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庶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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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具体说些什么,不过听说来客是赫云连城,郁心兰便心里有了底。待林管家入内禀报后,她垂眸端庄地走进去,向父母亲问了安,给赫云连城行了礼。赫云连城还是上午赴宴时的装束,似乎直接从宴会上过来的。在他身后站着两名英姿飒爽的少女,相貌一模一样颇为平凡,但眉宇间英气迫人。
郁老爷令人给她看坐,上了茶水果子,遂和蔼地问道:“兰儿,赫云公子从定远侯府带了两名女侍卫,想赠与你,不知你可愿意?”
郁心兰来不及表达意见,王夫人便抢着道:“我们郁府没有家丁吗?用得着用定远侯府的人?”
郁心兰表情纯真地眨了眨眼,“咱们府中也有女侍卫吗?”
王夫人立时被噎住,狠狠瞪了她一眼,“家丁虽在外院,但是足以保护家人了。京城乃天子脚下,哪有贼人敢强闯官员府第?你一介小庶女,要女侍卫何用?”说着斜乜了赫云连城一眼,“就算要安排什么人保护,也是我郁府内院之事,与外府的男人无干。”
赫云连城扫了王夫人一眼,神情冷峻,语气不卑不亢:“伯母有所不知,贵府赴会的五辆马车,蜂群不袭前不袭后,单袭中间四小姐所乘那辆,车夫又弃车而逃,可见四小姐身边的确需要人保护。虽然四小姐是夫人之女,但一个月后就是晚辈的嫡妻,晚辈自问赠未婚妻两名女侍卫,并无半点不合宜之处。”
话中暗指之意,将王夫人后面想说的话给冻住,半张着嘴,又是恼怒又是震惊,心中惶惶然不知他到底猜到了些什么。随即想到父亲王丞相当权四十余年,处事最为谨慎周密,手下的青衣卫比之皇家的剑龙卫也不让半分,当下胆气又壮了起来,朝赫云连城冷笑道:“就凭刚才这几句话,我可以去告你污蔑。”
赫云连城神情仍是冷峻,“晚辈说的句句属实,何来污蔑?”
郁老爷已经从初闻此言中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当下神色一整,做一家之主状,“贤侄一番好意,老夫便替小女应下了。不知这两位女中豪杰贵姓名。”
王夫人还想制止,被郁老爷给瞪了回去。
赫云连城身后的两名少女得到他的暗示后,立即走至郁老爷跟前,抱拳施礼,“末将姐妹二人姓李,单名?、桦。”
自称末将,至少也是正六品的军衔,玥国女人有军衔的,唯有剑龙卫中的专司保卫皇后和清容长公主的粉卫十二人。
郁老爷、王夫人和郁心兰心中皆是一惊,旋即又都明白,赫云连城定是为了避免日后其他人找借口差使她们二人,特意如此的。顿时,各人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郁心兰满心感激,郁老爷极为赞赏,王夫人却恼怒异常。
李?李桦二人本就长得一样,穿着打扮也一样,虽然通报了姓名,但一时还是难以分得清楚。赫云连城目的达到,便施礼告辞,郁老爷示意郁心兰亲自送其出府。
待郁心兰一行人出了书房,郁老爷便朝王夫人怒道:“夫人当时为何不让家丁骑马去救兰儿?事后为何不处置弃主逃车的车夫?”
郁老爷已经从之前赫云连城的话语中听出了许多疑点,但也知道没有证据是不能胡乱指责的,况且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嫡母谋害庶女,郁家这样的人家也丢不起这种脸面,不可能闹到官府去,顶多私下里找亲家处置了。
大约是郁老爷的眼神太过阴鸷,表情太过失望太过伤痛,使得王夫人胸口一滞,早想好的托辞竟说不出口。
王夫人这一迟疑,更证实了郁老爷的猜测,也说不出心中是伤痛还是失望,少年携手,二十余载夫妻,娶的还是这么一个名满京都的美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可现在妻子竟为了自己所生的嫡女,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一时觉得再也不想见到她。
挥了挥手,郁老爷仿佛老了几岁一般,“夫人前阵子身体不适,这一个月就在菊院静养吧,府中诸事我会请老太太多加费心。”
这是要剥她的权啊!王夫人立时不满,刚想反抗,郁老爷不耐烦地蹙眉道:“夫人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替玫儿多抄几遍佛经积积阴德吧。”
王夫人惊得跌坐到椅子上,半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丈夫,老爷他……他猜出玫儿也参与其事了?
