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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胭脂与杀将-第37部分

小说: 胭脂与杀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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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于奔命的将士们终于得到了休息的机会,不少人几乎是一躺下便睡着了,剩下一些精神好的坐在篝火边喝酒,或是找几个妓/女厮混,有些人在这时候是很需要女人的,就像吃了很多辣菜定要喝一杯凉水一样。
  篝火边浓郁的酒味和烤焦的兔肉味让上颢闻得有点恶心,两个中郎将和几个校尉围坐在一起高举着酒坛子骂骂咧咧地拼酒,城里的一家酒坊没人要了,他们闯进地窖,发现里面藏着许多陈年老酒,当即兴高采烈地搬了几桶出来。
  “快快!瞄准了!”一个小将把酒坛往高处一抛,然后另一人立马对准它放了一箭,坛子里的酒顿时喷得到处都是,几个军官们大笑着狂冲过去,仰着头张开嘴直接接着,浑身上下立刻都落满了酒水。
  一个喝多了酒,坐在篝火边冲小兵诉苦,他又哭又笑,“真没意思呀,杀了那么多人,造了那么多孽,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伍长,手底下只有五个人,活大半辈子大概也只能是个百人将,永无出头之日啊!”
  “怎么着?你还想当将军了?”陪戎副尉常岄走过来冲那伍长笑了笑,然后冲上颢抱拳一礼,上颢示意他坐,他便坐到了火边。
  常岄是个清瘦颀长的年轻军官,比上颢年长三岁,生性温和,平易近人,他的父母都是读书人,因家道中落,他才不得不弃文从武。
  躺在篝火边睡觉的庞凌这时候坐起身来,常岄吓了一跳,夜里黑乎乎的,他原本当他是块巨大的石头,庞凌冲他笑了笑,拿起脚边的酒壶喝了起来。
  这场仗打得相当惨烈,能活下来的都是死里逃生,仅剩的三万人马中大部分都是伤兵,好在叛逆已除,他们不必继续担惊受怕。
  三名军官静静坐在火边休息,他们都疲惫不堪,谁也没有说话,只想烤烤火,喝些烈酒取暖。来来往往的小将看见他们也没有拘束,大家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再冷酷的军官此时此刻也会变得容易接近一些。
  边塞的流莺发现了做生意的机会,开始在军营外走来走去,一旦被人相中,就跟着他们进帐子。
  一个身段高挑的女人刚从一间帐篷里出来,她穿着袒胸露臂的裙袍,看见篝火边的军官,便走过去将衣衫撩了撩露出光滑的肌肤,庞凌冲她挥挥手,示意她走开,于是她只好耸耸肩,另寻目标。
  另一堆篝火旁,那个喝醉的伍长依然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上颢坐在原地似听非听,这人抱怨的无非是军中晋升之路太难走,没有高门士族撑腰,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出头。
  其实官位就像镣铐,位置越高,它勒得越紧,尤其是行军打仗。
  身为伍长只要应付五个人;当百夫长管好一百个人就足够了;而将军呢?将军掌管着成千上万人的生死,他的每一道命令,每一个决定都会牵扯千条万条的人命。
  或许有些野心勃勃的军官一心想要指鹿为马的权力,并不顾惜人命,但一个人的良心是没法在漫山遍野的尸骸中安然无恙的。
  年轻的主将此刻十分疲惫,数月来,每一场阵仗他都费尽了心力,不仅要打赢,还要思考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军中的伤亡降至最低。
  远处的空地上有人在唱山歌,歌声像苍鹰一样从广袤的荒漠上腾飞起来,带着一股粗野,雄壮的气劲,寒风吹打着高高架起的旗幡,喧闹的军营随着夜深渐渐沉寂下去。
  上颢站起来,对火边的副将说道,“今晚你们就喝个够,夜里睡个好觉,明天傍晚启程回京。”
