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枕-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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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衍……”
呆怔了会,她喃喃着他的名字,此时,这人却再不在她近旁。这些人……又会怎么样去对待他呢?她不敢去细想,这问题原本之前就应当去想的,可若多想了一分,无疑只是对她自己自私的抨击质问而已。
他们……会不会去吃了他?
揽光面色惨白,那一句“人肉的滋味比骆驼鲜美”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耳边,一道道的激荡着。
从这几个字中,她几乎能看见他们的带着贪婪的目光盯着他们看。她瑟然发抖,腿上再没有一分力气。其实在宁沽南的十八层地狱中,揽光早已经是发酵发霉了,恶在她的身体中漫无目的滋长,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转念之间,揽光忍不住咬着牙咯咯咯地低笑出来。
她不应当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不过片刻之后,薄凉之色又荡散在她的眉目间,叫人觉得她仍旧是那个杀伐狠绝的大长公主。
揽光再抬起头的时候,连着最后一点犹豫和不忍都被摒弃得干干净净。然而,眼下她心中却是油煎火熬一般,片刻都没有安宁。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质问着她,揽光想要握紧拳头,却发现整个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这……又哪里是什么错事情!”
“根本就不是错的事情!”
她低喃着这句话,像是在为自己做最后的开脱。她不会回去!经年来的性情使然,即便这人……曾经出手相救!
即便这人让她有所心动……
揽光纵使胸中绞痛,却仍旧是回转过身再不去看一眼,绝然朝着北遍的勒州去。而那勒州,也如同是森然恶狱一样,她每走近一步,就逼得脸上神情愈加寡淡一分。
仿佛一直蛰居在她体内的恶又重新占据了她的身躯,将那一点点……犹豫和后悔都吞噬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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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光不知的是,没多久,那十数户人家的怪异村子就被一把大火炬之一尽,再没有剩下半点痕迹。
“主上。”劲装手下牵着骏马,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件厚实的玄黑披风。
林沉衍低敛着眉眼,他不会武功,浑身上下却带着浓重的杀戮之气。他伫立了一会后倏然将手中握着那火把扔在了地上,那张脸被滔天的大火照得清晰,可漠然得却容不下一丝神情。他没有披上那风衣,反而猝然翻身上马,挥动皮鞭催促着疾驰起来。
劲装的侍从见他如此,脸上不免焦急,立即也上了后头的马追了上去。
林沉衍身上也不过就是那一层单薄的白色中衣,后背的伤势早就叫这衣裳上带了抹不去的血色和污渍。策马而去,夜风鼓动着轻薄的衣裳,尤其显得衣裳底下那人的身量是如何的单薄。
而他却丝毫不顾这些,拧着长眉,晦涩不语。终于,他将马勒住在了一处地势较高的沙丘上,凝眸望去,眉宇间似乎是郁积着什么。
那劲装侍从追了上前,也遥遥看去,只见远处。天地浩瀚,只有那一人在广袤无边的沙丘中步履艰辛的前去,夜风侵袭,几乎都能将她轻而易举的埋入其中。
林沉衍望着,却不上前,他的神情也是复杂难辨。
“主上……”那人又唤了一声。
林沉衍这才动了动牵着缰绳的手,骏马在原地踱着步子,像是再也不愿意停留在此。
终究是有些意难平。
清醒如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此时心中辛涩滋味是怎么造成的?
☆、92鼔
揽光还未到勒州;迎面就有一队人马从北地仓惶逃奔来。他们衣裳破碎,竟然连着一件包裹都没有带;显然是在极为慌乱中逃窜来。
她浑浑噩噩的走一刻不停;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如今陡然见到流民才猝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揽光伫在原地喃喃自语;其实,现在她看起来和这些流民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然而几人飞快的从她身边擦身过去;并不肯停下脚步。在他们之后,沙尘滚滚,有什么在追赶着他们而来。
揽光眯着眼;烈日夺目耀眼。她的唇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滋润;干涸的如同是一朵枯萎的花,但在这严峻的环境中仍然是坚韧生长。
她猛然伸手去拽住了一人,脚下虚浮,竟然被他带着走了几步出去。
“你拉着我干什么?”那人如惊弓之鸟,脸色大变了起来,奋力的甩动着手臂想要甩开勒住他脚步的人。
揽光目光顿时冷得如同冰刀,她看着他,冷冷地低喝一声:"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带着寒意得声音中隐隐透着威压,那人心头一跳,当即好像屈服一样软了下来。“是……是鄂多村被攻占了。”说着,他看着揽光,惴惴不安的咽了一下口水。
“鄂多村?”揽光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看着的那人,逼问着道。而眼见后面的扬尘越来越靠近,那人心中焦急,急躁着说道:“是景拂夫人,景拂夫人原本让我们静心呆在那,可如今……可如今那些个蛮夷都攻了进来,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呜……”
他说到了心中的伤心处,身为男儿却仍不住哽咽欲要哭。
揽光心中一震,稍一分神,手上的力气小了,那人就顺势从她挟制下跑了出去。不出一会,那十数人就都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只有她一个人,迎面对着那扬尘而来的追兵。
原本,她势单力薄根本不适合直面这些人,更何况,来人若真是那些攻入了勒州的蛮夷,她这也不过就是自寻死路罢了。可到这个时候,揽光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被定在了原地,生出根系深埋入地底,她好像再挪动不了步子。
这一日,她孤身一人走了许多,一旦停了下来,才陡然发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马蹄声渐渐近了,这早已经是不是白猊丘的沙丘,而黄色的龟裂的地面上,以为烈日的炙烤也只有几簇矮灌在生长着。
她要入城,不能永远徘徊在城外。
终于,在逼近的沙尘中可以看见的策马而来的是五六匹黄马,马上之人见了揽光纷纷勒停了下来,在她身边包围成了一个圈子,像是在仔细打量他到底是什么人。
高头大马环视之下,更加显得立在中间的揽光羸弱得不值一提。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人拿着马鞭的手柄居高而下的指着她,端倪着问道,停顿了会,他又继续问道:“怎么会在此处?”
