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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葛朗台伯爵阁下-第49部分

小说: 葛朗台伯爵阁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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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没能等到下半句话,不由得用一定弧度的挑眉表示了他的疑惑。“您想说什么?”

    米歇尔重新把夏尔打量了一遍。他一向笑脸迎人,那笑容自然练过,让人看着就心情舒适(当然熟悉他的人绝不这么觉得);此时,他嘴角肌肉收敛,竟然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别的气息透出来,认真多于威胁——必须得说,这肯定是脸颊上酒窝留下的笑纹的功劳。

    “没什么,您只需要知道,那都是些很好的形容词,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完夏尔之后,米歇尔这么回答。他隐约觉得,面前的青年在某方面和他相同,甚至是重合的;但还有一种别的、更深层的东西把他们区别开来,虽然他现在并不确切地知道那是什么。

    “这难道是新近流行的夸奖人的方式?”夏尔问,心想米歇尔定义的好一定和他定义的差距甚远,“那我得说,您确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米歇尔又笑起来。“您可真是个妙人儿;和您说话,大概永远也不会觉得厌烦。”说到这里时,他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微微磕了一下织锦的椅面,“但如果这样的话,大概话题永远也不会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而去了。”

    “您想要谈些什么?”夏尔继续揣着明白当糊涂。“只要您说,那还不简单吗?”

    米歇尔略微摊手。这种动作在某些脚夫身上会显得很粗鲁,但就算他这么做了也依旧无损于他外表的贵公子形象。“我原先想和您谈谈拉菲特先生,但现在看起来没有必要了。因为就算您愿意谈论他,我也不能得到我想要的回答。”

    夏尔对他的重点闪避率太高了好吗!根本就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啊!

    夏尔没吱声。他有种预感,对方接下来说的才是正事,拿来引诱他倒戈的筹码,又或者是诱饵。

    “瞧,您现在的反应已经验证了我刚才说的。”米歇尔紧盯着夏尔,不想错过那张脸上的任意一个细微表情。同时,他从随身口袋里摸出来一个裹得紧紧的圆筒,放到桌上,轻轻一推——

    圆筒滴溜溜地滚到了夏尔那头,在夏尔的茶杯边上停住了。

    “这是什么?”夏尔看了看那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小玩意儿。信?

    “您看了就知道了。”米歇尔说。

    夏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语气中不易觉察的一丝势在必得。米歇尔对他拿出来的筹码有绝对信心,觉得那一定能让他夏尔心动……会是什么?

    没有吭声,夏尔拈起了那只圆筒。封口火漆已经拆开,他很容易就打开了盖帽,倒出了里头的纸卷。他并不觉得投向阿图瓦伯爵那头是个好主意,但这并不影响他看看里面的东西。

    那是米歇尔的一封信,甚至另一个人也叫夏尔。但重点在于,那个夏尔在信里答应了米歇尔,把他名下的一座酒庄转让给米歇尔——

    上布里昂酒庄!和拉菲拉图同属第一等级的名庄!



第59章

  看着信上简单的几个单词;夏尔面上毫无表情;但心里微微一动。

    那位写信的夏尔,全名是夏尔·莫里斯·泰兰…佩里戈尔;或者简单点称呼;可以叫他贝尼文托亲王。这位先生是拿破仑政府时期以及路易十八过渡政府的外交部长;还曾经当过几个月部长会议主席(地位相当于总理)。

    亲王阁下的名字几乎人人耳熟能详;因为他在维也纳会议上成功地替国家避免了更大损失。对此他有一句名言,就是“外交官的最大助手是他的厨师”!

    美食攻略有没有确实效用还有待考究,但无可辩驳的事实是;在谈判期间,他的确用掉了很多年份酒;其中有很多来自上布里昂酒庄——

    原因很简单;十几年前正是亲王阁下把上布里昂酒庄从德·富美家族手里买下来的。而现在,它被转手给了米歇尔。

    现在,您就能大概知道,银行家先生开出的价码到底值多少了。

    上布里昂酒庄既然已经在国际会议里现身,无疑是做了一次免费广告,还是世界范围的那种。那么,如果有意向国外发展——这基本是必然的,因为本国的高端酒市场就那么点——上布里昂酒庄就拥有其他同级别酒庄里不可比拟的先期优势。

    想想看,推广的时候说,我们卖的是联合国世界首脑宴席专用酒,是不是立刻高大上了?

    这件事通俗地总结一下,就是,上布里昂酒庄不仅仅能产出高品质的葡萄酒,它还拥有无形的、巨大的品牌价值。

    要达到类似的水准,前者需要时间积累,后者需要难得机遇。而钱买不到时间,也很难制造恰当的机遇。

    这正是米歇尔拥有信心的原因,因为这两个因素加起来可以算是无价的。识货的人自然会明白,比如夏尔。如果发挥得好,简直可以说是财源滚滚。

    夏尔不能不说,他没有心动。但在回答之前,他又看了看最后署名的日期。今年获月(现行共和历)10日的信,换成格里历就是六月底,他生日之后的几天。那时候他还在埃佩尔纳为工厂事宜奔波,和纪尧姆一起带着维克托监督进展,再几天就和维克托一起去南锡……

    对了,维克托!

    维克托是在他生日当天到达埃佩尔纳的,从巴黎动身时应该是六月中下旬。然后在六月底的时候,米歇尔就得到了贝尼文托亲王的非正式书面出让许可。

    这时机真心有点微妙啊……也就是说,米歇尔注意到他的时间有可能比他之前想象得还早?或许米歇尔当时只是当做一笔合算的投资来做,而接下来两三个月的发展让他改变了主意?

