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纨绔呆萌后-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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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主力军无暇分身,倘若在交战之中再遇伏兵或敌方援军,局势将变得更加艰难。
北周五十万大军,其中步兵三十万,骑兵十五万,弓箭手五万,倾全军之力应对北越的攻袭,毫无退路,这是不得不走的一步险招,朝歌站在高地之上,风沙漫起,吹得她衣袂翻飞,她的身形娇小,娇小得仿佛随时会被这大风吹倒,然而她的背脊却异常挺直,面容沉静,眸光黝黑地凝视着这浩荡的场面,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墨大将军的才能果然过人,这样的数十万雄师,竟向一个奴隶出身的将军歃血效忠。这大约也是他的宿命,遇到了你,才有他的今日。”银发红袍,燕归楼乘马靠近朝歌,他不紧不慢的声音在风中飘来,口气之中有些玩味之意,他以为卫衍倒下了,凭墨耽一人的威慑,驾驭得了他的亲兵就已是不易,没想到竟能令全军听令,不至于乱了军心。
“将士们是向卫衍效忠。”朝歌淡淡的一句话,却颇有些让燕归楼因自己的失言哑口,透着那浓浓的雾气,朝歌的目光宁静,却仿佛看到了那高高坐在马背上号令全军的男子,五十万大军,十个军部,领了墨耽的军令,拔了军旗,朝歌缓缓道:“墨耽不是奴隶,便是没有我,他也早晚会有这一天。”
燕归楼悻悻,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先生说得不错,人总是会长大的。
擂鼓攒动,沉寂近一个月的战事,再次点燃了。
赤色的北周大军,像是大雾之下熊熊燃烧的火焰,势要将这片大地点燃,一阵嘹亮急促的号角声响起,长长的要突破天际,北周大军的号角与擂鼓声惊天动地,几乎要盖过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开战的号角声,北周与北越,两个兵力最雄厚的大国,终于要争锋相对了!
朝歌甚至感觉到地面传来隐隐的震动,那地震越发的剧烈,那遥远的号角声越发的震耳欲聋,近了,更近了,烟土沙尘腾空而起,浩浩荡荡,几乎要盖过了那浓重的雾气!
腾飞的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沙尘漫天,两军排山倒海一般相遇了,骑兵率先冲入了对方的阵营,步兵紧随其后向对方推进碾压,他们口中发出震天动地的喊声,血腥味和杀戮彻底的爆发,此时此景,没有人心中还有恐惧,即便会有,也会即刻因着震撼人心的喊声与擂鼓声而消退得无影无踪。
对北周将士而言,这是他们捍卫尊严的一站,以少搏多从来不是难事,他们是中原最伟大的雄师;对北越大军而言,他们是正义之师,是讨伐中原暴君的正义之师,他们不败,他们将在这一役彻底重创和覆灭北周最引以为豪的雄师!
