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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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金丹。
曾有相士命断他活不过弱冠,属於天生夭折的命格,不过在一名老和尚的改命下,他不仅撑过二十,还挺进二十有五,皇甫夫人还巴望着儿子能长命百岁呢。
“张管事,我要你请的王御医到底来了没?没瞧见少爷难受得紧。”这些奴才尽是偷懒,也不晓得多为主子着想。
“去请了,应该快来了。”他冷汗直擦的应道。
“那怎麽还没来,没派轿子去接人吗?”没交代就不会办事,想累死她不成。
“呃,老人家年纪大了,禁不起颠簸,怕摇晃太厉害会给摔了。”所以快也快不了,只能慢慢来。
“唉!快派人再去催催。”频频拭泪的老夫人不忍心儿子受苦,满脸心疼的咳声叹气,愁着儿身一身病痛。
“是。”张管事唯唯诺诺的出了房门差人办事去了。
皇甫追命所居的秋霜院是寻常人家的三倍大,前有小桥亭阁、水榭苍木,後是小庭园圃、花卉季换,宜人的景致不下秦淮美景。
仆人房紧邻在侧,光是服侍的小厮、丫头就有十数人之多,园丁和跑腿的长工还不在其中,其中最得宠的,就是成天随伺的冬月。
“冬月,你是怎麽照顾少爷的,为什麽好好一个人会掉进水里?”皇甫夫人板起脸,满心愁急无处发的全宣泄在一旁的丫鬟身上。
冬月连忙一跪,惶恐不已地直打哆嗦。
“是市集一个贱妇,少爷为了救她所以……”她不敢说出要不是自己起了恶心,少爷也不会为了救人而落水。
“这坦追命也真是,不看看自己的身子消受得住吗?当什麽好人呢……我这苦命的儿呀!打小就没一日快活过,老是在汤药中度过,怎生得折磨呵!”
一想到儿子的病,她又欷吁地泪盈眼眶,绢帕拭了拭还是止不住伤心的泪水。
“夫人,您就别难过了,少爷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倒是您要保重自己,这个家要靠您撑着呢,您可不能倒呀!”跟随夫人多年的徐嬷嬷也眼中带泪的安慰着。
“儿是我的心头肉呀!叫我哪能不神伤,我就巴望着他给我送终。”她求的不多,只望菩萨能让他多活几年。
“呸呸呸!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少爷是大富大贵的命,谁也带不走,日後他一定让您享尽清福。”折寿的话可别再提了。
“享福我是不敢想,只要能看着他成家立业,为皇甫家开枝散叶,我少活几年都值得。”
老夫人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不太自然,药罐子的皇甫少爷能活多久连阎王都说不得准,这若要求个後勉强成亲,嫁进门的新妇不等於守活寡,求子无望还得伺候病痨子,日後的孤寂可想而知。
世道虽不好,但谁家的父母愿意女儿受这种苦呢?除非真的过不去了,不得不求此下策。
“夫人呀,这事不难,我给您出个主意。”两眼一亮的徐嬷嬷兴奋的说着。
“什麽主意?”瞧着她眉飞色舞的神情,皇甫夫人眼泪拭一拭地侧过头。
“冲喜嘛!我看少爷八成是招了瘟神,咱们就替皇甫家添个人,藉着喜事来去去霉气。”
“冲喜呀……”她低头一忖,在心中盘算。
“夫人,您就别犹豫了,想想过个年就有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好抱,您还能有什麽心愿未了?”
“孙子……”一幕含贻弄孙的画面浮现眼前,她不由得笑了。
“夫人,咱们得合计合计,看您想要什麽样的人家,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wωw奇Qisuu書网,是官宦千金呢,或是商人之女,总要有个方向才好打算。”
“可命儿这宿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哪有好人家的女儿肯委屈下嫁。”连媒人都不肯上门说亲。
徐嬷嬷气粗的一哼,“有钱还怕没人肯点头吗?这年头没什麽东西买不到,只要出得起银两。”
锦被下单薄的身子微微动了动,意识混沌的皇甫追命听见母亲悲楚的哭声,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力不从心,全身发冷汗的彷佛置身雪地中,怎麽也无法暖和。
虽然他羸弱得难以抚慰伤心的娘亲,但是他仍清清楚楚的听见她和徐嬷嬷的对话,心急叉难受地欲出言阻拦,只是喉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冲喜吗?
