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伯爵阁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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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往下压了压,继续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你不需要耐心,你可以拥有我。”他轻声说,几近蛊惑。
维克托直视着他那双漂亮的栗色眼睛,一时间没说话,然后又笑了。“只一次?”他这么说的时候,似乎很好心情,还伸出另一只手帮夏尔整理领口。“那恐怕我不能答应你。”说完后,他原来在夏尔腰上的手适时滑了下来,顺道把夏尔半开半露的睡衣掩好了,动作十分地不慌不忙。
这发展完全出乎夏尔的预料。他一动不动,仍然保持着两人视线相交的状态。这事情变得愈来愈棘手了……他猛地起身,声音里头一次带上了挫败:“为什么你就不能让这件事简单一点?单纯的交易关系,嗯?”
“在我眼里,它一直很简单。”维克托狡猾地回答。“麻烦之类的,大概是因人而异?”
这回夏尔犀利地盯了他一眼,仿佛之前的那种叹气从未出现过。“算你狠,”他嘟哝着直起了身,“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现在能不能请你回你自己房间去?我要休息了。”
这逐客令下得毫不犹豫,维克托没忍住摸了摸鼻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起来他还得准备些耐心才是。“当然不止。”
夏尔正走向边上的侧门,闻言转头。“还有什么?”虽然中间被维克托打岔了一次,但他依旧记得他们这派最近一段时间的最大威胁——阿图瓦伯爵。
“正和你想的一样,”维克托耸肩,“我猜你近两个月根本就从没忘记过。今天看到范勒博格先生,难道你没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
夏尔站住了脚。他的确有点事情想对维克托说,关于工业化方面;但维克托却故意提醒他,那四个人里有范勒博格先生。
重点在哪里?不就是范勒博格先生找了个英国人当管家吗?
英国人?英国人!
“你早就预料到……”夏尔这句子只说了一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俩人在这件事上不谋而合了!他干脆地抱起手,“说吧,是不是事情都办好了,只需要我去不列颠接头?”
“那可不一定。”维克托耸肩,“你知道我们和他们隔着一条海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工业化时代刚起步的发明,当然不是每一项都有实际应用价值。夏尔点头,又问:“然后?”
“我想你会知道哪种有用。”维克托回答。然后他从贴身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本,在他们之间的矮几上摊开。“这个,大概就是你期待的简单关系。”
夏尔狐疑地盯了他一眼,然后把本子拿起来。刚打开封面,他的脸色就变了——
一沓签好名字、盖好章、但是没写金额的汇票!这是什么见鬼的简单关系啊,维克托就不怕他卷钱跑路吗?
第41章
天上掉下金山的结果就是;夏尔第二天根本没有心情去参加变相的乱搞温泉浴。拉到了一大笔风险投资;还不赶紧投出去?资金拿在手里不动只会贬值啊!
阿尔丰斯对一夜过后夏尔态度的明显变化有些疑惑。但他猜错了方向,他以为夏尔是因为阿图瓦伯爵的到来才变得心不在焉的。作为同样听到了斐迪南那句警告的人,他觉得这并不是过度紧张:“运气真差!怎么随便挑个时间,正好就碰到他!”言语之间;颇觉得晦气。
夏尔没立刻回答。他不觉得这是正好,因为他大致猜出了维克托这么做的用意——假意向阿图瓦伯爵示好;促使对方放松警惕;但实际上情况到底怎么样,只有双方自己知道。阿图瓦伯爵的最终目标很不实际,也架不住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
能群P的时候谁单挑啊?那可就不是不聪明,而是真的够蠢了!
而既然两边都是一群;那他们就不得不用点策略。比如说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实际上声东击西;先捞到更多的筹码……
“看起来这次没法好好玩了,”阿尔丰斯还在抱怨,“就真的纯泡温泉两天吧,既然他们都不知道的话……”虽然他对此颇有微词,但在大事小事之间,他分得很清楚:他知道哪个更重要,哪个该放弃。
夏尔转动眼珠,盯了阿尔丰斯一会儿,一脸若有所思。
“……怎么了?”阿尔丰斯注意到夏尔的目光,有点莫名其妙。“你这什么反应?”他狐疑道,“你不会出来的时候就不情愿吧?”
实际上的确是,但实话可不能这么对阿尔丰斯说。夏尔轻咳一声,避重就轻道:“我们之前只远远地见过阿图瓦伯爵,能认出来全靠连蒙带猜,他怎么可能认识我们?就和夏尔特尔公爵说的一样,只要不自己太蹦跶、被他注意到,应该就没事。”实际上他想说的是,有维克托这么大一块挡箭牌在前面,阿图瓦伯爵想注意到他也比较难吧!
阿尔丰斯点头。他每次出来之前都要被他爹提着耳朵念一番,让他玩可以,但不能玩出大事。之前还没碰到过这么明显的情况,所以这次显得特别老实。这会儿,他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只不爽地道:“那家伙要是早点走就好了!好不容易才有一次聚会,眼看着被搅黄了!”
对于“好不容易”目标是“身心放松”的聚会,夏尔敬谢不敏。要是单纯泡澡、享受按摩,那勉强还行。只不过那就显得有点太奢侈了,在时间上;这一次勉强不算,因为维克托的风险投资足以弥补一切差距。
说到维克托,夏尔又觉得有些牙痒:风投就风投吧,像包养的砸钱姿势难道是正常的吗?
