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与杀将-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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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殿大将军路训听得此话,忍无可忍,他当场站出来,抱拳一礼,语声铿锵顿挫,“古有言,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战场上刀剑无眼,将士们决一胜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刀一枪皆是险中求胜,何来余力顾及对手死活?有人将生擒敌将说得那般容易,怕是从未上过战场,不知何为兵在其颈,危在旦夕!”
路训语声朗朗地说完了这番话,瞥了一眼身边与他意见相左的臣子,这人看上去文绉绉的,显然从没上过战场。
路训讨厌这群文官恃才傲物的模样,他们成天装得气质高华,自以为思致深远,品味高雅,其实什么都不懂。
两派人在早朝期间各执一词,苏昂并没有当场表态,但心里已有定夺。他从从容容地下了朝,心里非常轻松。
上颢斩了宁襄王,这让苏昂如释重负,一来先帝在位时,十分器重上氏武将,所以他目前非常信任上颢;二来他自登基以来,第一次遇上谋逆之事,心里其实怕得要命。
南漠的动乱规模之大超出了苏昂的想象,他连月来寝食难安,每晚都被噩梦缠身,有一次还梦见上颢平乱失败,苏涵提着他的人头,一路从南漠杀到了皇城,冲进他的寝殿,大肆屠戮,未料事实与梦境相反,被斩下头颅的是苏涵,并非上颢,这简直是大快人心!
苏昂决定等上颢回了朝便大行封赏,至于那些居心叵测的反对派,他大可不必理会,做皇帝的好处不就在于此吗?他说往东,就是往东,不服气的人也得跟着!
当白华帝在宫里悠哉悠哉地等候时,一路返城的上颢可没那么清闲。
他在天狼古城接到了一封信笺,那封信笺告诉他,上隽将在他回城的路上布置伏兵,具体时日,地点尚不清楚。
给他通风报信的是他安插在左将军身边的眼线,这个人的存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其实这一回,宁襄王苏涵之所以有胆子叛乱,是因为在皇城中有内应,内应之一便是上隽。
上隽得知弟弟出征后,便在暗中拨了一批兵器支援宁襄王,希望他可以借此除掉上颢,可惜事与愿违,他没有得逞,不得不再一次图谋划策。
沉迷酒色的左将军一旦萌生了谋害上颢的念头,便能眨眼间从颓唐的酒鬼变成狡诈的军师。
他联合了宁襄王麾下的残兵,预备埋伏在上颢的回城路上,杀他个措手不及,可是上颢返城的路线,他并不知晓,于是耽搁了一些时日,直到一位美人的出现,才得以缓解。
这位美人就是上老将军的三房小妾之一——红霞夫人。
红霞夫人不安于室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最初,她看上的是上颢,
上颢面目英俊,体魄又年轻强健,前途更是光亮一片,虽然平常总是沉默寡言,但若能让一个个性严峻的男人大动欲/火,绝对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于是红霞夫人开始傅粉施朱,盛装打扮,一看见上颢便目挑心招,可惜无论她怎么挑引,怎么搔首弄姿,都没得到一星半点的进展。
有一回,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因为上颢破天荒地没有抗拒□□,让她顺利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女子心中大喜,立刻施展伎俩,露出妖娆情态,千般娇艳,万般勾魂,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甘心地宽衣解带,罗衫半褪,又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雪白的胸脯上,可他依旧冷若冰霜。
对红霞夫人而言,人生最大的耻辱不是为人玷污,而是赤身裸/体地出现在一个男人面前,那个男人却无动于衷。
上颢看了她半天,最后只是笑了笑,“像你这么不知自重的女人,倒也是罕见。”
说完,他突然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出了书房,回廊上的仆侍顿时全看见了她衣不蔽体的模样。
红霞夫人乱喊乱叫,拼命挣扎,可这点力气对上颢根本起不了作用,他抓着她就像抓着一只兔子,毫不客气地把她拖进上老将军的屋子,扔到他床边。
“爹真是大方,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儿子当通房。”上颢冷笑着对上铭说道。
上铭气得瞪大眼睛,几乎没法呼吸,等到上颢离去,他勃然大怒,抽出腰上的鞭子,关上门狠狠抽了红霞夫人一顿,可惜戎马半生的老将军最终还是屈服于女人的媚术之下,竟是下不了狠心将她逐出府去。
红霞夫人从此看清楚了上颢的面目,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没人能从他身上挤出半点好处,更不用说将他勾引过来为己所用了。
就此,她对上颢的感情从春心荡漾变成了痛恨,这痛恨的来源不仅是希望的落空,更是自尊心的损害,于是她调转矛头跟上隽厮混起来。
上隽对父亲的继室早就觊觎已久,两人一拍即合。
他对弟弟的仇恨与红霞夫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两人在个性上的契合程度更是□□合缝,他们都唯利是从,阴险狡诈,只要有足够多的利益就能六亲不认,并且以此为荣,不知羞耻。
红霞夫人知道了上隽的难处后,便借机向上老将军施媚,待他睡熟,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
上铭时常与小儿子在书房议事,她在桌案上发现了一张地图,上面画有上颢行军的线路,她记下后立刻赶去告知了上隽。
上颢虽然知道上隽的图谋,却并不晓得他埋伏的地点,如果临时改变路线则更容易节外生枝,所以他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外,没有别的法子。
果不其然,行军途中,上隽的伏兵如约而至。
