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秦岭-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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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阿姨您快坐,我去给您倒水喝。”齐母看他闪身要下病床,急忙伸手拍了他后脑一巴掌:“你病傻了吗?这还挂着水呢!”
他回过头笑嘻嘻的:“您来看我,我很高兴!没关系,给您倒杯水我做得到。”
秦爱莲不知怎么,听到这话忽然心里一疼,嘴上却不饶人:“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来看你的?”
他扬起眉,抬着右边肩膀下的残臂指着果篮:“您都带水果来了,一定是探病的。”
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秦爱莲有点哭笑不得:“我是心疼我女儿,来看她。”
秦岭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停顿和失落,可是他还是笑着说:
“那么多水果,英英一个人吃不完,我跟她说,她肯定分给我吃的。”
齐母没好气地替他放平枕头:“你在生病,还是先躺下休息吧!”
“阿姨,不行,我现在平躺会喘不上气,您把枕头垫高吧,我还能陪您说说话。”她这才意识到,秦岭正生着要命的重病,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刚才起就已经在强忍着病痛陪笑脸,她有点儿愧疚,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替他铺好被褥,然后去拆果篮。
秦岭倚着枕头,看向齐母,许久才问:“阿姨,您这是有事找我吧?”
秦爱莲抬头,没否认:“你就是太聪明,太懂得察言观色,才叫人心疼得紧,我是有事想跟你说。”
“那您说。”
她看着他,没有多想,直言道:“我们英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怪罪她了?之前你不还信誓旦旦说你喜欢她吗?就是这么喜欢的啊?”
秦岭微微蹙眉,才隔数秒,就忽然有点儿喘不上气,顿时吓坏了秦爱莲,她要喊医生,秦岭却摇头阻止她。片刻后,人就失去了意识,齐母这才慌忙按铃。
他被送去抢救……英英感到异常难受,原本,她以为只要筹到钱事情就能有转机,现在才明白在选择与死神赛跑之前,她就应该有面对失败的觉悟。
母亲自责地哭泣,英英却没有,然而如此的等待就像钝刀割肉般痛苦,时间流逝,他们只能等医生宣判。门终于被“吱呀”一声推开,医生看到他们时颇为不满:“都明知病人心衰,不能剧烈活动,情绪更不能激动,还瞎折腾,这要再晚点儿抢救,问题就严重了。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太乐观,一切等他醒来再说,我看手术恐怕不能再拖了。”
“费用不是问题!请您务必尽快替他安排手术吧!”大概心里的愧疚作祟,秦爱莲比谁都急着说道。
医生直摇头:“我已听说病人没亲属,所以得等他清醒,能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后再说,我们到时才能通知具体的手术时间。”
回病房后,秦岭静静地半躺着,英英便寸步不离守在床边。齐母看女儿受累万分心疼,于是很想晚上换她去宾馆睡会儿,可她一口回绝,丝毫没商量的余地。
英英怕得不是旁人照顾不好,她怕的是离开后,就会真的和秦岭变成天人永隔。医院只许一名家属陪床,齐父齐母早些时候就离开了。她便默默靠着床沿,听秦岭艰难的呼吸声和着滴滴答答的仪器。
夜深,她不断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很心碎,然后隔着病号服袖子,握住他的右臂、触到那根手指,好像唯有这样,才能拥有阻止他跨入鬼门的力量:
“秦岭哥,你要活着,你必须得活着,我需要你。”
时至两天后的中午,他终于苏醒过来,英英喜极而泣,忙喊医生来替他检查。
医生也表示再观察几日,等他身体状态好转些就立刻手术,随后经过沟通,秦岭在手术同意书上,盖了枚脚趾印。
手术当天,难得晴朗,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云。英英把洗净晾干的衣服叠好收起,她父母大早就去门诊楼下缴费处排队缴费了。此时此刻,只有两人单独相处。秦岭扭头看着,好像有话要说,英英本不赞同他拿开氧气罩,可他自己抬了手臂在那儿动来动去,实在看不过,她才动手替他拿开。
“你怎么这么乱来!”
他不理英英的责备,用一双澄澈的灰眼睛望着她:“英英,你记得,我说过,我们在一起的事么?”他呼吸有些急促,但还没达到特别困难的程度。
英英皱眉,微微点头,他又接着说:
“我真的从没怪过你,无论发生任何事……”秦岭气若游丝,说话特别辛苦,她就更不忍心打断:
“英英,要是,你觉得蒋飞该坐牢,我就想办法,让那小子吃几年牢饭也未尝不可,要是你觉得他该死呢,那我也不会姑息,让他有丝毫机会活着。可是英英,无论你想做什么决定,我都和你在一起,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再也不会…”
“…我…”她伏在床边,泪如雨下,许久,才喃喃说道,“那你必须向我保证,这次一定挺过来!别抛下我……”
“好,我保证。”他身体撑到极限,下意识闭上眼睛,英英便急忙把氧气罩替他戴回去。
张成辉在门口伫立了多久,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咬紧着下颌,使劲攥了攥身上那件比他本身体格小一圈的外套。英英临别时,就把党小夏的衣服留给了他。
他透过玻璃,看着哭泣的英英和秦岭虚弱的样子,既没上前,也没离去。
☆、第36章【结局】上
手术前,秦爱莲说什么都想要跟秦岭见一面,齐父怕她又乱讲话,试图劝阻,可英英毫不犹豫同意了这个请求。
最后关头,赶在手术室门口,他们堵到他,征得了医生同意,齐母便急急抓住床沿:
“小秦!阿姨答应你了,如果你愿意,我们的家就是你的家,我是英英的妈妈,也就是你的妈妈,所以,所以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回来,知道吗?!”
