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之一寸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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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厚雪盖住了梧城。
清早,天色微亮,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王屠户带着儿子去给桃源街上的东篱酒店送肉,只见前门洞开。往常这时候,酒店还关着门,王屠户都带着儿子从后门直接进厨房。
王屠户回头让儿子推着车等一下,自己先进去看一看情况。
桌椅几乎全都翻到在地上,“难道遭贼了?”王屠户心里一惊,正想喊一声,才看见墙角躺着三个人。
他疾步上前,正是掌柜的和两个店小二,俱已躺在血泊中。他转身跑出去。
“坏了,出大事了!”
王屠户拉着儿子就往回走:“死人了。”
梧城可是从未发生过这等事情,王屠户一张脸刷得灰白了。
“爹,去报官?”声音里也有了惊恐和着急。
王屠户想了一想,现下哪里还有什么官?“去孟府吧。”
司令府的前院里突然想起一声凄厉的惨叫,整座府院都被这声音搅醒,接着就是怒骂和枪响。
江承临马上就睁开了眼睛,迅速从枕头下拿出枪,紧紧握住,鲤鱼打挺般从床上起身,推开门。一个随从跟了过来:“是前院传来的声音,听着像马副将手下的刘二。”
没多久,又有人进来禀报:“刘二一伙人带了个姑娘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姑娘把刘二的命根子咬断了,现在姑娘已经中枪死了。”
蒋云澹赶到的时候,屋里已经围了一圈人,都精赤着上身,下面只穿了一条短裤,屋里乱七八糟扔了很多军服,还有枪。
一个年轻姑娘躺在地上,身上□,胸前有几个枪窟窿,血流了一地。一双眼睛狠狠地圆睁着,嘴里一汪血,还咬着一块肉。
另一旁的刘二犹自嚎叫着,下半身也全都是血。
蒋云澹一看这场面已经明白了大半。刘二一伙人抢了姑娘进来,姑娘肯定不从。蒋云澹背后一阵发凉,想这姑娘倒是狠厉,大约没有男人见了这场面会不胆战心寒的。
有人出去拿药,要给刘二上药,他一边骂一边叫疼。
蒋云澹厉声问了一句:“姑娘可是你们劫回来的?”
一个人看蒋云澹神色不好,马上说:“是个烟花姑娘,刘大哥太猛烈了。”
蒋云澹的随从从外边走进来,附在蒋云澹耳边低低说了事情大致经过。
原来这是在东篱酒店卖唱的一个姑娘,早先也做过皮肉生意,后来被一个人包了,就不再出来。包养她的是个生意人,从去年外出做生意一直没回来,姑娘入不敷出,只得重操旧业,靠卖唱过活,只是坚决不再卖身,每天就在东篱酒店唱歌。
昨晚,刘二一伙人在东篱酒店喝酒听唱,喝多了,又见姑娘漂亮,非得让姑娘陪酒,姑娘不肯,唱完曲要拿钱走人。结果几个人不给钱,排出三大碗烈酒来,说喝一碗给十块大洋。
姑娘看着眼前三个大碗,端起碗来,就连干了三碗,喝完后,一擦嘴,就要拿钱。
刘二倒也真的拿了钱出来。
姑娘大喜过望,伸手去拿钱。不想刘二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言语轻薄起来。
姑娘一怒,甩开刘二的手,想抢了钱就跑,却被旁边的人抓住,不能动弹。姑娘一边挣扎,一边怒骂。
店里的伙计和掌柜的来解劝,却被揪住打了一番。于是双方冲突更加剧烈,也不知是谁就掏了枪出来。
厨房里的伙计听见枪响,赶紧跑出来看发生何事,结果掌柜的,店小二都已经在血泊中。伙计见情势不好,不敢声张,偷偷跑了。
姑娘就被打晕带进了司令府。
蒋云澹听完,一喝:“叫人把他们几个给我捆了。”
话音刚落,几个人围上来就要动手。
“姓蒋的,你毛还没长全就在老子面前逞威风。老子杀人的时候你还在尿床。”刘二一双眼睛都红了,嚎叫着。
“还不动手!”蒋云澹又喝了一声。
“谁敢动我的人!”门外传来另一声威吓,马副将走了进来。
本来要动手的几个人一时踌躇了起来。
“他们违反军纪,我就能捆。”蒋云澹示意手下人继续。
马副将嗤笑了一下,轻蔑地看了蒋云澹一眼:“给你根鸡毛,你就当令箭了。刘二,养你的伤去。”
蒋云澹跨步上前,一把拦住马副将:“今天得罪了。”其他人迅速掏出枪,对准刘二等人,另一些人拿出绳子将他们绑了个结实。
马副将气急:“蒋云澹,你敢!”
