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枕-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那被说的人,却依旧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眼下去细看他,才发现他身上不过是穿了一件宽大的袍子,那袍子的也没理好,斜斜的罩着,穿得十分随意。
揽光抿了抿苍白的唇,她的双眸有些轻蹙,似乎有些什么事情在迟疑为难。
这人……全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这样纨绔无赖,何况他又发现了自己这样大的秘密!
到底留不留得?
他偏又是林相的儿子,虽说的是赶出了家门,可若是真在他手中出了事情,只怕将来这会是一个变故。
揽光左右掂量了许久,终究是做了决定,也就在此时,她遂将那一只抵在他后颈的金簪反手收入了袖中。“二少爷才是真正将林相的处变不惊的性情学得一分不差。”
林沉衍察觉到她收了杀心,这才转过眸眼来看,漆黑幽深的眸子中好像透出些许不以为意的低嘲,但那神情也不过就是片刻就闪了过去了。
揽光去将滚落在不远处的药丸重新转入了描金的瓷瓶,又小心搁回了怀中。
他不知道这药丸到底是何等珍重的东西,竟然劳烦大长公主这样细致对待,不免多看了两眼。正是这两眼被揽光正好撞见了,又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心里头转着的是什么东西。
“啪”的一巴掌,干脆利落的打在了林沉衍的脸上。
揽光先前发病耗尽了极大的力气,如今就是含怒扇了过去,也都没有多大的力气。
林沉衍略低沉着头,等他再抬起来的时候,撇了撇嘴倒是没有怨气。“公主倒不如方才一簪子插死草民。”
哪里有人是虎口才刚逃了身,这就又自己来求死的?
“……也好过草民捏着这秘密让公主日夜睡不安稳。”他将这一番话说完,但也会叫人觉得脑子清楚,不是个酒囊饭袋之徒,
这话,倒是真应了揽光此刻的心中纷杂所想,她这样的大秘密居然被他撞见了。先前和那花魁的说话被他听进去了几分她不清楚,但是她发病时候,却是被他清清楚楚的看见。
若是……这一切都被宣扬出去……又或者,是被宁邺侯听到了半点风声……
一念至此,揽光的心中顿时紧了紧,她紧紧的盯着眼前之人,立即开口:“来人。”
她绝不可将这些秘密曝晒于阳光下,不行!
林沉衍倒真是沉得住气,即便是知道了揽光要处置他,也不似寻常人一样怕得失了身份。
两个应声而入随身侍卫恭恭敬敬的立在入门处,揽光又低沉了声音,“将他投入天牢!”顿了顿后,她又一字一字吩咐道:“单独僻出个牢房。”
她将这些说完,侍卫也都一左一右将年轻的公子架着往外面拖着去,与他擦身而过时,她又轻轻曼曼的低吟道:“林二少爷不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天牢吗,如今进去了好好看那个仔细。”
林沉衍也不着急,他抬手掸了掸自己的长袍,倒也恢复了些许风流姿态。“不过公主提点。”
揽光以为他会破口大骂会是开口讨饶,可他现在脸上的神情却是再轻松不过,就好像他即将要去的绝对不是腌臜之地,而仅仅是去一处的风景秀美的地方闲坐。
这等神态自若,倒真让她多看了几眼。
揽光回想日前,自己也曾派人去打探了此人的过往,但是所言种种,今日觉得只怕都是谣言作祟了。
“公主……”这屋中只剩下揽光一人时候,一个近身的侍卫凑到了她的身边,垂首禀告,“崔大人有要事要禀告。”
揽光回转了身驻足,她分开五指拢了拢稍有些凌乱的头发,片刻功夫就随着出去了。走了几步,她又低侧着头道:“将那花魁买下,重新安排个的地方给她。”此女子仍旧是找那个葛大夫的关键,怎么能这样轻易放了?
揽光脚步飞快的离开红绡楼,面色铁青,叫堂中原本喧哗的场面一下子有些沉静下来。
而当到了车中,她背靠着厚实的车木,心中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肩头作痛,揽光的肩胛的处的伤的养了不过三天,还未长好,现如今又被撕裂了开来,殷红的血迹一层层透了出来。
她的手却是不自觉捂住了那只小巧的描金瓷瓶,不断摩挲着光洁的瓶腹。
这里头东西……正是前几日宁邺侯给小皇帝裴衾的——里头统共也只有一颗药丸。
但若是没有这样的药,只怕衾儿发病时未必能吃得尽这样刻骨的痛苦。
然而却只有一颗,唯有这样一颗!
她四年来为何会这样的心悦诚服的屈服宁邺侯?一部分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有着这样的药。
有了这东西,几乎也就是捏着小皇帝的性命了。
揽光此次来,原本是打探到了一线生机,却不想事情的关键人物被人说已经死!她原本是带着极大的期望,却顷刻间化成了灰烬,大概才会发病发得这样突然来。揽光眸光中随着思绪翻滚,又流露出一丝失落来,她以前从没有想过那个老家伙会死。
如果他死了……正如那乔姓的花魁所言葛大夫已经死了的话……
她猛然醒悟过来,脸色奇白的摇了摇自己的脑子,逼着自己将脑子中这些荒诞的想法都丢掉。
一瞬间的软弱彷徨之后,揽光的眼眸中又出现锐利的光亮。 就算是死……她也要把他从坟冢里挖出来!她要好好的问问,为什么自己和衾儿都会有这种病?宁邺侯给出药丸是不是能被调出成分相同的解药来?
