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隋炀帝恋爱的正确姿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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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高熲说完了平叛的事,贺盾把听到的都记在了心里,打算一回府便记下来,免得过几天忘记了。
高熲看向睡着的杨广倒是赞了一句,“是阿摩冷静沉着,想得到直接入猎山,猎山林深树茂,阿摩对这里又十分熟悉,能找得到地方藏人,否则你们当真往回府的路上去,只怕神仙也难救了。”
太子平日擅于矫饰,外人看不出,但事关江山社稷,储君什么脾性他们心里自是门清的,睚眦必报,性情乖戾,稍不如意便勃然大怒,愤而买'凶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高熲几不可觉地叹了口气,朝贺盾低声叮嘱道,“太子眼下正在府里,阿月你态度谦逊恭顺些,莫要顶撞了太子。”
贺盾知道高熲是提点她,点头应下了。
戍卫将他们送至隋国公府才回去复命,恰逢独孤伽罗恭送太子与太子妃出来,后面还跟了一堆的仆人奴婢,铭心一见杨广便跑了过来,急成了一片。
贺盾和医师扶着杨广下了马车,宇文赟见贺盾与杨广都还活着,目光阴鸷,半真半假夸赞了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摩你可真是好本事,慧公主听闻你受了伤,还说要来看望你,给父皇拦住了,说莫要扰了你休息,让你好了进宫去看他……”
两人已然是撕破了脸皮,现在相互掣肘谁也奈何不了谁,以后如何,各凭本事了。
杨广面皮连动也未动一动,只行了礼,侧身让了让路,周全了礼数。
宇文赟冷笑了一声,路过杨广的时候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低声道,“本王很好奇,这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本王图的是皇位,阿摩你呢,图的是什么,隋国公的爵位?你大哥知道么?呵……”
“好生给我待着,否则,下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宇文赟说着看了眼紧紧挨着杨广的贺盾,“还有你,碍事的干瘪鸭子。”
宇文赟说完便大步跨出了国公府,贺盾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宇文赟口里说着威胁的话,语气表情动作都是一副关爱幼弟的慈祥温和模样,实在是分裂得可以,太子妃等人跟在后头还有一段距离,除了她,没谁听见了。
杨广目送着宇文赟的车驾慢慢走过街头,面色无波,贺盾却清晰的感觉到了周身的寒意,那种冰冻三尺的阴寒丝丝缕缕萦绕不去,不明显,但也不容忽视。
生气了。
贺盾正想携着他回去休息,后面独孤伽罗唤了一声,“你们两个跟母亲来。”
独孤伽罗声音清冷,许是因为熬了一宿的缘故,脸色并不好,也不管他两人,自领着丫头仆人入了府。
独孤伽罗进了房间便挥退了下人,杨广给她行礼,“孩儿害母亲担忧了。”
独孤伽罗把他拉到身边,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知他没有性命之忧,神色缓和了许多,让他在旁边坐下了,眼里倒是露出些暖意歉疚,“母亲就说你是个有福的,阿摩你受苦了,怪母亲没有派人救你么?”
