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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胭脂与杀将-第54部分

小说: 胭脂与杀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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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送走了翠吟,一路返回,马车穿过了八街九巷,恰巧途径一处沿海的石子路。
  祭典那天的浩劫损坏了好几处岸堤,镇洋王派人前往各处修缮,督工指挥着劳吏们搬运石块,东凿西补,马车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满地的石子让它不住地上下颠簸。
  云檀撩开车帘子向外张望,只见的劳吏排成一长列,低头弯腰干着苦活,其中大多是壮丁,夹杂着一些年方垂髫的少年,以及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佝偻着背,在督工的呵斥下吃力地搬动着石材。
  云檀坐在马车里感到一种强烈的罪恶,仿佛她的车座不是由石子路上驶过去的,而是从这些苦劳役身上碾过去的。
  “你!快点站起来!”督工突然呵斥了一声。
  云檀好奇地循声张望,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跌倒在凹凸不平的岸堤上,他面无人色,气息奄奄,督工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的后背上。
  云檀觉得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便仔细地打量起他来,尔后心忽然抽紧了。
  “停车!” 她大喊起来。
  车夫连忙喝停了马匹,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只见云檀撩开车帘,敏捷地跳下车,提着裙裾向堤岸边跑去。
  “他的年纪这么大了!你怎么能打他?” 她冲那督工嚷道。
  那人根本懒得理会她,手一挥,两个披坚执锐的家伙就走上来抓住云檀的胳膊将她拖到一边。
  云檀试图甩脱他们,可她那点力气哪里管用,她被粗鲁地拖到了路边,最终只能徒劳地大叫一声,“爹——!”
  喊出这个字,两行热泪蓦地从她眼里涌了出来,不远处的老人上了年纪,耳聋得厉害,根本没留意这边发生的事,他拼足了老命,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按督工的吩咐继续干活。
  云檀无可奈何,她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今日出门没带多少银子,想要贿赂那督工也是不可能的了,只得淌着泪,一步一回头地走向了马车。
  夜里,上颢回来的时候,晚膳刚巧做好,菜肴上桌,云檀照常摆放起碗筷来。
  上颢突然抓住她的手,抬头望着她,“你不高兴?”
  “没有。”云檀摇摇头,立刻露出笑容来。
  “你哭过了。”他盯着她的脸不放。
  “这里海风大,我初来乍到不习惯,眼睛吹得疼。”
  上颢看上去信以为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那就不要往外跑,多在屋子里休息。” 。
  次日,当云檀揣着银票来到昨天的石子路上时,那里的劳吏早就换人了,连督工都已不是昨日的那个。
  女子悻悻然往回走,她回到行馆后,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前。
  没想到云家还有人幸存,她本以为他们都已经死在那场战争中了,未料爹爹活着,姐姐也活着,她忽然想到了母亲陈氏,她会不会也活着?
  消失多年的愧疚感又一次在心头汇聚起来,如果娘还活着,她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得到她的原谅吗?
  云檀思潮澎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督工抽打老人的情景,云老爷从前最宠爱的孩子便是她,虽然这宠爱并不纯粹,里头包含着某种商机,但他们到底是血脉相连的父女,陈氏的三个孩子里只有她是云老爷亲生的。
  有时她怪同情自己爹爹的,虽然老商贾家殷人足,生财有道,可有几个人是真心对他的?
  孩子们与他淡漠疏远;生意上的伙伴大多见利忘义;妻妾们争宠,却只是为了他的财富,她觉得他一定很孤独,这种孤独就像她被母亲冷落时一样,云檀偶尔会感到自己与父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可惜这种感觉只出现在云老爷难得归家的时候。
  如果他当初能少顾些生意,多宠宠女儿,云檀一定会对他非常依恋,只要家中有一个人值得依恋,她便不会孑然一身,离家出走。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行馆外突然传来异响,管事的仆妇走进来告诉云檀,说是上将军派人来见她,她不明就里,满心狐疑,却还是依言走去了厅堂。
  馆外停着一顶软轿,两名兵士侍立在两侧,仆妇搀着一个颤巍巍的老人走了进来,这个老人显然刚刚沐浴过,穿了一身崭新的衣裳,须髯打理得十分整齐。
  云檀定睛一看,这人不是云老爷是谁?
  “将军差人来问夫人,您是不是想见这个人?”那仆妇微笑着问道。
  云檀顿时又惊又喜,她怔了半晌,连忙点点头,等那仆妇转身出去回话了,她才慌忙追上去道,“替我谢谢将军!”
  云老爷年近古稀,又连年遭罪,早已神智昏默,辨事不清了,如今他满脸都是褶子,面色又蜡黄,活像个发皱的生梨,云檀小心翼翼地扶他进了内室,让他好好坐下,便仔细地打量起他来。
  从云檀出现开始,云老爷就一直盯着她看,他的眼白枯黄,瞳孔呆滞宛如鱼目,一双眼睛里总泛着水,好像随时都会流泪一样。
  云檀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只是半张着嘴,茫然地看着她。
  “爹,我是檀儿啊,你还记得我吗?”云檀坐在他身边,一遍一遍地问他,见他没有反应,她又提起了母亲和姐姐,还描述了一番云家的大院子。
  老人呆了半晌,突然惊喜地拉住了云檀的手,“融融,你回来了?”
  “茸茸?爹你说什么呀?”
  “啊……红儿,是红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快回家吧,天晚了!”饱受折磨的老商人有些疯癫,他已经记不清过去的事了。
