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与杀将-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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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好像是相信了她的话。
朵雅耸耸肩,径直往帐子里走去,懒得在他身边浪费一分一秒,可他却突然抓住了她,女郎吃惊地抬起头。
只见张正德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谦卑和讨好的微笑,他感到尴尬,可还是开口问道,“朵雅,我在想……我在想,不如别打仗了吧,咱们住到山里去,我有些积蓄可以盖座木屋,平时你种菜,我打猎,咱们避世隐居,你说好不好?”
异族女郎听罢睁大了杏目,她怔了片晌,忽地对他怒目而视,“真没出息!咱们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是费了多少劲儿?好不容易有点功绩了,你居然打起退堂鼓来!别再给我想这些听见没有?乖乖打仗去建功立业!”
她可不要过什么隐居荒山的日子,别说没吃没穿了,平时连个人影都难见到,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她的姿色和青春吗?朵雅生来便是公主,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穿金戴银,受人崇拜,她要尽情享受这方当盛年的姿容所带来的虚荣和财富,这才不负女人的青春年华。
张正德早料到了她不会答应,只是没想到她拒绝得那么干脆,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而近来又兵连祸结,他心中备受煎熬,这死丫头不安慰他也就罢了,居然一点都不体谅他,还拼命打击他,激怒他,把他的挣扎当作无能!
“你嚣张个鬼!”张正德一下子将手中的酒壶扔得老远,他抬起大掌抹了抹脸,露出一副不管不顾的恼色,“你如今能过上好日子还不是都靠我?跟了老子那么久连个蛋都没下!还了不得了!”
朵雅受到了侮辱,马上不甘示弱地回骂起来,“这种没良心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这些年要不是我在三王爷面前吹捧你,为你打点前路,你能有今天?瞧瞧你那副蠢样,还自以为骁勇善战呢!”
张正德猛然一愣,他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是他怀疑已久,却不断自欺,不肯相信的事实。
“再说了,我凭什么给你生一窝崽子呀?嗯?你是做了什么好事要让我死心塌地,自毁身段,为你生孩子?你——”朵雅公主提高嗓门骂得正欢,完全忽略了对方铁青的脸色。
“闭嘴!”张正德大吼了一声,他迈开阔步向她走去,巍巍然如高山般的身形立刻将娇小的女郎淹没。
朵雅吓了一跳,她转身就跑,可他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到跟前,狂吼道,“你这个小/贱/人到底跟苏涵干了什么好事?!说!这些年你一天到晚地四处跑,到底睡了多少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烂/货!”
“你,你捏痛我了,你……”朵雅被他给捏得手腕一阵剧痛,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连气都喘上不来了。
张将军瞪大眼睛,见她泫然欲泣,不由恢复了几分理智,面容松弛下来,他放开她,眼里的凶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朵雅揉着被抓痛的手腕,长舒一口气,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退让之意,刚刚被扑灭的火焰又开始不安分地跃动起来,女郎冷笑一声,抖了抖背后的长发,“听好了,别再无理取闹,好好当你的安南将军,听宁襄王的话,别浪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张正德听见最后一句话,顿时又暴怒起来,脖颈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往外凸。
朵雅见状拔腿要走,他却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猛烈地摇晃她,好像要将她的嚣张,得意和刻薄统统从脑子里摇到身体外面去,“说啊!那些人到底是谁?那些跟你睡过觉的!我要把他们一个个抓出来,统统杀光!”
朵雅被他摇得视线一片模糊,她觉得自己脖子简直要断了,胃里一阵阵犯恶心,“放开我……我,我错了……放开……”
她苦苦哀求着,生怕这巨人一样的军人会捏碎她的骨头,可一旦他松开手,她便像只羚羊般跳开好几步,然后耀武扬威似的将下巴一扬,“你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好事?当初灭我部族,将我抢去军营,跟杀人放火的强盗有什么区别?萨伊族里有多少人死在你们刀下!我恨不得吃你的肉,扒你的皮!你还指望我像只狗一样对你忠心耿耿?”
