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令-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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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她无语了——唉,心脏不好也习惯了,怎么还这么禁不起激动了?想要爆粗口,但是,又给憋回去了——根本没人听嘛!这里似乎除了树就是树!其实并不是她耐不住孤独,主要的是,谁可以忍受得了日复一日的漆黑暗夜呢?最重要的是,别说人了,身边连一个动物也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只知道真的是很久,很久了……忽闻窗外有燕子的清鸣,并且,应该是两只燕子,心底如此猜测着……毕竟,现在是黑夜,怎么会有燕子呢?然而,还是两只?只听得那一双燕子前呼后应似的,一只从窗边飞过,对身后的那只叫了两声,后面飞过去的一只燕子回应了两声,轻巧快速地掠过窗沿,似乎很是默契。
忽然,一只燕子翅膀扑闪几下,落在窗沿上,奋力地拍着翅膀,仍是没有飞起来,她猜想,一定是被雨打湿了翅膀吧。伸手摸到浑身湿淋淋的燕子,燕子似乎很惊恐,在拼命挣脱,另一只燕子冲进来啄了她的手,她吃痛不已,放了那只已被擦去雨水的燕子。
她呆呆地伫立在窗边,抚摸着左手的痛处,像是流血了,有一点腥气,她再次拿起刚刚摸到的给燕子擦雨水的帕子,用干燥的一边擦了擦手背。她听着两只燕子飞走的声音,不免心里又添了一丝寂寥。
然而,回过神,才觉察到这里的世界跟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差了太多,她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也记不清楚太多琐碎的事情,只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只是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不是自己的那个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的听力和嗅觉为什么瞬间变得如此好,几乎在怀疑自己陡然增长的能力。偶尔会有雨滴被清风吹进房间,落在她脸上、手上,虽然微冷,但心里煞是欢喜。欣喜之余,她决定出门去看看,虽然一片墨色再无其他,但仍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转身摸索着走到屋外。雨似乎更大了些,还是一片漆黑。清风拂面,带来一阵阵花香,她没由来地想起一首曲调算是轻快的歌:
“一看桃花自悠然……
轻红醉洛川
二月桃花临水看,……
三月桃花绘成扇,细雨落花人独看……”
“落花人独看……”她自己悻悻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更是无限感慨,也不知这是什么鬼地方,居然这么久了还是深夜。而且,居然没有一个活物……心里愤愤地想着。
突然,隐隐约约在雨幕深处传来一阵笛声,很熟悉的曲调,似乎是秦时里面的,却又不尽然。既然有笛声,那肯定有人咯?她兴高采烈地准备跑向乐声传出的地方,抬脚,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在家里换上的唐装,裙裾长至鞋跟,必须提起来!她有点后悔一时兴起买了唐装,还兴冲冲地换上了它,一点都不方便,果然是中看不中用啊!
然而此时,乐曲断了,她像一只幼雏般手足无措。雨下得更猛更急了,天地皆是黑暗。她在大雨中早已分不清方向,只好凭着感觉找到刚才的柳树,在树下避雨。她想着:既然不是雷雨天,应该没关系的。唉,就不能有个活人啊?愤懑地咬了咬下唇,吐出两个字:“可恶!”
不久,她觉得手臂疼痛难忍,额头也是滚烫,脑袋昏昏沉沉,轻轻晃了晃头,一阵眩晕,险些栽倒,只好倚着树坐下来,将头埋进臂弯,打算睡一会。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只是觉得有人轻声对话,朦胧中大概可以分辨出一名青年两名少年。
年长的说:“不是说在卧房么?怎么没有人呢?”
一个少年回答:“的确是的,当时我们跟着二师公一起来的,亲眼看见二师公抱着她进了这里,怎么会不见了呢?”
另一个少年随口说道:“也许她自己不喜欢这里,走了呗!”
青年男子问道:“二师兄说,她身上有伤?”
少年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是的。而且伤得不轻呢。”
青年沉默片刻,对两名少年交代:“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再去问问二师兄。”
又是一阵寂静。然后,两名少年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
其中一名声音欢快地挑衅着:“有本事,就来追我啊!我打不过你,不见得跑不过你啊?”
另一名少年在后面紧追不舍:“小子,抓到你了就叫我‘大哥’!”
随着三个人的相继离开,四下又回到死寂。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倒在地上,任凭雨滴砸落到脸上。她只是贪恋屋外莫名其妙的世界而已,怎么快被折腾死了一样难受?有伤?是说我有伤?那三个人的声音也很熟悉,年长一点的,似乎是秦时的张良嘛,两个少年,喜欢挑衅少羽的,肯定是天明了。可是,我不是在家里么?还有,这到底是谁在看秦时?秦时貌似没有这个情节……
脑袋越来越沉重,思路断了,浑身无力,只好在地上找个舒服的姿势,也许睡一觉就没事了,以前都是这样的来着。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许久,只如梦似幻地听见一个温和的男子说了一句:“子房,不必再找了,她在此处。”然后,隐约觉得身子一轻,脑袋眩晕,像是飘在了空中一般,只是眩晕得令她恶心,吐出了什么,便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又是黑夜!而且,还是在下雨!她要真的疯了!抓狂地翻个身,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额头磕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吃痛地呻吟着。缓缓起身,摸索着走到门口,想喊人过来告诉她,到底她在这里呆了几天了,她老妈会很担心她的啊!而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于是乎,她扯开嗓门,希望可以有个活人出来:“有人吗?能不能出来个人啊?”回答她的,只有无边的细雨,她感慨万千,有点烦躁:“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啊!细雨……我不就是名字有个‘雨’字么?我不就是喜欢雨喜欢黑夜么?也不用给我天天来这套吧?”
