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击三国-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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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槛舸二层飞庐舱室内,贾诩安坐于席,捋着黑亮的长须,看看脚边火盆里的灰烬,再撩起眼皮扫一眼跪坐于前的青年,淡淡道:“你叫什么?”
青年同样淡定回答:“陈行。”
贾诩慢条斯理道:“可有字?”
“仲远。”
“陈仲远。嗯,看来你还有一位兄长。”
陈行脸色一戚:“家兄已逝。”
贾诩轻哦一声,脸上浮起歉然之色:“观君气宇,令兄想必也是位豪杰之士,惜乎英年早逝……可还有弟妹?”
陈行迟疑一下,还是开口道:“……尚有一弟,我与兄长俱不算什么,吾弟方是豪杰。”
贾诩颇感兴趣:“哦,可在这船上?”
陈行摇头:“在汝南老家,原想等安定下来后,再写书信召之前来,为右将军效力……如今,唉!”
“右将军?看来你尚未有资格称马君为主公啊。”贾诩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仲远仲昆意欲为马君效力,并非无望。哦,这一堆灰烬是……”
“这是密……”陈行一直与贾诩娓娓而谈,心中戒备已放下少许,很自然顺口溜出,差点被带进沟里,幸而及时醒悟,瞪着贾诩,闭口不言。
“哈哈哈……”贾诩抚须大笑,连连摇头,“仲远啊仲远,老夫只想确认一下而已。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属于辽东军一个叫‘鹰眼’的组织,你只是其中一名军曹,负责情报传递。这火盆里的灰烬,便是你在被俘前烧毁的密语本。哦,在此之前,你还解开束缚,将那信鹰放飞示警,没错吧?”
陈行沉声道:“足下便是知晓,那又如何?”话刚出口,后膀子便挨了一记鞭笞。
贾诩抬手止住家奴鞭打,捻须沉呤:“鹰飞百里,密语传书,更形成建制,这马惊龙果然有名堂。”
这时忽听陈行道:“莫怪我没提醒足下,我家右将军,不是个肯吃闷亏的主。足下如此算计于他,只怕将军不会善罢甘休。”
贾诩缓缓抬头,目光渐冷:“原话奉还——那又如何?难道他还能追来不成?只怕他早已被张文敬逐出百里,抑或,成为帐下之囚……”
舱门倏地扑进一人,伏地跪禀,声音微颤:“家主,南岸……南岸出现一队骑兵,有、有好几百骑。而且,上游好象还出现了船只……”
陈行腾地站起:“定是右将军……”
啪啪两鞭,打得陈行向前一个趔趄。衣裳崩裂,后背出现两条血印,旋即被几个僮仆摁住。
贾诩脸上毫无半点惊慌之色,只是闭上眼睛,挥挥手:“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待诸僮仆退下之后,贾诩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灼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长安上下数百里内的船只情况,还有谁能比我贾文和更清楚?没有一条超过百石的船只。而你这条是千石双层蒙甲槛舸……马惊龙啊马惊龙,你这是做茧自缚啊。”
贾诩从容披上一件翻毛加厚的夹袄,在十余僮仆侍卫护卫下,施施然走出庐室。槛舸上下两层甲板,已布满西凉锐士,手持弓戟刀盾,一边监督船工,一边防御警戒。而投降的楼船士,早已被赶到底舱。着人守卫,以免生乱。
船工们神情惴惴不安,却掩不住眼中喜色,虽说西凉人也没为难他们。但他们的家毕竟在辽东,有得选择的话,谁不想重投辽东军怀抱?
贾诩凭栏抬望,茫茫大河。水波卷涌,滩险流急,槛舸犹如一只小小摇篮。随波逐流。两岸芦荻似雪,沟壑起伏,数百骑兵驻马于岸,举刃挥舞,似在呼唤着什么。那面迎风飞舞的白狼猎头大纛,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贾诩侧耳倾听一阵,没听出什么名堂,皱眉侧首,问身后僮仆:“他们在呼叫什么?”