    这些想法在夏尔拿到信的一瞬间飞速闪过,前后也不过几秒钟。“您可藏得真好,”他微笑着说,重新把信卷起来,“这么大的一件事,我们到现在竟然都没听说过,哪怕只是个小道消息。”

    “只是运气好而已。”米歇尔注视着夏尔的动作,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意,“其实,因为精力有限,亲王阁下早有转让酒庄的意思。只不过,有意向的卖家是荷兰人,他不特别欣赏这样。”

    夏尔点头。他隐约记得,某个法国一级酒庄在被卖给外国人时曾被指控是叛国行为;可想而知,这种情绪是正常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您一定开出了一个很可观的价钱,”他接着道,“要不,亲王阁下也不能选中您——他不挑剔,但也并不容易将就,不是吗?”

    米歇尔但笑不语。

    所以你看出我的诚意了吧?

    夏尔从对方的行为里翻译出了这么一句话。“这我可得提前恭喜您。”他不想太早地表现出他的意向,因为那很容易被人得寸进尺,尤其在对方的确有所图的时候。“因为我们都知道,上布里昂酒庄可以说是前途无限。”

    米歇尔对夏尔这样的反应不太意外。因为他抛出了价码,却没说他希望夏尔做什么。如果夏尔这时候就表现得很有兴趣,无疑是沉不住气的表现;那样的话,他还得再考虑考虑呢!

    “那可就先承了您的吉言了,”他客气了一句,不着痕迹地带歪话题,“但我觉得,我需要一个更懂得经营的人来做这件事。其实在很多事上,我都有这种想法。”

    这就是红果果地说,来吧,快到我碗里来!相比于维克托能给你的东西,我拿出来的更有价值!只要你投奔我,我就会给你更多!

    话说到现在,再装听不懂就过头了。“您听起来求贤若渴,”夏尔道,“或许我可以给您举荐几位用得上的人?”

    两个人都听得出,这只是场面话。所以米歇尔很快接道:“或者您自己?”他语气表情都是十成十的玩笑,但眼睛里的神色可不是这么回事。

    夏尔的笑容大了些,但依旧矜持。“虽然您可能就是这么一说,玩笑话不能当真;但无论如何,我都得感谢您的赏识。”

    米歇尔小幅度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我早前听说过您父亲。别人说他是个好人,但我得说,他是个小心的人。在那次商业仲裁之后,他的资产负债率一路掉到了全巴黎商会中最低的水平。但同时,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年收入。在这种时候,小心可不是个缺点,而是个美德。”

    夏尔听出了这话的言外之意。

    巴黎商会每年都定期做季度总结和年报,资产负债率和收入是里头的数据之一,有心人都能看见。除了葡萄酒订单(由于采购渠道多、价格浮动,具体收益多少只有自家知道)之外,他花出去的钱大部分还没回笼,在总排名中就显得没纪尧姆惹人注意。

    虽然米歇尔举的例子是他爹,但几乎可以替换成他。也就是说,米歇尔的实际意思是,他知道他为什么不立刻答应——因为葛朗台们素来小心,需要考虑时间;而他,米歇尔,很能理解这种心态,并且很欣赏,当然就拥有耐心。

    简单形容就是:我知道你很小心,但我可以等!

    这时候再拒绝就不免显得有些不识好歹。“那我就暂且替家父收下那么高的评价,”夏尔微微点头,“我相信,他知道以后,一定会很高兴的。”才怪!

    这话听在米歇尔耳朵里,也就是:感谢您的好意,我想我要和我爹商量一下,才能给您答复。

    而这正是米歇尔对今天的预定目标。他觉得,无论是夏尔对那一百来公顷葡萄园的照管还是夏尔刚看到信时的几秒停顿,都说明了他这个筹码具有足够的诱惑力。在这件事上,他所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一点给夏尔适应的时间而已。

    仿佛掐好时间一样,原先说去催厨房的勒梅尔夫人回来了。“先生们,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她满面笑容地道,“让我们下去饭厅吧——各种美味都已经准备好了!”

    饭桌上能谈的话题就不是生意了。无论是夏尔还是米歇尔,都没显出一点点刚才他们谈论的是什么的迹象。勒梅尔夫人也并不问,似乎她觉得什么也没发生。

    但在晚餐后、把夏尔送到庄园大门口时,勒梅尔夫人才找到了机会。“虽然我知道这不太厚道,”她压低声音对夏尔说,有点紧张,“但请您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拉菲特先生,好吗?”

    夏尔微微扬眉。

    他又把这件事想了一遍,意识到范勒博格先生虽然实际上和维克托合作密切,但表面上看起来不是任何一个派别的。那也就是说,如果米歇尔提出要范勒博格先生帮忙,比如说制造一个见面机会,范勒博格先生根本没法拒绝这种举手之劳。而如果米歇尔是直接和勒梅尔夫人提的话,那就更是这样了。

    看夏尔不说话,勒梅尔夫人更着急了一些。“我没有想到米歇尔先生会来,”她快速地说,“而且也实在没有时间去和巴黎联系了。我知道这件事不太好,但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不论米歇尔先生和您说了什么,都请您当做没发生,好吗?就当帮我一个小忙?”

    果然,米歇尔先斩后奏了啊……夏尔想着这个,回答道:“这您也许该和米歇尔先生说,”他眨了眨眼睛,“但我怀疑,您对他说时也会得到和我一样的答案——您大可不必担心,的确没有发生什么。”

    这无疑是变相的许诺。“太感谢您了!”勒梅尔夫人对夏尔深深地鞠了一躬,觉得这件事出乎她意料之外地容易。“您慷慨地体谅了一个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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