刘二等人被看管了起来,马副将和蒋云澹在厅堂里当着江承临的面争论不休。
“老子没那么多大道理要讲,刘二跟着老子从死人堆里一起出来的,姓蒋的,你别想动他。”
蒋云澹没有理会马副将,对着江承临说:“司令带兵进城的时候,曾对着所有梧城百姓许诺要护这一城安全,如今刘二生事,滥杀无辜,更被百姓目睹,若不顾军纪,徇私包庇,试问司令如何立威?我军又如何取信?”
江承临来回踱了几步,马副将见江承临有动摇的意思,又是着急,又是伤心:“司令,我们几个老兄弟跟着你打江山,九死一生才有了今天。刘二他今后已经是个废人了,他没有死在战场上,今天怎么能让他死在我们自己手里?”
江承临叹了一口气,缓缓说到:“老马,你带兵不严,才有今天恶果。我早已说过,现在跟以前攻城不一样了,不是抢了一个地方就跑,以后我们要驻守这里,就是这一方父母官,把昨天参与行凶的都推出府衙前,斩首示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孟东那边刚听说了东篱酒店的惨剧,就赶紧派人去收尸。
孟东在书房里来回走,想着这事该如何解决。他担心江承临必然包庇自己的手下,那对梧城百姓就难以交代,又愤怒果然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结果蒋云澹亲自带人监斩了刘二众人。
马副将没去现场,派人敛收了尸体,寻了地方安葬。
蒋云澹虽然颇受江承临器重,但是也因此受到马副将等一干早年追随江承临打天下的老人的嫉恨。马副将等人对蒋云澹的不满由来已久,经此一事,双方积怨更深,已然是剑拨弩张。
蒋云澹在军中根基不厚,他参军时间短,虽然受器重,却没有自己的人马,只有江承临做靠山。然而马副将诸人早在多年战场厮杀中培养了自己的亲信,地位实力自然不是蒋云澹能够相比的。
蒋云澹深知这一点。他也知道若自己大肆培植羽翼又势必引来江承临的忌惮,所以左右为难,甚是踌躇。
江承临也派了人去东篱酒店处理善后,不多久就有人来回禀:“孟老板的人已经到了现场,收了尸体,协助家人安葬。”
蒋云澹正在跟江承临闲话。
江承临闻言朝蒋云澹一笑:“我这个妹夫看来在梧城颇受尊敬。”
蒋云澹一时猜不透这其中深意。
而刘二一群人被就地正法以后,蒋云澹俨然成了梧城的英雄。他据理力争,一定要刘二偿命的表现已经街知巷闻。
华滋也听见了。茜云说得活灵活现,好像自己亲见了一般。
二人正在说笑,有人报说,宋逸君来探望。
华滋颇为惊喜,算来已经不少时日没见过宋逸君了。
人还未到,华滋就听见宋逸君拉长了音调叫:“华滋姐。”
茜云出去迎接,又赶紧去倒茶。
华滋的脸上漾开了笑意:“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人家可是天天惦着你的。”
华滋闻言又一笑。
宋逸君一眼看见华滋的衣裙:“这套好看,我正想做衣裳,华滋姐给我出出主意。”
女人说起衣服来自是有滔滔不绝一番话。
“哎呀,我都忘了,我是来请你的。”宋逸君一拍自己,说道:“黎山从从省城找来一个会变戏法的戏班后日来家里表演,听说那个戏法师是从西洋回来的,能大变活人。怎么样,去看看?”
