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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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看过如此可怖的场面!巨大的天坑里人影晃动,天坑外的人正疯狂厮杀,无数人伴着尸体深陷坑中,哭号,呐喊,无力地挣扎!那红得发黑的液体四处飘洒,已分不清是泥土或是血水。坑内的人拼命地向上攀爬,相互践踏,哀鸿遍野!
“这是什么……你带我看这个做什么?!”虞姬全身颤抖着,殷虹的嘴唇都变得煞白!
“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的项大哥在这里坑杀秦国降兵二十万,他没有告诉你吗?”韩信想要将她扶起,却发现她早已全身瘫软,再也无法站立。
“你骗人!项大哥怎么会如此血腥?!不会的!不会的!”虞姬不知是伤心还是害怕,她不想知道真相,不,确切地说,她不愿接受真相!
“骗人?血腥?乐儿,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项羽的残暴你不是第一次听说吧?他把他毕生的温柔怜悯都给了你,哪里还顾得上别人?!”韩信紧紧地抓住虞姬的双肩,他不怪她,但是他看不得项羽在她面前那判若两人的温柔眉眼,看不得他们出双入对恩爱缠绵!
他把他毕生的温柔怜悯都给了你,哪里还顾得上别人?虞姬如遭雷击!是啊,明明在她面前那么温柔体贴,明明在她面前连一丝血腥都不让她看见,为何却是人人口中的杀人狂?她无言以对。
“乐儿,你看看!你看看那个男人!他眼里可有一丝悲悯?!他眼里有的只是杀戮的快感!生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韩信见她不语,强抱起她的身体,逼迫她看着站台上部署这一切的项羽,他临风而立,俊朗无双,望着血雨腥风,听着哀鸿遍野,嘴上却勾起了一丝满足的笑意。他享受这样的快感!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求你别说了!”虞姬拼命挣脱韩信的怀抱,她不想再看见这个场景,她想逃,远远地逃!
“乐儿!你还不明白吗?只有我再能给你幸福,你要等我!”韩信在她的身后喊着。
她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只看见满眼的鲜红,只听见绝望地悲鸣,小时候流亡时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饿殍遍野的荒地尸体腐烂,发出让人恶心的腥臭,还未死绝的人痛苦地□□,艰难地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她仿佛被那一具具腐臭的尸体拽住了脚,一步步往下拉,不停地沉沦……沉沦……
她一路跌跌撞撞,边走边爬,突然,她扑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的父亲从小抛弃了她,她的母亲离开了她,她的韩哥哥被岁月杀死了,如今,她的项大哥也一点一点的死去。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爱了,但却恨不起来。
她哭累了,二十万!二十万人的性命!谁来偿还这逝去的生命?虞姬默默擦干眼泪,这么多的命债,总该有人要偿还!
“混账!这么大个人你们都看不住!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门统统给我提头来见!”项羽此时正在大发雷霆。
“我不过是想出去走走,与他们何干?”虞姬一脸颓然地出现在项羽面前。
“虞姬!我还以为你……”项羽激动地抱住虞姬,悬起的心终于放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虞姬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脏?受伤了吗?”项羽这才发现她身上滚满泥土,膝盖上的衣裙都已磨破,立马仔细为她查看身体。
“我没事,我累了。”虞姬推开他的手,一脸疲惫。
“我带你进屋。”项羽听她说累了,立即带她进屋。
“项大哥。”项羽把她放到床上,她拉住他的手唤道。
“怎么了?”项羽一脸心疼地抚着她的脸颊。
“他们有什么错?”虞姬声音沙哑。
“他们?你说谁?”项羽手一抖,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十万,二十万的生命,他们到底有什么错?!”虞姬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你……你看到了?!这么脏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去看?!”项羽心一紧,竟有些做贼心虚的害怕!
“难道还有比残害他们的手更脏的东西吗?!”虞姬紧紧掐住项羽的手,声嘶力竭!
“虞姬!你不明白!他们是杀了我叔父的侩子手!是灭我楚国的元凶!他们死有余辜!”项羽背过脸,不看虞姬。
“那你们呢?你们这些指挥的将领呢?你们不该死吗?!他们是奉了谁的命令?!他们也有妻有儿,有父有母,你有想过他们的父母妻儿吗?!”虞姬悲愤于他的残忍,更伤心于他的冥顽不灵。
“虞姬,他们已有反心,若是不坑杀他们,日后他们定会反击。战争本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什么好抱怨的。”项羽依旧坚持着。
“那你可曾想过,为何他们不肯真正臣服于你?”虞姬不再歇斯底里,她已经没有力气。
项羽沉默不语。
“你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虞姬的语气里满是凄凉。
“虞姬,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项羽终于将态度软下来。
虞姬绝望地看着他,他的确变了,变得会撒谎了。
虞姬再次沉默,项羽也沉默,静静地坐在她身旁。
虞姬突然伸手,抽出项羽身上的剑。项羽下意识地按住她的手。
“我只是突然想舞剑了。“虞姬淡笑道。
项羽沉默片刻,松了手,任她将剑抽出。
虞姬很久没为他舞剑了,她的身姿依然那么曼妙无双,叫人如痴如醉。项羽只痴迷地定定看着。
宝剑美人,虞姬将这宝剑舞得出神入化,但这一次,她不是只想舞剑那么简单了。
宝剑寒光四溢,舞动间紧紧逼近项羽,项羽不避不闪,只是静静地端坐着。
宝剑已经逼近他的脖颈,他却依旧岿然不动,眼神淡然。
刺下去!刺下去便可将那二十万无辜的命债归还!
