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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离宫记-第13部分

小说: 离宫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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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看到傅玉和那手时,她的心思有片刻的恍神。这只手有点脸熟,和那天在镜月湖边的假山洞里挨她戳的那只有点像。当时她便想,会是他吗,天底下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像。那天那只手曾抓过她的胸,当时只觉得指腹平滑细腻,不像今日傅玉和的手,虽看着白皙漂亮,内里却布有薄茧,显然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幸好不是她,知薇不由松一口气,一不留神手背处又是一阵钻心得疼,害她终于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然后她就看见傅玉和脸色微变,不客气道:“既受不住疼,为何不用药?”?

☆、第16章 好奇

?  知薇心想,他什么意思?
  难道他以为自己没用他给的药?开玩笑,她明明用了的,只是用了效果不好而已。
  她抿了抿唇,尽量平缓地道:“用过了。”
  这下子轮到傅玉和皱眉了。他抬眼打量着知薇,只觉得这女人从眼睛到鼻子哪一处都和从前一模一样,但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
  是什么呢?傅玉和仔细一品,觉得是神态。他与沈知薇相识多年,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玩伴。只是有了男女大防后便不似儿时那般熟稔,说起来他们也是多年未见。
  只是再怎么样,知薇什么样他还是知道的。可这一回再见,他却觉得对方似乎换了个一般。初见是大火刚起那晚,她坐在那儿闲闲地把受伤的手往自己面前送的时候,他便觉得她变了。
  她看他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了。没了儿时的亲近,也不像后来长大了那般熟悉,变得就像陌生人一般。
  初时傅玉和只当她是为二弟的事情故意装样子,但从今天来看似乎不大像装的。难道说从前的事儿她不记得了?
  他二弟为了她没了性命,她却什么都记不得了?傅玉和心头一紧,搁她手背上的镊子一时没掌控好力道,用力一歪就戳进了肉里。
  那都是没长皮的新肉,最是娇嫩,知薇疼得“嗷”了一声,差点从椅子里跳起来。
  这一下实在太痛,她一时没忍住,眼眶里就噙了点泪花。怕对方看见丢脸,她赶紧又抬手去抹。这一幕正扎进傅玉和的眼睛里,看得他微微皱眉。
  这一下是他不小心,算是他对不住她。
  但谁也没提这茬儿,处理完伤口后傅玉和去外头叫人端盆热水来,然后从怀里拿出和给知薇一样的瓷瓶,倒出一些在浅口小碗里,搁热水里温上一会儿。
  那原本看起来如猪油般厚实白嫩的药膏,渐渐的便化了开来,最后成了一汪透明晶莹的液体,缓缓地流动着。
  知薇不觉看呆了眼,原来这东西得化开来用啊。怪道她每次涂总觉得厚了些,没成想还有这说法。
  看她一脸好奇的模样,傅玉和心里也是腹腓。她竟忘了这药膏如何用?这东西是傅家祖传的宝贝,因原料难得一年也制不成几瓶。外头鲜少有人见过,但沈知薇不该不懂。她儿时有一次烫伤了胳膊,他曾给过她一瓶。当时也教了她用法,本以为她什么都懂,所以那天他放下药便走。
  却没成想……
  傅玉和心中的疑惑愈加深厚。只觉得无论从哪里看,沈知薇都不大像从前他认识的那个女子了。
  他将化好了药膏放她面前,正巧这时锦绣进来了。她是被外头的人找过来的,为的就是侍候知薇。此刻便直接上手,沾了药轻轻地给知薇涂了一层。
  她侍候知薇有些年头了,但却没见过这药。傅太医家的好东西多得数不清,从前主子还在家当小姐的时候得过不少,管药的都单拨个丫头侍候,在这上头她反倒不精通。
  只是如今只她在主子身边,也不知其余人都怎么样了。想想不免觉得伤感,当年千娇百宠的小姐,进宫搓磨了几年,烫伤了手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知薇却不怎么想这些事儿,得了这么个好东西后便每天忙着涂。这药一化开那功效简直天壤之别,才不过一个晚上手上伤口已好了许多,疼痛感也大减。第二天早上她再尝试自己绞帕子的时候,明显不像前几日那般费劲儿。
  她活动了一下左手,想着傅家果真名不虚传。一个看似普通的药膏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可见医术方面必也不能小觑。
  一想到此处她愈加心塞,遗憾当日未能嫁进傅家。否则单凭这门吃饭的手艺,也断然衣食无忧。更何况在她的印象里,大夫都是清流一派,想必家风极严为人正直,那些个污七八糟的事情断然不会有。不像这深宫内苑,若是将皇宫整个翻过来,找出来的龌龊事情,只怕能把人活活吓死。
  锦绣自打这天后便不再离开知薇身边,单独去前头帮忙。叶嬷嬷也没说什么,知薇过去看嘉兰她们时,偶尔撞见叶嬷嬷,对方依旧是客气地行礼,比之前似乎又恭敬不少。
  知薇有点看不透她的意思。从前她对自己只是面上客气,实则也跟其他人一样。这几日倒是有所改观,难不成是因为皇上从承德提前回来的缘故?
  一想起这个,知薇只觉心烦无比。原本皇帝一行人该待到月底的,也不知怎的,难不成启明宫一场大火就把皇帝提前烧回来了?
  锦绣倒是打听出了一些,说是西北来报,边界似有蛮狄来犯,皇上这才提前回来。只是这消息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具体原因是什么她们这些后宫之人也无法得知详情。
  只是皇帝一回来,知薇就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本来这些天过得挺快活的,每天起床用过早饭后,她便会到重华殿去晃荡。看看嘉兰等人,或是到前头和锦绣一起帮个忙。
  那些个受伤的宫女许多根本不知她的身份,似乎也没人想到去声张,知薇自己更是不会说。大部分人只当她也是落月轩的宫女,便很自然地同她攀谈起来。
  知薇是很少说自己的事情的,但架不住旁人有那爱八卦的,慢慢的宫里头的大小事情她便知道了一些。像是哪位娘娘有这样的嗜好,哪一位又是那样的脾气。再然后是宫女们之间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今天这两个吵嘴了,明儿那两个又不对付的,光听着都觉得新鲜有趣。
  知薇已经很长时间没同人说这么多话了,就像回到了从前的大学校园。一堆女生聚在一块儿聊别人的私隐,虽明知不好,却有些按捺不住。
  可皇帝一回来,她便没这么自由了。就算不回落月轩她也得有个正式的住处,再不能随心所欲地跟宫女们混在一起。
  她虽每日里还去重华殿,心情却略有沉重。总在那儿等着一道旨意过来,她便该上哪儿就上哪儿了。
  最怕的还不是这个,她更怕皇帝突然想起她这么号人来,万一起了别的心思,比如说降她的位份,或是按个罪名趁机打杀什么的。
  她不怕降位份,可贵人再降也降不成宫女,最多便是打入冷宫。至于杀头什么的更是可怕,饶是知薇这几年清心寡欲久了,一想到这个“死”字,心头还是突突跳。以至于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知薇却不知,她想着皇帝的时候,皇帝也正想着她。
  皇帝想她自然不是因为爱慕她,而是因为心情略微复杂。他这回提前回京确实有边疆不稳的因素在。西北那边的蛮狄时不时便会来“打秋风”,每当他们自己国内年景不好时,便会跑来大晋边界侵犯百姓。
  从前每到这个时候,大抵便是大将军沈万成领兵前去剿灭。后来他大儿子沈知方也成了打仗的好手,有时候便是他带兵出征。反正不管怎么说,大晋边界一旦有点风吹草动,沈家父子总要露上一手。
  这样的人家威望自然是极高,皇帝也曾对沈万成父子寄予厚望。却不曾想人心不足蛇吞象,本以为是纯臣,到最后却也逃不过“贪心”二字。
  幸好沈万成父子死得早,总算保住了沈家如今表面的富贵。若他们再活下去,现在的沈家还有几个人留下真说不准。
  便是宫里的沈贵人,怕也难逃一死。
  一想起沈贵人,皇帝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他回宫第二日便都知道了。像是启明宫起火,死伤多少,如今伤员如何安置,被殃及的沈贵人又住在何处。还有她整日在宫女堆里混,一副不把自己当主子的样子,皇帝都有所耳闻。
  甚至那一日傅玉和亲自为她治手上的烫伤,这事儿皇帝也知道。
  傅玉和那样的人会出手替个宫妃看病本就稀奇,更何况对方还是沈知薇。皇帝一时有些好奇,便招了他到跟头说话儿。
  傅玉和和皇帝是打小的情分,关系很不一般。见了皇帝拱手行个礼,随即便自然地坐到了下首的椅子里。
  马德福亲自给他上了茶,然后识趣地退出去,只留他们君臣二人在西暖阁里。
  皇帝也不拐弯抹脚,眼看着傅玉和抿了口茶刚把茶盏放下,他便开口问:“朕听闻这回你见着她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君臣二人心里都清楚。
  傅玉和抬眼看皇帝,点头应了一声:“是。”
  “还给她治了伤。”
  “是,伤得不重但没调理好,只怕将来得留疤。”
  到底是皇帝的女人,他既看了便要说明一番,好让皇帝心里有底。不过皇帝大概也不介意留疤这个事情,反正他也不宠幸她。
  换了别的嫔妃这是天大的事情,怕要哭昏过去。他瞧那个沈贵人倒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皇帝果然不介意,根本没管留疤的事情,只话锋一转又问:“你见着她心里什么想法,还恨她吗?”?

