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照雪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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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捧着这个宝物,要走出去,他还真有点心里没底呢!
李澄秋看向刘石宏,刘石宏点点头,跟着梁伯元等人一起走了。
此时堂中只剩李澄秋和林清潭,她情不自禁叹气:“看来萧公子是要吃些苦头了。”
“你还惦记她,要不是总捕头与你家关系匪浅,这件事你们客栈都要受牵连。”林清潭接话道。
“但是我觉着,萧公子并非真凶。这些不过是真凶设下的圈套罢了。我只是不明白,真凶宝贝也盗走了、人也杀了,为何不远走高飞,还要继续在昆仑镇兴风作浪呢?”
夜色昏暗,柜台上只点着一支蜡烛,林清潭看着烛光忽明忽暗的映照在李澄秋脸上,还是忍不住劝道:“此事自有总捕头他们去查,你就不要多费心思了。我看你眼底青黑,昨夜没睡好吧?这一段时日,你往来奔波,又绞尽脑汁思索这两起案子,我真怕你累坏了。”
李澄秋听得心中一暖,微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去歇着,什么也不想了。你还要回去么?”
林清潭点头:“你就不用管我了,关好门,早些去睡。老刘自己能进来。”
李澄秋笑着送他出去,将门关好闩住,自己举着烛台从后门进后院,刚进了小楼,徐二娘又窜了出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个女扮男装的萧公子,犯什么事了?”
李澄秋低声道:“巡检司今日在找的那个李家伙计被人杀了,尸体是在萧公子租的咱们的那间货仓里找到的。刚刚小梁捕快带人来搜索她和随从的房间,又找到了凤冠。”
徐二娘惊呼一声:“这可真看不出来!这位小娘子有这个本事!”
“我觉得未必是她。”
“就是啊!凤冠被盗的时候,她刚到咱们镇上吧?真是奇了,那凤冠怎么在她那里?”
徐二娘喋喋不休,李澄秋却打了个呵欠:“总捕头他们在问话呢,也许明日就有结果了,睡去吧。还有,这事可不要说出去。”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徐二娘应了回房,李澄秋也确实觉得困倦,毕竟昨晚折腾了半夜,之前又一直在旅途中,整个人还没休息过来。她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就睡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却似有许多事务纷杂入梦,到早上睁眼时,便起得迟了。
李澄秋睁开眼睛之时,正听见窗外有人叫卖:“桂花酒酿圆子咯,又甜又糯的圆子咯!”她顿时听得口舌生津,起身穿衣梳头下楼,至院中打水时,刘石宏与王励正对坐在树下桌上吃饭,王励看见她,麻溜起身去厨房给她舀了一瓢温水。
“好了,多谢。你吃完了,就替我出去买一碗酒酿圆子来。”李澄秋说道。
王励爽快应了一声,把水瓢送回去,又一溜小跑出去买圆子。
李澄秋进去洗了脸,又涂了一层自制的珍珠霜,看着镜中的自己比昨日有精神一些,又在颊边浅浅施了一层胭脂,才下楼去用饭。
这时王励已经把酒酿圆子买了回来,正在柴房门口劈柴,饭桌上只剩刘石宏在喝面汤。
“昨晚几时回来的?”李澄秋坐下来问道。
“到了巡检司,只站了站就回来了。那萧若坚决不肯认罪,见到凤冠,似乎也非常惊诧。”刘石宏缓缓回道。
李澄秋喟叹道:“若她果真是被人陷害,又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凤冠放到那间客房梁上呢?”?
☆、流言
? 客栈是人来人往之地,装凤冠的箱子虽然不是很大,可这样拿着进出,总会有人注意到。而那些随从们所居的通铺屋子在二楼西北角上,连着五间都是这样的通铺,专给随主人出行的随从下人或穷人居住,更是常有人往来经过,想不被人注意,偷偷放进去那样一个箱子,并不容易。
“定是在咱们回来之前放好的。”刘石宏十分肯定的回道。
李澄秋道:“你能保证这两天没有人在咱们客栈做过鬼祟之事?”