揽光抬起头,双唇半开着,却没有直接回答这话。茶色的眸色似乎比往日要来得更加的深,近乎褐色。而从这眼眸中流出的视线却越过他们,径直朝着北边的地方看去。
天空并不是湛蓝色,而是灰蒙蒙叫人看了都觉得的会郁上一层不快。而就在那迷蒙的地方,勒州的城池就矗立在那里。
那些原本稳固得难以摧毁的城池,如今却将不费一兵一卒就沦落在蛮夷手中!
她气息不定,身体中好像反复翻滚着一盆被烧得滚烫的油,漫入到她的四肢百骸,这滋味……比那魇病也不遑多让。沉寂了会,揽光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了过来,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原本围着她的六七人已经是离去了大半。余下的一两人询问了她半晌,不见她回答字言片语,也早已经是濒临暴怒。
揽光抬眸在他们二人身上扫了一扫,心思微沉,这二人,并不是匈奴的装束。只是她越发不明白,同是大膺子民,这个时刻他们又为何要如此凶神恶煞的去追那几人?
难道……这些人都已经是叛投蛮夷了?
“妈的,你到底是说不出!”当中略微黑一些的不耐烦起来,将手中鞭子扬起又狠狠的落在揽光身边的地上,威吓着她。“小娘皮,再不说老子就真的要扒了你的皮了!”
“你们……你们是景拂夫人的手下?”她甫一张口,不是回答而却是发问。
那两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迟疑了一下才紧接着道:“老子是谁用不着你来管。”不危p患胺腊胃吡松浚衅悖负踅说亩ざ颊鸬糜行┓8邸
揽光斯条慢理的揉了揉,从容自然,好像从未将他这样的震怒放在心中。不待那二人再有任何开口,她已经是开口说道:“我要见景拂夫人。”
那人见她说得这样理所当然的模样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景拂夫人是你相见就能见到的吗?”原本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另外一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人却伸手拉了他一把,意有所指的横了他一眼。紧接着,那人的目光又在揽光身上扫视着。
“你要见景拂夫人?”
揽光直直的看着他,从唇中清晰的吐出了一个“是”字,她神情坚定,必然不会有人将她这话当做玩笑话。
那人思量了数番,竟然是毫无征兆的松了口,“好,既然你想见景拂夫人自然可以,不过你总要随着我们回阵地才是。”
“可这……”他的同伴惊诧,刚要出口阻止就被人挥手制止了。
揽光噙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句的“自然”。
那人顿时有股不安在心头一闪而过,但也紧紧是一闪而过而已。他倾身伸手到揽光的面前,示意她坐上自己的马背。
虽然勒州已能看见,可若是徒步前去,又不知又耗去多少时光。揽光默然,借着他的力道一跃翻身坐上了他的马车。
“走。”那人脸上蒙着围布对着之前那面容稍微黝黑短促的说了一声后,就调转了马头,策马去勒州去。
马上颠簸,加上扬起的尘沙环伺周围,一张口入喉的都是滚烫的砂砾。
这些人,虽然可疑,可这个时候揽光仍然涉险同他们一道走,无非也是因为……形势紧急,再禁不起耽搁了。
勒州明明就在她的眼前,而她却是有一种怎么都走不近的错觉。揽光敛了敛心神,此去只有她一人,她也只能事实都小心了。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已经是经由一道小门入了城。而与她之前所想不同的是,城中仍然有行人往来,临街而立的铺子虽然有全部开,但也没有到满城萧瑟的地步。
仅仅能从街上来回巡游的士兵身上看出些不同寻常的森严警戒。
两骑入了城之后丝毫没有放缓速度,转了几转之后在一块空地前面停了下来。那空地之上建满了营账,显然是有军队的驻扎在了这城中。
经过了层层防守,面上带着围布那人忽然伸手将揽光从后背上揪着推送了下去,仍由其摔落在地上。他一改之前的平和,冷笑了一声,对着周遭的人道:“将这人抓起来。”
同来的那个面容较黑之人这才放松了下来,大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我还以为你真要带她去见景拂夫人。”
那人瞥了他一眼,眼眸中精光一闪,“她可能见过那群流民你以为我能放过她?”
揽光伏在地上,手肘撑着地面处一片火辣辣的疼,她低垂着头,听到这样的话目光骤深。而这两人,虽然声音说得及其低,但叫交谈的内容却是分毫不落入了揽光的耳。
“那为何不……?”话中透出杀意。
“这人古怪,说不定是那人派来的细作……先关起来再说。”那蒙着围布之人断然截断了话,显得有些不耐烦的骑马走开了。
揽光被人左右驾着拖了起来,拖入都了一处荒置的营账中,外头又有人把手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士兵往来,却全都神情肃穆。方才种种在她的心中重新掠过了一遍,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但她一时又说不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