僮仆们面面相觑,茫然摇头。
后面传来一个粗嗓音:“他们喊的是胡语。”
贾诩扭头,看到说话的是张绣所赠那一队护卫锐士中一个胡卒,贾诩不由来了兴致:“辽东军竟然说胡语,他们说什么?”
那胡卒脸上露出令贾诩心下不安的恐惧表情,声音干涩的道:“昆勃图鲁——贪狼神射!”
下一刻,满船大哗,惊呼盈耳,贾诩霍地回首——但见上游百丈开外,惊涛骇浪之上,两条小船并驾齐驱,在洪波急流中,竟然保持惊人的同速与平稳。
这怎么可能?!
贾诩大奇,以袖挡风,眯眼凝神望了好一会。当那两条小船近至七、八十丈时,贾诩终于看清,原来两船首尾以长条板钉嵌相连,形成连舟,如此对颠簸急流的抵御力大大增强,平稳性能倍增。船上除了几个明显是舟子之外,船首当风卓立一人,手持一张涂着朱漆(贾诩没见过血弓,距离又远,故以为是朱漆)的短弓。
一个人、一张弓,意欲何为?
贾诩皱眉,头也不回问道:“尔等有多少弓弩之士?”
那锐士队率恭敬回答:“有弓手十四,弩兵七人,俱为善射之士。敌只一人,任他有三头六臂,也难敌我强弓劲射。”
那这个人来干什么?送死么?贾诩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那船上红光一亮,那射手竟将一支火箭搭于弓上。
贾诩的眼睛瞪得几乎与嘴巴一样大——这距离最少有六七十丈啊,哪有人的弓能射那么远?这弓力至少得六石以上,在他印象中,天下至强的西凉军里,也只有一个吕温侯能有此强射之能。
噗!一点火光升空,划过一道长长弧线,飞越数十丈,稳稳落在……船帆上!
这一刻,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帆布本是易燃之物,这一遇上火……
蓬!船帆开始燃烧,而火箭接二连三抛射而来,每一箭都精准射中船帆不同位置——这么大而明显的目标,即便在六七十丈外,只有臂力足够,就算是普通射手,也不会失手。
这一下,方才还自信满满的锐士队率,除了张口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哪有能射六七十丈远的强弓手?更何况还是逆风射?
火势越来越大,船帆桅杆烧得嘎吱做响,船上一片混乱,棹卒、船工全像热锅上的蚂蚁,四下奔突取水灭火,连锐士、僮仆都慌作一团加入进去。不少人被掉落的火帆引燃,须发衣衫皆窜火苗,惨叫连声,满地打滚,周围同伴俱遭池鱼之殃,最后拖曳着长长的哀号坠河……
船已不能行驶,甚至在急流中倾斜打横,若不及时靠岸,随着有倾覆的危险。
水火相煎,生死两难。短短一刻不到,方才还谈笑风生的一船人,竟已陷入如此绝境。
偏生在这当口,还有东西来凑热闹,随着一声长唳,苍鹰振翼,从熊熊燃烧的桅帆尖顶一掠而过,火焰似是为长翼带出的风势所激,陡然窜高三尺。
贾诩突然奋力推开以身环护的僮仆,仰天长叹:“原来如此,昆勃图鲁——贪狼神射!”旋即面色一整,双袖一合,向随波飘至的三、四十丈外连舟之上那卓然而立的重甲射手长揖一礼,朗声道,“马君神技,贾诩拜服。不告借取舟楫,实为诩之过也,今原物奉还。”
马悍长笑:“可惜已面目全非,损毁之物,贾文和,你要如何补偿?”