为了保险起见,上隽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将伏兵设在了一条归城必经的道路上。
那是一处荒凉的滩地,白裕长河横穿过方圆四百里的土地,周围杂草丛生,花木凋零,四面群山环合,高耸入云,将战火死死围困在中心。
这支凶猛的伏兵人马很杂,上隽接受了叛军残兵,又令自己麾下的劲旅扮作南漠勇士,让人以为这是三王爷的部下卷土重来,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左将军虽然料定这支归来的大军已经人困马乏,战意全无,可事先还是做了严密的部署。
在他的计划下,白裕河一战打得极其惨烈。
千里迢迢从南漠赶回来,已经累得面黄肌瘦的将士们几乎憋足了劲,轮番攻击,疯狂突围。他们确实已人困马乏,只求归城安歇,未料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中途却又横出一支彪军,硬生生拦在近在咫尺的安逸之前,叫他们恼怒异常。
上隽派人用战车围成一道道屏障,横栏在前方,又让□□手趁机放箭,将冲上来的人统统当成活靶子,上颢率领千余骑兵左冲右突,他们越过对方用战车围成的屏障,撕开阵脚往前猛冲。
将士们皆心知肚明,若是冲不破这堵黑墙,便只能命丧于此了,归家团聚的希望将会像泡影一样消失,于是求生的欲望令他们野性迸发,将士们凭借着‘闯过这关就能安富尊荣’的信念拍马冲杀。
面对如林的戈矛,他们宛如飞蛾扑火一般迎了上去,谁料两方战得正酣,战局后方忽然又有鼓声擂动,一股长长的烟尘向这里蔓延过来,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看来上隽这次是没少动脑子,上颢不禁有些意外,他没料到他竟派遣另一支军队人衔枚,马裹足潜伏在暗中,用前军吸引对手注意,继而再由后军突出,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果真是高明又毒辣。
此时,两堵黑墙一前一后夹了过来,上颢当即指挥全军分成三路,一路正面突围,另两路抵挡后阵,前军只能冲突,决不能后退,只要形成突破口,他们便有逃脱的机会。
千声号角响起,万面战鼓擂动,广阔的滩地上人声鼎沸,万马嘶鸣,旌旗横斜倒地,喊杀声震得地动山摇,一方冲突,一方截杀,很快便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上颢率军拼死扑杀,他们无论在体力上还是人数上都已全然不及对方,即使凭着爆发的兽性狂冲也无法持久。
很快,五万人马便折损了大半,而敌军黑墙般的阵仗也被冲出了一条宽约三四百步的缝隙。
三万余人马争相涌向这条突围口子,后面的军士围追堵截,战车步卒如潮水一般掩杀而来。
上颢引军断后,周边金铁交鸣,短兵相接,他们勉强引出了一万余骑,敌军便从两侧挤压上来,重新堵上了这个细小的裂缝。
年轻的主将不得不舍弃剩余的人马,且战且退,这场大战持续了约莫两个时辰之久,三万多的将士只冲出了不到两万,还人人带伤。
随主将断后的陪戎副尉常岄,臂上,腿上多处被砍伤;庞凌副将背上中了一箭,腰上被砍了一刀,血流不止;上颢自己被迎面而来的战刀在脸上留下了一道三寸长的伤口,俊秀的面目染满了鲜血,十分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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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就是在这里被毁容的,不过没有关系,男人的帅不在于脸,气质好就行,哈哈
☆、往事:逼亲
好在虽然全军主力伤亡不少,他们总算杀出了重围,直奔皇城而去。
白华帝大喜过望,他立刻犒劳三军,论功行赏,当日便传命大设宴席,以慰军士长日奔劳苦战,大小三军尽皆受封,人人手拿御赐美酒,放怀举杯,欢欣雀跃。
这支胜利之师连月来在鲜血与阴谋中挣扎,一路淌血归来,劫后余生的战士们刚刚失去了成千上万的战友,浑身负伤,有些甚至再也不能骑马握剑,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对于身外之物往往会展现出超然的淡漠,他们面对荣华富贵时,心里竟不似平常那般激动,唯一的执念便是与家人团聚。
上颢如今已经官拜正三品,只比上铭差两级,他又年纪尚轻,不好擢升,于是苏昂赐给他紫服玉带,黄金千斤,又有绫罗彩缎,美酒馔玉,成箱成匹地抬入府中,王侯大臣纷纷前来道贺,整座府邸又一次呈现出张灯结彩,门庭若市的景象。
军人脸上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而发炎,起初整张脸都惨不忍睹,过了三四天才有好转的迹象。
上颢自从回府后一直都闭门谢客,倒不是因为脸上的伤,而是他每次打完仗,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会变得非常自闭,连上老将军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上颢回府当晚,曾无视仆从们接二连三的阻拦,径直冲进了上隽的书房。
进门前,他便听见了里头的争吵声,上隽正勃然大怒,破口大骂着什么,文素音则微弱地辩驳着,细柔的声音宛如黄莺在狂风暴雨中啼鸣。
上颢冲进去的时候,文素音正满脸泪痕,衣衫不整地立在桌案边,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见上颢突然闯进来也顾不得礼节,捂住脸飞快地跑了出去。
年轻人的戎装上散发着血腥味,他刚下战场,满面血污,脸上豁开一长条口子,在夜色里显得十分狰狞,他盯着上隽,怒火在一双黑眼睛里燃烧。
“如果你要杀我,拿上刀,穿上盔甲,直接与我决一死战,我乐意奉陪!可你为了一己私欲,殃及无辜,让一万多人命丧黄泉!堂堂左将军既然视人命如草芥,为何自己却敛身匿迹,在战场上连个头面都不敢露?”
他的声音宛如戛玉敲金,字字都铿锵有力,上隽察觉出弟弟的眼神中有一股想要将他大卸八块的狠劲,心里先是一慌,可紧接着便平静下来——他的父亲还没死,上颢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于是,上隽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