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婿-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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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讪笑地摸了摸鼻尖,高声喊道:“喂,陈小妞,你乃巴县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荣归故土的喜悦吗?”
“刚才你叫我什么?”陈若瑶拨转马头,回身间已是俏脸含煞。
余长宁满不在乎地一笑,策马上前揶揄道:“你我风雨同宿多日,也算是日久生情,开个玩笑有什么好紧张的。”
听他一脸坏笑地将那日字咬得极重,陈若瑶一时不解其意,淡淡道:“若非事出无奈,我真不愿与你这无耻之徒一道上路。”
余长宁打了一个哈欠,悠然笑道:“陈小姐,一路上有人陪你口花花拌嘴争吵,这样时间才过得飞快,若带上一个闷葫芦半天吐不出一句话,保管让你行路如同煎熬。”
陈若瑶冷冷笑道:“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你?”
“哈哈,感谢就不必了,不过这些天旅途劳累腰酸腿痛,今晚劳烦你给我锤锤背,捏捏肩如何?”
“无耻之尤!”陈若瑶红着脸愤怒一句,扬起手中马鞭已是朝他抽了过来。
余长宁早已有所防备,策动小黑马一个风骚走位,轻易躲过了袭来之鞭,笑嘻嘻地策马跑开了。
大山中的黑夜来得更早一些,当夕阳还挂在青山之角时,山沟中已是暮霭沉沉,昏暗幽静了。
寻得一处向阳的开阔高地,两人一脸疲惫地下了马。
余长宁跌坐在地兀自喘气歇息,陈若瑶却已起身捡来木材生起了篝火。
熊熊火苗翻滚之际,她吊上陶罐烧上热茶,又将夜晚歇息的草地稍事清理,一切忙碌妥当后这才坐下休息。
此刻,天地已是一片漆黑,唯有皎洁的半月挂在半空,夜风吹拂,树木摇摆,一片哗啦啦的林海涛声响彻开来。
摇曳的火光在陈若瑶俏脸上不停地晃动着,余长宁见她忙碌一通后发鬓下已是微微冒汗,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陈姑娘可真是贤惠,谁娶了你做娘子一定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听不出他是真诚夸奖还是反话讽刺,陈若瑶不屑一笑,淡淡道:“我可没有你余二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命,出门在外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
闻言,余长宁顿时来了兴趣,笑嘻嘻地问道:“陈小姐走南闯北经商在外,莫非去过很多地方?”
“当然!”陈若瑶傲然点头,眼眸中闪动着自信的神色,“我十六岁跟随父辈行商天下,全国十道已是走遍,远至南海之滨,西达西域诸国,东面更是去过高句丽、百济、新罗,可以说足下已是万里。”
“哈哈,原来只在中原一隅晃荡而已,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余长宁摇手一笑,语气却是不屑一顾。
见他又挑起了拌嘴的话头,陈若瑶冷冷一哼,淡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姑娘早已走遍了整个天下,岂有什么中原一隅之说?简直是荒谬无知。”
“说你是井底之蛙你还不承认。”余长宁朗声一笑,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道:“姑娘听了,让我这上知日月星辰,下晓山川地理的绝世英才来给你上堂地理课,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偏狭眼界。”
“好,你倒是说说,我看你能扯出什么鬼名堂来。”
余长宁清了清嗓门,语调舒缓地侃侃道:“天之辽远,地之博大,非人目所能企及。西方有国名为罗马,幅员辽阔,兵甲强盛,强盛时期雄霸两河,宽广博大的地中海沿岸皆是其领土,更有大小西庇阿、格拉古兄弟、凯撒、君士坦丁大帝等诸多英才,与我华夏同列东西两方。
陈若瑶不屑冷笑道:“不要以为多读了几年书便可欺负我,你说的明明是极西之地的大秦国,史料亦称拂菻国,那是什么罗马!”