张将军听罢狂笑一声,“这么说来咱们还有不共戴天之仇了?你无家可归的时候怎么没这骨气跟我嚣张?现在装得一副忠贞节烈的样子,你当我是傻子吗?”
朵雅公主气急败坏,一双漂亮地眼睛里泛出又凶又野的光,她瞪着他,绞尽脑汁地想法子伤害他,“哟,差点忘了,当年是谁为了得到我,派个英俊后生到萨伊族里来勾引我的?自己好色还要别人替你开路!你最卑鄙下流!”
当初朵雅公主的确被上颢俊俏的表皮迷住了,可如今她早就将他抛之脑后,连他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只是现下一时恼火,故意翻出旧账来激怒他。
女郎越说越激动,脸上渐渐露出得意冷酷的笑容,到了后来干脆胡言乱语起来,“如今我晓得了,那个英俊的后生叫上颢,是雩之国最厉害的武将。如果我告诉你,我见到你之前,早就跟他都睡过了,怎么?你还能去杀了他吗?”
“你这个烂污婊/子!”张正德再也忍无可忍,他狂吼着向她冲了过去。
可朵雅早就跑远了,她从小生长在大沙漠上,个子虽小,但浑身是劲儿,跑起来敏捷得跟羊一样又快又轻盈,转眼便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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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喜欢这种女配撒泼的剧情,我一定是一个人!
基友蘑菇菌:你是一个人。。。。
关于这文的名字,《铁衣上的檀香》和《胭脂与杀将》,我都很喜欢。。。好纠结。。。所以目前封面上是胭脂与杀将,名字是铁衣上的檀香。。。我也是。。。选择困难症。。。。
☆、往事:思念
战云密布的远方,越往南走,气候越炎热,一眼望去,起起伏伏尽是一片单调的昏黄。
沙子烫得直冒烟,天空呈现出一派刺眼的亮蓝,让人睁不开眼。没有风的时候,长空中万里无云,起伏的波浪凝固在雄浑的沙海上,偶有大风吹过,巨大的沙浪狂猛地翻涌着,吞没了成片成片的尸骨和马蹄印。
皇城军队悬旌万里,一路覆军杀将,虽然连连取胜,但毕竟敌众我寡,援军衔接不上,军中又日益缺粮,兵士们逐渐流露出疲态来,待他们杀至名央城时,原本人强马壮的军队已经失去了先前的锐气。
好在军中皆是超群拔类的将士,他们训练有素,意志刚强,即使疲惫不堪也仍然保持着匪匪翼翼的军容,自始至终不曾松懈。
但宁襄王麾下的大军虽是瓦合之众,却彪悍凶猛,他们没有章法,藐视军规,但入伍前大多是身手了得的游侠儿或称霸一方的恶龙,如今为了财利给宁襄王卖命,打起仗来如有虎狼之势,先前镇压南漠守军时更是宛如鹘入鸦群,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搴旗斩将,威震南方。
上颢深知敌强我弱,他们绝不能直接与之对阵,于是在夜间将人马分成两路,第一路由陪戎副尉常岄率领,人衔枚,马勒口,悄悄绕到敌营两侧埋伏下来,而自己则亲率另一支彪军,名目张胆地突袭敌方营寨。
叛军守将见敌方来袭,当即吹响号角,击鼓进军,所有将士一跃而起,倾巢而出,两方人马顿时兵戎相交,大动干戈,而早已埋伏在寨子两侧的伏兵则趁着双方酣战,突然杀出,放火烧营。
叛军杀得正急,却蓦地发现烈焰四起,红光冲天,一回头便看见自家营寨成了火海,登时军心大乱,皇城军队趁势前后夹击,合围猛攻,逼得叛军手忙脚乱,最终弃营而走。
这一仗让他们夺得了敌方粮草,虽然并不富足,却足以解决燃眉之急。
次日,不甘落败的叛军卷土重来,双方又是一场酣战,两支军队追追打打,未行数里,竟是途径一处怪泉,泉上有白雾向四面八方弥漫,雾中有毒,军士们一旦吸入,便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两支队伍尽皆中招,不得不鸣金收兵,各自归营,相隔十里扎下营盘。