  “为什么不天一亮就走?”庞凌已经不知不觉喝高了,问话的是常岄,他也喝了不少酒,但高明地没让自己喝醉。
  “白日里阳光毒辣,军中又缺水,我不想打完了仗还要再多死几个人。”上颢回答,夜里非常寒冷,他为了御寒方才也喝了一些酒,劣酒尤其辛辣,一入喉便直冲额顶,他站起来的时候微微眼晕,身体晃了晃。
  常岄想起身扶他一把,却被他制止了,上颢独自向军营外走去,他劳累过度,反而不想睡觉,打算出去吹吹冷风。
  走出辕门,冷风飒飒袭来,今晚月色明朗,流莺们裙袂飘飘,东来西去,一见有人出来便轻声笑语地上前揽客。
  上颢看见一个女人迎面走来,她衣裙拂动,身段窈窕,沐浴着月华的身影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军爷,我的价钱很公道。”那女人的声音很低柔,她走上前,拉住了军人的胳膊。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将她推开,继续往前走。
  军人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悲伤,云檀已经离开了,可她留给他的记忆却像虫豸一般时不时地咬啮他的心房。
  他见过她最狼狈,最无助的一面,但每次回想起来,她的模样总是漂漂亮亮的,有点脆弱,却楚楚动人。
  上颢登上一处高地,抬头望向夜空,今晚的星辰很繁密,闪闪烁烁,漫天银光,他想起在西容城外,带云檀看星星时的情景,那时她痴痴地望着天空,而他则静静地望着她。
  如今,她已经变得跟这星光一样遥不可及,却又时时刻刻萦绕在他心中,只有在无眼的刀剑下,间不容发的危险里,她那幽魂一样的身影才会短暂地消失。
  极目远望,破败的城邦零星散布在漫无边际的荒漠上,那里没有灯火,只有战后的凄凉。他呼出一口气,看着它化成白雾,从军多年,他目睹了太多惨烈的景象,战场上人马的哀嚎,飘满尸骸的河流,战友们坚毅的面孔,还有百姓绝望的眼神。
  这一战,南岳夫妇死得悲壮,上颢在军中对南岳的忠义骁勇早有耳闻,只是从未有幸得见,如今难得有一次并肩作战的机会,他却已魂归黄泉。南岳悬挂在城门上的头颅早已消失在争战中,血肉模糊的身躯也被马蹄踏成了烂泥,英雄虽得以流芳百世,却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上颢回头看着火光荧荧的营寨,经历了最后的决战,军营里的气氛跟往日有些不同,活着的人照旧喝着烈酒,唱着山歌,只是酒里落进了几滴苦涩的泪水,歌声因为悲痛而走了调。
  牺牲的战士确实太多了,上颢虽然用尽全力取得胜利,却挽救不了死去的生命。
  这样残酷的阵仗,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但每次都刻骨铭心,虽然他从小就身居高位,手握大权,可以把一个死刑犯救出生天,也可以将一个无辜的人打入大牢,但在大量的死亡面前,却回天无力。
  他的权力能让人屈服,让人追捧,能够化真为假,化假为真,却抓不住热腾腾的生命。
  远处的荒地上,有一骑飞奔而来,马上的骑兵在一丈外敏捷地跃下,通体流汗的骏马轰隆一声倒在地上,精疲力竭地昏死过去。
  只见那骑兵气喘吁吁地跑上沙岗,二话不说,递给上颢一封信件,上颢拆开来迅速浏览了一遍。看完,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马上将信撕碎,揉成一团捏在手里,转身走向了营地。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男女主就要重逢啦~~
男主这种表面冷冷的性格其实好难写,我不想把他写成一个性格单薄的面瘫男,所以不得不走内心戏,希望看文的小天使们不要觉得不耐烦撒~~

☆、往事:骗人

  自从上回云檀险些被黑鼠侮辱后,她大病了一场。
  蓝缎阿姐为此跟黑鼠大吵了一架,他们俩姘/居已久,可黑鼠从未有过娶蓝缎阿姐的念头,还处处留情,眠花宿柳,蓝缎阿姐醋意大发早就不是一回两回了。
  不过,在云檀得病期间,她倒是悉心地照料她,毕竟云檀是他们的摇钱树,她要是死了,他们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又标致又会骗人的小美人呢?