“白日店中人流不断,又有徐二娘等人看着,生人进出,怎会不留意?所以必然是夜里偷偷放进去的。这两晚,我未发现异常。”
“可是夜里房中有人睡着啊!那些随从也都是警醒之辈,怎会一丁点都没察觉?”
刘石宏道:“有可能先下了迷药。”
李澄秋听到这里,不由叹气:“这个幕后主使者看来筹划此事不是一日两日了,连偶然来到昆仑镇的萧若都算计了进去,他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如果他们真的最想要的是那个东西,陷害萧若、将她推出来,又散布流言,对此事能有所帮助么?或者只是为了麻痹巡检司,叫他们轻忽处之?”
刘石宏沉默不答,恰在此时,胡小三儿一路小跑过来:“掌柜的,有人要退房。”
李澄秋应了一声,起身跟他一同出去,等看清柜台边候着的人是谁后,立即吩咐胡小三儿:“你去告诉老刘,就说昨天他盯着的那两个人要走。”
胡小三儿一句不多问,应了一声就扭头又去了后院。
李澄秋进了柜台,一边给那二人结账,一边假作寒暄:“二位这就要走了?可办到满意的货物了?”
两个客人一般高矮,一个黑些,一个白些,黑的看着年纪更大,接话道:“贩了些西域的玩意,回去卖卖试试,若是好呢,下回咱们再来。到时可要请李掌柜多照应。”
“您客气了,二位肯到照雪来,那是照顾我们生意,我们求之不得。”李澄秋本来算这等简单账目从来不用打算盘,心里一过就知道数目,这会儿却偏要仔仔细细打起算盘,嘴里还问些荆州的风土人情,耽搁了好一会儿才给那二人结了帐。
于是等这二人带着所谓的货物离开昆仑镇时,身后就跟了两个巡检司的人。
李澄秋那边见了刘石宏的眼色,知道已有所安排,便放下了此事,安排王励去清扫空出来的客房,胡小三儿去货仓那边照应——王珪说了今日要去搜查。与此同时,许多客人纷纷下楼用早饭,看见她在柜台里,都跟她打听昨日巡检司捉的人是谁,为了什么事。
“这我可不知详情。”李澄秋笑微微回道,“巡检司哪会跟咱们细说,我只盼不牵连我们照雪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男子就自门口接话:“什么事还会牵连照雪?”
李澄秋闻声转头,笑着打招呼:“非凡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仇非凡跨步进门,说道:“我听说巡检司昨日从你们这抓了人,就过来看看。”
一边徐二娘正端着客人要的饭菜送上来,听见他的话,哼一声道:“昨儿就抓了,你今日才来,也好意思表功?”
“不是昨夜里抓的么?”仇非凡争辩道,“李姐姐,你可别听她挑拨!”
徐二娘叉腰要骂,另一边却有客人叫她,她忙应一声,但到底还是瞪了一眼仇非凡,才扭头过去。
仇非凡就向着李澄秋道:“您看,每回来她都欺负我!”
李澄秋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我看你挺乐意被欺负的。”
仇非凡作为仇镇长的侄儿,在这镇上也算大户人家子弟,他自己又仪表堂堂,很有青少年的挺拔英姿,在这镇上不知被多少闺中少女喜欢,可他拖延至今没成亲,也不曾倾慕谁家女儿,倒偏偏喜欢往照雪客栈来,成日跟徐二娘斗嘴取乐。
徐二娘虽然貌美,可自从来到昆仑镇时就是妇人打扮。且她在客栈做伙计,自是要八面玲珑的招呼客人,她又确实没有闺阁女子的羞涩内敛之气,反而与往来客人们相处的十分熟络,这几年下来,倒有不少想把她讨回去做妾的。
是的,做妾,可见在世人心中,徐二娘这样的女子,如今也只合给商人做妾了,似仇非凡这样的青年才俊,李澄秋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二人会有什么美满结果。
但仇非凡偏就喜欢隔三差五来照雪让徐二娘讥刺几句或痛骂一番,好似只有这样才舒服;而徐二娘对仇非凡,似乎也除了怎么看都不顺眼之外再无其他,李澄秋便也就从未多嘴过。
此刻仇非凡正是一副心内无私模样:“李姐姐可不要帮着这母老虎欺负我了!我可真是为着关心你才来的!到底怎么回事?”