揽光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觉马车突然被重重的撞了一下!绝不对寻常的晃动,是被人故意为之的。
公主的车马,谁敢不避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风微语菇凉的手榴弹~mua! (*╯3╰) 临时改了剧情,存稿都废了,所以今天上迟了,字数也少……
☆、归,萧淮,现转机
良久都没有声响,只是车轱辘“吱呀”的扭动了一声。
揽光手扶着车中的柜子,凝起心神,为何外面侍卫都一点声响都没?
……难道是上回那些刺杀她的人没有成功,如今又得了消息来了?
车帘子被哗啦啦的掀了起来,此刻正直午时,烈日当空,光亮一下子都倒了进来。陡然间的刺眼,逼得揽光抬手在眼前挡了挡,从指缝间,她只看见那人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
“明月姐姐!”
揽光觉得这道声音极其熟悉,而脑中也顿时就冒出了一人来。
那人又声音清越的娇笑了两声,钻进了车子里面轻轻热热的挽住了揽光的手臂,“明月姐姐!”
帘子重新被放了下来,揽光却觉得眼前仍旧一片昏晕,她心底里头苦笑不已,极力想要推开那搂着她胳膊的那人。然而,揽光口中却是极其亲昵的惊讶道:“松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那人不满似的娇哼了一声, “明月姐姐都不想松儿吗?”她将头枕在揽光的肩头上,声调又一下子哀伤了起来,“这几年,松儿一直想念着姐姐。”
揽光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又转口问道:“荀夫人也回来了吗?”
“嘻……”那女声蓦然甜甜一笑,探身去将帘子拉了起来,“你瞧瞧都有谁回来了!”说着她弯腰出去,跳了出去。
而这时候,揽光的才真正看清楚外面都有何人。
她身在车中,也幸好是身在车中,否则她又如何能保证自己面上的神情不会叫人瞧不出丝毫异常的端倪来。
他……竟然是回来了。
揽光按捺住心中的一丝意乱,目沉如水的将站在那的男子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眼。
那人一袭天青色的衣裳,用白玉将漆黑的头发绾在脑后,清俊瘦峭。他站在那也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如同水墨画般清俊的眉目中好像有说不出的寥落和踌躇。
……萧淮,你终于肯回来了。
揽光在心中喃喃了一句,看着他一步步到她的面前,曲□子跪去,“臣萧淮,参见公主千岁。”
听了这一言,她心中越发像是冒出了一股无名火,那火几乎要将她整个身躯都点燃了。
千岁?
她哪里有这样的福泽能千岁?
若是她软弱些,四年前就算是不死在皇宫的那一把火中,也早死在了宫外颠沛的那几日中。
四年前,他不见踪影,四年后,他竟敢提“千岁”!
当真可笑!
揽光心中含着怨恨,就连着开口喊平身都不愿意,只是面色清冷的看着他。那神情,如同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交情,可是他们之间又岂会真是没有交情陌生人?
车下的男子也不起身,维持着那见礼的姿势。
“咳咳咳……”不远处的另外一架马车中忽传出了几声孱弱的咳嗽声,有人从里面掀开了帘子。远远看去,车里头侧倚着个面色苍白的夫人,身上还盖了一条厚厚的皮裘。
她捂着唇咳了一通,才抬起头歉然的笑了笑,“公主,请恕妾身……”
“荀夫人不必见外,”揽光将她那话截断了,“多年未见,夫人的身子好些了吗?”
那病痛缠身的女子兀自一笑,说不出颓然,“只赶着回来见侯爷最后一面罢了。”这话刚说完,她又剧烈的咳了一通。
而原先上的揽光马车的小姑娘已经是凑了上前,从袖中掏出香囊递了上前。那荀夫人将之凑在鼻尖深吸了几口气才些微有所好转。
揽光蹙了蹙眉,“荀夫人和侯爷多年未见,何苦说这些话?”她抿了抿唇,又宽慰着道:“夫人先回府去,本宫回宫后立即派太医去侯府。”
“多谢公主。”那夫人虽然此刻行动不便,但也叫人觉得是个礼数得体的人。
公主的马车缓缓驶离,而揽光收回目光搁下车帘子,再未看萧淮一眼,也更是没有喊跪在地上之人起身。现如今的她,锱铢必报,虽然极力隐忍,但也是将自己的不满和怨恨一齐倒了出来。
四年不见,再见面已没有当年一同在流风台观明月的少时心态了。
萧淮,萧淮。
揽光心中默念着这两字,说不清的感觉。
四年前他是她皇兄的侍读,四年后,她只知道……他是宁邺侯的义子,她是让人谈及色变的大长公主,而她的兄长早已经在大火中化成了灰烬,尸骨不存。
他们也再无可能如少时一样了。
——四年前离开京都的宁邺侯夫人荀氏,义子萧淮和千金宁松竟又都重新回京了。
难道真如荀氏所言是纠缠病榻回来见最后一面?
揽光思付了片刻,轻轻吐道:“来人……去查一查。”
马车并未直接回皇宫,而只是直接去到了刑部崔道的府上。
崔道早就是在府门亲自恭候了许久,见了宫中标记的马车来就快步迎了上去。
“公主。”
“上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