贾诩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悉听尊便。”
这两个前一刻还是针锋相对的对手,这一刻,却相对放声大笑。
在这大河之上,狭路相逢,贾诩纵有千般智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如同烈日之下的冰雪,消融无踪。以力破局,莫过如是。
贾诩笑声爽朗,内心却苦涩,怎都没想到,一向算无遗策的他,竟然连番失算,最后更将自己都折了进去——贾诩打死都想不到,他之所败,非战之罪。
只因这个世上,有一根手指,叫金手指;有一条手臂,叫机械臂。
第二百四十二章【风陵策论】
(感谢大盟、头疼也不行、ufgw、安西的门徒1支持,都是熟悉的id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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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悲喜起落,昨日还是辽东渤海军六十余卒被围投降,今日便变成西凉军四十余锐士被迫缴械。甚至就连一代毒士贾诩,都阴沟里翻船——这次是真正翻船了。
但马悍并未视之为阶下囚,而待之以座上宾。
黄昏时分,船泊于华阴郊外东北的一个渡口,这个渡口此时还籍籍无名,但在后世,却是鼎鼎大名——这就是著名的风陵渡。
马悍留下一队狼骑巡逻,楼船士则于船上守卫,而船工们则连夜加班加点,将备用船帆、桅缆,重新安置,同时给桅杆重新打磨上漆、缠绕加固。
马悍率贾诩、徐晃、乌追及百余狼骑、徐晃的卫队、贾诩的僮仆及投降的西凉锐士,则宿于渡口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庄。
这个村庄不过二、三十户人家,当然不可能容纳得下如此多的人马。在里魁(村长)的安排下,马悍与贾诩及一队狼骑、僮仆入住村庄,其余人马,在村外搭建营帐。
徐晃治军严谨,即便只在野外暂宿一夜,也绝不大意,率领自己的扈从与马悍拨给他的西凉锐士队,勘察地形,安营扎寨,挖壕设栅,布置障碍,一丝不苟。而乌追则率狼骑撒出十里,巡逻哨探,形成外围警戒线。二将一内一外。一静一动,互相配合居然相当合拍。
在里魁让出的小院里,马悍召见了陈行。
马悍并未对投降者加以惩处,在那样的情况下,除了战死,就只有投降一途,马悍不会以后世党人的标准来苛责古人。而且再怎么样,他也得给贾诩面子不是。不过,不惩处并不代表不嘉奖,在此次事件中。有一人表现颇为优异,就连贾诩也为之点赞。
鹰眼军曹陈行陈仲远。
“陈仲远是吧,你很好,现在你是主簿了。”马悍开门见山第一句,就给陈行升了职,但并无赏赐,毕竟陈行只是克尽职守,并未立功。
鹰眼的主簿一职,与县主簿同级。秩四百石,尽管只比军曹高一级,却是由吏升官,性质大不同了。
陈行颇感意外。他认为那只是自己本该做的,或许是因满船同侪的表现太糟,所以方凸现自己的举动特异吧。感激之下,叩谢道:“属下烧毁了密语本。不过,可以重新默写出来。”
马悍讶然道:“可以么?”
陈行信心满满:“可以!”
马悍笑点头:“仲远竟有此异才,难怪国让会选你入鹰眼。”
鹰眼初选是田豫负责的。没点特别才能,哪能入得了这位“北疆之鼎”的法眼。
陈行最后道:“幼弟叔至,有勇力,性沉毅,原引之入将军帐前效力。”
马悍自然笑应:“很好啊,兄弟俱从军的话,辽东郡府在这方面另有优惠,你尽可召令弟前来。”
天色向晚,马悍令人传请贾诩前来共进晚餐。
贾诩很快过来,不过短短半日,这位毒士脸上神情竟显得轻松愉悦,浑然没有被俘的觉悟——尽管自马悍以下,无人视其为俘虏,礼敬有加,但事实就是事实,连保护他的西凉锐士都成了俘虏,身为被保护人又如何不是?
马悍跪坐于案后,肃手一引,笑道:“行军在外,难以精脍,些许粗食,望先生莫嫌。”
贾诩之前是有官职的,而且还挺高:光禄大夫。算起来,还是马悍这个光禄卿的同僚。不过贾诩已辞官,并上还印绶,只保留爵位,故多以先生相称。
贾诩拱手:“叨扰了。”从容入席。马悍敬酒,他便饮;侍卫添肉,他便食,很安逸的模样。
马悍也不说话,二人一副格守古人“食不言,寝不语”的架势。
食毕撒席,马悍令侍从送上餐后果酒,双手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