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独孤-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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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十五的年龄,个头还没长足的样子,根本想不通大人地世界,也根本无法揣测一个男人的心思,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他喜欢什么,做臣子的,从来只有点头称是,他喜欢什么,臣子们也都想方设法弄来,而皇帝作为一个普通人,喜欢的东西不计其数:权利、金钱、珍宝、疆土、美人。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算得上美人,但皇帝说是,那便是了,在等级严明的大周朝,皇帝的话便是圣旨,他说一,谁还敢说二呢?
大姐夫不敢,父亲不敢,连权倾朝野的大冢宰也不敢。
我郁闷得快要不行,练了一早上字,没有一个写得端正清秀,还好几次将墨汁溅了一地,下午去练琴,琴弦被挑断了好几根,晚上吃饭,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到了半夜,躺在床上睡不着,推开窗户看星星。
我果然爱看星星!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想来,当日那个织女被迫和牛郎分离,定是痛不欲生,终日以泪洗面吧,但为了许下的诺言和责任,她又不能轻生,这种活着比死了还难受的心情,定是十分痛苦吧。
可是,它也是幸福的,她毕竟还有一个牵挂的人,也有一个人无时不刻牵挂着她,而我,十五岁的年龄,什么都不曾经历,就要被淹没在高墙宫禁里吗?
不,绝对不可以,我不能就这样认命!
次日清晨,跑到独孤府,冲到父亲房间,他却已出门,二娘告诉我,皇上连夜召见,因今日流寇作乱,父亲被调往军营,领兵外出镇压,连大哥二哥三哥一并随任,我仍然不死心,要到大姐那里去求情,佳萝拦住我,一脸不解地问:“沁儿,皇上召见你,不会让你当宫女的,你慌什么?”
“就是因为不当宫女,我才不能去,”我嗓音有点大,情急之下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近乎呵斥,“小孩子家懂什么!”
佳萝委屈地咬着嘴唇,神色不解地嘟囔着嘴:“当妃子有什么不好的呀,难不成,你真的如外界传言,和五公子好了?”
外界竟然还有这种传言,我记得上次的传言,还是我和李馥郁争风吃醋,为宇文宪大打出手,不相上下,何时我竟然打胜了,将宇文宪收入囊中,这种战绩辉煌的事情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可见三人成虎事多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流言蜚语真是一种防不胜防的东西。
我苦笑不得,气极反笑,佳萝以为确实如此,点点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我:“我以为,你一直很讨厌他呢,原来,嘴上说讨厌,其实是喜欢,我明白了。”佳萝一副豁然开朗状。
我戳戳她的小脑袋,撅着嘴道:“要真是这样,那也就好了。”佳萝扑扇着大眼睛还想说什么,我没功夫再跟她争论,疾步匆匆至大姐府中。
大姐见了我既不惊喜也不难过,很平静地娓娓道来:“其实皇上也是众皇子之中的翘楚,品性端庄,并不比四公子逊色,想当年先帝留下江山,皇上作为嫡长子,勇于承担国家社稷,励精图治,夙兴夜寐,单是这份勇气,也令人可敬可佩。”
我唏嘘一声,“姐姐,你说这些做什么?”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妙,这趟皇宫,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
果然,大姐神色严峻,“皇上虽然生性平和,可是臣下若抗旨不尊,那便是大罪,沁儿,姐姐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也不想让父亲有事对不对?”
我思忖一下。“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因为自己,影响道父亲的前程,独孤家全部的兴衰荣辱,皆系父亲一个人,树倒猢狲散,人亡鸟尽飞,父亲若被皇帝所恶,独孤家便难逃劫难。
一入侯门深似海,庆幸,我并无牵挂。
没过几天,我就被盛装打扮,在大姐的陪伴下进了皇宫。
☆、柳依依
我被唬得一愣一愣地,扁扁嘴道:“我又没说错话,办错事?”姐姐叹口气,神色沉重地说:“你还说没有,皇上送你东西,你为什么不婉转谢绝?”
我思前想后,皇上不就送我本书嘛,窃书都不算偷,那送书也不成礼,顶多是一种文化交流活动,此理一出,又被姐姐瞪回,我吐着舌头听她叹口气:“这回,你可要摊上大事了,不成功便成仁。”
回到家,四姐迎上来,担心地握着我的手,道:“皇上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还送我这个。”我拿出那本书,大姐夫宇文毓一看,赶紧使了个眼色,支退下人,包括铃儿。
原来那本《诗经》的末页,放着一页密旨,密旨的内容不得而知,但见大姐夫立马召集人马,朝皇宫进发。
是夜,皇帝宇文觉驾崩,辅政大臣宇文护拥立宇文毓为新帝,姐姐自然搬去宫中,开国定例,北周皇后的位置,一直留给突厥公主,但不多久,姐姐就被册立为皇后。
姐姐进了宫,照例把我带在身边,起初我非常不同意,但后来姐姐竟然说动了父亲,我也就不支声,因为印象中,父亲发起脾气来,还是相当可怕的。
好在皇宫里景色也算别致,御花园比我们家的园子大许多,我每日里闲着无事,就和铃儿一起去扑蝴蝶,斗蛐蛐,姐姐见我游手好闲,当着大姐夫的面教训了我一顿,又找了几个技艺高超的绣娘,教我女工,我在这方面着实缺少天赋,一个月学下来,帕子上的蜻蜓,翅膀依然是歪的。
转眼已到十月,桂花飘香,我偶尔行至那座石桥,桥下枯了一池荷花,残叶歪歪扭扭,毫无生气。当时残阳如血,染红了半个天空,我手里拿着那本《诗经》,正读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眼前突然就显出那个憔悴的背影,心内一阵酸楚:他怎么就死了呢?