郁老爷阴郁地扫了眼妻子,扬声道:“来人,送夫人回菊院。”
事后郁玫听到母亲被禁足,原想替母亲说情,可听母亲说起原由后,便作罢了。郁老爷明着没给她处罚,暗中也禁了足,每日里除了梅院和菊院,她只能呆在自己的玫院里。她倒是半点也不害怕,她是嫡女,又已经及笄,闺誉正是最紧的时候,父亲和老祖宗只会旁敲侧击地点醒她几句,断不会给她什么处罚。只是她心中非常不甘也非常恼怒,眼看着郁心兰的婚期一天一天近了,难道真的任由那个小贱婢阻碍自己的前程?
第三十五章
因着王夫人被禁足,老太太主持中馈,郁心兰觉得这是告诉父亲娘亲怀孕的大好时机。乘着某日父亲到槐院来用饭,她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两道略带腥味的菜色,温姨娘果然闻着便开始反胃。郁老爷心疼得不行,立即吩咐请府医。
府医还未到,郁玫便来求见。
郁老爷吩咐让请,郁玫袅袅婷婷地走进来,未语泪先流。郁心兰发觉王夫人身边的紫绢跟在其身后,这会子见三小姐只哭不语,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焦急颤抖道:“老爷,请您去菊院看看吧,夫人晕倒了。”
郁老爷心中烦躁,“这才静思了几天,就来整这些妖蛾子?”
郁玫一改之前的默默流泪,顿时哭出声来,神情哀痛,“父亲,母亲这些日子身子不好,您也是知道的,如今母亲晕倒了,难道请您移步去看望一下都不成么?”言罢又转向温姨娘,满脸恳求:“还请姨娘宽心,若母亲没有大碍,母亲和玫儿断不会强留父亲在菊院的。”
好利的一张嘴,说得父亲不去菊院是娘亲唆使的一般,又暗指父亲宠溺妾室,置晕倒的发妻于不顾。
郁心兰心中冷笑,暗中戳了娘亲一下。温姨娘正惶惶然不知如何应对,被女儿一提醒,忽地福至心灵,掩唇干呕了几声。
郁心兰忙递上一杯温茶,边为其顺背边关心道,“姨娘可觉得好些了?”
温姨娘喝了口清茶,方点了点头。
郁心兰遂抬头朝郁玫微笑,“三姐切莫误会,非是父亲不关心母亲,而是之前姨娘无故呕吐,父亲已着人去请府医,这会子怕是快要到了,父亲必是想等府医到后,再一同去给母亲请脉。姨娘的病再严重,也得待府医给母亲请脉后,再来给姨娘看诊。便是父亲不在这儿,姨娘也决不会乱了规矩。”
郁玫闻言心中一紧,没想到自己挖下的几个陷阱,都被这小丫头轻松避过,当下只得歉意地一笑,“是我太心急了。”
郁心兰满面真诚地赞叹,“三姐如此孝顺,妹妹要好好向你学学。”说着朝郁玫嫣然一笑,好象真的很欣赏她一般。
郁老爷对四女儿如此识大体感到非常欣慰,拈须看着她微笑。随即又关切地看向温姨娘。郁心兰宽慰父亲道:“父亲,姨娘这症状已经有些日子了,只是闻不得腥味,每回吐后只要躺下歇息一阵子,便会好些。不如让张嫂扶姨娘入内休息吧。”
郁老爷也是当过几次父亲的人,闻言神色大动,端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一迭声道:“那就快扶姨娘去内室休息。”
张嫂忙上前扶了温姨娘下去。郁老爷犹觉不妥,放下茶杯亲自跟了进去,张嫂退出来后,还留在内室。
郁心兰的目的达到,留神仔细观察郁玫的神情。郁玫始终半垂着头,看不真切表情,眼睫毛却颤了颤。郁心兰心中一动,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少顷,府医便到了,郁老爷才神色激动地走出来,吩咐下人们好好服侍姨娘,叮嘱了半晌,才带着府医和郁玫去菊院。
待人走后,郁心兰遣退了丫头们,细问锦儿和张嫂,“这阵子可是按着我说的处置姨娘吐出的污物?”