☆、第17章 掌控

?  傅玉和薄唇微抿,并未立刻做答。
  皇帝是个涵养极深的,论修身养性更在傅玉和之上。对方不答他也不催,只端了茶慢慢品了几口,便捡了本折子细细看起来。
  这一看倒有些入神,一时竟把傅玉和忘了。
  傅玉和也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那番话在肚里蕴酿了一番却不忙说,一直到皇帝看完折子搁到一旁后,才淡淡开口:“臣的心中,从无怨与恨。臣弟之死乃是意外,与他人无干。”
  “玉和,你不同朕说实话,这不大像你的性子。”
  傅玉和确实没说实话。要说不恨沈知薇是假的。死的是他的亲弟弟,还是一母同胞,怎可能不恨。二弟刚死那一年,他简直将沈知薇和沈家恨出血来。
  但他生性淡薄,什么情绪都只藏在心里,面上轻易不露。即便进了宫见了皇帝,也绝口不提与沈家有关的事情。听闻沈知薇入宫后混得极不如意,他也无甚感觉。人都已经死了,再盼对方不好已然无用。
  几年下来他心境已平复不少。只是再平复,那点子微末的恨意总难消。
  皇帝只扫他一眼便瞧出了他心头的想法:“你我之间不论君臣,你不必顾虑朕,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臣弟之死,始终是臣心头的一桩憾事。只是如今沈贵人入宫多年,此间恩怨也该了结才是。纠缠过去,无甚意义。”
  “你若能想开自然是好,即便想不开朕也不会怪罪。只是这一回你能为她治伤,倒有些出乎朕的意料。”
  傅玉和皇帝虽是“发小”,但关系再好总有君臣之仪悬在头上。那天他与沈贵人单独在屋里待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皇帝若真追究起来倒也不是全无出处。
  想到此处,他起身向皇帝告罪:“那日是臣鲁莽,不该与贵人独处一室。”
  “无妨,朕知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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