  云檀叹了口气,见他一脸的倦色,便搀扶着他,走去东面的厢房休息。
  云老爷当年在战争中侥幸捡了一条命,全家上下死的死,逃的逃,凡事有些姿色的女人全被掳走了,六十岁以下的男人,若是没有死的统统被充作了劳役,云老爷当年不偏不倚五十九。
  从那以后,他被充作苦力,四处颠沛流离,云老爷向来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使后来丧失了神智,也凭着生存的本能活了下来,不过如今气数将尽,病病殃殃的身子就算再精妙的医术恐怕也回天乏力。
  云檀见他沉沉睡去,就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墩上独自发愁。
  窗外的阳光照耀进来,将女子投落在地上的阴影一寸寸拉长又一寸寸剪短,光阴似箭,她望着铜镜中模糊的面庞,努力回忆着十六七岁时脸上的容光,却怎么也想不起当初神采奕奕的模样了。
  傍晚时分,云老爷醒了,他的神智比刚来时清醒了一些,却也没有彻底恢复,但可喜的是,他认出了云檀。
  “檀儿啊,爹真是不中用,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去和邻居做生意。”
  云老爷拉着云檀的手,苍老的声音干巴巴的,让人想到池塘里鸭子的叫声,他把雩之国说成了邻居,而把晔国当成了自家的地,“看看,邻居把咱们家的地都占了,爹连本钱都拿不回来,早知道就该和邻居做生意啊,好歹有人会尊敬我这卖主。”
  云檀坐在床边耐心地听他说话,老人一会儿喊她檀儿,一会儿又把她当成了云裳,嘴里胡言乱语,有一回还喜上眉梢地笑道,“哎哟!我家侯夫人回来了!”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话,直到天黑后,上颢来了,才告一段落。
  云檀匆匆忙忙地离开厢房,穿过院子,走去楼堂见他。
  上颢当时正在厅堂内跟人议事,云檀笑容晏晏地走了进来,却蓦地瞥见另一个军官,连忙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那是上颢手下一名新封的车骑将军,名叫闻澈。
  闻澈是个相貌英俊,体态健美的将校,嘴唇上有两撇黑玉般的胡须,下颌上长着乌黑整齐的短髯,这名新进的将军是以风流与残暴著称的,面上时常挂着昂昂自若的得意神气,似乎对自己的外表与军人气概相当满意。
  云檀这一来一去,不过眨眼功夫,闻澈却已注意到了这朵清艳的小花,他望着云檀消失在门边的身影,意味深长地对上颢说道,“那位姑娘颇有几分晔国女子的韵味,将军有如此美人相伴,当真是好艳福。”
  上颢原本正思索着水军的部署,听到这话,忽然用一种威胁的目光看着他,“闻将军对晔国女子还真是念念不忘。”
  当年攻打晔国时,这位闻将军曾强/暴过一个晔国女子,后来那个女人投河自杀了,让他追悔莫及,一度变得颓废消沉,后来随着地位节节攀升,闻澈结了一门好亲事,复又变得昂扬得意起来。
  他酷爱沾花惹草,尤其是出身高贵,含蓄秀丽的美人,熟悉他的人都说闻将军热衷于摧残富贵之花,专门破坏千金贵女的名声,任何姑娘,不管她长得有多漂亮,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穷相来,他就会丧失兴趣,
  闻澈虽然桀骜不驯,但见主将动怒却也十分忌惮,他立刻抱拳行礼,“是属下冒昧,望将军恕罪!”
  上颢虽然比他年轻六岁,但身上有一股强烈的慑服力,让接近他的人谨言慎行,恭默守静,即使闻澈也不例外。
  上颢没有多话,只是叮嘱他加紧沿海关防,便让他离开了。
  等到下属消失不见,他径直去东厢房找云檀。
  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云檀正坐在床边的绣墩上,一心一意地听云老爷胡言乱语。
  她听见推门声,立刻将脸转了过来,欣然一笑。
  丽人飞快从内室里跑出来,上颢刚巧合上门,她见四下无人,像只归巢的小鸟一样扑进他怀里。
  他总是这样,一声不响就帮她将愿望实现了,云檀抬起头,浅浅笑着,“你真好。”
  “我不喜欢看你难过。”他也微笑起来 。
  “可你怎么知道我想见他?”
  “我问了你的车夫。”
  “檀儿,是谁来了?”此时,云老爷在屋里喊了起来。
  云檀连忙走了进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上颢拉到床前,“爹,这是我夫君。”
  “夫君?”云老爷又露出先前那种迷茫疑惑的表情,过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道,“啊……是邻居!原来檀儿你嫁给了邻居啊!这笔买卖做得好!做得好!”
  云檀顿时感到十分窘迫,上颢站在一边,先看了一眼云檀,又看了看她爹,然后微微一笑,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云老爷有些激动地半坐起身来,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
  “我这个女儿从小就招人疼,家里上上下下没人不喜欢她的,即便是走在外头,男人们见了她也要多瞧上几眼……”
  他抓住上颢的手,开始一个劲儿地夸云檀,说她漂亮又懂事,十六七岁的时候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里面好多都是王孙公子,又说谁娶了她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上颢很有耐心地随声附和着,云檀以身子欠佳为由,让爹爹少说话,多休息,又匆匆让仆妇备饭,找了个借口将上颢从厢房里带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云檀她爹来路过一下~

☆、忧思愁绪

  “怎么了?”上颢问道。
  “我爹如今神智不清,嘴上尽说些胡话,我怕会惹你不快。”云檀站在厢房外的回廊上说道。
  “我不会为这些生气,”上颢回答,“不过看得出来,你跟你爹不太一样。”
  云檀淡淡一笑,上颢见她不像往日那般言笑自如,不禁有些忧虑。
  想到九年前那场仗,他的心中不禁腾起了愧疚之情,如果没有那场侵略战,她的家人也不至于颠沛流离,多年来生死不明。
  “这些日子,我爹能住这儿吗?”云檀问道。
  “当然能。”他不假思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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