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千城-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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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木与地面相撞的轰鸣之声,又如何能比入眼的震惊?
灵猫一句也不能言,只是伸手进了棺内,入手的是冰凉一片的两方玉佩,那玉佩她要如何能忘?
她原先将那玉佩当作自己唯一的救赎与等待,可后来那玉佩却也成了她一生也不愿有的耻辱与伤害,在这世间原本该有三枚的,只是其中一枚已经带着她的恨永远再不能复原。
可她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执着那冰凉的玉佩仿佛失了所有的力气:“他呢?他呢?”她一遍又一遍,似乎只要这样就会有人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狄云志再不能忍落了泪:“灵猫……”
可灵猫却不理会,只拿着两方玉佩去问如今已经穿上帝袍的狄彦清:“他呢?”
狄彦清望着她的眉眼,空气唯有厚重不能顺畅的呼吸:“不见不伤……不念不思量,不思量……自相安,自相忘……”
“……”她怔,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泪水的决堤。
“是哥对不起你。”狄彦清伸手想要将她抱住,但灵猫却挣脱开了。依旧执着的只问一句:
“他呢?他人呢!”
不用看,因为不用看,所以无需挂念,因为不用看,所以当真生死不见……
她只是不愿他对她有亏欠,她只是不愿再见到他舍了她却还记挂她给她送礼物捍卫她的尊贵,她只是不愿再想他,她只是说了一句不要再将琉城皇宫中送的东西再给她看。
为何,为何就成了生死不见?
生死不见?这怎么可能?那桃花树上的人怎么可能就病了,怎么可能才只是短短半年时间就真的……
“我在问他人呢?为什么都不说话,说话,说话啊!”
说话?狄彦清该如何言语?
那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风长陵将他带走,听她说:“少洛的……尸身……我带走。”
他不敢拦着,因为怕,他怕他真的要亲手将他烧尽……
他呢?他也想知道他呢,可他在断了红尘种种之后只留给了他一封遗言,两方玉佩,一道圣旨;一枚玉玺;一条解不开的枷锁。
他成了新的皇帝,他狄家上下手握财政与军士,他们狄家拥有着谁也不能撼动的力量。
直到他穿上帝袍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是他又错了。鸿明帝君,何曾来的鸿明帝君?从始至终有的不过都是狄家三公子。
他是故意的,他是早便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打从一开始他便是知道自己不会久长的。他是抱着必死的心坐上帝位的,他若想,本就可以早些留下子嗣来继承这九州山河,可他却偏偏将这一切都给了他狄家。
他用一个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还了狄家的恩,让狄家子孙永世为安,谁也不可再说杀就杀,说斩就斩。他手上沾了赵氏的血,反叛了江山,可他却说:“这是我的业,是赵氏的罪孽。”
他用自己一个赵姓血染宫廷换的是百姓百年无战,他用自己余下的所有时间护的是他能护的所以人。
可这所有人里却唯独失的是他自己。
“灵猫,算哥求你,别这样……”狄彦清紧紧将那明显已经失去理智的妹妹抱在了怀中,曾经的曾经他们一起住在相府内,他送了她一桌子的鱼,他隔三差五的总要买鱼,有他那三弟弟的要求,也有他的自愿。
那个时候相府内虽然暗潮凶险,可他却也被眼前少年的笑颜吸引。那时候狄云志是笑的,他的三弟依旧还是三分风雅,三分慵懒,三分轻佻。
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还在,一个也不缺……
如今呢?
自由?坐在了最尊处又何来的真的自由?
“……”灵猫紧攥着手中的两方玉佩,用力再用力,可她却一个字也没再说,只是不断的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身前兄长的肩膀,泪水?
终究是停不下来……
长公主因为日夜兼程的赶路,再加上心力交瘁整整昏迷了五日,五日里她只反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狄少洛……
鸿明帝君驾崩,因体百姓,而禁止全国守孝的礼仪,又因留有遗诏:不得立墓、不得入墓、不得设祠、不得留尸,故无皇陵。
百姓为之震荡,更有心中感念者,尤其以西北之境,几乎家家设岸摆贡,祭拜这位只在位一年有余却开创安和国运的炎云帝君。
可无论他人怎么说,灵猫又怎能就信了?她找遍了整个皇宫,找遍了相府上下,甚至找遍了琉城的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可她却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疯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从不曾见那尸,为何就该是如旁人所说死了?
疯了也罢,痴了也罢,不愿接受也罢,她就是不愿停下,谁也拦不住。
可……没有。
她找不到他……
第一次,她即便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都再也不见那一袭素白清浅而笑的公子……
在梅花还在,桃花漫天飞舞的那一天,皇宫梅林亭子里的人,整整哭了一日,却没人告诉她,该如何终止这明明恐惧却还是奢望走下去的命运。
“狄少洛……桃花开了……你看……桃花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一个悲剧炸出来那么多人,唉……也是醉了,放心,说好的喜剧一定会喜剧,说好的甜也会尽量多些,毕竟也让亲们苦了那么久了!
努力更新!
