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照雪录-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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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持不下,最后一起看向李澄秋,李澄秋想的多些,最担忧的是母亲的身体,且也觉得就这么一走了之不是办法,便说:“爹,要不就让他先去大理看看情形,左右伯父也在,能有照应。别的不说,以他的身手,想平安脱身不是问题。”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鬼蜮伎俩!他们要是敢光明正大的来,我们有何可惧?就怕他们背地里捣鬼、使阴招害人!”
陈玘忙说:“您放心,我一定小心在意。”
李澄秋也说:“他又不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还用您担心这些?我是觉得,咱们还应当留下来看看那姓公孙的到底想如何。以及,他们把老刘调走,会不会还有后招,想对我们做些什么。”
她这话一说,陈玘立刻不放心了:“你是说,他们此举也有调虎离山之意?那我还是半路脱逃,偷偷潜回来吧!”
“你也放心吧。”李澄秋转而安抚他,“我们人多,互相之间也有照应,比你孤身前去好得多。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要去,就不如探听一下情形,若是那吴群不是想要你的性命或带你去长安,就一定有所求,不如听听他们想做什么?”
“可是我这一去,大理与昆仑镇相距几百里,往来通信不便,万一有事……”
李维准见女儿如此镇静,又想到事先并无安排,贸然去吐蕃,还不知会遇上什么事,加之妻子的身体也确实禁不起长途奔波,还不若留在昆仑镇以静制动,便插嘴道:“我让小三儿暗地里跟你去。”
孟桥生在旁边听他们三人商议,早已经着急,闻言立刻说:“这主意好,我会照应小三兄弟的。快去收拾一下,只怕前面那些人要等急了。”
陈玘便回房去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出来时李澄秋拿了一袋钱给他,“路上打点一下,能多探听些消息也是好的。”
李维准又嘱咐了陈玘几句该留心的事,末了说:“凡事不可想着行险,你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与你娘和秋儿还等着你回来成亲。”
这句话听入耳中,陈玘不只心热,连全身血液都彷佛暖了起来,他郑重一点头:“您放心。”
李维准拍拍他的肩,转身回了东院,留下李澄秋和陈玘二人,想让他们说几句私房话。
“万事小心。”陈玘不待李澄秋开口,便先说道,“若是看着情形不对,一定立即带着爹娘和大伙从密道先走,我自有办法找到你们。”
他这就与李维准改了称呼,李澄秋虽觉不惯,这会儿却无暇计较这些,点头道:“我心中有数。你也一样,有事就叫小三传信回来。”
她其实并无什么话再可以说,该说的先前都说了,这会儿陈玘点了头,她竟就再无一言可以嘱咐,只能看着陈玘说:“那你去吧,小三待会就跟上。”
陈玘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握住李澄秋的手,低声说:“这一去,恐怕会误了吉日婚期……”
“不要紧,等你平安回来,我们再择吉日就是。”李澄秋有些意外,却并没有挣脱,“只要人平安,什么都好说。”
陈玘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又深深看她一眼,才松手转身,去前堂跟着黎王府的人走了。?
☆、不速之客
? 陈玘一走,李澄秋就交代仇非凡想办法去帮她探长孙二公子长孙雄的底细。徐二娘和王励也都凑到李澄秋跟前,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她。
“干什么?”李澄秋失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不下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明日还得开张呢!”
徐二娘皱眉:“真没事?”
“真没事!放心好了。”李澄秋拍拍她,自己上楼去挨间客房查看了一遍,又去厨房看了看胡伯的准备情况,然后就回东院去了。
第二日客栈披红挂彩,吉时一到放了爆竹挂了匾额店招,门前顿时就挤满了来贺喜的人。有些远道来的客商,原本都投宿在别家客栈,知道今日照雪重开张,也都纷纷涌来捧场,店内前堂一时座无虚席,李澄秋连同几个伙计还有仇非凡带来帮忙的人忙得不亦乐乎。
李维准今日也亲自坐镇,看见长孙雄一行人大摇大摆进来,他不给长孙雄嚷嚷的机会,就亲自把他拉去了后堂雅间,叫仇非凡陪着看着,不许他出去捣乱。
仇非凡也是应酬场上混过的人,几轮酒劝下去,就把长孙雄哄的差点连家谱都背了出来。
到午后时,长孙雄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随从们把他架着抬走,仇非凡也醉的有点脚步轻飘,晃晃悠悠找到了李澄秋,“都打听清楚了,这个王八蛋,什么就等着你没成亲,他早就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好几个。眼下不过是原配妻子死了,又听说了你们家的消息,被人撺掇着来找你,想贪一份家产罢了!”
李澄秋倒不意外,只问:“是谁撺掇的他?”
“他说是他哥哥的同僚,什么什么官。”仇非凡也有些糊涂了。
李澄秋看他这样,便叫他也去找个地方休息,自己又去招呼客人。
这一日大伙直忙到深夜,才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李澄秋看着王励等人打烊,自己和父亲一起从院中侧门去东院,路上把仇非凡打听到的事告诉了李维准。
“兔崽子胆子倒不小,糊弄到我头上来了!”李维准冷哼一声,“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打发他!”
