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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笑枕江山-第93部分

小说: 笑枕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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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辈陆飞,见过王内侍。”陆飞满脸堆笑,拱手作揖:“老前辈这院子真是清雅脱俗,有种世外桃源的意境,好地方。”

    王继恩呵呵一笑,不露神色淡然道:“原来是陆都使,咱家从不在家中会客,方才老仆人之举多有得罪,请,请坐!”

    陆飞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二人之间隔着一张高脚茶几,茶几上就放着刚才那个布袋子,王继恩指指袋子道:“不知陆都使这是何意?”

    袋子里不是别的,正是王继恩侄子在军中任职的职牌,上书一列字:捧日军军械库司库,王志。

    陆飞从这位老内侍脸上看不出他的喜怒无常,但他肯见自己就说明十有八九错不了,当下便换上一幅疑惑的表情道:“晚辈冒昧来打搅前辈的清静,也是事出有因,在下本不想声张,却又怕若亲口求证,恐日后有损王内侍的名声。”

    王继恩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脸上却是异常平静,微微一笑道:“哦?这么严重,何事?”

    陆飞沉默一会,要瞒过这老泥鳅就得装得更像一点,过了半天陆飞才道:“是这样,十多天前捧日军出了件监守自盗的案子,老内侍可曾听闻?”

    一听这话,王继恩的眉头几个跳跃,道:“咱家虽然多在宫里伺候官家,可咱家还兼着皇城司的差事,咱家若连这事都不知道,这差事也不用做了。”

    陆飞笑了笑,道:“案子由于发生在军中,殿前司为恐引起军中恐慌,便将这案子交到了顺天府,以民间案大事化小,那两名案犯也是以寻常百姓的身份被定罪,由于这案子影响恶劣,所有的涉案人定案之日就已被处斩了。”

    王继恩实在不知道陆飞想说什么,哼了声淡然道:“你拿着这个袋子跑来见咱家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案子?你想翻案?来错地方了吧,你应该去刑部。”

    陆飞摆手道:“不不,敢盗军械牟利,这案子不用翻,案犯死有余辜,在下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说起来这事还是这案子引起来的。”

    “直说吧,别绕弯子!”王继恩半眯着眼,一脸的精明。

    陆飞站了起来,在他面前走了几步,一幅惴惴不安的样子,道:“那两个盗军械的犯人是当场被巡逻兵给拿下的,人脏并获,在下接到秉报后,不敢大意,随即就前送军中过问,当时在下也没想审他们,但这二人有贼心却没有贼胆,在下还未审,他们就一五一十全招了,这是当时的供词。”

    供词是寇准伪造的,除了上面的汉字是真的,连起来没一句是真有其事。

    王继恩愣了一下,然后慢腾腾的接了过去,还没看便哼笑了一声,扬着供词笑道:“陆都使,没有疑犯的签押,这也算是供词?”

    签押这东西造不了假,与其造出来破陋百出,还不如不造。

    陆飞道:“是这样,当时在下没打算审,说到底也是禁军中出了家丑,不足为外人道,在下当时只是简单的问了他们几句,这上面是同行的书吏记下的,在下以为这事既然只能交由地方官来办,这份供词在下就没交上去,免得顺天府说我干扰地方政务。”

    对于陆飞的这通解释,王继恩半信半疑,微微点头,这才重新展开细看,看着看着,王继恩的脸色就越变越难看,再也掩饰不住了,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不动声色的将供词放在茶几上,不温不火的道:“陆都使,你拿一份没有签押凭证,且犯人已经处斩了的供词给咱家看,你想说明什么?就算你这份供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给咱家看?”

    陆飞叹息一口道:“在下若不是事出有因哪敢来打搅老大人清静,是这样,前几日我听说这案子结了,所有的涉案人都被处已极刑,在下以为此事就此了结,但万万没想到,顺天府判的结果和那天案犯刚落网时的供词不符,在下就纳闷,顺天府断案怎么能如此草率,一个这么简单的案子都审不清,还是那句话,在下不想和顺天府起争执,别又将这份供词拿出来,再看了一边,这上面明明写着案子背后还有主谋,为什么顺天府就是没审出来,但案子已定,在下没有真凭实据也不敢贸然否定顺天府的判决,于是今天我便让人秘密探问这份供词上供出的所谓的‘主谋’,也就是军械库的司库,王志。”

    王继恩哼了一声道:“你这是私设公堂呀,他承认了?”

    陆飞摇摇头,“没有,一口否定,还说这是栽赃陷害。”

    听到这,王继恩的脸都是抖动,情绪不是更稳定,生冷道:“所以你就动了私刑?”他在心里暗道:你要敢动我侄子一根手指,老夫保证你活不到明天。

    陆飞无奈一笑:“那到没有,在下不能凭一份没有签押的供词就重审这案子,我只是让人吓唬了他一番,说来也怪,这人不经吓,刀一架在脖子上他就晕过去了,在昏迷的过程中,就听他在喃喃自语。”

    “说些甚?”王继恩有些担心。

    陆飞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事成了一半,当下便作出一幅很惭愧的表情道:“这,也许这只是他一时吓糊涂了,胡乱说的。”

    “到底说了甚?”王继恩着急了,一个在朝廷里风雨五十年的老宦官不惧死,不贪名利,只是对唯一的后人,舐犊情深,他就这么一个念想了,一时他拍了下茶几,但很快他就反现自己失了态,忙正了正身形,又道:“咱家只是好奇。”

