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琼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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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无言,我固执地低着头,觉得空气仿佛都凝固在这一瞬间。无法解脱彼此的冷漠疏离。
隐约听到,他好像叹了口气,渐渐走远。我慢慢放松了身子,看着空荡荡的石桥,有了一丝小小的寂寞。
不行嫦曦,这样不行。
他不仅仅是你仇人的儿子,还是你的……亲哥哥啊……
脑袋仿佛被炸开,我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到底在纠结着什么,让我愤怒的并不全是母亲当年的冤辱。或者说更重要的是因为,心中仅存的那抹希望被生生破灭,那种感觉,撕心裂肺。
觉得很累,头痛欲裂。我突然不想逃跑了,比起和亲,整天面对着楚承睻才更是种折磨。而且,更加慎重的思考后,我决定,到了陈国再逃,这样两国交恶的几率就大了许多。
白白出来折腾了一趟,中途还碰上这么烦心的事,强压着心头火,我踱回锁梦阁。
嬷嬷见我回来,十分惊讶。等我进到正殿之后,应该说,我也很惊讶。
因为正殿里坐着的,居然是那个陈国世子——李靖寒。
此时,他正悠闲地喝着茶,修长的手慢慢抚过杯盖,他漫不经心的道:“唔,茶味着实淡了些。看来以后,我要给嫦曦多多弄些好茶来了。”
磨了磨牙,我四处观望了一下,很好,他并没有带侍从来,那么我大可不必装模作样。于是,我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在这?陈国世子是这么悠闲的吗?”
他没做声,我叹了口气,转头去找嬷嬷,一看屋里竟只剩我和李靖寒两人,嬷嬷早已不知去哪。嘴角微微抽搐,我撇过脸又继续看他,打算把他看毛好赶走。
他放下茶杯,抬头笑眯眯地道:“当然不是啊,今天正好有东西送予晋王,就想出晋宫前,顺道来看看未来的世子妃。”
“这不合规矩……”我刚开口,便没再说下去。是啊,那些所谓的“规矩”都是用在正统公主和女儿家身上的。而我呢?我只是枚父王用来安插在陈国的棋子。陈世子肯来看我,父王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顾忌我的尊严。
“嗯?”见我不再开口,他站起来,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我个头远远不及他,只得抬头看去。他的眼神温柔缱绻,仿佛一团化不开的浓雾:“我不想管什么规矩,我只知道,眼前站着的人就快是我的妻,我的世子妃。我想见你,好好看看你,仅此而已。”
心中猛地一动,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带着笑意的眸子让我顿时觉得:完了,我可能爱上他了……
羞涩地把视线转移到一边,我“咦”了一声:“怎么有那么多盒子?”
“是礼物。”他漫不经心的解释。
“哦……”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我只好敷衍一句。
“但是最重要的礼物,在这里。”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掏出一条项坠,“这才是我最想送给你的。”说完,他轻轻把项坠戴在我脖子上。我仔细端详,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坠子,水滴状的模样,雪白圆润的质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它,我瞪大眼睛:“居然是温热的……”
他笑起来:“当然,这是我的贴身之物,是母亲在我6岁生辰那年送给我的,一直带到现在。”
等等…。。贴身?!
我大窘,连忙想把坠子摘下来,他忙阻止我:“别摘,这坠子我带了十几年,祥瑞之气应该是有的,母亲曾嘱咐我,要把这个交给未来我最珍视的人,”顿了顿,他直直看入我的眼睛,“那就是你。”
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这般的话,脑子呈一片混乱的状态,可即便这样,心中隐隐的不安我还是要说:“可是,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你怎么就能如此确定我是你将最珍视的人呢?而且,除了我,你还会有八妾,你又能保证她们不是你所爱?”
他勾起唇角:“我还嫌对你之情过晚,你竟不相信一见钟情之说么?就算将来,我还会有妾,但是她们都远远无法和你相比。而且有了你,我不打算再纳妾。”
稍稍冷静下来,无视掉他后一段话,我苦笑:“相信,但不相信一见钟情之说存于帝王家。”
他一愣:“为何?”
