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婿-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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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院子前,苏紫若驻步而立久久未动,深怕自己会打扰这一片难得的宁静。
正在她静静打量之时,清冷的女声已如玉珠走盘般响起:“既来之者安之,传人为何裹住不前?”
苏紫若秀眉一蹙,平静地回答道:“紫若携俗事而来,只怕会打扰师叔修行,所以才犹豫不决。”
那女子一声喟然长叹:“昆仑剑斋本处清静之地,却非要搅扰俗世繁华,也罢,你进来吧。”
得到女子的允诺,苏紫若举步走进了院内,径直上前推门而入,草庐中一几一榻简单得有些清冷,一柄收敛锋芒的长剑正静静地躺在剑架之上,苏紫若知道此剑名为“青鸾”,削铁如泥,冷冰如斯,曾饮过魔主武不破的鲜血。
眼见屋内空无一人,苏紫若明白了几分,师叔若是不在屋内静坐修炼,那么肯定在后园挥毫作画,别无二种可能。
心念及此,她洒然一笑,掀开珠帘向后院而去。
后院正对陡峭岩壁,若是在夏季,峰顶那一道瀑布便会飞流而下直入后院中的深潭,可惜眼下已是寒冷的冬天,瀑布化为了挂在崖壁上的缕缕冰剑,静待春暖花开之时。
深潭之前矗立着一个木制画架,身着白袍的女子正欺身而前挥毫如飞,一片壮丽的河山已在白色宣纸上隐隐而现,栩栩如生的自然风光惊叹不已。
待到一幅画作完,白袍女子呆呆地看了画卷半响,突然叹息道:“只怕再过几年,我真的要忘了。”
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苏紫若蹙了蹙娥眉却不敢冒然回答。
白袍女子矗立良久,突然伸出纤手轻轻地拍在了画卷之上,那张作画的宣纸轻轻一颤,忽然化作了无数碎屑,随着呼啸而过的风雪消失不见。
眼见一幅美丽的画卷化为乌有,苏紫若面露不忍之色,却还是没有开口。”
“曾经沧海难为水,忘了……也好。”随着轻轻一句喟叹,那白袍女子已是转过身来。
若将苏紫若比喻成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色玫瑰,那么欧宁羽便是雍容绝丽的牡丹花。
一领洁白似雪的曳地丝裙,一片翠绿的搭肩直垂腰际,一根玉簪将长发拢成一道黑色的瀑布,蛾眉凤眼,瑶鼻红唇,肌肤胜雪,恰似月下梨花,雪中梅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副高贵淡雅的不俗气质。
可惜她眉宇却是微微蹙起,是怅然,是落寞,是孤独,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见苏紫若正静静地看着自己,欧宁羽不由淡淡一笑,恍若动人的昙花骤然盛放,柔美又不失沉稳的声音出谷黄莺般响起:“你师闭关参悟天机,看来我也是不能清闲,有什么事你便说罢。”
苏紫若微微点头,便将下山以来的诸多事情一一道来,涉及了魔教动向、残壁之争、私采金矿等等,末了她正色道:“师叔,虽然现在魔教总坛销声匿迹无踪可寻,然而门下弟子在中原却是活动频繁,紫若下山后与魔教弟子诸多过招破坏其不少阴谋,然而相信这只是其冰山一角,说不定还有更多阴谋正在酝酿和进行之中。”
“原来司徒骜竟是听了你们之言出山的,怪不得……”欧宁羽恍然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一份无奈之色。
苏紫若昨日已听了司徒骜曾前来挑战欧宁羽一事,闻言不由俏脸泛红,低声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和余驸马命悬一线,无奈之下所以才会诓骗司徒骜,竟没料到给师叔你惹来麻烦。”
“凡是皆有因果,昔日种下的因自然要今日来偿还,此事也怪不得你。”欧宁羽不以为意地安慰了她一句,却不知因今日自己少问了一句,又为以后种下一条祸根。
第412章 奇货可居
见欧宁羽站在风雪中蹙着柳眉兀自沉吟着,苏紫若心内也是正在天人交战,拿不定主意是否将自己无意**于余长宁的事情告诉师叔。
欧宁羽听到苏紫若的呼吸微微急促,不由诧异地转过头来,奇声问道:“紫若,你可有事?”
