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隋炀帝恋爱的正确姿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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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的是高熲!
他们得救了!
贺盾按捺住心里的喜悦,仔细听了听周遭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轻手轻脚从草丛里爬起来,踩着一地的落叶,猫着身子往山洞里去了。
杨广听着洞口有声响,抬手在肩臂伤口上按了一下,紧绷着喘了口气,待眼前清明起来,便握着长剑撑着从地上站起来,靠着墙壁站稳了,听见了是小奴隶的声音,也没有放松丝毫。
“阿摩……”
杨广靠墙壁站着,隐在阴影里,目光黑得与夜色融为一体,贺盾唤了一声,立马跑过去扶他,高兴地道,“阿摩,昭玄大哥带人来寻咱们了……”
没有人跟进来,洞外似乎也是一片宁静,若当真要拿他,直接冲进来便可。
这样的认知让杨广放松了不少,松神之下竟是没站住,整个人都往前栽了下去,落在一副又瘦又小的肩头上,杨广暗自吸了口气,小奴隶没当叛徒,那自方才遇上刺客开始,都是真的要准备替他挡灾送死了。
当真算起来,应该从宫里开口让他裝睡那时起。
这世上还真有愿意为别人送死的人么?至少在这之前他从没遇见过。
这小奴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真心,他为何要如此,是假意,图谋的又是什么。
杨广心绪潮起潮落,分辨不明,气血上行之下竟是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他对他是真好啊。
杨广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贺盾忙扶住他,“阿摩你坚持一下,昭玄大哥离得还有点远,咱们先不出去,就在洞口等着,等他们走近了再说。”
杨广知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也知他该少说话续存力气,但还是多问了一句,“阿月你怎知高熲不是诓骗你出去,好捉了你我的。”他知道高熲可靠,除却父辈的交情外,最重要的是因为高熲德才兼备,骨子里心高气傲,官位在那放着,看不上宇文赟,自然不会替他卖命跑腿,只二月与高熲相识不过数月,哪里就能让他生死相托了。
贺盾扶着他往外走,“高大人不会背叛你的,永远不会,阿摩你就相信他罢。”
贺盾语气笃定,杨广咳了两声,不再言语了。
贺盾扶着杨广在洞口边坐下来,见他疲倦地闭上眼睛,轻声道,“阿摩你可以睡一会儿,咱们已经安全了。”安全自不成问题,有独孤伽罗在,他们也有主心骨了。
杨广睁开眼睛,看了眼贺盾,复又闭上了,“回去母亲若是叫你去问话,只说不知刺客是谁,不认识,也没看清形貌,如果问起我与太子有何争执,你便说太子瞧上慧公主美色,慧公主却一心只想嫁于我,是以得罪冲撞了太子,知道么?”
