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伯爵阁下-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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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先听你说的时候,还觉得可能有那么一点夸张;但是现在看下来,原来大家都和你想的一样啊!”
德卡兹这么说的时候,他和夏尔已经转了一圈,范围包括安培的实验室。而他口里的大家,则是科学院一帮子研究物理的教授们——
电力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里?就是能源,将来电气时代的基础!而要让产业迈入机械自动化,就需要让机械动起来的能源形式。
蒸汽机就是其中的一种,它将煤炭燃烧的热能转变为动能。只不过能量利用效率不高,要耗费很多的煤炭,笨重而不方便。
而如果换成电,就会好得多。
举一个比较简单的例子。一条河流蜿蜒而过,通常某些地方会有比较大的落差。如果在附近安一个叶轮,那么河水落下来时就会冲到叶片上,让它以及它带动的铁片旋转。再让铁片处于磁场中,它运动时就会产生电流。再通过类似的方式转化,电流就能带动其他物体运动,比如说机械的杠杆之类,成功省掉巨大的人力。
这一下子就跳过了煤炭,挖掘、分拣、运输的成本全省了下来。如果暂且不考虑如何长距离传送电这样的技术问题,他们都至少先得有一台电动机!
“这现在还只是我们的设想。”夏尔这么回答,“毕竟这可是个大工程,光靠几个人可做不成。”
德卡兹深有同感地点头。的确,前景很美好,但投入的人力物力实在太大了,非举国之力不能完成。“所以您一定得说动陛下。”他说着笑了起来,“在这件事上我得说,您做得再好不过了。”夏尔不仅有计划,而且是大计划;最重要的是,这计划一直在稳固地步步推进啊!
“那也是陛下开明睿智。”夏尔回答,有点儿双关。
德卡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
这话表面上的意思似乎是奉承,但实质上还真不是。国王已经快到古稀之年,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不见得能活到大规模电气化的一天。而如果从阿图瓦伯爵的角度来说,他绝不可能支持夏尔。别的不说,就冲夏尔发工资的爽快劲儿就不可能——
阿图瓦伯爵对科学没什么兴趣不说,还是个宗教狂热分子;他坚信,全天下的东西都是国王的,平民为国王效力理所应当,有什么资格获得更多财产?
换一句话,夏尔绝不可能站到阿图瓦伯爵那边去。而这样的态度差不多能代表一大批在革命后崛起的中产阶级的心声,还能加上同样从里头获得了好处的平民们……
“只可惜时间不够,不然我该去埃佩尔纳看看,那一定很长见识。”德卡兹一边想一边说。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对自己这方有信心。
“等您从伦敦回来,我一定亲自带您去参观。”夏尔笑眯眯地答应了。“这可是我的荣幸!”
德卡兹看着夏尔,觉得自己完全明白了对方为什么那么受欢迎——谁不喜欢和聪明又有实力的美人打交道呢?“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你也别大意——毕竟,如果最后需要和英国人谈判的话,你的工厂就是货真价实的筹码!”
“那当然。”夏尔肯定,又说了句俏皮话:“海峡对岸可都是立志要做绅士的人;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怎么能叫他们信服呢?”
德卡兹这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去拉外援,国内还有夏尔和维克托这样的人帮助稳定局势,简直挑不出任何问题。别人看起来,他是明褒实贬;但他之前因为谋杀而引起的忐忑已经完全消失,全数变成了昂扬的斗志。
“我可不可以假设,你上一次去伦敦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德卡兹又想起来一件事,“不然,怎么会有人从海峡对岸来投奔你?”
夏尔但笑不语。
这无疑是默认。“我现在有点儿同情戴维了。”德卡兹有点夸张地说,“如果他知道你的计划,说不定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他顿了顿,又接下去道:“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能肯定的只有一点——英国人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第80章
第二天;德卡兹带着助手等人登上了开向多佛尔的专船,准备在那里换车去伦敦。刺杀这件事总算正式画上了个休止符。夏尔思忖着时候差不多,就提笔给纪尧姆写了一封信,告诉他爹风头已过,现在可以回巴黎了。
只是;在夏尔等信上的墨水干的功夫里,管家就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官方表述是,拉菲特先生请他去位于弗里利埃路的法兰西中央银行,越快越好。
去央行?天下红雨了?
夏尔随手撩开窗帘的一边;在看到已经等在楼下的马车时扬了扬眉。虽然他从听说维克托的名字起就知道对方是央行行长,但真还没去过那座外表看起来就很符合“银行很多钱”印象的建筑。他没有那种必要是其一;维克托和他打交道从不按常理出牌是其二。
但这次阵势正儿八经的;想必真的有什么事。至于最近的正事能有什么嘛……
夏尔嘴角弯了起来,他已经预料到他会在那里碰上谁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小半个小时后,夏尔刚踏进维克托的办公室,在感叹这地方真是金碧辉煌闪瞎眼的同时也看到了黑着脸的男人,两个。
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维克托和米歇尔吵起来了,让他来调停?
夏尔没说这阵势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想象的是维克托已经把米歇尔摆平了——而只是先礼貌地问过好。
维克托差点翻白眼看夏尔。这地方就他们三个人,何必浪费对米歇尔的那一声招呼呢?当然这话不适合这时候说,所以他只硬邦邦地道:“行了,现在就签字吧!”