大地在晃动,山脉在发抖,赤红色大军遇到了青墨色的大军,犹如海潮相撞,又如万顷怒涛扑了过来,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铺天盖地,沉闷的天气轰隆隆地打起了巨雷,血水混合着雨水,五十万大军对阵六十万大军,兵力悬殊并不算太大,但那狰狞的血河似要将大地和山脉劈开,那震耳欲聋的嚎叫和厮杀似要盖过了那沉沉的雷,弥漫的烟尘,这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笼罩着大地……
这就是战争,为权力和野心厮杀的战争。
“主子,司马毅将军受了重伤,只怕……”
“主子,两军僵持,伤亡各半,我们已经加派军医救治受伤的将士。”
“雨越下越大了,东面发生了山体塌方,断了我军左翼军的退路,墨将军已经潜了一队人前去相助。”
“主子……”
雨越下越大,天越沉越可怕,三天,整整三天,大军仍在僵持,大军连着厮杀了三天,朝歌便在这轰隆隆的大雨中站了三天,前方的消息不断地传来,尽管北越六十万兵力胜于北周五十万大军,但这场战事,并没有出现一边倒的局面,墨耽战术奇绝,又有出乎意料的临阵指挥的阵法,一时间竟让北越人占不到便宜,甚至频频将北越人击得后退,若非天公不作美,大雨造成山体多地塌方泥石流,只怕此时早已将那六十万北越军连连击退至北周境外。
两军僵持,耗尽了北周大军的体力,同时也在耗着北越人的体力,兵力上北越占优势,但在局势上却一点也占不着优势,只是继续耗下去……人马上的优势便早晚会显露出来。
战报越来越急,死伤越来越多,唯独没有墨耽的消息传来。
“你该保重自个的身子。”燕归楼身披蓑衣斗笠,大雨早已将他的靴子浸湿,但看着那站在寻风身侧,身姿娇小却越发挺拔的女子,燕归楼轻叹了口气,看她脸色苍白,眼神却始终沉静而没有半分倦意,那是她无时无刻不紧绷着全身神经的缘故:“北越军节节败退,墨将军能掌控得了这场战役。”
寻风在风雨中黝黑而健硕,它安静地待在朝歌身边,甚至用自己的身子替朝歌挡去不少风雨,就像护犊一样死死护在朝歌身边,一旦有人接近,不管是燕归楼还是军中报信的部下,寻风都会立即警惕地露出凶相来。
燕归楼对这局势也是不全然放心,他那话,自然是拿来安慰朝歌的,闻人叹太奸猾,而僵持三天,明显是在消耗北周人的军力,闻人叹并不打算正面和北周人厮杀,折损人马,因而才边打边撤,步步败退,但这一些,燕归楼并没有与朝歌透露半句,这个女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倔强。
然而……局势也未必如燕归楼所想那般严峻,他对那一位……有信心。
“情况不妙。”谁知朝歌却冷不丁开口,神情并没有半点松懈,尽管眼下看来,是北越人节节败退,但朝歌仍是不免多疑地沉下心来:“北越人的损伤并没有超过我们的预计,但却节节败退,倒像是……在将我们引向后方。”
可在前方坐镇指挥的墨耽,不可能没有察觉。
大雨滂沱,便是那斗笠和蓑衣,也不能阻绝,朝歌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黑发粘在面颊之上,黑白分明的眼瞳,沉得好似深铁,失去了以往的光彩,她的身形单薄,被打湿的面容上面色苍白,就连嘴唇的血色也惨淡得可怜,
“先生曾说,天外有天,终有一日,你会是人上人。”风雨与厮杀的号角中,隐隐约约传来燕归楼轻得飘渺的声音,朝歌偏过头去看他,只见燕归楼面上带了满含深意的笑:“你可相信,先生神机妙算,今日的一切,皆是他的意料之中,唯独……世间惟有一事曾让他犹疑不绝,便是你。”
朝歌的喉咙烧得火热,每开口说一个字,都是煎熬和疼痛,而此时,她刚欲开口,瘦弱的身子却忽然在这风雨中晃了晃,终于眼前一黑……隐约中,听见寻风充满警惕和敌意的嘶叫,听到远方有风声迅速传来,听到有人交手的声音,她感到身子一轻,被人接住,然后是燕归楼的声音飘飘渺渺似真似幻地传来:“你能有今日,先生一定已经很欣慰,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你可要加油了,我们的帝中王……”
……
“殿下,您父亲那儿……”
战马之上,闻人叹一身布衣,身上的战甲早已沾满血水,被他嫌弃地卸下,斗笠之下,那桃花一般美丽的眼睛却隐隐夹杂着不耐,眼角下的一滴泪痣,似乎比以往更加血红……
“都到了这时候了,父亲以为可还退得了?”闻人叹似笑非笑地勾起唇,那笑意却冷到了极点:“今日我们必是要断了北周这支最强大的军力,纵然那卫衍有再大的本事,醒不醒得过来还是一回事呢,父亲这就怕了……”
“殿下……大军退到了鬼荡山了!”