  曾经救过云檀的老妪,终是不敌疾病摧残,在云檀病倒后撒手人寰。
  黑鼠找了一处廉价的墓地将她葬了,云檀听后倍感伤怀,可惜她没有钱财,不能让老人家在一处明山秀水的地方好好安息,更指望不上黑鼠能良心发现,他没让自己的老母亲曝尸荒野就算极尽孝道了,哪里会好好安葬她的尸身?
  过了一个月,云檀的病情才渐渐好转,虽然不再发烧,看上去却愈发憔悴了,苍白的脸蛋,瘦削的身体,临出门前必要搽脂抹粉,精心打扮,靠衣装与膏脂才能堆砌出姿色。
  黑鼠虽然吃到了苦头,肩膀上的伤口过了两三个月才痊愈,但仍旧贼心不死。每次云檀梳妆打扮完,从楼下飘然而下,他都色迷迷地盯着不放。
  有一回,云檀忍无可忍,她走到他跟前,展颜一笑,“黑鼠,你要是有胆子再碰我一回,我就有本事让你断子绝孙,不信你可以试试。”
  黑鼠听罢,满不在乎地大笑起来,可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冷汗。
  那天过后,这家伙似乎安分了些许,云檀的心算是放下了几分。
  有天夜里,她又辗转难眠,忽然听见楼下的院子里传来轻微的笑声,于是起身将窗子掀开一条缝,四下张望起来。只见花园里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是黑鼠,他正坐在石头上,怀中抱着一名娇小的少女,两人正卿卿我我。
  云檀定睛一看,这娇小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蓝缎阿姐身边的柳丝儿。她先是感到惊讶,紧接着便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她暗暗巴望着柳丝儿争点气,最好把黑鼠玩得精疲力竭,这样他就没精力来找自己麻烦了。
  果然没多久,柳丝儿就笑嘻嘻地站起来,将黑鼠拉到自己的房里去了。
  云檀心满意足地关上窗子,躺回去睡觉,这一回很快就入梦了。
  次日,当云檀调脂弄粉,乔装改扮完毕,走下楼的时候,总算没有再看到黑鼠色迷迷的嘴脸,她高高兴兴地跟蓝缎阿姐里应外合,进城行骗了。
  时至今朝,云檀在贼窝里已呆了半年,她练就了一身炉火纯青的骗术,如同一个狡猾的欢场女子,深谙拨云撩雨的路数——如何轻启朱唇就叫人肝脑涂地,如何在顾盼之间让人欣喜若狂,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占据上风,尤其是对付那种出手阔绰又涉世未深的年轻公子,别看他们总喜欢装出一副深沉老练的样子,她试过几回才知道,他们比她想象中天真多了。
  今日,上钩的是一个风姿俊秀的军官,他生得高大俊朗,虽然未着戎装,只穿一身束腰常服,但挺拔的坐姿和站姿无一不展露出一种军人气概,这种气概她曾经在上颢身上也发现过,心里不禁冒出一阵熟悉和亲切的感情。
  她开始不住地打量他,试图在他身上寻到更多与上颢相似的地方,可两人一旦开始交谈,她的幻想就破灭了。
  这军官家庭富裕,官位是花钱买来的,根本没打过几场仗。谈话期间,他不断地向她吹嘘他的战马,他的猎犬,还有在校场上比武的成绩,他告诉她自己家里有百亩良田,从小足衣足食,过着裘马轻狂,挥金如土的日子。
  云檀很快就对他丧失了兴趣,可她还是用不胜歆羨的目光望着他,好像他说的话有多么的引人入胜。
  那人夸夸其谈了一阵子,停下来喝了一口酒,云檀笑意盈盈地坐着,没有立刻接话。
  “姑娘从哪儿来?”他终于问起她的事了。
  “我从西容城来。”云檀嫣然一笑。
  “西容城?”那人微微沉吟,脸上流露出几分轻视的笑意,“那个地方偏远得很,姑娘一定从没来过这么大的酒楼。”
  云檀见他这般自以为是,不禁想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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