上颢虽能描摹出南漠地形,却不曾亲自踏足于此,他图纸上的地形是悉是参考了古籍或凭前人的描述画下来的,并未囊括罕见的怪状诡谲之地。
虽然远离了怪泉,可军中已有不少将士中了雾中毒气,怪异的是,这种毒会如同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只消一人中毒便立刻向四面传播。接下来十日,寨内死伤人数遽升,凡是中毒之人,不出五日定然毙命。
可怜这支军队好不容易熬过了寡粮的危机,未料又遭遇泉中毒气,军营内鼓馁旗靡,士气涣散,若是此刻遇上来自敌方的精锐之师,他们必定一触即溃,好在对手目前也正气息奄奄,两方陷入僵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军营上空笼罩着一层阴惨惨的死亡气氛,每天都有几十人被抬到一处罕有人迹的地方挖坑掩埋。营地里到处都是哀嚎,虽有御医随军而行,但有限的人手根本没法应付大量的死伤。医官们日以继夜地救人性命,好几个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还有的跟兵士一样染上了毒气,命悬一线。
对于天灾,再用兵如神的将领也一筹莫展,上颢召集了所有幕僚于帐中议事,可惜众人皆是莫可奈何,连经验最丰富的老将都无计可施。
帐幕中的会议得不到任何进展,于是上颢遣散了众人,独自坐在木案边沉思。他头脑聪明,记性也相当好,从前看过的兵书,听过的妙论统统都铭刻在脑子里,几乎没有遗漏的,可如今却半点都派不上用场。
年轻的军官相信自己绝不会让整支队伍安坐待毙,但一时穷尽脑力也想不出计策,便干脆离开大账,在营地里巡视起来。
到处都是伤员,有些是染了毒气,有些是受了伤,他看到军队里有不少高阶将官纷纷离开了营帐出来帮忙救人。由于营寨里的帐篷数目有限,容纳不下所有士兵,而御寒的征衣也没有及时的补给,每天夜里都会有人冻死。
两个士兵抬着缚辇匆忙地从上颢身边走过,辇舆上的伤员口中发出怪异的,仿佛鱼儿吐水泡似的声音,他的左胸上有一道致命伤,半个身子都血肉模糊。
“先放下!先放下!”后方的小兵忽然喊道,“他快不行了,别颠了!”
他们放下缚辇,手忙脚乱地喊着医官,然而医官根本来不及顾上那么多人。
上颢走到辇舆边上,取出随身携带的绷带,迅速扯下来一长条,试图裹住那个重伤者的创口,他刚刚将纱布缠上去,想将它抽紧,可他的手甫一用力便陷入了伤者的胸廓里,胸腔中的鲜血立刻染满了他的整只手掌。
“将军,没用的,他不成了。”一名的小兵带着痛苦的表情说道。
三五步远的地方,两个士兵大叫着掀开帐帘奔了出来,他们的身后摇摇晃晃地跟着一个中了毒的士兵,他上半身粘着沙土,几乎不着寸缕,肌肤呈现出毫无生气的死灰色,他站立不稳,忽然往前踉跄了一步,扑倒在地,伸出一只手拉住一名士兵的脚踝。
那人惊恐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用脚上的靴子拼命去踢开他的手,“走开!走开!别把病传给我!”
上颢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他站起身向那里走去,俯下身抓起中毒士兵的两条胳膊,将他的身体调转了方向,往帐子中拖,军人靠近他的时候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可他知道那是没有用的。
毡帐中走出来两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