虞姬的手在逗着,眼中的泪水流淌下来。
项羽依旧岿然不动,眼神平静而淡然。
“你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虞姬终于丢了手上的剑,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虞姬……“项羽想要扶起地上的虞姬,如果她这么痛苦,也许,他愿意被她这样一剑刺下。
“滚!“虞姬嘶吼着,不让他碰自己的身体。
“那你早些休息。“项羽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坑杀秦兵二十万,如此惨无人道的杀俘行径,在古代战争史上非常罕见。从此,项羽的凝聚力开始下降,关中民众对项羽恨之入骨,这也为刘邦在关中的崛起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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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入关咸阳
? 项羽的征战还在继续,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虞姬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她害怕黑暗,害怕睡眠,一旦睡着,她便会看到无数狰狞的面孔朝自己爬过来,发出可怖的狰狞声,拉着自己的脚往下坠,往下坠,没有底……
她日日抚琴,直到累到无法睁开眼睛,趴在琴上睡着,然后被噩梦惊醒,再起身抚琴,再被噩梦惊醒,日日如此,周而复始。
项羽每每征战回来便在门外听她抚琴,一直站着,直到她累了睡着,将她轻轻抱到床上,静静看她的睡颜,累了便悄悄出去躺在她的门外,直到战事再临,尽情厮杀。
与此同时,刘邦军沿着黄河,一路西进,各地的流民不断地加入进来。刘邦没有项羽的勇猛,却以一种温厚的长者风范,深得饱受秦法暴虐的父老百姓们的欢迎,“天下苦秦久矣”,吸引了无数人前来投靠。
楚怀王令项羽北上抗击秦军主力,让刘邦西进关中。可惜,刘邦的兵力太弱了,遇到了几个城池,均无法攻破。军队的粮草问题愈发严重。此时,刘邦遇到了一位守门的长者郦食其。刘邦向来具有亲和力,礼遇了郦食其。郦食其便告诉刘邦,陈留城内藏了大量的粮食,并献计攻破了陈留城。
粮食获得极大补充的刘邦,一下子聚拢了大批流民,但是战斗力依旧不强。此时的张良,放弃在韩地打游击,前来辅助刘邦,共讨关中。
刘邦虚怀若谷,知人善任,敢于放权,让属下尽心去做事。这次,刘邦就把全部的军权授予了张良。张良马上放弃攻打大城市,转而歼灭秦军的小城镇,夺取武器,提升士气,壮大力量。
躲在大城市里的秦军,再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刘邦军的壮大,便派将领杨熊,带领部队与刘邦军正面交战。张良利用佯动、奇袭、包围等多种战法,大败杨熊军。杨熊逃到荥阳,并秦廷斩首示众。
刘邦军声势大振。但是张良可吃不消,把指挥权还给刘邦,甘愿做谋士的角色。刘邦军一方面抵制其他友军西进关中,一方面南下攻克南阳城。在此地得到大批武器、粮草的刘邦军,兵强马壮,准备进军关中。
秦在南阳地区的最高长官,向刘邦投降,刘邦封其为侯。这是第一次秦朝官吏向刘邦军投降,秦朝的统治开始坍塌。
刘邦军队的实力,已经大大增强。但是若想攻占函谷关前的一连串秦朝城池,难度依旧很大。在张良的劝说下,刘邦放弃了进攻函谷关,而是南下进攻武关。沿途的秦朝官吏,纷纷请降。刘邦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克武关。
消息传到咸阳,秦廷顿时慌乱。赵高担心一旦真相大白,秦二世必将震怒,从而自身性命难保,所以铤而走险,诛杀了秦二世。之后,立子婴为秦王,并派人去联络刘邦。
秦人的抵抗非常激烈,刘邦军本来是向秦人复仇的,但也不得不改变态度,军纪严明,不准滥杀无辜,虐待百姓;而对于秦军,则不断地予以痛击,彻底击垮了秦人的抵抗意识。刘邦并且拒绝了赵高的提议。此时的赵高,已被子婴杀死。
刘邦军屯住霸上,咸阳举目在望。
子婴的降使,来到了刘邦的面前。
“如今秦已灭,子婴已经没有价值,留他何用?不如攻进秦宫,将财物收尽充实军队。“刘邦对秦国也是怀有恨意的,如今秦王和整个秦宫就摆在眼前,他怎能不心动?
“主公,不可!“张良和萧何几乎异口同声。
“有何不可?“刘邦面色微愠。
“夫君,你认为你较之项羽,谁行军打仗的能力更强?“还未等张良萧何开口,吕雉端了茶水进来插话道。
刘邦不语。
“父君不必气恼,这项羽骁勇善战是出了名的,你自然不如他,那你能赢他的,自然只有他不如你的地方。“吕雉亲自将茶端至刘邦手上,笑着继续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他哪里不如我。“刘邦接过茶,饶有兴致地望着吕雉。
“项羽英勇过人,却也暴戾成性,巨鹿之战他让万众臣服,却也让万人忌惮,新安,他坑杀秦兵二十万,让人战栗,有怎么能得民心?“吕雉笑着应道。
“正是!“张良一脸笑意地望着吕雉,这个女人,着实不简单。
“是啊,如今我们既已入咸阳,应当不杀子婴,封秦重宝财物府库,还军霸上,并严令军队不准进入咸阳城抢掠才是。“萧何对吕雉的赞赏更是毫不掩饰,他早就知道吕雉非寻常女子。
“不仅如此,你应当召集关中父老,废除秦朝的苛法,并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并明言自己率军前来,是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要他们无需恐惧。这样才能凸显你与项羽的不同,彰显你的仁义道德。“吕雉接过刘邦手中喝完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