但除去这个,维克托真是一个再好也不过的投资者。只负责出钱,做什么都是他夏尔说了算。而在实际上,他们的短期中期长期的投资目标几乎都不谋而合,根本不用花时间对投资者解释,为什么要经营某项业务以及每个过程的风险分析。
所以就算夏尔再牙痒,他也不会拒绝。除去对他的觊觎,维克托可以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人——资金雄厚,思想默契;给钱爽快,信任足够——这样绝对比一个畏首畏尾的投资人来得有利啊!
维克托给他带来了一大堆工作,夏尔决定暂时无视对方的某些想法。反正他忙得很,而且马上又要离开巴黎了!
这么想的夏尔沉吟了一会儿,阿尔丰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就在他问之前,夏尔先开了口:“你从温泉回去以后,有什么安排吗?”
“没什么……”阿尔丰斯条件反射地回答,然后想起了夏尔在交易所外曾经问过的话,不由得大为惊讶:“你真要去不列颠?”
“确切来说,是英格兰。”夏尔确定。“如果你有空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阿尔丰斯在哪里有没有熟人是两说,但至少比他了解英国现状;而且话说回来,他不把阿尔丰斯带走帮他忙,难道要把阿尔丰斯留下来继续和一堆不思进取的家伙胡天海地地厮混吗?
本来,光听前一句,阿尔丰斯就不高兴了——这次没有玩得开心,而且,夏尔马上就要再次离开巴黎!外省尚且能去小半年,那去外国呢?岂不是没有一年回不来?
但听到后面一句,阿尔丰斯的心思活络起来——对啊,没错,他可以去英格兰!虽然英国人的度假方式实在乏善可陈,但至少有夏尔,一定不会无聊的!
“我去!”阿尔丰斯立刻道。他这话斩钉截铁,因为他知道最大阻碍的他爹绝不可能反对——瞧他爹想让他变成第二个夏尔的劲头就知道了!“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到底要去英格兰做什么?”
夏尔要给他这位朋友的天然跪了。答应以后才想起来问要做啥,他该高兴于阿尔丰斯绝对信任他吗?不过如果他知道阿尔丰斯还惦记着去英国找乐子的话,一定会无情无义地告诉阿尔丰斯——
你想太多了!
接下来的两天,夏尔和阿尔丰斯两人都很收敛。其他人已经三三俩俩地散开来玩了,不太注意别人,所以并没有人打扰。这对夏尔来说,一方面是省事,另一方面则是掩饰——他们这一大堆人来度假、却又不可劲儿折腾,阿图瓦伯爵不发现才奇怪!
幸而两边相安无事。等夏尔这波人准备回去时,维克托还得陪着阿图瓦伯爵继续在温泉玩“我们还是好朋友”的表面戏码。
夏尔这回明白维克托往他手里塞一个汇票本的心了——维克托光应付七七八八的人就需要一大堆时间,哪儿有美国功夫上英格兰去?
等回到巴黎,夏尔把阿尔丰斯打发回家去说这件事,他自己立刻着手收拾行李。晚不如早,抢占先机才是正经事。反正他在巴黎要打点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国债行情,这事交给他爹妥妥儿的。
“您看着它。”夏尔这么告诉纪尧姆,“留下一笔钱,足够买九月的葡萄酒就行;因为我可能会让人带信回来——我在英格兰,可能需要除此之外的所有活动资金,三年内都会在我们手里的那种资金。”工厂之类的回本不太快,所以他需要先告诉纪尧姆限额。
“没有问题。”纪尧姆回答。“他们新借的钱,打的都是五年债券,而且利息是最后一起付的。”他停顿了一下,又问:“你这是看中了他们那头的技术?但我听说,其中大部分都是赔钱的?”
夏尔点头。“但只要一种好使,那它就能带来难以估量的利润。”
纪尧姆没有马上说话。他的投资风格偏向审慎,多考虑一会儿是正常的。
之前夏尔在收购葡萄酒方面的计策已经很冒险,但至少葡萄酒是他们家一贯经营的行业,还算知根知底;而这个,风险这么大,还跑到外国去了啊!他们哪里知道英国的行情如何?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嘛!
夏尔从短暂的沉默里看出了他爹的顾虑。“您在担心什么吗?”
纪尧姆看着儿子,不忍心浇冷水。毕竟夏尔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太合适。“这是在海里捕鱼,”他斟词酌句地说,“网要足够大,才能回本。”
潜台词,扣掉葡萄酒本钱,我们家活动资金最多不过两百万法郎。听起来很多,但在这种消耗面前,能够什么用?
这个夏尔当然知道。其实这种工业革命,国家出马才是正常的——这样才有足够动力推动各行各业生产效率的提高。但是路易十八尚且不会做这种决定,就更别提阿图瓦伯爵了。
可他现在知道,这是个不可避免的大趋势,就肯定不可能放弃这块蛋糕。他甚至还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所做的只是,证明螃蟹好吃,风险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
问题在于,夏尔十分确定的这种理由,不能直白地告诉纪尧姆。所以他想了想,只能说实话:“钱的问题,您不用担心。两百万法郎来浪里淘金,自然不太够,想赚钱就需要很好的运气;但如果有两千万法郎呢?您觉得这件事值不值得做?”
纪尧姆被惊呆了。“两千万……?”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能拉到这么多资金啊!“谁借给你这么多钱?”
“佩尔戈银号的风险投资。”夏尔回答。他留了个心眼,没提维克托的名字。因为他不觉得,纪尧姆知道维克托的借钱方式后不会想多——他爹又不蠢!
纪尧姆倒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佩尔戈银号是全法国最大最可靠的银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