我皱了皱眉:“据说当初,父王和母亲也是一见钟情。可最后的结局不都一样,男子终归是薄幸的。”
他一把将我揽在怀里:“不会,相信我,我李靖寒,今生今世,永不会薄待楚嫦曦。”
静静地任他抱着,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窗外的玉兰花,还闻见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檀木香。
玉兰花,代表着忠贞不渝。
帝王家不会有爱情。
有爱情也是短暂的。
不会长久……
可是……
反手轻轻搂住他,感觉到他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是更加用力的拥抱。我闭上眼睛。
也许,最后受伤的会是我。
但是我想相信一次。
爱情。
如果,故事的结局停到了这里,那么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但是,这不是故事,这是我的人生。
尽管它充满了戏剧性。
☆、第四章
就这样匆匆过了两天,我已然忘了是怎样忍耐住两位礼仪姑姑的各种刁钻折磨,也记不太清楚是如何穿戴好繁琐的嫁裳,我只满心欢喜地想见他。
我的夫君——李靖寒。
好在晋国与陈国相隔并不是很远,也许正因为这样,国与国之间才会总有些或轻或重的摩擦;轻者也就像我这般和亲换取短暂和平,但是重者,也许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兴亡。从晋宫出来,沿着黑河走,傍晚就能到达陈国的白山,而越过白山只消五个时辰便可正式到达陈宫。
尽管途中难熬,我都咬牙挺了过来。撩开身侧的帘子,我探头望去——李靖寒穿着宽大的喜袍伫立在宫门口,身旁,还稳稳妥妥的停着一座喜轿。
顾不上临行前嬷嬷说的那些礼仪,我豁开轿帘,李靖寒的脸在一片喜庆的红光中显得有些苍白。他神情漠凉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此时我才注意到,在一片大红色的背后,宫门口居然凄零地挂着朵白绢花。
莫非是陈王出了什么事?!
还没等我张口,李靖寒率先打破了冷寂:“今早,父王殡天了。现在陈王是孤,李靖寒。”
尽管看到白绢花时心中隐约猜到些许,但是听他亲口这样讲,心中略有不忍,我正欲上前安慰,他的眼神却杀了过来,透着寒意:“虽说父王身体一直羸弱,但是也不会这么早就殡天,所以孤命人彻查了此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呆呆地望着他,他嘴角噙着一抹狠毒的冷笑:“你猜孤发现了什么,嫦曦。”
他抬手招呼两位宫人上前,我清楚地看见,宫人手里捧着的,分明就是两颗人头!
“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这,还要问晋王了。”李靖寒阴恻恻地看着我,“你只告诉孤,这件事,你知不知情?”
摇了摇头,我努力克制着心中的寒意:“不管陛下相不相信,我楚嫦曦,从未背叛过陛下,况且,今日是你我大婚,难道陛下忘了吗?”
“光是孤和你?”李靖寒突然放声大笑,他一把便从身旁的喜轿中拽出一人来。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揽一同样身穿嫁衣的女子入怀,那女子明眸皓齿的模样甚是俏丽,她双颊绯红,羞涩不已,亮亮的眸子一直牢牢望着李靖寒,带着浓浓的爱意。
李靖寒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让人心生疑惑,但没容我多想,他死死搂着那名女子,带着恨意的眼直直看着我,想必此时我的脸色比起那美人更加有意思些罢了。
咧了咧嘴角,泪却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我就为爱情任性了一次。
就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
泪中,我已经看不清李靖寒的脸,我知道,无需看清,我也能感受得到那种恨,交织着我的绝望,几欲让人晕眩。
他说道:“今天,孤就宿在淳安夫人的宫里,王后也早点进宫休息吧。”
末了,他转身,拥着那位淳安夫人离去,直到进了陈宫门里,他微侧着头:“孤有你那番话便已宽了心,但是嫦曦,晋国设计毒害孤父王的事不会就这样算完。”
说完,他大步离开,无视掉了宦官在一旁所说“大婚之日不宿在长安殿与王后娘娘共寝不合规矩”的话。长安殿,就是将来我要终老一生的地方吗?不是,谁知道我以后会怎样,可能在王后的位置上孤独终老,也可能……长安殿,长安,与君一世长安。没有君,何来长安之说?