牢骚发过,心口的气更是堵得慌了,咳了几声,方觉得顺了些。几只春燕掠过,颇有呼朋引伴的意味,热闹非凡。而自己,却是形单影只,连身在何处亦不知!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近了。一个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姑娘醒了么?不知姑娘何时醒来的?庄内弟子出了意外,在下未能等待姑娘苏醒,让姑娘久等了,抱歉。”
似是被惊吓到,她打个颤。回身,却是看不见那个说话的人,她愕然:“呃,那个,为什么这里一直是黑夜,不可以点灯么?我都看不见你呢!而且,为什么叫我‘姑娘’你还自称‘在下’?这些称呼我们不常用吧?你是表演系的?台词用得太过火了吧,孩纸?哦,不对哈,我是在家里……那你是谁?”
身着白底藏青色花纹衣服的男子微微张了张口,似乎有少许的惊讶和疑惑,沉默片刻,答道:“在下儒家颜路……恕在下愚钝,姑娘说的在,下听不懂。不过,姑娘为何称这里一直是黑夜?现下酉时方过,只是雨幕过厚,方显得阴暗罢了。”
说罢,颜路微蹙双眉。迟疑片刻,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发现她的双眸看似清澈却并无回应。心下稍稍犹豫,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口气,仿似下了什么决心。再次为她把脉,仍旧看不出多少端倪,她现下伤患太多,无法分辨出伤及她清澈瞳仁的真正原因。颜路松开她的手腕,思考着应该如何告诉她这个事实……显然,她依然沉浸在讶异中,未曾发觉自己已经又一次为她诊脉。
她愣住;颜路?她用右手轻掩双唇,惊异良久,犹如条件反射般,眸中泪光闪烁,只微微低头,便滑落下来。
颜路有些错愕地望着她:“呃……姑娘,在下可是说错了何话?若是有何错误,请姑娘指出。”
她浅浅一笑,摇了摇头,只想着,一定又是梦境了!她狠狠地掐了掐手背,有明显的血印。
颜路担心起来,语气中有略略的着急与疑惑:“姑娘,在下的错,还望姑娘勿要惩责自己。”
她笑了笑:“不关颜路先生的事。敢问颜路先生,这里可是小圣贤庄么?”
颜路轻声回答,随即问着她:“确乃小圣贤庄。呃……不知,在下该如何称呼姑娘?”
她调节好情绪,轻声道:“我叫柳昔雨。”
随后,柳昔雨怔了怔,似是回忆起什么,慌张地询问着:“方才颜路先生说现下为戌时,也就是说现在是黄昏?那,天还未黑?那不是,我……”
柳昔雨道出名字的一刹,颜路的身形猛地一震,柳昔雨?她便是那个梦里的女孩子了么?那样的眼神,自己终生难忘。而今,却是盲眼女子?为何素昧平生,却会梦到她?且,是作为自己的至亲?第一世,除了盏儿喜欢子房而子房心系淑子,其他都与事实相符。然,自己无妻无子,那年份亦不对……
这一点,又是好莫名……
颜路回过神,静静回道:“姑娘既然如此吃惊,想必亦是才发觉自己双目失明了罢?如若不弃,姑娘便留在小圣贤庄。现下姑娘伤患多处,在下未能找出失明的原因。”
她沉默了,心底有隐隐的一片凄凉和无奈——原来,真的可以穿越么?原来,这就是穿越的代价么?原来,瞎子之所以是瞎子,是因为有别的人作为对比啊!别人可以看见天究竟是黑是明,而瞎子不论天黑天明都是黑的。
蓦然,她唇角轻挑,勾出一抹了然于心的微笑,声音已是蒙上了一层悲凉:“无妨。我应该早就想到的,只是,不曾想到是真的,也不曾想到是这样的代价罢了。”
然后,她微微踌躇,衬着眉间隐约的尴尬,问:“不知……是该称呼二师公?还是二当家?或者是颜先生?”
颜路默然轻笑,不假思索道,“姑娘并非儒家弟子,且在下与姑娘年龄相差亦不多,自然受不起姑娘的一句‘二师公’;姑娘直呼在下‘子路’便好。”
柳昔雨想了想,既是已决定做原来欢快的自己,亦不再掩饰。只见柳昔雨快要抓狂道:“那个,子路……呃……先生啊,可以不要自称‘在下’了么?”
她尽量笑得开心,真心想说:一口一个在下,那么客套,不可以亲切点啊?想了想,还是稍作矜持,并未说出口。
颜路眼中掠过一丝局促,低了低眉,似乎才想起什么,转身走向几案:“柳姑娘自小圣贤庄的后山坠落,虽然弟子们发现得早,但那绝壁不低,一般的男子跌落也必定伤得不轻,何况一个弱女子。”
颜路端起汤药,尝了尝温度,恰好适中,走到榻边坐下,“这是子路为姑娘煎的伤药,至于姑娘的双目,子路会另寻古方。另外,恕子路多言,姑娘如何上得绝壁?又是为何从山上……莫非,是想自寻短见?”
颜路见着对方语塞,自知不该有这诸多疑问——毕竟她没有武功,亦无内力,更无法术,对儒家的影响应该不会多大。
于是,他扶着柳昔雨坐在榻边,喂她服药:“方才是子路多语了,还望姑娘海涵。”
柳昔雨乖巧地喝下药,无论如何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继而,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浅笑道:“并非你多话,是我根本想不起来,所以,没办法回答。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了麻烦,还没能给一个说法……这药,好苦啊!”
颜路轻叹:“抱歉,上次掌门师兄说是有事商议,本以为可以尽早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