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枕江山-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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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个很直观的例子,师长之下有三个团,其中一个团长空而不授,由另一个团长暂时兼任,这个团就无形中成了师长的直属团,更有利于集中兵权。
陆飞没有在军中久留,大战前的一夜总是难捱的,他想见见没藏黑云,其实她才是最难的,大宋与党项开战,她怎么选边站都没有好下场。
来到没藏黑云的屋外时,里面的灯光已经息了,外面站着四名守卫,陆飞没有进去,只是静静的靠在墙上,仰望满天星斗,这个时代的一切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想要在这个时代真正立足,一己之力显得很苍白,这不是中国历史上的那个大宋,历史知识在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
陆飞感觉自己很像流落在外的白娘子,一个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一个是在朝廷里挣扎,处处都要小心,一个不甚就是灭顶之灾。
戴恩,多么风光,皇帝一句话,他就只能乖乖去死,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上百人陪葬,在皇权面前,再高的官位屁都不是,他似乎也理解了为什么白娘子没办法回头的原因,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旦放弃了这仅有的权力,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很多事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要么死在半道,要么咬牙坚持下去,尽头在哪谁也不知道。
天亮后,全城乱哄哄的,七万大军陆续开出了城,将士们斗志昂扬,这倒是真的,大军在城里窝了一个多月,早就不耐烦了,谁不想打完仗早些回家。
陆飞和延州知州周宪在城楼上举目相送,看着那旌旗满天的队伍,陆飞竟然很想加入进去,再送戴大帅一程。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曾经拥有过再又回到了一无所有,拼搏了大半辈子转眼是非转头空,不知道在这场变革中戴恩的家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也不知道若是自己将来会不会也落得他的下场。
城外白茫茫一片,阳光折射着雪地那耀眼的光芒,一直将大军掩映得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飞站在城头久久没有去,他真的不想戴恩死,这种毫无办法的痛苦一次次在挤压着他的内心,寒风中,衣甲冰冷,战刀寒彻骨,城楼上的战旗都冻得一动不动,只有他的心还如火一般热血沸腾,伸出手,抓起城垛上的那坚硬的冰锥,紧紧的攥在手里,水滴从拳头缝里滴答而下,戴恩永远消失了,如冰一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城外的大军已经看不到影子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一长串踩得乱七八遭的脚印,延州知州周宪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来到陆飞身边,拱手笑道:“恭喜陆将军高升,城楼风大,请将军回衙,我已命人备下酒菜,喝几怀暖暖身子吧。”
陆飞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军中禁令,守城部队严禁饮酒,周知州,从现在开始,延州驻军全由我指挥,让所有人轮流上城墙,严防敌军来袭。”
周宪颔首微笑:“陆将军军纪严明,戴大帅真有识人之明,自今日起,周某将与您携手共渡,守卫延州城,不让大军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陆飞笑道:“职责份内之事,理当如此,周知州,请问这延州城里可有什么高人隐士。”
戴恩的事越发刺激了陆飞,他不能孤军作战,他得给自己找一群可靠的人,张江、罗成这些人一介武夫,没什么头脑,要找那种能治国安邦如诸葛亮一般的能人才行。
周宪捋须笑道:“将军您不就是一位?”
陆飞苦笑:“武夫而已,我初掌军旅,诸事不明,行军布阵更是少有涉猎,我真怕辜负了戴大帅的重托。”
周宪以手示下城楼的台阶,边走边道:“将军请,回衙慢慢叙,如今天下初安,朝廷锐意革除前朝陋习,大有兴文之势,市井之中甚至有诗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就算有能人异士也都汇集京城求取功名去了,一朝龙虎榜,读书人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下了城楼,陆飞正要上马,回头看了看周宪,笑道:“周知州这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武将呀。”
周宪忙笑道:“岂敢岂敢,文武相继才能使我朝长治久安。”
陆飞上了马,说道:“周知州,你我奉命镇守延州,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六千人,为保万全,你能不能将城中的壮年先行登记在册,以备不时之需。”
周宪拱手道:“陆将军所言甚是,我这就差人去办,将军你这是要去哪?”
陆飞一扬马鞭,“视查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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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皇城,崇政殿。
京城也已是白雪盖地,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是太平兴国三年的头一次朝会。
群臣山呼了一通万岁又挨个给赵炅上了一道道贺表,新年新气象,哪哪又出了什么祥瑞,哪哪迎来了大丰年的瑞雪,凡此种种,好像大宋国也没什么正经国事了。
不一会各国使节陆续上殿,来的有高丽国、辽国、蜀国、大理、吐蕃、党项(未叛宋的李继捧部,叛军李继迁的胞兄),今天这些使者是来向大宋皇帝辞行的,在汴梁逗留了一个月,恭贺大宋新年也是历朝历代留下来的规矩,赵炅也大方,让礼部给这些使节都准备了大量的礼品带回。
特别是蜀国使节,去年腊月,蜀国国主孟仁赞死了,新主孟玄喆继位,请求准予继位的奏疏赵炅也一概照准,封孟玄喆为蜀王,总领蜀国军政民生等等,总之是大封特封一通,反正圣旨又不要钱,蜀地还不归大宋,作个顺风人情既大方又以示恩宠。
朝贺事毕,宋天子在宫中赐宴,并说等宴席结束之后,天子将与民同乐,出宫欣赏汴梁城的元宵灯会,杜皇后也在宫中宴请命妇和宗室女眷,这让整个宫城都显得其乐溶溶,一团和气。
趁着百官酒宴正酣时,赵炅中途离席,又让内侍将几位宰执召了过去。
一对粗犷的浓眉紧闭,略带几分酒意的赵炅斜倚在龙案之侧,边上两名宫女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捶肩捏背。
没一会,三位宰执同时而入,有枢密使曹彬,参知政事薛居正,已及刚刚调入政事堂的另一位参加政事吕端,赵炅微微睁开眼,正直了身体对边上的宫女挥挥手。
赵炅道:“曹彬,西北战事如何了?”