米歇尔惯常笑脸迎人,看见夏尔时就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可维克托这么一说,他的脸就很快地沉了一下。“虽说你们是合作伙伴,但你还能替夏尔做决定?”
毫无疑问地,这话换来了维克托的一个瞪视,虽然不甚明显。
夏尔觉得这两句话根本没头没尾。签字?签什么字?而且决定又是什么?“先生们,在你们继续谈话之前,”他这咬重音的“谈话”适时卡住了维克托的反驳,目光在坐着的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有没有谁能先慷慨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话一出,米歇尔就瞥了维克托一眼,相当意味深长。正在夏尔思考他哪里说错话的时候,米歇尔就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
首先,他有意和夏尔合作;然后,夏尔另外有维克托这个合作者,以至于他不得不和维克托打交道;接着,维克托提出了苛刻的条件刁难他;最后,他大方地答应了,就是有个小小的附加要求。
“我付出了那么多,那我至少有些权力吧,就算不是对等的?”米歇尔对此这么表示。“我只想要您来做,夏尔;换别人我不放心。”
被影射的“别人”维克托从鼻子里出了口气。他手下能干的人不少,米歇尔偏就要选夏尔,还敢说是什么“小小的附加要求”?以他看,根本是其心可诛!
夏尔大致明白了,但还差一点儿细节。“你想要我做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坚强地顶住了维克托宛如实质的目光压力。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米歇尔摊手,“我相信你已经对那一套很熟了,这才想要你做——就是多管一个酒庄而已。发展方向你定,操作规程你定,什么都你说了算;只要你说出来,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做。”
“听起来倒挺像那么一回事。”夏尔点头道,又问:“您说的是哪一座酒庄?”虽然他这么问,但他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地浮出来一个答案——
“上布里昂酒庄,正是我之前和您说过的那个。”米歇尔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掠过一丝阴影,是针对维克托的。显然,虽然他答应了,但实际上还在肉痛。
……上布里昂酒庄?!
夏尔这才发现,米歇尔的“苛刻”还真不是夸张形容。
上布里昂酒庄可不是他买下的那几座葡萄园,因为运气不错,当时统共花了一百万法郎左右。可上布里昂酒庄是个公认的一级名庄啊,再有运气,没上千万法郎也绝对拿不下来的!
然后,维克托,就这么直接和米歇尔要来了?
夏尔不由得心有戚戚焉:米歇尔没糊维克托一脸咖啡已经是好涵养了吧?
“事实上,不是全部,是一半经营权。”米歇尔继续说了下去。但其实一半和整个儿没有多大的区别——因为一级名庄全都是从种植葡萄到制作酒桶一手包办,割掉哪一部分恐怕都得降级。那也就意味着,只要他还想葡萄酒挣钱,就牢牢地被捆死在一条船上了!
夏尔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虽然听起来很像狮子大开口,但确实保证了米歇尔不会反水或者当内奸,至少把投入的钱赚回来才有可能。毕竟,米歇尔投向他们这边就是为了挣钱,怎么可能倒贴钱、还倒贴那么多呢?
利益关系带来的双重保证——维克托这招玩得确实顺溜!
“看起来您已经明白了。”米歇尔揣摩着夏尔的表情,“那么,您现在愿意点头了吗?今天的事情能不能成,都看您的态度了。”
夏尔的视线在那张笑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现在明白了,维克托一开始说的签字八成是酒庄的转让合同。而米歇尔的底线是,一定要他来做这件事才同意签字。和上布里昂酒庄的一半经营权相比,这要求实在不算什么,所以维克托不得不叫他亲自来。
“我只是还有一点点小问题。”夏尔道,同时迈动步子,走到了维克托和米歇尔中间,一手有意无意地扶在了维克托的办公桌边上,这才转向米歇尔。“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做这件事吗?您知道我在问什么。”
就算他们之前谈过两次,也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吧?所以,就别和他提什么虚无缥缈的“信任”之类了。
米歇尔看着夏尔,视线落到夏尔的手上,又抬了起来,突然笑得更灿烂了。“就凭您现在的表现——您相信这个理由吗?”
就因为他现在表示出了站在维克托这边的态度?
夏尔很快地垂眼一扫,眼角余光同时带过维克托的脸——后者也在看他。“现在?”他轻笑,“那您未免太武断了些。”
“那可不一定。”米歇尔往后靠了靠,在沙发长椅上找到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句让人不爱听的话,虽然拉菲特先生对人态度很挑剔,又对我成见很深,但这并不影响他现在坐在那里——”他指了指那张用龙骨船木做成的、宽大结实的行长办公桌,“那也就证明了他的能力。这样的人选中了您,是不是也说明了您的实力呢?您能否认这一点吗?”
夏尔没吱声,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话还没说完。
“您瞧,我能把这些话说出口,就说明都不是问题,可以解决。”米歇尔朝着维克托的方向摊平一只手,眼睛依旧注视着夏尔,“竞争对手是过去,时间会改变这一点。也正因为同样的原因,您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微直起身,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您也许怀疑,我说的信任是空话。但我看到的事实是,没有通过任何我熟知的方法,您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