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枕-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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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原本应该漆黑的一片,而上头却有明灭的光亮,一簇簇的。
好在河水并不深,林沉衍一鼓作气浮出水面的时候,只觉一道火热的炙烫紧贴着自己的脸颊擦过去。再一看,原来四周都漂浮着烧着了的浮木,如今正一个方向汇来往另外一个方向漂流过去。又因为此处下头的密道破口,河水倒灌入内,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叫那些立即近的火块都在当中汇总成了一个大火球。
林沉衍脸色苍白,却被这四处飘散的火光映的明暗不定。不多时,还未等他游到岸边的时候,从河底深处又接连浮出了两个人。然而不足先前随他入水时候的人数。再看四周,荒草一片,根本寻不到那人马,远远的倒是能见到的几处庄户,恐怕也早察觉到了外头的动静,为了避祸,早早的闭门锁户关了灯火。
他再抬头看了一眼都城的方向,只觉得仍是遥遥在远处,如今坐骑已失,总要另外想个法子才能。林沉衍从怀中抽出一根拇指长短的竹段,将那上面的塞子一拔。只听得“嗖”的一声,从里头蹭的冒出“白烟”直冲天空,骤然炸开了无数的细碎的金色光亮,好像是天上碎落了一颗星辰。恐怕方圆之内的人,都会见到这样异乎寻常的景象。
烁方方才从水里的头钻出来,他并不擅长水性,这下才能畅快的吸上几口气。而再一抬头,见天上落下金色的光华,面上不禁变化。“二哥!”他朝着岸上的林沉衍奋力的游过去,简短的喊了一声,又好像是压抑不住脸上的激动和跃跃欲试。
“千机令。”
而等烁方上了岸,先前的几人已经顾不上其他,纷纷跪拜了下来,齐声唤道:“主上!”
烁方是晓得千机令是代表什么,当日的隐遁不过是林沉衍数年来费心经营得来,而除了各地有联络密点之外,又有各种密令。这些隐遁多是深受世家氏族其害的人,当日便有约定,千机令一出,便是时候到了,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时候了。众人怎会不激动难耐,他们苦心这么多年,终是到了这最后时刻。
“二哥!”烁方也是跪了下来,如今此令一出,又有多少人隐遁牵扯到的人和事会浮出水面。这也是最后一招,若非真正到了关健存亡的关头,必然也不会动用。
只见远处的密林之中,“呱呱”的扑腾起一群漆黑乌鸦,微弱的光亮之下只能看见它们的黑色剪影。
——
再说密道之内,揽光仍然被挟持在马上,她是亲眼看见堆在密道两侧的火药,又将宁沽南手下仍了火折子点燃了地上的引线。等他们没走开多远的距离,便听见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
宁沽南做事情,总是这样这样缜密细致。揽光的脸色渐渐发白,并不是因为旁的原因,而是先前有一阵怀疑林沉衍正带了人在后头追着。难道,他是想要炸踏了这的地方的?
然而,过了一段,揽光见到外侧石壁映着潮湿水珠,她这次恍然明白,原来……这密道是建在河道周围的。方才宁沽南道侧摆放的火药虽不足已炸踏密道,恐怕能将这石壁破开口子。倒是不管是不是后头还有人入内,倒灌入的河水,也能阻了追着他们的人。
揽光想通了这一层,只觉得心中一片惨然。又在马背上不知道颠簸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只听见一阵震耳发聩的轰隆声,横梗在密道尽头的一闪千斤石门缓缓挪动了开来。而石门之后又是另外一种景象,入眼都是琉璃灯台,分布在道两侧,又有木头雕成的美人着彩色纱衣娇俏的立着,好像是在做引路。
不过两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见一段盘旋而上的台阶。
揽光被拉扯着下马,而先前车辇上的人,早已经在宁沽南的搀扶下了来,然而他站不稳,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依靠在了宁沽南的身上。
揽光立在身上,并不能看出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面貌,只见他穿着偌大的玄黑袍子,头上又带着兜帽,整个人都已经被掩得严严实实了,连着这人身量粗细都不能看出来。
“……这么多年了。”那黑衣人又蓦然发出了一声浑浊厚沉的声音。
揽光听得脸色顿时更加发白,她心中燃着怒火,每一份一刻都是煎熬。只见宁沽南不知对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会转过头来对着揽光瞥了一样,回过头去扶着那人往里头走。
詹春同她站在一处,而他们两人又都有宁沽南手下监管着往前走,等沿着台阶盘旋而上时候,终于见到了看清了眼前是在哪里。
是皇宫,皇宫昭武殿的偏殿。
揽光哪里想到液湖行宫的密道会修在此处,可想当日,皇宫烧了大半死伤无数,而裴郁镜能安然度过定是用了这条密道。事到如今,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鲜血淋漓的摆放砸她的眼前,逼着她不得不看清楚。裴郁镜再不是她的父皇,她的父皇在那日早就死了。今日站在前面的……不过是个手刃妻儿的畜生!
之间宁沽南出去了不多时,又再进来,不知是对那黑衣人说了什么。那人喉咙间发出了“咕咕”一声怪诞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忽见外头天空一阵骤亮,揽光挪转头望向殿外,只见漆黑的夜幕中陡然炸出了一金色暗号,炸开至后化作的无数金色细末光屑,在夜色中直直落下,如同下了一场鎏金溢彩的雨。
詹春正站在揽光身旁,也早已经转过了头去看。今晚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样的东西,显是还有一方势力在蠢蠢欲动。他侧脸去看揽光,见她一张脸雪白,再没有旁的情绪,可那茶褐色的眼珠子里头落满了外头夜色中的金色光彩,叫她那双眼也璀璨生辉了起来。
揽光倏然发笑,裴氏的江山到头了。
第176章 大结局
——
再说密道之中,萧淮一行人竟然岔入分道,虽能听见几道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后竟又远去了。虽然隔得并不远,但终究是不再同一条道路上。
萧淮面色越来越紧,他们分明进此密道后就的一直沿着笔直往前走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怎么会走上岔道的?