他笑得像个孩子,那双眼睛弯弯的,盛满了温柔:“好,妈妈,一言为定。”
看他缓缓被推入手术室,英英咬紧嘴唇,才最终没让眼泪落下来。
收到张成辉的信,已是几个月后,因为寄往的是学校的地址,她过了整整一个暑假,才看到,班长把信交她时,还揶揄她用如此传统的通讯方式。她没好气地白了那小子一眼,撕开了信封。
张成辉不会是那种洋洋洒洒写大长篇的人,信很简短,也没什么文笔可言,比起秦岭洒脱的笔体,他的字更像小学生,很稚拙,还是垫着尺子,才勉强保持横竖整齐。
他说他已去北京打工,重新做人,不会再回西安。该过去的,都会过去,最后只祈祷小夏下辈子别生在有缺陷的身体,而是能开开心心,过正常人的生活。
夏,又是一年仲夏,西安的七月总是十分燥热,毕业典礼结束后,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的英英在卫生间迅速换下已经快把她闷出痱子的学士服,直奔宿舍,谁知刚到教学楼附近的楼梯转角,她就被气喘吁吁的班长揪个正着:
“怎么跑得这么快?”
她不满地瞪着某人抓住她双肩背包的手,班长却很不识趣,而是继续说道:“齐英英,快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她有别的事,懒得多费口舌:“这你管不着。”
他却不依不饶:“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工作签的地方距你不远,你看我们……哎呦!!”他可没料到话没说完就生生挨了齐英英一个后旋踢,疼得立即放开手,蹲在地上半天不说话。
“再见!”说完,她扮个鬼脸撒丫子就逃,她可不会傻在原地等对方报复。
回到宿舍,拎起早先收好的行李,她急急忙忙就往车站跑,先是公交转地铁,再是地铁转机场大巴,最后搭飞机……目的地是北京。
几天来她日日都想着这件事,因而登机没多久,就睡了去,等她醒来,也不晓得是几点,到达时,恰逢“羊毛”们在机场接偶像,英英也欢欢喜喜加入了迷妹大军,她的偶像长得真好看,就像秦岭哥一样好看。
等把自个儿塞入的士,英英将写着详细地址的纸条递给司机,她就又昏沉沉在车上睡着。
小区附近微风习习,仿佛唱着甜美的歌,英英随意找个台阶坐着,看人来人往,一双大眼睛搜寻熟悉的人影。终于,终于见到如出尘的王子般,姗姗而来的他。也不顾行李箱,便疾步上前。
任性地拥紧对方,她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就仿佛听到全世界最美的悦音,随即用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蹭他的胸口:
“秦岭!从今天起,我打算入住你租的公寓,直到下半年研究生开学,你高兴吗?”
他神色柔和,无奈看着似八爪鱼缠着自己的小姑娘,眉眼透着读不懂的忧伤:“你总这样给别人惊喜么?我就算有十颗心脏也不够你吓的。”
英英不依,嬉笑着撒起娇:“你就说你高不高兴吧?”
秦岭耸肩,西装袖口有轻微的摇晃:“我可不敢不高兴,又打不过你。”
英英气恼地挥了挥手:“找打!是吧?”
语毕,却又忍不住扑进秦岭怀里,伸手摸到他挂在脖子里的戒指还在,安心微笑。
“让你久等了……”
“一点儿也不久。”
☆、第37章【结局】下
是梦吗?英英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吞下药片,外面风雨交加。过了阵子,她才回过神来,缓缓躺平。两年了,她近乎很少再梦到他,偏偏又是祭日前……
初夏,夜雨总算赶着黎明到来前停下,多云的天气,容易令人产生不必要的阴沉情绪,英英买好鲜花,乘上前往墓园的巴士,茫茫然望向窗外的风景,她还不知道有没有习惯现在的状态,但她相信,那天不会太远。
墓园周边的山林,四处安静,植物生得郁郁葱葱,偶尔传来鸟鸣。踏过熟悉的阶梯,她越发靠近秦岭长眠的地方,心里就莫名涌起些不知名的情绪。
绕过几棵翠柏,一张熟悉的脸孔赫然映入眼帘,英英感到意外,而那男孩子正小心地摆放祭拜的鲜花,然后蹲坐着仔细擦拭墓碑的灰尘,看样子已来了有一阵。
不经意间的抬头,亦或是听到声响,他的声音透着些微陌生的低沉:“英英…姐?”
她没答,而是上前放下花,心照不宣地与他一道默默清理坟墓边的杂草。
已是临近中午,末班公车在两点,他们依次下山,英英跟着他的步伐,在后方悄悄打量他逐渐宽厚的背影,心想确实该是反回的时候。
路边的槐花才刚刚绽放,香气四溢,引得蜜蜂嗡嗡不停。季青河穿着件浅色长袖衬衫,衣扣直系到锁骨下,整个人显得更苍白。他们等在站牌,途径的路人,免不了朝青河投去既好奇又惊讶的目光。英英忍不住有种回到当年站在秦岭身边时的感觉。
他侧过头,似乎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而开口:“…嗯…你今年读研一了,是吗?”
“啊,是…你是,读大学?”她几乎有点儿记不清这小男孩当年的样子,甚至很不确定起来。可他长了个子,得微微仰头看他了。
青河笑言:“我在J大读国际贸易,今年刚大一。”
“哎?和我同校的?”英英显得很是讶异,因为自打开学,她从未偶遇过青河,可他却好像早就知道什么似的,扬起微笑:
“嗯,我费了老大劲才考上。”
正午,多云的天气有转晴的趋势,气温也随之回升,阳光悄悄穿破云层,灼热而刺目。青河有些烦躁,他后退躲入树荫,随手把头上的棒球帽压低了些,见英英正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