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和哭花的妆容,我笑着对一直默默站在我身侧不敢作声的贴身侍女乐兰道:“扶着点我罢,我想亲自把这长长的陈宫走完,也许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据说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出嫁,都是由夫君抱着从家门一步步走到洞房,我无此大幸,还是自己慢慢走走吧。”
乐兰怯怯的点头,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我摇摇欲坠的身子。乐兰是嬷嬷的侄女,原名叫喜乐,因我欣赏玉兰便给她改了名字。
我拖着长及地的嫁衣,同乐兰一起,走进陈宫,越过金銮殿,进了祖庙一一跪拜,又朝勤政殿扣了三叩首,最后才是慢慢踏入我的长安殿。
与君一世长安。
如今竟成了一场空话。
我在意的,不是王后之位,也不是大婚之夜独守空床,更不是李靖寒突然那样的态度。因为我知道,他也有着深深深深的悲伤和绝望,我能理解。
我在意的是,既然如此待我,为何还要许那样的承诺?
李靖寒,今生今世,永不会薄待楚嫦曦。
那样认真的语气;那样执拗的神情;那样重的誓言;那样美好的承诺……
统统都不作数了吗?
一直进了寝殿,我一句话也没说。乐兰小心地扶我坐好,帮我摘了繁重的发饰,头顶一阵轻松,乐兰转而揉着我的双肩,一边按摩一边轻轻询问道:“王后娘娘,天很晚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我摇了摇头:“乐兰,真是委屈你了,让你从晋国到这陪我受苦。”乐兰红了眼眶:“娘娘可千万别那么说,先不说娘娘从前在晋国时一直对姑姑很是照顾,奴婢一直感激在心。而且如果奴婢不陪着娘娘的话,娘娘的委屈该对谁言呢?”
拍了拍她轻轻搭在我肩上的手,我心中总算有了片刻暖意:“不用伺候洗漱,就帮我把喜服换下来吧,没有精力再去收拾了,再者说,陈王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乐兰的手一顿,低头说了声“是。”
躺在床上,我以为今夜自己注定无眠,没想到,困意袭来,我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我便睁了眼,想让乐兰替我打桶热水洗洗身子,乐兰听我讲完很是不解:“娘娘要是想洗洗的话,大可去凤鸢池啊。凤鸢池据说是先王后专门用来洗浴的地方,就在长安殿旁。奴婢想王后娘娘去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吧?”
不愧是乐兰,今天是来到陈宫的第一天,她就为我处处打听安排。
凤鸢池?是池子来的吗?我奇道:“浴池不是行宫才会有的吗?怎么会在长安殿旁?况且昨日咱们是走着来的,也没看见长安殿附近有宫宇或者池子啊?”
她想了想:“奴婢也是昨天晚上娘娘睡下后听娘娘殿里的掌事宫女说的。据说先王极其宠爱先王后,知先王后喜浴池而不喜浴桶后便命人打造了凤鸢殿,其实就是凤鸢池了。听说极其奢华,虽说着是在长安殿旁,其实也是要走上一会的。昨天娘娘来,走的并不是和凤鸢池连着的那条路。”
明白了这些,我起身:“那我就去看看罢,乐兰,帮我准备一套常服,越简单越好。”
乐兰连忙跑去拿衣服,她一边细细翻找一边问道:“那娘娘要何头饰妆扮呢?”
笑了笑,我说:“乐兰,你会编同心髻么?”
乐兰怔了怔,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