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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梁山伯与马文才-第76部分

小说: 梁山伯与马文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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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前看书的时候,桌上总会摆些零嘴,有时是蜜饯,有时是瓜子,有一阵子特别喜欢蕙姑娘的绿豆糕,天天吃,一个月吃下来胖了好多……”

    梁山伯脸微有些红。马文才不经意地把手靠在他腰间。他讶异自己竟记得,那之后有一次在房间里偷欢,马文才便是捏着他的小肚子如此打趣……

    “是兰姑娘的绿豆糕。”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何况,我如今已经不再喜欢这些了。”

    马文才笑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不喜欢的。”

    梁山伯也笑了,“我也以为。不过时过境迁……”

    他渐渐地没了声,抬眼,马文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略感尴尬地转过头,却被猛地扣住了后颈。

    “你都不敢正眼看我……为什么?你心里还是恨我。看着我的脸,你还是觉得难受?”

    “放手。”梁山伯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倏地变得阴冷,“放手。”

    “看着我。你看着我……”马文才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又很快被受伤之色压下去,手上却是坚定不移,另一手扣住他去寻砚台的手,十指紧扣。

    梁山伯咬牙,逐渐平静下来。

    “你恨够了,是不是就可以……”

    “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梁山伯转过头,“下次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马文才收回手,谦和地笑道,“我不急。不过为了你,我也要小心——别太早死在战场上啊……告辞。先生早些歇息罢。谢家的家务事终归是谢家的。”

    马文才走后,梁山伯手指收紧,将桌上的衬布捏得死皱,又渐渐松开。在衣内翻找片刻,忽地“砰”地一拳砸在桌上。

    “你就这么放心谢仁?你们情事上我不问,但是他可别嘴一顺把家里那点事……”诸葛侃被谢玄斜了一眼,连忙改口,“马文才可不是省油的灯。他虽没带一兵一卒,可是一来就在广陵各处安插了不少眼线……”

    谢玄笑道,“我越是不问,就越不会有什么事。”

    “的确,先生只听你一个人的。不过你放心他,难道放心马文才?”

    谢玄笑容更深,“马文才不舍得。他要是动他一下,他们就再无可能。”

    诸葛侃眼睛转了转,恭维道,“那是。将军在这儿,他们早就再无可能。”

    两人走进正厅内,一行武将连忙起身寒暄。

    “苻丕、石越围城业已半年,再这样下去襄阳怕是守不住啊!”

    刘牢之嗤道,“我们该庆幸他们没有强攻,还能拖得几月。”

    田洛担忧道,“现下襄阳只剩内城在苦苦支撑,慕容垂打下南阳顺风顺水……”

    梁山伯斥道,“净长他人志气做什么?”

    刘轨怪声怪气一笑,“彭城一时失不了。只是我们现在仅有近万士兵,得加紧募兵才是。”

    谢玄瞥他一眼,笑着打开扇子,“还要你说?”

    梁山伯打圆场道,“如今苻丕主力大军围困襄阳,又派石越、苟苌等人驻守江陵,然我以为……”

    马文才与他异口同声道,“桓冲不敢北上。”

    谢玄以扇掩面,笑道,“督军自然更了解桓冲的。”

    “那先生之意……该从何处调兵支援?”孙无终蹙眉,哪里都缺兵,现下徐兖招募的士兵人数虽较其他地区多,但大多是北方流民,缺少纪律和专业训练。

    马文才摆手道,“我已派旧部朱雍骑兵五千赴荆州支援。”

    田洛一愣,“督军,那不是你……你的兵?”

    马文才笑笑,“现在,你们便是我的兵。”

    诸葛侃看不下去如此明目张胆的收揽人心,连忙抛出个蠢问题,“那诸位意下如何?”

    谢玄掷下扇子,一锤定音,“不如何。练好我们的兵。来日方长。”

    96、

    行至九月中旬,这阴雨才渐渐地停了。天气一霎间冷了下来,城中满街俱是卖被褥与皮衣的。今年的水果遭了雨水,都不太好,一时瓜果价高。

    梁山伯最近有些烦躁。

    虽说彭城正火烧眉毛,上面没下旨他们横竖是动不了。戴逯手中仅有三千之众,但是彭城自古为御敌要塞,护城河水深流急,城墙坚实,主要是粮草的问题。

    外面风大了,谢玄他们终日在校场练兵,他都懒怠去,整日窝在屋内点点账本,偶尔看看谢玄看剩下的折子,再批一批。真开战了大伙儿反而淡定下来,梁山伯却不然,竟是烦闷得很。

    “马文才又从京城召来五千匹骏马,再加上原先的一万……青州的弓箭昨日方到,何谦已经扩建了官窑,骑兵可以正式编制。”梁山伯揉揉太阳穴,“只是……”

    谢玄赤裸着上身,汗气蒸腾,专注地磨着剑,“缺人。”

    梁山伯应了一声。

    “你觉得我没做对?把那群酗酒的混小子赶了出去?”

    “不敢,只是……我们的确缺人手。”

    谢玄笑笑,“行兵打仗你仍是外行。不守军纪的士兵,我一个也不要。”

    梁山伯头疼道,“我知道。只是这班流民蛮子过惯了刀口舔血放浪寻欢的日子,恣意妄为,要改也不在一时……”

    “不在一时?哼,不论襄阳打不打得下来,东方才是苻坚的目的所在。”谢玄放下剑,走到梁山伯面前,双手撑桌,雄伟的身躯微微沉下来,“你觉得那马家小子做得比我好?”

