笔,养这么多死士,还能号动江湖黑帮?”朱祁铭问得淡然,殊不知此问将要引出的是比山还要沉重的答案!

  “在下不敢妄测。”徐恭如实答道,他是冲着瓦剌人前来北境施救的,如今再遇境内贼人,表明情势比当初的预估复杂得多,这不是一个千户所能理清的。

  朱祁铭闻言后略感失望。好在方正供出了紫禁城里的那条线索,虽然方正已死,当事内侍失踪,但只要自己回京后暗中多加查探,必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朱祁铭心中蓦然升腾起阵阵回京的渴望,而方正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随之渐渐淡去。


第六十九章 生如浮萍


  夜幕降临,官道上的六人行色匆匆,坐骑奔驰如电。

  牛三的嘴巴又闲不住了,“这年头,竟有人公然对着个女子挤眉弄眼,成何体统!那个护······嗯,什么的,也该有人管教管教他,蒋乙,你说是不是?”

  蒋乙只回头笑了几声,他除了与牛三斗嘴说几句狠话之外,就剩下与贼人搏斗时嗷上几嗓子了,其它时候,他都很安静,简直就是静若处子,这样的性子与他的外表极不相称。

  朱祁铭收了心中的杂念,觉得再由着牛三这么说下去,自己的师傅就成登徒子了,那可不行。不过,师傅也不知怎么搞得,招惹这个惯于送男人进阴曹地府的云娘做什么?得赶紧提醒师傅几句!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道:“牛百户,今日梁师傅的风头盖过你了,没事,下次再遇贼人,你比他先一步动手,那时谁的风头劲还真不好说。”

  头一句话戳中了牛三的痛处,后一句又挺让人受用的,于是,牛三久久沉浸在朱祁铭的语意里,痛并快乐着,不再吱声。

  云娘乘机发难,“牛百户,家有河东狮吼,你也只能在外面嘴上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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