    陆飞心中暗笑,对王继恩拱手道:“老前辈见谅,在下也没想会是这样,他在昏迷中说他是冤枉的,还求别杀他,他说他是老前辈您的亲侄子,在下本想将他和供词一同送入顺天府,但一听他是王内侍的家人,在下当时就怒了,汴梁城里谁人不知王内侍孑然一身,这定是他为求自保胡乱攀关系,等他醒后,他还是这么说,故而在下便……。便来请教老大人,以免起误会,在下可不是针对王内侍您,在下只是想将这案子彻底查清,不使一名贼人漏网。”

    别说王志被吓晕过去,谁摊上这种事不害怕,因偷了军械倒卖,顺天府只用了三天就把案子给判了,连同买家在内一共二十八人当天就全处斩抄家了,朝廷对这种案件本就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意思,敢盗军械牟利那还了得,五年前,大周禁军控鹤军的一位姓周的将领因为将一百多套军甲私自卖了,最后一查竟然是卖给了辽国人,周世宗柴荣大怒,亲自下旨,所有案犯全部凌迟,十多人一起在刑场上受刑,那个场面,至今汴梁城里的人想起来都害怕。

    王志一听说这次监守自盗的案犯将脏水泼到了自己身上,他能不害怕吗,再加上明晃晃的钢刀就架在脖子上,他哪里还有辩驳的勇气,只求能逃过这一劫。

    王继恩自知事情瞒不住,便叹息一声,缓缓道:“实不相瞒,他确实是老夫的侄子,只因老夫见惯了官场争斗,不想因为他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隐瞒了,多谢陆都使前来相告。”

    陆飞忙拱手道:“原来如此,前辈洁身自好之举令晚辈敬佩,既然事已经出了,在下不敢罔顾国法,得罪之处,还请王内侍别多心。”

    王继恩也站了起来,道:“你是想让顺天府重审此案?”

    陆飞肯定的点点头:“当然,既然我知道案子还有遗漏,自然是要公事公办的,但老前辈放心,清者自清,您一生清廉,家风纯厚,在下也不相信令侄会做出这种事,等顺天府结案之时,自然会还令侄一个清白。”

    王继恩不太明白陆飞为什么会对一个军械案子这么好奇,真的就这么秉公执法,不像呀,就算重审你又得能着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呀。

    “陆都使!”王继恩哼笑一声,四平八稳的坐了下去,道:“王志是我侄子不假,老夫不是徇私枉法之人,他若真有罪,国法定不饶,但是若有人敢栽赃陷害,老夫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还他一个公道。”

    陆飞一脸惶恐,道:“您言重了,有罪无罪顺天府重审后自有公论,这案子也不是我审。”

    王继恩冷冷一笑,手指敲了敲茶几上那份供词道:“重审?陆都使,光凭一份没有画押的‘莫须有’的供词,人证也已经死无对证了,你认为顺天府真的会重审?”

    陆飞惭愧一笑,拱手道:“在下只是将我所知道的据实呈报,至于顺天府怎么甄别真假,就与我无关了。”

    王继恩突然尖声一笑,道:“初生牛犊不畏虎,陆都使,你知道这顺天府尹(也称开封府尹)是谁吗?”

    陆飞道:“知道,是皇长子楚王赵元佐。”

    王继恩轻哼一声,道:“你认为顺天府刚刚叛下的案子就要自己推倒重审,楚王会答应吗?你是想说楚王办案不力,连这么个小案子都没查清?”

    陆飞装出一幅很委屈的样子,苦笑一声。

    王继恩道:“陆都使,你年纪倘轻,听老夫一句劝,别自讨苦吃呀,王志是老夫一手带大,他秉性纯良,胆小懦弱,这种事他没胆子做,更不可能,我王继恩是个无根之人,伺候历朝皇帝几十年,多少也攒了些钱,早晚这些钱都是他的,王志他明白得很,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点小利就冒杀头的危险,别说老夫不信,你信吗?”

    陆飞心道:不信!但我更不相信你会放任我真把案子再捅出去。

    陆飞拱手道:“谢前辈关心,不管楚王怎么做,这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公事公办,否则枉为朝廷命官,对不起朝廷的俸禄,请见谅。”他说的凛然无比,但这话自己听了都觉无比的可耻。

    王继恩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品着,随意道:“你就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陆飞的脸皮越来越厚了,道:“国法如山,此事出在在下的军中,在下只能秉公执法,以正律法之公。”

    “哈哈……。!”王继恩笑了,但心里却虚得很,他知道顺天府不可能重审,但有一点他怕,王志的身份,这么多年,他一直对所有人隐瞒了此事,连官家都瞒了,如果这事闹起来,不论王志有没有犯罪,王继恩都是一个欺君罔上之罪,就算不死,也得从皇帝身边滚蛋了,他太了解官家了,官家能接受臣子的犯颜直谏,唯独不能忍受身边的人骗他,想想王继恩现在的身份,皇城司司监,官家在深宫里所知道的宫外每一件隐蔽事都是王继恩奏报的,想想官家知道这事后那会是个什么结果。

    “王内侍为何发笑?”

    陆飞一看他笑得这么镇定,当下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可惜他不是王继恩,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脸上微妙的表情很快就被老道的王继恩捕捉到了。

    王继恩哼哼一笑:“陆飞,直接点吧,告诉老夫,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别说什么秉公执法,老夫不信!”

    陆飞一愣,道:“除此还有什么?”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在一个沾上毛比猴还精的老太监面前斗心眼,陆飞似乎打错了算盘,他连皇帝都能糊弄过去,谁能在他面前耍心思。

    王继恩冷哼一声道:“哼!班门弄斧,老夫在宫里五十年风雨不侵,前后伺候过五朝八帝,(五代十国一共十四帝)你的道行还不够,说吧,想和老夫做笔什么样的交易。”

    陆飞知道这事很有可能瞒不过去,但一听王继恩说的这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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