苏紫若娇躯微微一震,双颊顿时生霞,压下狂跳的芳心沉声道:“弟子想起魔教种种恶迹,所以一时间义愤填膺致使失态,望师叔见谅。”
欧宁羽也没多想,轻轻颔首道:“舟车劳顿,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好生想想,看究竟该如何处理。”
苏紫若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声,便辞别欧宁羽而去,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朵调皮的乌云似乎变换成了那人贼贼的笑容,一时间,她的心里又是迷茫,又是怅然,还有一丝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感情,搅得芳心久久不能平静。
此刻,与昆仑山隔着千山万水的渝州巴县,几辆马车刚刚拐入了陈庄雄阔的大门。
余长宁与陈若瑶是在老族长的亲自邀请下前来陈庄的。
昨日余长宁怒惩恶霸王大志一事已经在巴县传来,陈氏族人在巴县多有生计经营,不消片刻消息便传到了老族长耳中。
乍听余长宁的名字,老族长一时间是又惊又愣,商贾之子多久变成了皇亲国戚,为何此事陈若瑶竟没有报来?害得自己那日还与这显赫的驸马爷多有言语冲突。
找来一个从长安返回的族人一番询问,余长宁竞争驸马迎娶公主的传闻一件一件地道来,老族长心里已是恍然大悟了。
点着竹杖在大厅中转悠半响,老族长原本皱成一团疙瘩的白眉陡然松开,一声苍老的叹息也是轻轻响起:“此子,奇货可居也!”
奇货可居一词出至秦相吕不韦,昔日秦王庶孙之楚在赵国作人质,车马及日常供给都不充盈,生活窘困,郁郁不得志。
那时的吕不韦还是一介商贾,目光老辣,经商得道,偶见子楚不由惊声赞叹其“奇货可居”,以万贯家财资助子楚生活,并辅助他逃离赵国回到家乡秦国。
而子楚便是后世的秦庄襄王,吕不韦也以商贾之身进入秦国中枢,成为秦国丞相,左右着战国风云。
今日老族长略加思忖,便发觉暗藏在余长宁身上的商机,与吕不韦的奇货可居何其相似。
陈家目前虽然富可敌国,家业庞大,但“士农工商”中商人毕竟是排于末位,身份连种地的农民也不如,即便是走动结交,无疑不是用金玉开道,银票铺路,就如结交豫州刺史王大贵来说,哪一次不是奉金奉银,小心伺候,生怕得罪可以左右自己命运的官员。
如今若能结交余驸马这位皇亲国戚,并与余家重提合作之事,今后陈家在外经商一定会变得事半功倍,许多需要官场人物帮忙的事情只要报出余驸马的大名,相信不少官吏都会买个面子,这可是能抵万金之功效。
心念及此,老族长急忙唤来管家一通吩咐,管家连连点头不迭,急忙出门去了。
诸事完结后,老族长回身坐在长案前刚刚饮罢一盏热茶,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冲入大厅,耳畔已传来略带兴奋的男声:“爷爷,陈若瑶今日畏罪未至,实乃藐视家族法规,孙儿建议立即罢黜她掌事之职,并将她驱除出家族之列。”
见这油头粉面的纨绔孙儿,老族长心里轻轻一叹,沉声开道:“此事老夫自有主张,你无需多问。”
听爷爷的口气似乎还不准备将陈若瑶问罪,陈天不由露出诧异,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难道爷爷你还准备放她一马不成?”