锦儿道:“婢子是按小姐吩咐做的。每日天黑后,婢子亲自到前院花坛下挖洞,将污物埋起来,张嫂在一旁帮着看有没有人。”
郁心兰咬唇蹙眉,发现温姨娘怀孕已经一月有余,这院子里又添了七八名粗使婆子,难免人多眼杂,会不会是被谁偷瞧了去,泄漏给王夫人或郁玫了?
不论是与不是,这院子里的人都要清理一遍才行。她请来李榕和李桦,请她们帮忙调查这几日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干了些什么,出了院子后,又见哪些人。
直至申时正,林管家才带着府医来槐院给温姨娘请脉,郁老爷仍是留在菊院。
脉自然是喜脉,林管家激动不已,喃喃道:“双喜临门啊。”
郁心兰心一沉,王夫人果然是怀孕了……还真是巧啊!
随即,她心中又生起一股淡淡的嘲讽,可惜晚了些,我已经先让父亲知晓了姨娘怀孕之事。隔了十年再当父亲,父亲心情之激动是可想而知的,即便是之后又得知嫡妻怀孕,即便这世界如何重视嫡出的子女,也盖不过最初的激动。若是反过来,那么姨娘怀孕就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决不可能让父亲这般高兴。
李榕李桦的办事效率极高,晚间时分便找出了那个曾在菊院出入的婆子。
郁心兰第二日起了个大早,那婆子还未将前院打扫完,她故意走过去,那婆子收不住扫帚,一帚灰尘便落在了郁心兰新制的白底蓝花百合裙上。
因着四小姐平日里总是亲切和善,那婆子只是作势道了歉,以为不会有什么事。郁心兰冷笑,有些人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感激你,反而觉得你人善可欺。当下也不多话,令人将婆子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又让人抬着一同来到梅院。给老祖宗请过安后,郁心兰便向现在主事的老太太禀报,要将这个婆子发卖出去。
郁琳阴阳怪气地低呼,“哎呀,定远侯府的大少奶奶还真是威风啊。”
郁玫也极斯文地蹙眉道:“咱们郁府可是和善人家,怎么能这般对待下人?兰妹妹这话再莫说了。”
郁心兰不理会郁琳的叫嚣,只看向郁玫,意有所指,“三姐,妹妹我只是觉得,出卖主子的刁奴是容不得的,做人的确要和善,可有时须得心狠一点,总不能被下人欺到了头上去。”
她就是要告诉这母女三人,她们狠,她也能狠,莫以为她跟姨娘那么好欺负。况且人是老太太安排进槐院的,总得让老太太知道,夫人的手能伸多长,温姨娘肚里的孩子有多危险。
郁玫揪紧手中的帕子,垂眸不语。
老太太在三女的脸上逐一看过去,淡淡地道:“就依了兰丫头吧,把这婆子家中所有人的卖身契都找出来,交给人牙子。”
郁心兰忙施礼道谢。
待几位小姐走后,紫穗忍不住道:“四小姐平日里看着斯文温柔,怎么忽然这般心狠了?”
老太太歪在软榻上阖目养神,语调平淡,“嫡妻与姨娘不同,当心软时心软,不当心软时万不可心软。她今日这般,我倒不必担心她日后在婆家会被人欺了去。”
紫穗还想说道几句,老太太忽地张开眼睛,冷笑一声,“哼,兰丫头若是在婆家抬不起头来,身为她的娘家人难道就有面子了?这话你直管告诉你心里的主子去。”兰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