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照雪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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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鸟么?怎么没有声儿啊!”他喉咙里喃喃嘀咕,“兴许是眼花吧。”
老罗想到这里,只觉困意上涌,不由得打了个呵欠,眼瞧着到了时辰,便提起铜锣,在上面不轻不重的敲了一记。
三更本当敲一慢两快三声响,可老罗刚敲了一声,前面就传来惊呼:“有贼人!”
静夜里忽然响起一声惊呼,十分吓人,老罗吓的手一抖,第二下就没敲响,他迟疑的侧耳倾听,那边却安静下来,好似从来没有发出过任何惊呼一样。
老罗惊疑不定,正不知如何是好,那边却忽然又喧哗起来,有杂七杂八的声音在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快拦住他,别叫他劫走人犯!”
“巡检司……?”老罗终于醒了酒、辨认出出事之地是哪里,忙急急敲响手中铜锣,并扬声喊道,“抓贼啦!快出来抓贼啦!有人夜闯巡检司啦!”
街巷两边的居民纷纷惊醒,胆大体壮的男人们提了棍棒出门,一起涌向沸反盈天的巡检司。
同一时刻,王珪正坐镇巡检司正堂,有人不停来回禀:“贼人劫到了犯人萧若!”“贼人带着犯人杀出了监牢!”
孟桥生急匆匆跑进来请示:“师父,弓箭手已经准备好了!”
王珪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往外走,孟桥生引着他到后院,王珪眼见在众人层层包围之中,一个黑衣蒙面人将萧若护在身后,正与几个捕快交手。
那黑衣人似乎未尽全力,只护着萧若后退,已渐渐抵近墙边。
“他想跳墙逃走!”孟桥生急声提醒,“师父,放箭吧!”
王珪缓缓摇头:“不能放箭,要抓活的!”
师徒二人话刚说完,那黑衣人逼退众捕快,已到墙角,他飞快回身拉住萧若,抬脚在墙角处一踏,便与萧若一同飞上了墙头。
孟桥生看的着急,立刻急冲上前,王珪却不慌不忙,从腰间摸出一个物事,提气运劲抬手打向了那黑衣人后背。
黑衣人带着一个人跃上墙头已是吃力,正待稳一稳身子,再跳下去,身后暗器就破空而来,他无处腾挪转身,被那暗器一打,立刻与萧若一起跌到了围墙外面。
捕快们有绕道从门追出去的,也有跟着攀上墙头往外跳的,一时院内众人纷纷奔出,王珪也跟着一同出后门去,却见后巷挤满了人,正是听到锣声出来帮着捉贼的百姓。
孟桥生是最先跟着跳墙出来的,他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和萧若从地上爬起来,钻入人群之中,自己去追时,却总被来帮忙的百姓阻隔住,不由急的大叫:“让开让开!贼人在前面,在前面,快让开!”
可惜后巷一片混乱,举着棍棒的百姓似没头苍蝇一样,又到处是呼喝声,竟没几个听到孟桥生说什么,他只能陷入人群、举步维艰,眼看着黑衣人和萧若消失了踪影。
还是王珪赶到后觉得情势不对劲,捉了一些形迹可疑之人,才把这一团混乱解开,可惜为时已晚,之后孟桥生和梁伯元带着巡检司的人在昆仑镇大街小巷搜寻了好几遍,都一无所获。
孟桥生十分恼火,不甘心的跟昆仑镇驻军借了人,又往酒楼客栈等地都去搜了一回。
查到照雪客栈时,孟桥生看见开门的王励,忽然心中一动,先问道:“你们店里那位姓刘的壮士呢?”
王励睡眼惺忪,含含糊糊道:“在房里吧。”
“他住哪里?劳烦小哥带我去看看。”孟桥生示意别人去查留宿的客人,自己要王励带路往后院去。
王励不明其意,稀里糊涂的带着他往后走,刚出后门,就遇见穿衣出来的李澄秋。
“这是怎么了?”李澄秋也是满脸困意,看见孟桥生进到后院,颇有几分意外。
孟桥生知道李澄秋和王珪的关系,对她仍旧十分客气,先低声回话:“有人夜半劫狱,劫走了萧若。我奉命、按惯例查一查各处人等。李掌柜店里的伙计都在吧?”