华滋一听也来了兴致:“当真好?”
“你要去的话,我叫人在楼上准备一个房间,我们就在房间里,省得跟其他人寒暄,怪麻烦的。”
“这主意好。”华滋一口答应下来。
后日用过早膳,华滋就带着玉珰一道去了封府。其实华滋一直以来不是很欣赏封黎山这个人,总觉得他目的性太强,不明白宋逸君这么一个灵透的姑娘怎么会看上他。
果然,宋逸君早派人打扫了楼上一间屋子,视野又好又宽绰。楼下陆陆续续就来了些客人,封黎山一副热络的样子,把每个宾客都照顾得滴水不漏。
宋逸君去外面照顾了一回女客,又走到楼上,跟华滋说:“华滋姐,蒋大哥也来了。”说着,顿了一下,又连忙解释到:“我是真心请你来散闷的,他来他的,反正也碰不上。”
华滋倒笑了:“我明白,梧城能有多大,这总归是免不了的,你先去忙吧。”宋逸君又安排了几个亲近的女客来楼上跟华滋一处,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大家唧唧喳喳说些服饰脂粉的闲话。
房间里人多,茜云就走出来张罗茶水。宋逸君的丫头连环正领着人端了时新点心过来,一见茜云就笑开了。
茜云正和连环说笑,华滋推门走了出来,说要去净手,茜云就跟了过来。
楼下另有一桌女客。华滋和茜云匆匆走过,也没看清楚有哪些人。
净完手,两个人往外走,快要上楼的时候,华滋看见摇摇走来一个人,顿时以为自己眼花了。
华滋的脚步都不禁停住了,茜云奇怪到:“小姐,怎么不走了?”
刚说完,就看见走过来的莫不正是碧云!
华滋也看清了,正回身想走。碧云刚刚远远已经看见华滋和茜云,想了又想,还是起身走了过来。
碧云刚到梧城两天,来参加宴席之前就一直问蒋云澹华滋会不会来。她想见华滋,又不敢见。
真到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碧云心下激动,看华滋外表已经大变,比以前更华贵了。
碧云自然改变也不少,穿着旗袍和呢制大衣,脸上有了少妇的妩媚,俨然已是富贵人家的少奶奶。
碧云看华滋想转身,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句:“华滋。”
不远处的客人已经发觉这边的事态,又不好明目张胆来看戏,一边假装说话,一边将全副心神放了过来。
华滋闻言,心里不禁冷哼了一声,倒也转过身了,直直盯着碧云,没有答话。
碧云的眼眶红了,拿出手绢擦了擦。
茜云心里不满,想到叫了多少年“小姐”了,这一下就改口改得这么习惯。
华滋心里也恼火这一句称呼。她这才反思自己以前对碧云的怜悯从来都是自上而下的,原来自己再当碧云是好姐妹,心里也终究有小姐丫头之别。而现在也才知道,碧云当然一直都是不甘心的,从高处到低谷的跌落。碧云本就是小姐命,又怎会甘心都一个丫鬟?如果换做自己,也断然难以甘心。
“华滋,我,”碧云哽咽着没有说完。
华滋不耐烦,“蒋夫人,若无事我告辞了。”说完,华滋又补充了一句:“往后若不幸再碰上,蒋夫人不如唤我一声孟小姐。”
☆、万劫(一)
碧云一听这话,羞愧有之,伤心有之,此生大概都难以获得华滋的原谅了。碧云从来不喜欢碧云这个名字。她是秦菱歌,是出生于书香门第的小姐,不是丫鬟。
菱歌从来不想伤害华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