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贺盾有些迟疑,“夫人怎么会来问我这些事,再者阿摩你是不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夫人,她才好应对。”
杨广闭着眼睛,声音因为虚弱显得懒洋洋的,“应对什么。”
贺盾道,“咱们活着回了家,太子殿下万一以为咱们把秘密告诉了家里人,岂不是给家里人惹祸,跟夫人说清楚,她也好有个应对。”
杨广笑了一声,“咳,他被皇伯父控制着,今日能出这点人已经是烧高香了,动隋国公府,他现在还没那个本事,否则非得要把我弄死在宫外做什么。”一来这件事宇文赟不会四处张扬,过了今夜宫宴,宇文邕好生生的活着,宫里相安无事,他们听见的秘密便也不是秘密了,二来父亲母亲若知道遇上刺客的原因,他下场如何,当真难说。
那倒也是,贺盾点点头,“那与夫人直说便可以了,对母亲撒谎总归不好,她那么喜欢你,总不会害你的。”
是撒谎好,还是不撒谎好,等会儿出去了,见到高熲,一问便知道了。
杨广嘴唇动了动,看着精神奕奕语气笃定的小奴隶,硬将到喉咙边的话给压了回去,母亲喜欢他,是因为他有一个她喜欢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这些话说起来便扯远了,他素来不与旁人谈论这些,想说这等话,今日他已经失态了,杨广心里有些烦躁,只沉着脸看着小奴隶问,“阿月你是不是我的玩伴。”
贺盾点头,“是。”
杨广复又问,“那你听不听我的话。”
玩伴与听话间贺盾找不出任何关联,但她隐隐感觉陛下心情不是很好,便也点头应了,“听。”
杨广这才气顺了,见小奴隶有些闷闷的,沉默了一会儿不自觉又开始多说话了,“宇文赟本就垂涎慧公主,原先在府里就与大哥谈论过许多次,那花孔雀想嫁我你不会没看出来……”
这也不是多难想通的事,小奴隶凭什么认为他的母亲,隋国公府的夫人,会无论任何理由都支持他爱护他喜欢他……尤其是牵扯家族利益的时候;府里有母亲喜欢的孩子比如他,自然也有不喜欢的孩子比如四弟,不喜欢的那个,命丧黄泉,大概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杨广是彻底不想与他说话了,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摆手示意贺盾也别出声。
贺盾应了杨广一声,忽地想起自己的挂坠,便伸手去杨广脖子上拿,被杨广一把握住了,“干什么。”
贺盾友好地笑了一笑,“阿摩,这个还给我。”
“不还。”
“为什么。”
小奴隶手软,杨广顺势就捏着玩,“留着辟邪。”
贺盾有些不自在地嘿笑了一声,作揖道,“阿摩方才我撒了个小谎,这个就是个普通石头,不能辟邪的,还给我罢。”自从掉进这个时空,她撒谎撒得越来越多了,现下脸皮也厚了,撒谎撒得手到擒来。
杨广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奴隶,没受伤的那只手将石头拿出来,往小奴隶面前送了送,等人笑开了伸手来接,又缩了回去,闭上眼睛慢吞吞道,“不还。”不想还。
“…………”这是不打算讲道理了,贺盾也没再纠缠,只看了他好几眼,郁闷道,“阿摩,你今日有点奇怪啊。”话多了不少,不自称哥哥,也不像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了。
“是么?”杨广乐了一声,回道,“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贺盾:“…………”他这一会儿拉长脸,一会儿心情好,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真是难测。
杨广说完也不理贺盾,忽地偏头往洞外看了看,撑着长剑起身,低声道,“来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听见洞外有庞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高熲他们过来了。
贺盾先出了洞口,扬声喊了一句,“昭玄大哥,公子在这里。”
惊喜的呼声接二连三,士兵们擒着火把都往这边来了,当先一人一身的青衣,沉静儒雅,正是高熲了。
第15章 还知道投桃报李
医师是拎着药箱一起上山的,一见杨广的模样便快步上前把人接了过去。
寻人的好几拨,全部汇集在一处,听高熲调令,封锁搜山,高熲允文允武,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干净利落。
有士兵在前面开路,速度就快了很多,马车早在山下候着了,高熲说医师是可靠的人,让贺盾杨广放心,贺盾点头应了,跟着也上了马车。
贺盾和杨广都朝高熲道谢,高熲本就有武阳县伯的爵位,后来因为平齐有功,被授予开府仪同三司,这已经是三公三卿级别的待遇了,朝廷里像他这样的一个巴掌也数得过来,虽说是两家有交情在先,但身为朝廷大员,这时候却来营救他们,这份恩,不可谓不深了。
领着的士兵都是长安戍卫,杨广虽是精神不济,但一直未昏迷,上马车前与高熲行了晚辈的大礼,谢过世伯的大恩,高熲让他不必多礼,几人上了马车,贺盾扶着杨广让他在榻上躺下来,医师开始给伤口做细致的处理。
杨广额头都是汗,惨白着脸朝高熲道,“还劳烦世伯派个人去跟母亲说一声,免得母亲担心。”
高熲颔首,“已经着人回去报信了,听说你失踪,太子殿下太子妃十分忧心,此刻正在府里等消息。”
贺盾愣了一下,半响才朝高熲迟疑问,“那昭玄大哥,是夫人让你来寻人的么?”