“你在家里没听说么?”李澄秋不忙着回答,先反问道。
仇非凡道:“总捕头在此,什么事都不叫外传,我们真不知晓。不过昨日忽然传开流言,说当铺那个李如峰竟然就是陈朝奸佞彭鸪,我叔父也是极其惊诧,还亲自去了一趟巡检司确认,没想到竟是真的。”
李澄秋道:“是啊,昨日客栈里也都在议论此事。后来到了打烊的时候,小梁捕快忽然带着人来,捉了我们店中一位客人。”她不欲多透露,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仇非凡也没有追问,只说:“没有牵连到照雪便好。”他跟李澄秋说完了话,便溜达着往后院去,不一会儿又跟在徐二娘身后进来,笑嘻嘻的说着什么,惹得徐二娘又骂了他几句。
李澄秋看了也只有苦笑,实在搞不清这两人在玩什么。
仇非凡一直在照雪客栈磨到午间也没走,还赖了一张桌子要点菜,徐二娘不理会他,径自出去迎了客人进来,倒是清扫完房间的王励过去招呼了仇非凡。
“赵掌柜今日可还有什么新鲜趣闻说?”徐二娘笑微微的请寿材铺掌柜赵奇坐下,软声问道。
赵奇眯着一双老鼠眼,不停打量徐二娘窈窕的身段,口里腻腻乎乎的说:“二娘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徐二娘眼珠转了一转,样子十足妩媚动人,说出口的话却是:“我呀,现在就想听赵掌柜吃什么?”
赵奇和他的朋友一起哈哈大笑,点了几样招牌菜,又要了一壶剑南春,然后便坐在一起说起闲话。
“听说了没有,昨日巡检司四处找寻的那个李家小伙计,”赵奇左右张望一番,做足气势后才低声道,“已经被人杀了!”
他同伴“啊”的一声,“这么快?是谁动的手?”
“那却不知道,不过巡检司昨晚连夜来照雪抓了一个外地商人,你说奇不奇怪?”
刘石宏少有的坐在堂中角落里,他将那两人压低声音说的话都收入耳中,心中越发狐疑,等了一会儿,见这二人再没什么新鲜话说出,便悄悄起身出门,去了街角的高升客栈。
李澄秋看见他出了门,也没有多问,这时有些早上出去的客人回来,一进门就纷纷抱怨,说巡检司突然带人去货仓搜查,把他们的货物都搞乱了,还有人说,昆仑镇这些日子实在不太平,不如赶快收拢货物,提早走吧。
整个大堂都是一片吵吵嚷嚷之声,听着议论,竟有不少人都打算提早离开。
徐二娘凑到李澄秋身边嘀咕:“这案子不破,人心惶惶啊。”
“是啊。”李澄秋轻叹一声,“不过这些事咱们帮不上忙,先去照应客人吧。”
她这里忙着安抚店中客人情绪,尽力照应解释,好容易忙过午间那一阵,正要坐下来吃饭,刘石宏忽然回来,沉声向她说道:“外面都在传,凤冠已经找到了,真凶也捉到了。恐怕萧若会被提到大理审讯。”?
☆、是敌是友?
? 巡检司中,王珪正沉着脸看着面前所有捕快和参与捉拿萧若的卫士们,他目光锋利如刀,一寸一寸刮过每个人的脸,有些心智不坚的难免目光闪烁,不由自主避开。
“我当日一到昆仑镇就说过了,凡涉及案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向外泄露,如有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