“母亲自然有母亲的道理。”杨广摇摇头,“姐夫当时很生气,直说要杀了孩儿,孩儿怕给府里惹祸,不敢回府,就想着等太子气消了就好了,而且若不是母亲与高世伯有旧谊,孩儿还不能回来这么快的。”
有哪个母亲不担心心疼孩子的,只是国公府本就如履薄冰,太子如此行径,分明是出了些了不得的事,牵一发动全身,若是给宇文家拿下错处,隋国公府再荣华富贵又如何,门庭将倾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好在这一夜是熬过去了。
独孤伽罗搂了搂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又问贺盾道,“阿月你跟母亲说,你们都是怎么跟太子起争执的,还有太子方才都跟阿摩说了什么。”
还真问她了。
贺盾先是一愣,接着就看着独孤伽罗小声回道,“母亲你不知道,慧公主就是想和阿摩一起玩,我们玩躲猫猫,碰上了太子,慧公主不想搭理太子,太子就夸慧公主是美人天仙,问愿不愿意做太子妃,我和阿摩听了有些生气,说太子有了大姐,怎么还能有旁的女人,太子听了不知为何,一下子就变脸了,勃然大怒,说他的事我们杨府管不着,不要指手画脚,他偏不信这个邪,要封个什么满月为妃,说要杀了我们大姐,杀了阿摩,后来慧公主脸色不好,说了两句话走了,太子更生气了,说要杀了我们全家……”
罪过罪过,贺盾心里发苦,眉头打结,这可是她编过最长的一段谎话了,因着陛下交代过,她回来的路上没少冥思苦想,力求逻辑通顺又符合人设。
她敢说,只怕便是陛下,一时间估计也编不出这么贴合独孤伽罗心意的谎话了,问她怎么知道的,看看陛下带着诧异的目光便知晓了。
贺盾这有理有据的话当真由不得人不信,尤其里面有满月两个字,这是太子东宫的辛密丑闻,皇帝捂着不让往外露,生的儿子也养在了冷宫,她不久前从女儿这知晓的。
这等事太子若不说,这十多岁的小孩如何能知道。
再者以宇文赟那浑劲,争风吃醋怀恨在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独孤伽罗听得脸色铁青,手掌拍在椅子上,佛珠磕在梨花木上,登时就碎了好几颗,倒是吓了贺盾一跳,独孤伽罗缓了缓气冷静下来,朝贺盾招招手道,“阿月你接着说……”
贺盾道,“然后太子和郑宫尹送我们出宫了……后来的事母亲都知道了,好在太子现在也不生气了,刚刚让阿摩不要放在心上,说他先前是气茬了,以后大家还是好兄弟,不过让我小心点,以后主子说话我别插嘴。”
独孤伽罗点头,脸色虽还是不好,但那是对宇文赟看不上眼的缘故,杨广反倒成了个好孩子,瞧着杨广苍白的脸色眼里又心疼了两分,忙让贺盾扶着他去休息了,连说好孩子,又嘱咐他们近来都不要出府,好好在府里待着养伤,旁的事都有她在,不用担心。
外人也不知刺客是太子派的,原先的仇家随意编排一个搪塞过去,如此再严重,翻天了便只是一场小儿女间的误会,解开了便好。
贺盾与杨广点头应了,等回了房间,杨广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松懈下来,贺盾摸他背上都湿透了,忙扶着他去床榻上躺了。
贺盾让铭心跑去请医师,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两人,杨广示意贺盾去关门,贺盾关了,跑去端了盆热水,拿温热的巾帕给杨广擦脸,“你睡一会儿罢,现在安全了。”
脸上温温热热的,清爽舒服了许多,杨广想问小奴隶的事情很多。
比如他怎么知道母亲不喜妾室嫔妃,厌恶好色多情的男子的。
还有什么满月的事,连他都不清楚,但母亲似乎一听就明白,还有杀了他全家,真是句句顶着母亲的肺叶子,把母亲气了个够呛,母亲本是怀疑他遇上了些需要满门抄斩的事,这下也搁在了一边,他逃过了一劫,母亲似乎还更心疼他‘懂事’了。
劫后余生,杨广这时候并不想琢磨那些事,见小奴隶正跪坐在床榻边给他擦洗擦得认真,心里倒是笑了一下,就说他是个谎话精,还一个劲的反驳,这下是彻底露馅了……