曹彬折腰道:“最新军情,戴恩已于七日前全线出击,直扑龙州,不出意外,三五日之内战报必到!”
赵炅微微点头,禁军主力倾出,李继迁的败北是必然的,但赵炅还不希望李继迁死,党项不能没有领头人,西征的目的只是以武力服人。
赵炅看着薛居正道:“薛相,开战之前你曾力主招抚,如今大战很快就要结束,粮草千里转远困难,近十万将士不能长期在边境驻守,如何安抚善后,你们政事堂可以议一议了。”
薛居正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仗不能打一辈子,党项人又杀不尽,最后还是得落到议和上面来,只是胜而议和得到的利益更大一些。
薛居正从怀里取出一本奏疏,高举过顶道:“启奏官家,臣已拟好安抚三策,请官家御览。”
内侍大太监王继恩正要下去取。
赵炅哈哈一笑:“薛卿总是能让朕刮目,疏就不看,你说与朕听听,正式成文也得等战事结束之后再定。”
薛居正道:“诺,官家,按目前枢密院得到的军报可对党项人作以下安抚,其一,可让李继迁归顺,我朝封其为兴平王,依旧为大宋屯守西北,我朝于西北设置州郡,征收赋税;其二,不问首恶,但要剪除李继迁的羽翼,如没藏氏,野利氏等党项大族,让李继迁每年向我朝进献壮年劳力五千名,编入各地府军或从事边关劳役;其三,据悉,李继迁之子李德明的夫人被党项六古部掠走,官家可从皇室之内挑选一待嫁之女下嫁于他,同时,让延州将李继迁的孙子李元昊送往汴梁为质,若能如此,则西边即定。”
赵炅微微点头,此三策倒是可行,尤其是和亲,如果党项人能同意那就最好不过了,和亲并不是什么坏事,这些年中原王朝一直想和周边异族连姻,耐何对方不允,还都想把她们的女儿嫁到汴梁来,这怎么能答应。
如果让异族的女儿嫁到中原来,将来万一她生的儿子成了中原的皇帝,那后果不堪设想,怎么着也得让中原的女儿去你们那生孩子,生下的孩子多少也都心向中原不是。
这才是和亲的利害得失之处。
赵炅道:“薛相是用了心的,不过,封李继迁为兴平王他们接受吗?辽国可是已经封他为夏王。”
薛居正微笑道:“这样的优待条件对城下之盟来说,李继迁没有反驳的道理,更没有资格,他会同意的。”
赵炅点头,又道:“吕端!”
“臣在!”参知政事薛居正上前拱手。
赵炅道:“等西北战事一结束,你即刻启程过去,以上三策朕准了,细节地方你们政事堂再议议,朕稍作补充,晋李继迁为兴平王,赐国姓赵,赐名保忠,封定难军节度使,让其世代镇守西北,不可再逆。”
“遵旨!”
枢密使曹彬又进言道:“戴恩请旨,没藏氏之女没藏黑云现关押在延州,戴将军问如何处置。”
赵炅道:“就是那个不惜与我大宋决战的野利遇乞的未婚妻吧,薛相,你说呢。”
很明显,赵炅也听说了草原美女没藏黑云的艳名,岂有放过之理,随便封个什么夫人,安排在皇宫边上,随叫随到,当然这话不能由皇帝自己说出来,因为陆飞早就将这个事在延州城里大肆渲染了一番,流言早已顺风传至汴梁,市井都知道大宋一位姓陆的将军亲手从党项军中将她抢了出来,更有很多风花雪月的事迹。
薛居正道:“臣窃以为可以借此更进一步安抚党项人,‘抢亲’在我中原虽是陋习,但在草原上却是故礼,大宋国力强胜,威名远博四海,官家的胸怀更是海纳百川,不防就依党项旧俗,将此女赐予抢她之人,以示我大宋不歧视异族风俗,更可为我大宋前线的将士竖一榜样,只要是于国于朝廷有功之人,不论品级官职高低,朝廷都一视同仁,论功行赏。”
赵炅频频点头,再美的女子和安抚西北比起来都微不足道:“好,薛相所言极是,照准,那个姓陆的现居何职?”
陆飞只身入敌营,破坏党项与辽国的结盟,抢回没藏黑云和李元昊,激怒野利遇乞狗急跳墙寻求决战,这哪一桩都是了不得的大功,只是因为陆飞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战事也没有结束,这封赏的事就一直搁置下来。
以至于陆飞现在在哪供职殿中三名宰执都不知。
边上的内侍王继恩上前小声道:“回官家,此人名叫陆飞,皇城司前日密报,捧日军左厢第一军都指挥使沈从文因犯军法被诛,戴恩破格提拔陆飞接任,戴恩已经让潘制使将此事上疏官家了,只是信使还没到京。”
皇城司相当于大宋皇帝的私人侦探组织,就是翻版的大明锦衣卫,有单独的密报系统,来往信使走的都是最快的六百里加急,比边境的加急文书还快。
赵炅脸带不悦,戴恩真是死催的,这么大的事竟然先斩后奏,封官许愿还轮不到你。
赵炅道:“薛居正,拟旨,加封陆飞为利州刺史,授捧日军左厢第一军都指挥使,赐金五百两,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