都快结束了,没冒泡的,就不能多冒
☆、他记得她
桃花开了……
只是,桃花依旧却已失良人。
风长陵一身孝服女儿装扮来到灵猫身前的时候见着的就是这样的一个飞花落不复当年景。
一个情字里有多少的不得已。
“灵猫。”她喊着她,她看到她因为忽然见到她而□□的面容。
灵猫突然紧紧抓着风长陵的白衣长袖,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人稍有不慎便会消失殆尽,再也抓不住,就如昏沉中她看到的人一样,不管她怎么喊怎么努力,她还是不能阻止那桃花树下公子远去的身影。
“他呢?长陵……狄少洛,你带走的狄少洛……”她是疯狂的,犹如抓住了生命中仅有的救赎。
“师父让我来接你。”
灵猫僵愣,胸腔之中似乎被不明之物堵塞,难以呼吸。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生生不能言语。
“什么都等到了再说。”
灵猫从未觉得耳边的风如此呼啸过,心脉是膨胀的,仿佛随时都能跳出胸膛,尤其当那一袭熟悉的素白静躺在她面前之时,她几乎不能站立,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她只能倒坐于地面,忘了呼吸却阻不了泪。
无数个梦境中她都见过他,也都是如此般真实,可最终的最终不过还是一场梦境。
如今呢?
是否又是一个不真的梦?
她艰难而起,努力行到榻前,小心抚摸着他的身体,一具——活着的身体。
风长陵走上前,看着情难自控的灵猫:“他一时醒不了,醒来了也不识人。”
“他……”
“他不会死了。”风长陵浅笑:“灵猫,师父让我和你说声对不住还有谢谢你。对不住让你受了这些个罪,谢你一直一直都没有对少洛放手。师父说自此以后狄少洛也好鸿明帝君也好都随着该散的散尽了。师父还说,现在的这个是他老人家能送你唯一的见面礼,他说他把人交给你了。”
见灵猫仍旧一副不明的神色,风长陵却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又看了眼榻上的人,转身走了,留下的只有一句:“好好照顾他,你就是他唯一的救赎。”
…………
高不可见底的断崖,崖下是湍流的清水,风长陵双膝跪地,面前是精致的点心与果品,没有火纸的祭奠才该是最配的,清静,无染。
“师父……”
她对天而唤,耳际是自己的回声,回声谷,一个可以把声音传上九霄的地方。
尾随而去的灵猫怔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便是心中再疑惑也都该清晰:“长陵……”
风长陵也不回头,只是轻轻浅浅地笑:“别掉眼泪,师父是个看破红尘顿悟世情的人,他的选择从来都是由一个真心而发,没有丝毫五蕴的搅扰参杂。再则……”
“师父也说了,他活了二百四十多岁,生死于他早便没什么差别。”
…………
细致的将才插好的梅花搁在榻边的桌案上,灵猫开始用新打的山泉水为榻上的人净手净面,这是两天来她不断重复做的事情,乐此不疲。
属于他的每一分没一寸都有她的守护。
风长陵说他是死而复生,每次想到这样一句话她都心中绞疼。他死了却又活了,活着的这个人是狄少洛又不全是狄少洛。
这是风长陵的原话。灵猫不明其中道理,可她却知道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再放手,她会坚定不离,她会消除他心中所有的顾念。
所以当一个躺在榻上睡了五天的人再度睁开眼睛,用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恐慌,更没有无措,她只是对着他笑,笑的那么那么满足,那么那么幸福。
“醒了?”她和他打招呼,就像曾经很多个早上一样。
他躺在榻上,睁着一对黑亮如水洗珍珠的眸子看着她,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倒影。他开口说了句:“桃花……开了。”
灵猫一时晃神,没听清楚,可他却再也没了后话,只是起了身,丝毫没有自己睡了多久的自觉,下床,光裸的脚面就那样踩在地面之上一步一步走出了院门。
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让他执念。
灵猫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那身影在她面前不见才有所自觉,连忙拿起床边的披风与鞋履追了出去。
她也不拦着他,只任他自由而去,他在前她就在后,他踩着飞落的花瓣她就踩着他踩过的花瓣,她怕惊扰了他,她更怕他又一次散尽再也不见。
然后,她就看到他停在了几株桃花树下,那桃花树也是这两日来她总光顾的地方,灵猫可以确定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这条路也不是他第一次走。桃花,他的眼里心里念着的还是桃花。
只是一瞬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自已,鼻头酸涩,见他坐在了桃树下她却不敢看他,只得墩身为他穿了鞋子。
她细致的清理他脚底的灰尘,音色里是略微颤抖的关心:
“下次记得,不穿鞋不可以出来。”
他似乎恍然才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一双眸子从盛放的桃花之上转移。目光不离的望着她。
他将手落在了她的面颊上,为她拂过温热的泪痕,留下的是微微的冷。
灵猫再不能忍,泪水瞬间决堤,一把紧紧抱住那近在咫尺的人哭了个歇斯底里。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警告他再也不要只留下她一个人。
可那被抱着哭的人却又睡了过去。
她惊慌无措,以为他又一次舍了她。还是后来风长陵告诉她这是他在恢复,比起上一次他醒来的时间在缩短。
风长陵说一个死了的人被拉回来,总需要些时间,服用了七灵草都会如此。
狄少洛又睡了,沉浸在了一片只有他自己的黑暗中。
风长陵看着细心为床榻之上的人理被子的灵猫说:“从他死到生总共醒来过五回,可每一回他睁开眼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桃花开了’我不忍心就带他去了你们今天去的那个地方,这山上只有那里有几株桃花,谁曾想自那以后他每次醒来都要去那。”
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