“主子……”怜柔察觉是不对劲,面带几分忧色的看着萧淮。“怎么办?”这条密道也是笔直往前,一眼望不到尽头,何况方才那马蹄声的情况,分明已经昭显他们是走错了。
萧淮陡然抬手,掐住了卫音荀的脖子,卫音荀几乎油尽灯枯之躯不过是怜柔一直扶着才能前行。此时被萧淮掐住脖子,哪里喘得了气,双眼暴出将要窒息。
“说!是不是你暗中做的手脚!”萧淮咬牙切齿的问道。
卫音荀回答不出,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萧淮像条死鱼一样的拎着她。
怜柔见她这模样,忍不住道:“她这样子哪里还有心思算计这些……”
萧淮不过怒极攻心,又厌弃似的收回了手,恨恨的看着她。卫音荀站稳不稳,跌落在地上喘息了好久,她的手触及墙角,渐渐觉得指尖一片冰凉,抬起来一看。
——是水。
不一会,透过石壁的水越来越多的漫了进来,卫音荀看着水漫湿了她逶迤在地上的衣裙。
“哪里来的水!”怜柔惊道,转眼之间水已经快要没过她的足尖。原来这些石壁并不密闭,不过是隔开了两条道路,石壁那一面就应该是真正能通往别处的密道了。
卫音荀如今竟不能自己站起来,不断透进来的水将她整个人都圈拢了起来。她的手掌撑在地面上,水已将她整个手背都已经没过了,紧接着攀上她的手腕。
怜柔弯腰将这人背在自己身上,“主子,咱们还是往后退吧,肯定是正道上出了事情。”
“这密道……”卫音荀吃力开口,喘了两口气才继续道:“液湖一带水系丰富,密道肯定是沿着河道建的。”
液湖周边大大小小的水系都是融会贯通的,依照这个水势上涌的速度来看,显然前面灌入河水的破口非常大。水会源源不断的涌进来,他们为今之计根本不能再往前。
“退!”萧淮看了一眼前方,紧咬着牙到底不甘心,可不得不退。
三人只得沿着原路折返。
——
大殿之内,宁沽南安置一切,前来寻詹春替那人切脉。揽光忽然开口,“你想就这样夺位吗?”她声音清冽,倒像是恢复了几分大长公主该有的沉着不迫。
宁沽南垂眸睨着她,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詹春带往后殿。而自己则是在揽光面前蹲了下来,“想杀了里头那人吗?”
想吗?揽光点头,好似并不避讳这样的心思。
宁沽南薄唇稍稍勾起,“好,等我拿到了皇位,就让你杀了他。”他是附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的这话,刻意压低了声音,有些蛊惑人心。
揽光定定的看着他的。是了,他宁沽南这样的心性又怎么会甘心被人操控左右,先前见他俯首称臣的恭顺模样,多半也都是做出来的,等成了事,如了自己的意,就要开始反噬了。
只可惜,她起了杀念,想杀的并非一人。
“他为你筹谋江山,眼下一切到手,你却要杀他。”
宁沽南牵扯起嘴角,荡出一抹狠绝乖戾的笑来,“这一切不消他出手,我也自有我的法子得来。只可惜,他偏偏想要操控我!”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了出来,眉宇之间仿佛涌现翻腾着许多恨怨。
揽光其实并不清楚宁沽南和那人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不过是晓得了这两人是亲父子。当初孙祠的那番话半真半假,他分明说假死的是老宁邺候,可如今假死的却是她的父皇。恐怕他晓得先机,却故意以这样的话来诓骗自己,让自己不遗余力的查到最后,终不可避免这一场正面交锋。
揽光苦笑,却有些看不明白宁沽南下一步会做做了。他裴衾极文武百官都丢在了液湖,反倒设计带她回了皇宫。她先前在世人面前已经演绎了一场皇帝弑杀亲长的戏码,显然她这个大长公主是的绝不会再被宁沽南丢置于人前了。那他如今……要以何种方式才能达目的?须知他现在纵然是裴郁镜的血脉,可在世人眼中他宁沽南是宁氏族人是宁邺候,要想正皇家血统何其复杂困难。何况,名义上的元徳皇帝已死了,不能为其正名,宁沽南根本不可能用裴氏的一脉的名号来称帝。
宁沽南见眼前这人长睫微垂,脸上神情飘忽不定,他倏然一笑。“旧朝的臣子陪着旧朝的皇帝一道死了不是正好?”
揽光猛的抬起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今日液湖,几乎京都五品以上官员都携带家眷前往祭祀。他是疯了吗!竟是要这么多人一道去死!
揽光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若真是如他所说,整个大膺的朝廷都毁了,那……会是个什么场面!
古来兴兵作乱,重建政权,也从未听说过要将整个朝廷一举屠尽的!
“你疯了!”揽光喃喃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你根本不是要大膺的江山,而是想要毁了它是不是!”蓦然,揽光好像有些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先前故意设计让裴衾在众人面前杀假的大长公主又哪里是为了让世人看,不过是想让自己一个人看。好叫自己能现身罢了。他既然早就设下了计谋要所有人都死在液湖祭场,又哪里在乎他们死前看到什么。所以,都是针对自己的。
不过是因为重纹香,自己勉强还有些利用价值。揽光牙齿有些打颤,咯咯的做响。
宁沽南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