我合上书,看着桥下,微风拂过,飘来一阵桂花香,顺着香气寻去,眼前现出几株桂花树,斜斜地倚在草屋间。皇宫中怎么会有草屋?我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轻叩柴扉,门没有上锁,推门而入,院中一个青藤架子,只不过攀援而上绿色泛出枯黄,两排菊花拥着一道石径,尽头是一处草屋,门微微开着,看不清里面的陈设,里面似乎有人说话,但听不清楚。
姐姐说,皇宫比不得家里,凡事需处处留心,时时在意,眼不见,耳不听,我想,她的意思,我此刻得抑制住好奇的心思。
晚膳时间,姐姐告诉我一个晴天霹雳,她说,宇文邕会继续教我学《论语》。
我表示有点接受不了,大姐夫劝道:“沁儿,四弟为人,平时不言,言必有中。”
我瞪大眼睛:“你们也知道他不爱说话,还让他来教我,弄得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姐姐的意思,宇文邕这样的性格,正好能让我变得安静稳重,甚妥。
第二天,书房内,我坐在椅子上,用新绣的帕子沾水擦桌子,宇文邕走进来,瞅了一眼桌角翻开的《诗经》。我淡淡地说:“上次,多谢你。”他“嗯”了一声,坐下来,翻开那本皱巴巴地《论语》,冲我冷冷地说:“开始吧。”语气冰凉,面无表情。
才几个月没见,想换了个人似的,不认识我了,还是失忆了?我凑近他,拖着下巴,打量了一圈,他一身蓝衣,衬得面色更加如雪似玉,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我便问:“你去过妙音寺吗?”他低着头:“妙音寺香火鼎盛,我虽不信佛,却也去过几回。”我感到心口猛烈地跳了一下,紧张地想要验证一个答案,“那三月二十六那天呢?下着雨,山上开着梨花,落了满地白,好香好香”突然感觉自己语无伦次,宇文邕听得不知所以,忙拉回正题,“那天,那天我在山中,遇到一个,一个……”低头咬咬嘴唇,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峻深邃的眸子对上我的眼睛,淡定从容,无喜无忧无惧,无丝毫表情,这个人真是厉害,小时候跟哥哥们玩,没几个敢对视我的眼睛,长大后更是不敢,因为据说我眼神十分凌厉,且小小年纪洞穿世事,能将他们看透了,如今,我却也遇到了强大的对手,遂强自保持镇静,淡淡地说:“你想想,那天,你有没有出去啊?”他怔了一下,摇摇头,“那天下着雨,山路湿滑,我约了五弟,在府内对弈,未曾出门。”他大概已经猜出了我在山中的邂逅,眼中虽看不出,心里肯定噙着笑意,我失望地回到位子上,低下头呆呆地看了地,说了句十分自恋的话:“我们的事,大姐夫跟你说了吧?你别想了,我是不会考虑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十分无辜地看了我一眼,道:“奥,那甚好,我的情况,我沁姑娘相同。”
那个年龄,好像还不知道什么叫尴尬,只觉得我不喜欢他,而他喜欢我,那我会很自责,自责就会不快乐,为了让自己快乐,我可能会帮宇文邕介绍妙龄美丽的姑娘,让他们一见钟情,这样我就可以毫无心里包袱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如今,既然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便省了我很多麻烦,于是很开心。
我便专心读起书来。
他的性格实属少年老成,教学方式实在古板,但鉴于人间是德才兼备的鲁王,贤名才名享誉大周,我多少给他点面子,配合着学吧。
正当我读得起劲的时候,口渴了,倒了杯茶,一抬头,他竟然津津有味地读《诗经》,嘴角还似有若无地浮出一丝认可欢乐的表情,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他注意到我的吃惊,放下手中的书,合好,放回到原来的位置,那抹笑意自眼中渐渐隐去,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不紧不慢地说:“无聊,随便翻翻”,他铺开一面宣纸,左手自笔架提起一只狼毫,用笔尖指着我手中的书,道:“你继续。”
☆、百岁宴
这堂课就这样又恢复了平静,我平时好奇心极强,遇上不明白的问题,总会打破沙锅问到底,让兄长和姐姐们无所适从。可是面对宇文邕,却丝毫没有任何问题想要请教,我不开口,他也不说话,几天来就这样沉默相对,从来都是他练他的字,我看我的书,两下互不干涉,然而奇怪的是,一个月后,我竟然把《论语》《大学》《中庸》《孟子》背得滚瓜烂熟。
为了嘉奖我的成绩,大姐亲自下厨,布置了一桌家宴,并邀请宇文邕过府一叙,饭桌上,宇文邕举杯,声音清清淡淡,他说:“沁姑娘的资质,其实是极好的,很多典籍都可无师自通,所缺的,只是一个陪读的人罢了。”我一口饭卡在喉咙里,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夸我么,还是,他觉得我太过淘气,不想再继续教我了?我看他喝酒的样子和平时并无两样,甚至在我注意他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眼中带着丝毫的,天哪,是赞许么?第一次当着面夸我,还夸得这么有水平,着实令人感动。
十一月末,天气一天天转冷,宇文邕已经有好几天没出现在皇宫,我一个人坐在书房内,喝了陈年的桂花酒取暖,在纸上画梅花,门口“啧啧”一声感叹,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宇文宪。
他穿了一身白衣,陪着肃然的天色,原本应该感到清冷,可他脸上温暖洋溢的笑容,让空冷的屋内平添了几丝暖意。他走进来,拎起桌上的桂花酒,瓶子在手中转了个圈,仰起头,喝了一口,眉头瞬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