“很好……”闻人叹漫不经心地眯起了眼,这几日,两军僵持,体力早已消耗殆尽,尽管在兵力上,北越胜于北周,但闻人叹并不打算折损自己半条命,来换北周的气数,真正的主战场,在这里。
早已经筋疲力尽的北周人,尽管墨耽再有本事,在这时候遭到真正的攻势,恐怕也会招架不住。
“殿下,不好了!”就在此时,忽然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来,令闻人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一名将士捂着自己被削断了的半只手扑通一声在闻人叹的战马前跪了下来,竟是因体力殆尽无法控制地扑倒在地:“殿下,不好了……赵公陵,赵公陵他反了!”
“报!殿下,形势对我们很不利,西梁人阵前倒戈,我军进退两难!”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闻人叹果真变了脸色,极度的不耐烦,但即便他千算万算,也无人能算到赵公陵竟然会错失这样的良机!卫衍当年可是对西梁皇室赶尽杀绝,这是灭国之恨,怎么可能!
赵公陵率领二十万西梁军临阵倒戈,那便意味着……竟是他们玩火**了,北越与北周两军对峙,消耗对方战力,此时再令西梁二十万军力埋伏反扑,那本就应对疲乏的北周军马必然失控,五十万筋疲力尽且损失惨重的军队,如何应对北周和西梁整整八十万大军?
可此时此刻,赵公陵临阵倒戈,那便意味着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殿下,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副将从闻人叹掀起这场战事开始,就一直不同意如此激进的做法,刚刚吞下冉魏半壁江山,正是内政不稳的时候,且那卫衍诡计多端,西梁的赵公陵本就是北周出来的人,在冉魏一事上,西梁人可以毫不留情地痛咬自己的宗主国,这样的盟友如何能信?便是北越王,也不断如此劝说着三殿下,但如今的三殿下哪里还是昔日的三殿下?三殿下早已被仇恨昏了头!
此时退兵,不过是断臂自保,可三殿下若依旧冥顽不灵,只怕要将北越的气数折损在这里啊!
“有意思……”闻人叹忽然笑了起来,对父亲派来的副将并不理会,只笑道:“我倒想看看,这灭国之恨,他赵公陵是如何咽得下去的,西梁的私生子,纵然西梁人没有养过他一天,可难道,他就不想胜者为王吗?”
继续为北周作小,又有何痛快?
……
大雨下了七天七夜,终于停歇了。
朝歌醒来后已时隔多日,帐中点着兽炉,其中有令人舒服的宁神药味,头也不那么沉重了,缓缓睁开眼睛,朝歌察觉到有人刚刚为她掖过被角,只是初初醒来,朝歌尚有些茫然,天是亮的,帐子外出太阳了,连带着帐子内也明亮得很,朝歌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这光线,只模糊中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背光处,正要往外走,朝歌沙哑的声音茫然而又不确定地唤他:“公陵哥哥?”
赵公陵一身儒衣,正如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俨然是个游学归来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帐外偶然传来有人呼唤的声音,是在谈论昨夜里喝酒的事,气氛甚欢,朝歌甚至有些茫然,赵公陵见她醒来,一向冷峻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轻松与惊喜,他面上虽不表露,但动作却极其体贴关怀,将朝歌从榻上扶着坐了起来,又垫了枕子在她腰后,给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朝歌刚刚醒来,的确喉咙干渴,赵公陵递来的水温刚好,朝歌细细慢慢地饮了好几杯,方才开口问他:“战事结束了?”
“结束了。”赵公陵温柔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朝歌的头,动作自然,一如小时候那般:“你几日几夜不合眼,累倒后昏天暗地地睡了数日不醒,将我们都吓坏了。”
二人正说着,帐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紧接着,是一道与年轻的身影冲了进来,那女子的模样看过去约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