杨广却是盯着马车顶一言不发,太子太子妃赖在府里的这一夜,母亲大抵看出了一些,想不想他回去还另说,毕竟在母亲和世人眼里,他就只是个听话聪慧天真的贵家公子,回去倘若乱说了什么,动辄就是灭门的灾祸。
寻人的一应都是长安戍卫,没有隋国公府的人,这便是证据了。
无论如何,高熲对他有恩,救命之恩。
“放心罢,我开府仪同三司,这点权限还是有的。”高熲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贺盾鸟窝一样的头发,笑道,“是你和阿摩运气好,我路上走着散酒气,看见有刺客追杀你们………”
“我与阿摩的父亲母亲是故交,再者阿月你对我父亲有恩,小小年纪又聪慧仁善,才气斐然,被乱刀砍死岂不可惜,我不搭救一二,只怕老天都看我不过眼了。”
贺盾听得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爷爷的腿伤都没治好,而且还是张子信爷爷帮的忙,惭愧惭愧……我也当不得有才二字。”
她常常跟在这位政治家军事家后头,一问一答难免要说上两句,她有几千年的知识做铺垫,对南北朝的时局又大概知道一些,搁在她这壳子的年纪上就有些让人眼前一亮,可这真不是能让人夸赞的事,贺盾朝高熲连连作揖,“谢谢昭玄恩公救命之恩,二月毕生不忘。”
高熲哈哈笑了一声,抬手示意贺盾坐下,频频点头,含笑道,“谦逊恭良,不错,阿月你往后若肯用功,自爱不荒废,定然能成栋梁之才。”
杨广躺在榻上听着一老一少相谈甚欢,看了小奴隶一眼,心里只觉古怪之极。
小奴隶结交的都是些年长者不说,平日里就是一副小老头模样。
府里的小孩,甭管是他几弟还是哪个下人家的娃,小奴隶遇上哭闹了的就要上前抱着哄一哄,给小男孩抓蛇,给小女娃扑蝶,买吃的买玩的不惜银钱不辞辛劳,他也不与孩子一起玩,就是在旁边防着孩子别掉下水里跌倒摔倒之类的,话虽不多,却极有耐心,府里的人都喜欢请他帮忙看孩子,如若不是他年岁小,瞧这言行举止,活脱脱一个六十老头的模样了。
他父亲养着的那个并不怎么给人瞧病的老医师张子信,言行举止与小奴隶不说如出一辙,也有八分相似了。
杨广不动声色看了眼三十有六的高熲,再点点和小奴隶交好的那些人,除却美人冯小怜之外,李德林,还有高熲的两个友人,太原王韶、洛阳元岩,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小奴隶一得空便跟在这些人后头转,倾心结交,他在旁边看着,那股掏心掏肺的热切劲,比之刘玄德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素日里勤学刻苦不说,还有这等心思和喜好……
这干瘪瘦小的小奴隶,莫不是图谋大志罢。
杨广忍不住偏头看了眼谈天谈得有茅庐问天下架势的小奴隶,心说难道这小子还想学项羽刘邦,扯大旗占地盘,推翻大周自己当皇帝不成……
越想越荒唐了。
高熲正讲隰州平叛的事。
杨广摇摇头,只当自己是想得入魔了,把这些有的没的念头赶出了脑袋,唤了声阿月,嘱咐到家的时候叫醒他,闭上眼睛打算睡一会儿了,眼不见心不烦。
恰好高熲说完了平叛的事,贺盾把听到的都记在了心里,打算一回府便记下来,免得过几天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