这不是白白糟蹋人家姑娘的一生,让他来到人世间的罪孽又多了一条,打娘胎带来的痼疾根本不该有娶妻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到几时。
“夫人,这件事交给我去打理,就算要跑断我这双腿,我一定帮您找到满意的媳妇。”
“真的可行吗?”皇甫老夫人忧心忡忡。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徐嬷嬷拍拍胸脯保证,信心满满。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
她跑遍全城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人家,大家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倏地眼睛发亮,可一听见皇甫两字,当下闭门锁户的直说闺女已许人。
有钱有势是一回事,没命享用有什麽用,出身好不代表命好,人呀!平平安安就是一种福气,谁想沾染晦气赔上个女儿。
不过呢,就那麽巧,就在她以为没指望的时候,一个天赐的人选出现了!
☆☆………寒寒☆☆“大姊、大姊,这包子要趁热吃才有味道,我们一人一半分着吃,这边给你,我吃小块的就饱了。”
比实际年龄瘦小的长孙无忌笑得好不开心,双手捧着一粒热腾腾出包子,又蹦又跳地活似山里的野猴,如得至宝的迎面走来。
他一边喊烫,一边剥开香喷喷的白嫩面皮,掰成一大一小各一半,小的他自己拿着,大的那一半推到大姊面前,就怕她吃不饱。
早年长孙一家在京城一带也是大户人家,仆佣如云,家大业大,为士大夫之後,家底丰厚堪称富裕,出入车马接送,是当时极受推崇的文人世家。
可是因为一篇咏春词激怒了当朝皇上,无端地被削去尊荣贬为庶民,家财充公落入奸人之手,一贫如洗的成为落难人。
“不了,我不饿,你吃就好。”长孙无垢笑笑地推了回去,帮年仅十岁的幼弟擦去脸上污渍。
他摇头,不肯接下。“怎麽会不饿,你一早就上市集,连碗小米粥也没喝,你已经一整天没进食了。”
“你这小鬼头甭为姊操心了,你多吃一点快快长大,帮忙照顾爹娘,让姊多接几件绣品。”一家能得温饱就足够了,她不求大富大贵。
“可是大姊不吃会饿坏的,没力气一针一线的绣着花样。”长孙无忌很坚持的一定要她先咬上两口,否则他也要饿肚子。
“傻小子,姊看起来像是不会惦着自己的人吗?刚才花大婶请我吃了一碗豆腐脑,我饱到快吐了。”她故作饱食一顿的模样,轻拍着腰腹。
“真的吗?”他吞了吞口水,想像口中含着豆腐脑的滋味。
除了稀粥和野菜外,他很少嚐到别的东西,就连手中的菜包也是邻居大婶看他骨瘦如柴的可怜样,才硬塞给他的,难怪他要口水直流,垂涎三尺。
“大姊什麽时候骗过你,你瞧我还满嘴甜味呢!”对不起,无忌,大姊无能,没能让你吃好、穿好的。
看着幼弟旧衣上裂开的小缝,心中有愧的长孙无垢抚抚他的头,牵着他走回破旧的简陋小屋。
其实她打从昨晚就没进一粒米、一口菜了,家中的情况不允许多一个人吃饭,她才谎称已吃饱,将所剩无几的米粥留给家人。
现在的家境大不如前,抑郁不得志的父亲因家道中落而病倒,文人气节消磨殆尽,不若昔日意气风发的风采,日渐衰颓地犹似耄耋。
百无一用是书生,书读得再多有何用,遇上昏庸帝君,满腹经纶无用武之地,反遭陷害的一蹶不振,镇日与药为伍,毫无谋生能力。
其母柳氏更是弱质女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曾是千金小姐的她仅能料理家务,洒扫里外,一家生计全落在年仅十七岁的长女身上。