李澄秋道:“在啊。”她指指东西厢房,“都在睡吧。”
孟桥生歉然一笑:“抱歉,职责在身,我得亲眼看看。”
李澄秋也没有拦着,只点头道:“请便。”转头叫王励去把大伙叫醒,自己又回身去把徐二娘也叫了出来。
徐二娘身上胡乱套了件衣服,头发也有些乱,满脸不高兴的问:“怎么回事呀?”
孟桥生只为了看刘石宏在不在,没想到李澄秋把徐二娘也叫了出来,忙赔礼:“例行公事,还请见谅。”忙请徐二娘回去休息。
另一边王励很快也把胡小三儿和刘石宏叫了起来,连厨子胡伯都披着一件外衫出门来问:“掌柜的,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巡检司按例查问。”李澄秋回了一句,转头看孟桥生,“还有别的事么?”
孟桥生却一直盯着刘石宏,见他头发一如既往散了满脸,身上穿着惯常穿的那件灰衣,便问道:“刘壮士夜里也穿的这么齐整?”
刘石宏看他一眼,说道:“刚穿上的。”
王励在旁频频打呵欠,还不忘作证:“我看见他穿的。”
孟桥生却道:“刘壮士住这一间么?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
刘石宏看了一眼李澄秋,简短答道:“请便。”
孟桥生却要刘石宏带路,刘石宏也不推脱,带着他们进了自己与胡小三儿共同居住的屋子。他们二人住在西厢南侧,屋子里一南一北摆了两张平板床,东面窗下有一张小小四方桌,桌旁两个条凳,另在两张床中间靠着西墙放了一个原色榉木衣柜。
孟桥生站在门口打量一番之后,毫不迟疑的大步走向那个关的紧紧的衣柜,他有意放轻脚步,走到衣柜跟前时,还侧头看了一眼刘石宏的表情。
刘石宏目光澄明,脸上被胡须和头发遮盖,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孟桥生随即转回身,毫不迟疑的大力拉开柜门,只见柜中隔了三层隔板,里面整齐叠放着衣服,却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大活人。
胡小三儿跟着站在门口,见此情景,忍不住问道:“您这是找什么呢?”
孟桥生不甘心的翻了几下柜子里的衣物,并没答话,胡小三儿就有些不高兴的跟李澄秋嘀咕:“巡检司这是什么意思?捉贼捉到咱们店里来了?还搜咱们的东西。”
李澄秋淡声道:“咱们问心无愧,查一查有什么了。”
孟桥生什么都找不到,这个时候也不好再翻找别的地方,只能回过头来向李澄秋道了叨扰,回身去前面店中,与上楼访察的人汇合。
李澄秋和伙计们一路跟着进去,胡小三儿继续抱怨:“三更半夜的,又来搅扰客人们,我看明日一早,客人们准得都退房走了!”
李澄秋没有说话,孟桥生听不下去,却又不肯当众说巡检司被人劫走人犯,只能叫人快查问,确认店中并无形迹可疑之人后,便带人走了。
李澄秋叫王励关门,其余人回去休息,走到后院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刘石宏。?
☆、用人不疑
? 客栈终于复归宁静,刘石宏回到房中,干脆和衣躺倒。胡小三儿吹了灯,也上了自己的床,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去哪里了?”