余长宁笑道:“大秦只是我们中原人对他们的称呼,按照国名音译,应呼之为罗马才对。。”
“说得跟真的一样,你去过那里吗?”
说完,陈若瑶以为他一定会摇头,不料余长宁却哈哈大笑道:“怎会没有?罗马我熟得很,去过很多次了。”
“大言不惭!那大秦离华夏不止万里之遥,沿途山穷水复,黄沙茫茫,你才多大年纪,竟能去过很多次?”
“哎,我骗你做甚?罗马首都有一斗兽场,鼎盛时可容纳九万人,是专供皇帝、贵族和自由民观看斗兽或奴隶角斗的地方,血腥残暴、杀戮不绝。”
“广场上有一处供奉奥林匹亚山上诸神的万神殿,以庞大、雄伟、壮观著称于世,里面更供奉了诸多英雄的骸骨,可谓罗马人的信仰之地。”
“城中还有一座凯旋之门,乃是纪念君士坦丁大帝击败马克森提统一罗马帝国而建的,主要雕刻了大帝平生征战沙场的诸多绘画。“
……
听他绘声绘色地说了半天,语气神色都不似作假,陈若瑶不禁将信将疑起来,疑惑问道:“你真的去过大秦?”
“当然,想我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怎会骗你?”
“那你说说是坐船还是骑马,这么远的路程一共走了多少年?”
余长宁挠着头皮一脸正色道:“我是直接飞去的,算上中途转机的时间,大概大半天吧。”
闻言,陈若瑶顿时俏脸生寒,用力掷出水囊打在了余长宁的头上,怒斥道:“去死!”
第114章 黑夜厮杀
此番谈话最终不欢而散,陈若瑶显然没有了继续开口的兴致,螓首枕在手臂上愣怔怔地望着跳动的篝火发呆。
余长宁却是无聊得发慌,一会儿起身走来走去,一会儿又躺下蒙头大睡,总之没有一刻消停。
想起芳踪无处找寻的瑶瑶,他微微一叹,从皮靴中抽出了小妖女相赠的那把短剑,放在掌中轻轻摩挲。
见他突然拔剑而出,陈若瑶顿时心生警惕,厉声喝到:“你拿剑出来干什么?还不快快收起来。”
余长宁哑然失笑,起身晃动着短剑嬉笑道:“今晚夜黑风高,此地荒郊野岭,你我孤男寡女,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陈小姐,我只是拿一把剑出来活跃一下气氛,绝对没有任何歹意。”
陈若瑶心如小鹿乱撞,强制镇定道:“活跃什么气氛,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吗?”
余长宁摇头一笑,抚摸着剑鞘淡淡道:“这把短剑乃是我心上人送给我的,此刻睹物思人,正可消解闲愁。”
陈若瑶第一次见他眼眸中流淌出温柔之色,不由微微错愕,迟疑片刻方才问道:“你的心上人……是否是那长乐公主?”
仅此一句,顿将余长宁淡淡的思念冲刷得无影无踪,他不屑地高声道:“什么长乐公主,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陈若瑶罕见没有反驳他的不逊之言,奇声问道:“罗姐姐说你不是要参加比试招亲当什么驸马吗?莫非你不喜欢公主?”
余长宁收敛笑容正色道:“陈小姐,人处于这个世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凡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陈若瑶若有所思地思忖片刻,缓缓点头道:“照你说来,你去参加比试招亲也是被逼的?”
余长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透露太多,长叹一声道:“被逼的也好,说我爱慕虚荣抱公主大腿也罢,总之这个驸马我是当定了。”
看到他神色说不出的落寂,陈若瑶芳心竟是突地一跳,一时间不由愣怔住了。
悠悠夜风呼啸吹过,卷得余长宁衣袂轻轻飘飞,蓦然之间,他脸色突然一变,压低声音问道:“喂,好像哪里有打斗之声,你可有听见?”