父女二人说定此事,便都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起来,李澄秋如常去忙客栈的事,李维准则主动去找了长孙雄,他拿出长辈的架势,连哄带吓,很快就把长孙雄唬的没了胆子,将事情和盘托出。
“……这句戏言他是从他寡母口里听说的,他母亲不喜欢他原配妻子,便常常挂在口头上说,当初要不是北齐高太后狠毒无耻,长孙雄就是百胜将军的女婿,哪会沦落到要娶一个小吏的女儿。他又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出去与纨绔子弟喝酒说大话时,就也常常说他们家和我们李家是世交,他小时候最得我的喜欢,所以早早就相中他做我的女婿。”
李维准和妻女说起这事时满脸无奈,“两个月前,他兄长一个同僚恰好与他在同一个酒桌上,听了这番话,就说听说我们当初离京是隐居到了云南,有人在昆仑镇见过我,开了一间生意红火的客栈,在南来北往的客商里很有名气。他受了怂恿,又听说我们很有钱,却只得秋儿一个,便起了贪心。”
长孙雄文不成武不就,如今又已跟长兄分家,眼见着是坐吃山空,偏偏去年死了妻子,家中更是无人操持、每况愈下,他本就娶不起新妇,听人这么一撺掇,顿时就心动了。
可他心动归心动,从长安往云南来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单盘缠一项就够他头痛的。
“这混账狐朋狗友不少,他四处筹措一番,还真就弄到了盘缠,有个朋友还借了几个随从给他,并安排他跟着一个大商队就来了云南。”
李澄秋笑道:“这位朋友可真够急公好义的。”
“是啊,我特意打听了,他说那人叫刘明齐,是个在京城做古董生意的,产业极大,那商队里就有他铺子里的人。可这人我却从未听过。”
“八成也是个听命行事的吧。”李澄秋指甲轻点着桌沿,“那长孙雄现在怎么说?”
李维准回道:“我答应给他盘缠,还叫他带上程仪和礼物回去,不然就留他在店中做伙计,挑水劈柴烧火、早起晚睡没有酒喝,让他自己选一个。”
长孙雄当时就被李维准吓住了,李维准还说,此地是云南,可不是北周,镇上人面他都熟,想强留下长孙雄来易如反掌,至于那些随从,打晕了卖到吐蕃就是。
他虽人到中年,身体却仍强健,单手就把长孙雄身边最强壮的随从打的昏倒在地,由不得长孙雄不听话服软。
李澄秋听得直笑,末了却说:“长孙雄这样一个怂包,骗他来的人想必也深知,定还有后招。”
“那就等等看。”
李家人十分镇定,该开店开店,一切如常,那位幕后黑手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竟然就在一天后——也就是长孙雄要出发回长安的前一天,亲自在照雪客栈现身了。
那是个飘着细雨的黄昏,一辆华美马车辘辘行来,正正停在了客栈门口。堂中招呼客人的王励忙迎上去,就见车辕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健壮的车夫,另一个则是位华服美少年。
美少年率先跳下车,撩开车帷,弯着腰恭恭敬敬说道:“主子,到了。”
里面无人应声,却有一人探头出来,先打量了一下照雪客栈的招牌,王励以为这位就是正主,忙招呼道:“公子是要住店?里面请。”
那位公子面如冠玉、十分英俊,穿一身锦缎紫袍,神情也带着高傲,他根本不理会王励,径自从马车中出来落到地上,接替了少年挑着车帷,那少年随即躬身弯腰跪在了车边,将脊背挺得平直。
王励莫名其妙看着这一幕,实在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就在这时,车中忽然又伸出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美手来。撩着车帷的美男子随即握住那只纤纤柔荑,小心翼翼的从车中扶出一位素服女子。
女子一身青白衣裙,头戴帷帽,看不清容貌,下车时伸足踩在少年背上,如同仙女驾临一般,优雅多姿的站到了店门前。
“这就是照雪客栈?”女子声音醇和,比一般女子略低沉些,却很是好听,“重建的很不错么。”
王励终于回过神来:“正是,客官里面请。”
女子扶着身边紫衣公子的手,缓缓进了正堂。她进门不忙往里面走,先站定了四下打量,李澄秋早听见门口的动静,却许久没见人进来,也不免好奇,这会儿正从柜台后探头往外看,两人很快便对上了脸。
那女子戴着帷帽,李澄秋看不清她脸上神情,便先笑着点头:“客官是要住店?开几间房,住几天?”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掌柜吧?”女子不答反问,扶着那紫衣公子往柜台这边走近了几步,“还是个美人。”
她这话说的很有些无礼,且带着明显的居高临下意味,李澄秋听了并没恼怒,只淡笑着说:“不敢当。客官从哪来?”
女子慢悠悠答:“从北边。我第一次到云南来,好奇的很,李掌柜肯不肯拨冗为我解说一番?其余琐事,不如交给他们办吧。”
此人言行奇异,徐二娘在旁看的云里雾里,忍不住就要阻止,李澄秋却心里有了猜测,直接应道:“恭敬不如从命,二姐,你帮这位客官开两间上房。”又走出柜台,对着女子伸手延请,“后堂有雅室,客官请。”
女子仍旧扶着身边男子的手,倒是先前给她当踏脚的少年上前几步,到柜台边与徐二娘说开客房的事。
李澄秋一路引着女子去了后堂雅间,亲自提水烹茶,“这是我们云南特产的白茶,客官尝一尝。不知客官如何称呼?”
“阿狐出去等吧。”女子仍旧不回答,却对身后站着的男人发号施令。
紫衣公子恭恭敬敬退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那女子这才摘下帷帽,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
“亡夫姓宋,我本姓宇文,怎么称呼,随李掌柜吧。”她向着李澄秋浅浅一笑,貌似亲切,却又带着十足的尊贵气势。
猜测成真,李澄秋面上反倒露出点惊讶之色:“没想到襄国长公主今日贵脚踏贱地,民女不识贵人、未曾远迎,还请长公主恕罪。”?
☆、宇文公主
? 素服女子正是北周权倾朝野的襄国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