刘石宏先是沉默,半晌才答:“听见动静,出去看了看。”
“唔,”胡小三儿并没质疑追问,应声之后只说,“别连累掌柜的。”就翻身睡了。
刘石宏听着他呼吸慢慢变得规律绵长,自己却始终没有睡意,脑子里许多事情来来去去,一时想去找李澄秋说个清楚,一时又觉得这等事实在不该叫她再多费心。
反复思量中,外面竟不知不觉就天亮了,胡小三儿翻身起床,收拾干净就出去院中打水洗脸。刘石宏听着他与胡伯和王励打招呼,听着王励劈柴生火,胡小三儿奔去店中开门,纷乱了半夜的心绪,终于渐渐宁定下来。
他起身换了一件外袍,到院中自己打水照了照脸上,然后取了梳子蘸水通开头发,将一头乱发挽成发髻簪住,又修剪了胡子。
徐二娘出门打水时看见他在收拾,不由啧啧称奇:“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的吧?怎么红石榴开始收拾自己了?”
李澄秋就跟在她后面,闻言也打量了一回刘石宏,见他梳起头发、剪短胡须,隐隐能看出面容清俊、气质朗逸,便微笑道:“这样不是挺好?”
刘石宏凝目看了李澄秋一眼,低声道:“掌柜的,一会儿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唔,去吧。”李澄秋并没多问,自顾打了水进去梳洗,等她出来吃早饭时,刘石宏已经走了。
这一日果然有很多客人退房要走,李澄秋自是留不住,和和气气跟客人们结算了银两,好言好语送走。
徐二娘跟在后头,不住口的说:“过几个月再来,案子破了,咱们昆仑镇保准儿就如从前一样了。”
一个上午忙过去,店中已是少了三成客人,又有捕快们张贴通缉告示,说昨夜有贼人夜闯巡检司,救走了凶犯萧若,现悬赏缉拿,剩下本不打算就走的客人,也忙去张罗着收拢货物,要明日一早离开。
“这叫什么事啊?”徐二娘跟李澄秋嘀咕,“怎么案子没查明白,还被人劫走了人犯?”
不等李澄秋回话,梁伯元就走了进来:“李掌柜,总捕头想请几位掌柜的去问问话,您这会儿要是不忙,就跟我去一趟吧。”
徐二娘蹙眉:“叫我们掌柜的问什么?”
梁伯元道:“例行问话而已,几家客栈酒楼的掌柜都要问问的。”
李澄秋便说道:“好,这就去。”嘱咐徐二娘看店,自己跟着梁伯元去了巡检司。
巡检司诸人今日脸色都不太好看,个个眉头深锁、神情严肃,反倒是王珪见了李澄秋,仍一如往常。
“你果然没有料错,幕后真凶按捺不住了。”王珪屏退旁人,单独对李澄秋说道。
李澄秋问道:“伯父查到线索了?”
王珪点头:“昨晚人犯被劫走,虽脱离了我们的筹划,却也让真凶露了马脚。他们到了街上就有人接应,我抓了几个形迹可疑的回来审问,发现都不是本地人,却并没在哪家客栈入住。我细细访查过,这几人分别租住在附近几家民居。虽然这几人什么都不肯招,但我相信幕后主使一定就在镇上,已经派人挨家挨户问询了,除非他们能上天入地,不然一定逃不脱!对了,我听桥生说,刘石宏夜里回去客栈了,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早上他说有事出去一趟。我估计,他已经跟真凶的人照上面了,咱们且耐心等等。”
王珪一时有些沉吟,问李澄秋:“这个刘石宏,可靠么?”
李澄秋道:“他来店中三年,虽一向少言寡语、独来独往,却并没什么鬼祟之处,为人沉稳踏实,侄女既然推荐他来办此事,自是对他毫无怀疑之处的。”
王珪听着点头,却还是说:“我只是觉着,这个刘石宏太过博闻多才了些,他武艺高强,又懂书法,实在不似个寻常人。”
“但他一心只想做个寻常人,就像父亲母亲一样。”
王珪听了这句话,神情一暖,目光带着慈祥之意望向李澄秋,安抚道:“你别太担忧,吉人自有天相,你娘一定会没事的。”
李澄秋微微一笑:“侄女也这样想,娘一定会好起来。伯父这两桩案子,也一定会破。只不过如今闹到这个地步,恐怕要惊动王府,不知道伯父会不会受到责难。”
“这些我早有准备,秋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