这方寸帷帐间也没人,面前的人知道他的事已经够多了,再来一点也无妨,杨广便问了一句,“阿月,你说宇文赟那样无道的废物怎么就做了太子……”
幽幽长长的一句话含了多少未尽之意,贺盾这时候是真怕了隔墙有耳隔壁有人这件事,只装听不懂弦外之意,见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又有些不忍,想了想便小声回了一句,“这话我猜皇上说过好几回了。”心里话,心里想做的事,一直憋着,会憋出病来的,大概宇文赟就是这种类型罢,压抑得太久,一朝得了自由,会变本加厉。
杨广听了哈哈笑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嘶嘶叫,却眉眼舒展,那股隐隐的阴郁之气尽散了。
贺盾忙道,“好了好了,洗澡是肯定不成了,你抬抬手,我把你衣服脱了,给你擦擦吧。”
杨广抬手了,看着贺盾眉眼带笑,“嗯,谢谢阿月,等我好了,也伺候你舒舒服服洗一回。”
贺盾乐了一声,心说这小孩还知道投桃报李,可见人性本善,只是后来被各种各样的缘由染黑了。
第16章 春雨润物细无声
杨广伤好了一些就被宇文邕叫进宫里问话,因着两人不约而同将事情的缘由寻到了慧公主身上,宇文赟演技高超,宇文邕不疑有它,气怒也无法,一面给杨广赐了珍奇珠宝名贵药材无数,一面又赏了宇文赟一顿板子吃,这次发了狠,直接打得太子下不来床了。
两个月的时间送赏赐的宫人就没断过,金银财物杨广看也未曾看上一眼,连着那些补身子用的人参燕窝,一并送去他母亲那里收着了,独孤伽罗虽不爱这些身外之物,但子女不慕钱财,又孝顺良俭,做父母的哪有不喜欢的,明面上虽是看不出什么,但目光里流露出的喜爱是藏也藏不住的。
他这等点点滴滴随处可见的孝心,润物细无声,可谓厉害之极。
铭心在房间里说起太子被揍时说得眉头差点飞起来,东宫的惨状形容得栩栩如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亲眼见识过。
杨广搁下书扫了他一眼,铭心不敢说话了,自己挠头傻笑,换上热茶,朝贺盾拱手笑道,“小人惹主子不高兴,还请阿月替小人当会儿差,小人去给公子端饭去。”
铭心说完一溜烟跑了,贺盾给杨广倒了茶,杨广近来也不出门,一身闲适的文士袍,现下靠坐在案几边,手里拿着卷文书,悠然闲适,小小年纪举手投足间行云流水,配上他越见轮廓精致俊逸的脸,有种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窗外郁郁葱葱万物勃发,已经是人间四月。
杨广见小奴隶坐着发呆,瞥了眼窗外春光,随口念了两句,“杨叶行将暗,桃花落未稀,窥檐燕争人,穿林鸟乱飞……”
《晚春诗》。
贺盾跟着念了一遍,竖着耳朵等着听后面的好几句,心里艳羡不已,会作诗的人当真不一样,像她,也学了有一段时日了,对着满眼的春江花月,半天也只憋得出个美字来,而且是这种时候,她就更没心情了。
宇文赟又挨打了。
不过贺盾是不会打搅陛下作诗兴致的,她轻手轻脚起身挪到了案几旁,拿出本子,把陛下的作品认真抄录下来。
近来为了躲避慧公主的邀约探望,陛下成日窝在府里,读书习武之余游览园林风光,灵感来了就作诗,很多诗贺盾没见过,但读起来朗朗上口,意境开阔明亮轻快,当真应了这四月春光,该是好诗了。
产量也高,这么下去陛下还不到成年,便可率先出一本诗集了。
杨广却没有再念下去,关了窗坐回了案几前,看着小奴隶若有所思,呷了口茶问,“阿月你在想什么,嗓子还很疼么。”心神不属,听见他作诗,也不若往日那么有兴致眼巴巴的了。
贺盾摸了摸喉咙,她伤着了嗓子,视力和听力,纵是解了毒一下子也好不全,几个月过去也只恢复了六七成,余下要慢慢吃药调理才行,说话没什么,吃东西嗓子疼得厉害,这两个月来贺盾喝的稀粥,又饿得面黄肌瘦了,“没有,就是想太子又挨打了。”
杨广不甚在意,瞥了眼小奴隶手里的本子,书籍的封皮上写着扎眼的《杨广诗集》四个字。
里面他做的诗,仔细标明了日期,情形,连作诗那日有无刮风下雨都记得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