    梁山伯一怔,嗫蠕道,“我没有这么说。”

    “哼,我可不愿花这些闲钱在这群杂碎身上,也没这脸面与一群乌合之众称兄道弟。”

    “他们或许现在是乌合之众,但是以后就是你的兵!你的手下!他们会为了你举刀!为了你去死!”梁山伯喊完之后微微喘气,“大哥,你……”

    谢玄挑眉,似笑非笑地盯住他。

    梁山伯平静下来,“抱歉,我偏激了。”

    “没什么,只是很久不见你这样。”谢玄豪爽地笑了两声,“如此一来不是更好?我和马文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有人愿意为我出钱,为我笼络人心,倒省了我一笔麻烦。”

    “大哥,文才他如此也是无可厚非……他只身前来,总要站稳脚跟……”

    “啪”!

    谢玄一掌掀翻了桌上的香炉,“站稳脚跟!站稳之后干什么?弄死我!狗皇帝想要弄死我!弄死我们全家!”

    “大哥……不会的,朝廷少不了谢家,何况……扶植势力,互相牵制,本来就是君臣之道。”

    谢玄一手按在额头深呼吸数次,半张脸浸在黑暗之中,身后透来晚霞绯红的光。他笑起来,摇摇头,“对不住,山伯,吓到你了?”

    梁山伯摇摇头。

    “大哥也没想跟那小子争个鱼死网破。如若能收为己用,自是最好。”谢玄踱步至桌前,握住梁山伯冰冷的手,“我只是不想像以前那样,兄弟们用性命抢回来的地,就因为皇帝忌惮谢家的军功又给还回去。”

    梁山伯忧心忡忡地点点头,欲言又止。

    “不过一件事你得记着。你也说了……他们是我的兵。我的。嗯?”

    ……

    “大哥,天色已晚……”梁山伯试探道,“要在这边睡下吗?”

    谢玄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笑了,“不必了。现在府里人多嘴杂,别叫人说闲话。”

    梁山伯一愣,点了点头。

    “山伯,你没答应我之前,我不会逼你。”谢玄揉了揉他的头发,“早些睡罢。”

    天气渐冷,梁山伯却烦躁更甚。

    “先生,督军送来新摘的苹果。”

    “送给瑍儿罢。刚刚将军才送了梨子来。”

    “你不喜欢吃梨。”马文才随手取了一个苹果放在手里掂掂,笑着走进来,“谢玄不知道吗?”

    梁山伯没好气地说,“我也不喜欢苹果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马文才无奈道,“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

    梁山伯一顿,薄唇分分合合,最终气馁道,“我现在……不喜欢吃什么。”

    “我给你带来一封信。”马文才从衣襟里掏出来,神秘兮兮地递给他,“你猜是谁?”

    梁山伯狐疑地接过,一看落款,笑了,“祁清?你告诉他了?”匆匆扫了一眼内容,满篇的咆哮体,骂他不够义气假死骗他多年的感情,枉他年年到他“坟”上上香简直像个傻逼之类云云,无奈地扶额,却是笑了,“他如今在哪儿?”

    “扬州。不很远。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他?”马文才的目光锁着梁山伯喜不自禁的面庞,局促地舔了舔嘴唇。

    “好啊。”梁山伯看至信中追忆往昔的寥寥数语,感慨道,“当时我们最好的几个,巨伯死了,英台……如玉与秉章都不知在何处,祁清……说起来他还救过我们的命,要不是他家的部曲……”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马文才立即接道,“你……走之后,我也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再安定下来,如玉已经不在书院了,也就失了联系。祁清是后来在京城碰见的,问及你,我说你被我害死了,他在大街上竟然就哭了出来……”他不禁唏嘘,“其实在书院里,文采最好的便是你俩。他也当真是重情义的。”

    梁山伯低着头,声音沙哑,“秉章呢?”

    “秉章……我回到弋阳,他的副手告诉我他在突击敌营之时中了暗箭……”

    梁山伯瞪大了眼,“死了?”

    “下落不明。不过我相信……”马文才眼看着梁山伯的头渐渐低下去,碰到了桌子,原本还想说两句话安慰一番,却听见一声隐忍的抽泣,顿时吓坏了,一个健步上前紧张道,“山伯!山伯……”

    梁山伯僵直着身子,被马文才揽到怀里,抬手去碰,就摸到了一把冰冷的泪。

    “山伯,你别胡思乱想,多伤身……唉,我本来是想让你开心开心……”马文才手忙脚乱地捧起他的脸给他拭泪,又心疼又后悔,像哄小孩子一样劝道,“别哭别哭,怎么了?好端端的……”

    梁山伯粗声道,“你别管我。”

    马文才一把抱住他,把他按到自己肩头,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山伯,对不起……”

    梁山伯更是泣不成声,良久,竟是反手搂住了他。

    马文才的心怦怦直跳,抚摸着他的柔发小声安慰。

    又过了一阵,梁山伯清冷的声音响起,“大哥……”

    马文才抿住唇,眼眶倏地湿了。

    “我……我这些年太混蛋了。一心当自己是死了。跟大家没一点联系……就是你来了,我也从没开口问一句……”梁山伯有些绝望,“我怎么会变得这样?……我都想不起来问一句……巨伯……巨伯的墓我都不知道在哪儿。如玉待我好似亲兄弟一般……五年了,秉章竟还生死未卜……我却一个人躲着,自以为潇洒,了无牵挂……”

    马文才松开手臂,认真地看着他,“巨伯的墓我也不知道在何处。他母亲怨我与英台,不肯告诉。不过如玉总有办法的。我帮你问问,总能找到他。路秉章命大得很,你不必担心,再过个几年他自己会冒出来。指不定遇见了世外高人,如今已经成为江湖第一高手了呢。”

    梁山伯一嗤,别扭地眨了眨眼睛,又吸了吸鼻子。

    马文才静静地等着。

    梁山伯转过头,略感尴尬,有些懊恼地去拿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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