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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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张放与杜钦共乘一车。屁股刚沾上软垫,杜钦突然道:“你不是要找王尊及施贤,而是……”杜钦没说下面的话,只是用手杖向未央宫方向指了指。
张放哈哈一笑:“知我者,子夏也。”
阿离毕竟只是妾,二人又是忘年交,故以平辈论交。
诚如杜钦所言,张放根本没打算从王、施二人身上打开突破口,因为这样做风险很大。张放固然能用强制催眠从二人手里拿到想到的东西,但后果难料。这二位放到现代,一个是内务处处长,一个是最高检副检察长,那警惕性与分析能力绝对岗岗。要是对他们使用相同的手段,事后这二位必定要一查究竟。只要他一碰头,一合计,必可看出端倪。这样做实在太冒险,错非性命交关,张放不会采取此等下策。
要想探视耿定,其实不只王、施二人签押署印的公文这一条路,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直接向天子讨一纸诏令。诏令在手,比什么公文都管用。
绕开王、施这二位难缠的老江湖,直接从年轻的天子那里下手,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釜底抽薪。
“正好,后日便是我值庐。”张放笑道,“看来又得顶住皇太后一顿训斥,与陛下痛饮一番了。”
杜钦没问张放为何如此有把握,能让天子抛开对大将军的顾忌而下这道手诏,他只是再次提醒:“羿啸讨来手诏,大可让心腹持之入廷狱面见耿定,届时威逼利诱皆由之。实不必亲自涉险,与大将军公然作对……”
“子夏好意与担忧,放焉能不知,只是……”张放知道杜钦是一片好心,也明白自己这样做无异于跳上前台,公然与王凤唱对台戏,不排除事后恼怒的王凤会对他采取行动。然而,他有选择么?盟友不给力,自己想躲在幕后出谋划策、坐山观虎斗都不行。
王商不能垮台,丞相印绶不能丢。这一次,他别无选择,只能自己上。
……
张放从未对刘骜使用过强制催眠,以往他用不着,现在……也不需要。他只需要一瓮酒与一席话。
这样做的好处是,压箱底的秘密手段没暴露,能用正常的手段解决问题,就尽可能别用特殊手段。
张放很有把握,因为他了解刘骜,也知道刘骜对这件事所持态度,更明白刘骜的“帝王术”。
刘骜早前就曾跟他推心置腹,朝堂需要二王对立,将、相平衡,天子才能垂拱而治。二王是朝堂的两根台柱子,哪根都不能倒。这就可以理解,为何刘骜会说出‘暗昧之过,不足以伤大臣’这种大事化小,息事宁人的说法了。
如果不是王凤逼宫、太后施压,刘骜根本不会下那道捕人诏令。刘骜并不糊涂,他知道王商倒台,王凤独大的后果,那样的局面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刘骜缺乏的是顶住压力、乾坤独断的魄力。这也是历史上他最终被太后、大将军联手压迫,最终屈服的原因。
普通人是性格决定命运,而帝王则是性格决定国运。
帝王之术,就是扶弱抗强,打压权臣,保持平衡。所以,刘骜这一次,是站在王商这边的。
张放的请求,与刘骜的意志可谓一拍即合,当即写了一道手诏。
刘骜本就不觉得张放探监是多大点事,他也知道张放此举是为王商之故。如果是王商出面,刘骜还有些为难,但通过张放的话,至少他在元舅面前有搪塞托词,大家都好下台。
一切皆如张放所料,手诏到手。当然,这还没完,还需要御史中丞用印才能生效。张放倒不担心这个,御史中丞是个明白人,只会顺水推舟,不会硬趟这淌浑水。
“羿啸,你说……明晨、明晨母后会不会突然又出现在我们面前?”刘骜斜依御案,以手支额,半眯着醉眼,半是自嘲道。
张放淡淡朝宫外瞥了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顿于案上,顺手抓起手诏,起身向刘骜长揖:“陛下请安心休息,臣去了。”
刘骜伸指虚点张放,张嘴无声而笑,化指为挥:“去吧。”
第四百零三章 【一招绝杀】
第四百零三章 【一招绝杀】
河平四年八月最后一个大朝会,注定不会平静。
上朝时,诸臣行于龙尾道上时,左道武臣之首的王凤就着意落后两步,与张放走了个并排,目视前方,用只有张放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富平侯这几日奔波劳碌,很是辛苦啊。”
张放端持笏板,拾阶而上,同样目不斜视,淡淡道:“没法子,我这人天生劳碌命,不是跑西域就是跑西南。与前些年相比,这几日不过在长安奔波,真是好太多了。”
王凤呵呵笑道:“富平侯劳苦功高,堪称能臣,天子百僚有目共睹。只是少年得志,难免浮躁,以为世间诸事皆操于己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呵呵,富平侯,可愿听某一劝?”
张放微欠身道:“放洗耳恭听。”
王凤停下脚步,肃然道:“这朝堂之局,无论如何翻云覆雨,最终定局皆靠一个‘势’字。大势所趋,便是天命所归。富平侯,你是聪明人,眼光亦高出同侪多矣。为个人计,为宗族计,当知取舍才好。”
张放再欠身:“大将军金玉良言,放铭记于心。”
王凤斜睨张放一会,并没从这张近乎无瑕的脸上看到他想看的惶恐、恭顺、谄媚、屈从等表情……王凤摇摇头,一脸“自做孽,不可活”的神情,拂袖而去。
张放望着王凤的背影,也摇摇头。王凤看上去很有诚意的样子,但张放心知肚明,他与王氏结下的仇怨太多,还是太后的眼中钉。一旦王商被除,他早晚也会成为王氏独霸朝堂的拦路石。唇亡齿寒啊,他岂能连虞国君都不如?