所幸她习得一手好手艺,善女红,针黹了得,能绣出不输宫廷织娘的好绣品,勉强得以维持整家人开支。
只是父亲夜咳的毛病又犯了,不找大夫抓药不行,而小弟抽高的身子也该换件新衣,这些都需要钱。
省她一口饭,就有银两帮爹治病,无忌也可以有新衣,不用再穿爹的过大儒服。
无怨无悔的为家人付出,她从未喊过一声苦,还想多接一些事做,好帮快及笄的小妹买只银钗,让她不用再羡慕张大娘的女儿。
“大姊,太好了,你终於回来了……”
才刚进家门,就见长孙无邪紧张的冲过来扯住她衣角,眼角边挂着泪,一副茫然无措样,长孙无忌则怯怯的缩在角落里。
“无邪,怎麽回事好好说,别哭。”她帮妹妹揩去面上的泪水。
“常老板说,上个月的米钱、菜钱我们都还没给。”
眼一眄,就见长脸瘦高的杂粮店常老板一脸不耐的坐在桌边,见到她进门马上起身。
“我说长孙二姑娘,你记错了,不只上个月,上上个月的帐你们也还没清呢!”
“多少钱?”长孙无垢沉声问。
常老板拿起腰上系着的算盘,拨了几下,“五两银又两百文钱。”
五两银又……捏了捏荷包里的银两,今儿个跟花大婶借支的也就五两银,全给的话爹的药怎麽办?
“这样吧,常老板,我先付一半,剩下的下个月再给,行否?”
常老板皱起眉头,“长孙姑娘,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啊,我常某做的也是小本生意,老这样让你们赊欠怎麽行!”
她将二两银子放在桌上,“就这麽多,下个月我一定把债清了。”
常老板看看桌上的银两又看看她,面无表情的把钱收进钱袋里。“你老是这样坏我的规矩,下个月还?也行,我加你利息便是。”
“怎麽可以这样!”长孙无邪气急败坏的喊,他们哪有钱付什麽鬼利息!一急,眼泪哗啦啦的流得更凶了。
“无邪,别哭,我们欠人家钱就是不对。”长孙无垢疲倦的说:“常老板,钱拿了你就请回吧,下个月我会把钱准备好。”
常老板哼了哼,也没多说什麽,走了。
“大姊,下个月我们哪有钱?”年方十三的长孙无邪仍是哭哭啼啼的,她看着一脸沉着的长姊,真不敢想像这个家要是没有她该怎麽办?
“别哭了,老是哭钱也变不出来。”无邪老说她勇敢,再大的困难横亘在眼前她泪也不掉一滴,妹妹哪知道,所有的心酸她都往肚里吞,不哭,是怕伤眼,她缝帕绣被都还得靠它们呢。
家徒四壁的破屋子除了一张桌子和四、五张小凳子外,最明显的便是灶台,煮饭、烧开水都在这狭窄的空间,勉强用布帘隔出两间卧房,父母一间,他们姊弟一间,寒碜的空间让人怀疑他们怎麽住得下去。
扶着丈夫走出房间的柳氏看到哭泣的女儿有些鼻酸,他们夫妻俩面皮薄,根本不知怎麽应付来讨债的常老板。
“爹、娘,你们怎麽不多休息一会,这厅里风大容易受凉。”长孙无垢要幼弟将门关上,免得风渗入屋内。
“早死早超生还休息什麽,拖着这要死不活的身子有何用,只会让人瞧不起。”
生不如死。
“爹,别说丧气话,天无绝人之路,只要等无忌长大了,他会赚大钱来孝敬你。”再也没有人敢说些闲言闲语。
爹,我长大後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和娘,我还要盖大房子接你们一起享福,不让大姊半夜还辛苦的穿针引线,为着咱一家老小忙碌。
直点头的长孙无己心在心里发下宏愿,希望能减轻大姊的重担,不再省吃节用只为帮他买一本习字的字帖。
“哼!这世道没财没势的怎麽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