老族长绷着脸道:“陈掌事为家族尽心尽力,获财甚丰,老朽岂会随意惩罚责备?“
“若是如此,那么我陈家家规岂不就形同虚设了?”陈天**一句,俊脸顿时面露不忿之色。
想起自己就这么一个嫡长孙,以后偌大的家业还要靠他来继承,老族长的语调不由缓和了下来:“孙儿,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商人更是如此,那余长宁可是大唐帝婿,虽然前几日痛打了你一顿,但能够为我们陈家带来巨大的好处,所以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好生与之接触,争取他能够为我们陈家所用。”
“甚甚甚?那余长宁竟是,大唐帝婿?”陈天无比惊愕地颤声一句,脸膛已是一片雪白。
“不错,爷爷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消息,这可是驸马爷啊,若能与之结交,我们陈家一定能够力压中原另外三家豪商,真正成为天下第一大商。”
呆愣半响,回想起余长宁痛打自己后得意洋洋的表情,陈天露出了怨毒不甘之色,一双拳头也是捏得咯咯作响。
按照他的计划,原本是借此机会将陈若瑶掌事身份罢黜,那么陈若瑶家中的情况必定会雪上加霜入不敷出,其后自己在她困难的时候施以小恩小惠,难保这小娘子不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以后上门求亲也就水到渠成。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余长宁竟是大唐驸马,听爷爷的口气也准备腆着老脸前去巴结,而罢职陈若瑶掌事一事自然也就无疾而终,圆满的计划瞬间瓦解,陈天自然感到愤愤不已。
老族长还道他年轻气盛放不下颜面,不由语重心长地安慰道:“孙儿呵,人若对你有用,再大的仇恨也要暂时放下,待明天爷爷将余驸马请来,你便上前向他磕头请罪,请求他原谅昔日之事,可知?”
陈天又是委屈又是愤怒,想起自己要在陈若瑶面前向别人低三下四地请罪,俊脸顿时一阵扭曲,扯动着嘴角怒喝道:“不,我才不要想那余长宁认罪,绝不!”
老族长竹杖点地沉声道:“孙儿,为达目的,这点屈辱算什么?”
陈天铁青着脸粗长喘息着,双眼泛红犹如一条受伤的猛兽:“爷爷要巴结余长宁那你自己的事,我陈天顶天立地,岂会低三下四前去哀求?我这就返回河东道,眼不见为净。”说罢转身气咻咻地走了。
“哎,孺子不可教也!”老族长轻轻一叹,老脸满是失望之色。
第413章 为商之道
在老族长殷情的招呼中下得马车,余长宁不由一头雾水,在瑶,也是紧蹙秀眉疑惑不解。
清晨刚刚起身,老族长便亲自来到陈家请两人前去陈庄,眼见这老头前倨后恭,余长宁不由大感奇怪,但若瑶现在毕竟还是陈家掌事,所以两人便在老族长的殷殷相请中去了。
眼下到得陈家,宽阔的广场上站满前来迎接的陈家族人,个个神色恭敬,态度谦和,恍若在迎接最尊贵的客人。
“老朽率陈家上下七百三十八人,欢迎余驸马大驾光临。”老族长丢开竹杖一个长躬,已是叫破了余长宁的身份。
余长宁瞬间明白了他们态度转变的原因,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摇手道:“本驸马前来巴县是以朋友之身帮助若瑶解决事务,族长客气。”
老族长沟壑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语气愈发恭敬:“余驸马怒惩恶霸已是在巴县传为佳话,驸马爷能够前来陈家,便是对我们的支持和肯定,请里面就坐。”说罢伸手作请,殷殷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见到老族长低着的白头,陈若瑶芳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嘴角也勾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讥笑,轻轻出声道:“余驸马,既然族长爷爷拳拳盛情,我们也不要拂了他的好意,就进去如何?”
余长宁看着她笑道:“好,本驸马今日以陈姑娘马首是瞻,走吧。”
闻言,一旁低着头的老族长露出一个思索之色,心里瞬间有了定计。
来到大厅内从容就坐,余长宁不由想起自己初出茅庐前来巴县争取合作一事,那时自己还未与长乐公主成亲,和陈若瑶的关系也不像现在这般亲密,往事如电影般掠过脑海,他心里不由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