朝会在钟罄声中拉开帷幕。
百官的例行奏报不自觉比以往加快,许多可缓不急的奏报干脆自行压下,所有人都在等待司隶校尉王尊的审结奏报。而秩碌虽低,但位在九卿之上,与丞相司直并坐于前列的司隶校尉王尊,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而肃穆,眼神丝毫看不出什么波动。想从他的脸色眼神里猜出点什么,比猜揭盅前的骰子还难几分。
由于事关当朝丞相,而且还是隐私,更涉及两大重臣暗斗。为公平起见,这份审结奏报的内容,除了王尊与施贤之外,无第三人知晓,包括天子在内。
终于,丹墀上的天子轻咳一声,开腔点名:“司隶王卿,丞相前家奴耿定所曝旧主之案,可有定论。”
王尊重重点头:“有。”
“那么,到宣室奏禀吧。”
天子此言一出,耳朵竖得老长的百官无不大失所望。宣室殿议政,那是二千石高官才能登堂入室。二千石以下的,除非受到特邀,否则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王凤肚里冷笑,看来天子还是想给丞相留个脸面啊。
而当事人王商,那张威严的大团脸跟王尊一个模子,看不出半点喜怒,更无气沮之态。不知道的当他是成竹在胸,而王凤一党却是知道,这位丞相束手无策,一直没什么动作——哦,只有富平侯代他探了一次监,全程由王尊与施贤陪同(监督),并将其与人犯全部对话记录在案。整个过程很短暂,前后不过半炷香就结束。如此严密监审,任是富平侯有通天彻地之能,又有何能为?
强恃镇定。这是王凤一党对王商此时表现的定论。
就在百官大失所望之时,本应遵命的王尊,却出乎意料拒绝:“臣以为,可当殿宣读。”
天子皱眉:“王卿审慎,事关大臣暗昧,如此当众宣读,似是不宜吧?”
王尊还没开口,王凤就发话了:“陛下,司隶一向谨慎,其出此言,必有因由,请陛下照准。”
大将军开口,刘骜还能说个啥,只得漫声道:“准。”
王尊顿首,清清嗓子,却并没有如诸君所期待那样从袖里取出审结奏报,而是艰涩说出一句话——一句终结所有争议的话。
“启禀陛下,人犯耿定……疯了。”
……
“哈哈哈哈!”王商宅第,这位大汉真丞相笑得如此欢畅,宏亮的笑声,几乎掀破屋顶,“不知现在王子威是不是也要疯了。”
在坐的张放、史丹、辛庆忌、解光、王章等人都不好接这句话,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的笑容。
“来,再饮一杯。”王商举起一杯茶,以茶当酒,遥相庆祝。
众人饮尽之后,王商再举杯:“此杯敬羿啸。若无羿啸之奇谋妙举,此刻商就不是饮茶而是吐血了。请!”
张放连声谦逊,在众人赞叹的目光中举杯饮尽。
王商放下杯子,抚髯咂嘴,脸上的笑纹就没抚平过。他朝张放看了又看,终于还是端不住了,好奇问道:“羿啸是如何做到的?”
史丹诸人都竖起耳朵,心里同样好奇。如果说张放绕开王尊与施贤,直接从天子那里讨来一道手诏,还能够理解的话,那短短半炷香的探监,居然造成这样的结果,将整个事件完全反转,就匪夷所思了。
张放早有准备,他举起双臂,大袖自然褪落,两条胳膊露出来。左臂很正常,右臂前端内侧绑着一根形似萧的铜管。
正当众人一脸莫名时,张放左手食指朝铜管下方一凸出卡梢一按——精光一闪,正对面的史丹案几发出轻微的笃地一响,把史丹吓一跳。
包括王商在内的所有人纷纷离席趋近,顺着张放手指处,起出一枚细小银针。
张放拔出银针尾部的塞管,众人凝聚目力,这才发现针管是空心的。
张放把银针大头朝下,对着手指头倒出极细微的一丁点绿色粉末,然后以指上粉末示之众人:“此粉状物名为‘融魂’,是我从西南蛮夷之地所获之奇物。只需这么一丁点,就能致人癫狂……”
张放点到为止,下面的话不用说了,因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望着那根银针,再看看那绿色的粉末,众人心里无不发寒。这世上竟有如此阴毒之物,阴人于无形,闻所未闻,实在可怕。
张放脸上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意,嘬唇轻轻一吹,绿色粉末消失得干干净净——看来诸位真信了?哈哈哈!反正我不信。
寇十五郎说
(感谢凤萌、菜猪、爱你一生、淚水已輪回、过客、喜威、红双喜666、紫电☆青霜、不要迷恋哥哥是传说、︵新快の伤情、李小帆、全超えし者、太简单2003)
第四百零四章 【谁也不是吃素的】
第四百零四章 【谁也不是吃素的】
“大兄,已经确定了……那耿定,真的疯了。 。。”王立说这话时,一脸的不甘与不解。
王凤阴沉着脸,没吭声。
耿定被确认疯了之后,再无关押意义,便由其家人领出廷狱。
王凤兄弟怎都难以相信,好好一个人,而且还是那种狡黠的家伙,进监舍不过七八日,就变成疯子。于是王立让贾氏兄弟截下耿定家人,带回居处,一边观察一边用各种方法测试:捆绑威吓、用刑、利诱,甚至将当初答应耿定的五百金变成千金,用整整一马车拉到他面前,然后直接走人。结果第二天其家人哭丧着脸,说全被那疯子扔茅坑了……
贾氏兄弟还不死心,又是找医工又是找巫祝,全没用。直到某一日,耿定突然不见,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