陈若瑶秀眉一蹙,凝耳认真倾听片时,一阵隐隐约约的金属撞击声传入了耳膜,几乎是微不可闻。
余长宁此刻已听得明白,起身走到开阔处远眺瞭望,伢声道:“快看,山谷里有一片火把,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陈若瑶闻言上前与他并肩而立,看向谷中,果真其中火光摇曳,宛如漆黑夜空的点点繁星。
沉默片时,她低声道:“或许是连夜赶路的马队,否者怎会有这么多人?”
“若是赶路马队为何火把却一直未曾移动,况且有打斗之声隐隐传来,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去看看如何?”
“不行,现在情况不明,还是不要乱管闲事为好。”
余长宁笑嘻嘻道:“要不你留在此地,我去看看?”
“那更不行。”陈若瑶断然挥手道,“临走时罗姐姐要我好好看着你的,怎能又让你去闯祸?”
余长宁不满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管得也太宽了,我说去就要去,谁也拦不住我!”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陈若瑶真不知如何办才好,踌躇半响方才点头道:“那好,要去我们一起去,不过事先声明,一定不能离得太近,可也?”
“好,一言为定。”余长宁点头一笑,与陈若瑶一道借着朦胧的月光向火把处跋涉而去了。
不多时到得半山腰,两人俯身斜坡偷偷观望山谷,下面的情况已是一目了然。
一圈手持火把,仗剑而立的黑衣武士呈扇形将一辆马车围在谷中,地上尸横遍地,血流淙淙,显然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血战。
马车前,一个白发老者正依在车辕上大口喘息,愤怒地嘶吼道:“田文,老夫也算待你不薄,为何竟埋伏于此狠下毒手,当真以为我们蜀中唐门好欺负么?”
吼声方落,一个阴恻恻的音色已是荡开:“唐老前辈何其牛顽糊涂!明知道在下志在你手中那块魏公残壁,你却三番两次借口推脱不给,不得已之下,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闻言,余长宁猛然一震,立即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乃是在天绝派将他打下山崖的那年轻公子,他为何在这里?
白发老者重重地啐了一口,不屑冷哼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老夫早已识破了你那套鬼名堂,想要残壁?哼哼,下辈子吧!”
“死老头,死到临头了还给我装英雄,说!残壁在什么地方,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白衣老者突然纵声大笑,笑罢语气悲凉的高声道:“唐天豪啊唐天豪,你真是误信小人引狼入室,何其蠢也!哈哈哈哈……”
被称为“田文”的年轻公子闻言顿时恼羞成怒,挥手厉声吩咐左右:“给我杀了他!”
“等等,老夫自己来。”白衣老者慨然一句高声,锵然抽出悬在车辕上的长剑,闪耀着白光的剑锋向着脖颈一抹,一股鲜血飞溅丈余开外,身躯如同大山一般沉重倒下了。
突见如此血腥的场面,陈若瑶只觉一股冰凉突然渗透全身,俏脸惨白,朱唇颤抖,浑身竟是软弱无力。
正在昏昏恍惚间,小手突然一热,身旁的余长宁已是偷偷握住了她的纤手,又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山谷中的火把依旧噼啪燃烧着,黑衣武士们望着白衣老者倒下的身躯,全都安静沉默得有如木雕。
半响之后,一个低沉的嗓音问道:“少主,这老头的尸体如何处置?”
田文喟然一叹:“唐天豪也算英雄了得,挖个坑将他埋了吧,也算送他一程。。”
“是,少主。不过现在唐天豪已死,我们要到何处去找残壁才是?”
“哼,放心,那块残壁一定还藏在蜀中唐门,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咱们立即返回唐门。”
话音落点,那群黑衣武士挖坑将白衣老者草草掩埋,如同黑夜幽灵般潜入密林中消失不见了。
虽是如此,余长宁与陈若瑶依旧大气不敢出上一声,待到等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才从藏身之处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时才露营之地。
举起水囊狠狠地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