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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梁山伯与马文才-第70部分

小说: 梁山伯与马文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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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早!”

    谢仁摆手,穿过一群闹了一晚上的粗犷兵哥儿们,来到荀太医门前。明音推着轮椅,在茫茫雪地里留下两道空洞的辙痕。

    荀太医年近耄耋,自十余载前告老还乡便跟着谢家,去年孝武帝下诏,十月谢玄募兵广陵,他便跟着来了。

    明音敲了敲门, “我家先生来取醒酒药。”

    微雪松枝,摇落满地银霜。

    “……我听将军说前些日夜里又咳了一次?万寒丹可曾按时服了?”

    明音蹙眉道,“那什么破药丸,吃得整个人从头到脚连心都是冷的了!”

    取了醒酒药,一罐清凉油,荀太医又给谢仁换了膝窝处的药油,明音又沿着来时的痕迹回去。

    鹅毛大雪纷纷洒洒,谢仁抬手罩上兜帽。

    形容如雪,神色如雪,肤如雪,声如雪。

    推开重重画屏,屋内的炭火簌簌成声。谢仁伸出冰冷的手掌于桴炭上空烘热了手,抚上床上少年的额头,少年委屈道:“师傅……”

    “你倒有人记挂。”谢玄一身热气,抬手抹了把汗走进门来,夺过谢仁手上的醒酒药抿了半碗,笑着戳了戳谢瑍的额头,“别以为被灌了几杯就能逃训练,赶紧起。”

    谢瑍扁扁嘴。

    “山伯,来。”谢玄一边解衣一边走到屏风后边,听到身后有辘辘之声,威严道,“站起来。”

    谢仁停下动作,撑住椅背,缓缓支起身子。

    谢玄的脸色稍霁,“听话。过来。”

    谢仁缓缓踱到他身边,轻声道,“郗超入殓了。”

    谢玄抬手拍拍他的脸,没有回话,大刺刺地踏进木桶里,“平日里多走走……别懒。方才挥了两千下的重剑,给我捏捏。”

    谢仁将手在水里泡热了,熟稔地捏上谢玄肌肉虬结的臂膀。

    谢玄仰着脸看他,“老朋友,死对头,死得太容易了……替我写篇诔文罢。我的……怕是他在阴间也不肯收。”

    京口,郗家。满目萧索,北风长击素缟,云霜沉沉梁烟绕。

    得知郗超过世的消息,其父郗愔淡淡然道,“知道了。入殓之时再叫我。”

    郗超入殓那日,郗愔扑倒在棺木之上放声大哭,几近昏厥。自此以后便日渐郁郁,茶饭不思,整日徘徊于亭台院落,不理外事。

    郗超的门客见他果然如此,便按郗超生前所言,将其与桓温私通的书信拿出来交予其父。

    郗愔一看勃然大怒,道,“这小子死得太晚了!”

    “老爷。”小厮拱手立于门外,“早信。”

    郗愔遣人接来,一看是王家的印,冷哼一声,“猫哭耗子。嘉宾入殓,他们一个影子也不见,现下又怠慢得如此!要是嘉宾还在……”

    再抬首已是老泪纵横,“郗家,气数已尽啊……”

    正月的钱塘,爆竹声声,新雪初化。

    “望儿,过来。你义父来了,收拾收拾去大堂。”一裹锦貂,银黑大氅衬得眼前这位少妇愈发的雍容华贵。这便是有姽婳娘子之称的祝英台了。她抬手揩去娃娃儿脸上的污渍,“走。”

    “哟,都入冬多久了,这小子还是这么黑啊哈哈哈!”萧擎一双大手利落地把马伯望抱起来掂了掂,“沉了。”

    伯望乖乖叫了一声“义父”,就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不哭不闹。

    “你们兄弟俩聊罢,我去给老夫人请安。”祝英台招呼堂上的丫鬟,“还不赶紧拾掇拾掇,前些日从御香苑那儿弄来的梨花落呢?……”

    “我说文才,两年不见,你怎的愈发端着了?”萧擎捶他一拳,“你是随了你儿子罢,哑了炮是的?”

    马文才笑抿一口茶,“是懒了。人前还得动动嘴皮子,你我之间还装什么孙子。”

    “好容易回家一趟,看你褡链又扛上了,这回上哪儿去?”

    马文才抬眼望了望天花板,“广陵。圣上诏我入徐兖携兵。”

    “哈?携兵?携谢玄的兵?”萧擎讽刺地笑笑,“你不一刀捅死他丫的已经很好了。”

    马文才扯了扯嘴角,“恰有此意。”

    两人斟了一阵酒,萧擎斟酌着开口道,“咳,文才,虽然你与谢家不共戴天,然而此行……”

    “我明白,”马文才笑道,“我说的是圣上,恰、有、此、意。”

    ……

    “英台,近日化雪竟是更冷了些,伯望的哮喘你可得仔细着。”

    “是,娘。”

    “文才在豫州,一守又是两年,难得回来……”吕氏静静地望着铜镜,任凭祝英台梳理着自己一头银发,缓缓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姓马的儿子?”

    祝英台动作一顿,再回神已是一身冷汗。

    ……

    “老爷,自萧大人接过了钱塘太守一职,的确对府上多有关照。不过九月里扩凿水道那笔生意没打招呼……还有上次与当漕的也闹得有些为难。现下又开口三千两银子,是不是……”

    “不必说了,”马文才冷下脸来,“当初谢安抄了我家满门,要不是他,我便是孑然一身了。我不在的时候也是如此,只要他开口,我就给得起。”

    来昭连连称是,又走了一段,乍着胆子打听道,“前些日路家的小公子摆满月酒……五年了,路公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马文才淡淡道,“没有。”

    来昭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唉,看我这张嘴。”

    五年前,前秦攻打梁益。马文才据守剑门关,鏖战正酣,却被传讯而来的官兵押回钱塘。桓温一去,王谢便暗暗蓄势痛打落水狗。马誉因受贿贪污入狱,马家全门被抄,奴仆遣散,家眷被卖作娼妓,孩童被贩作家仆。幸有萧家私下买通官兵,保住了吕氏、马攸及祝英台,又力排众议举荐马文才戴罪立功。

    一年后马文才寻得大哥的冢妇与遗孤马英,那孩子已经身染重病,不久便夭折了。

    马文才重回战场时,梁益已失。

    路秉章率军北上引敌,中了暗箭,自此杳无音讯。

    是年五月,马誉郁郁而终。

    马文才笑了笑,“不必自责。他——必定在某个地方,活得比我快活。”

    平阳。

    太守府上灯光渐灭,宾客散尽,满室冷清。

    “哗啦”!

    “妈的!”慕容冲一把扫开满座的杯盘,眼眶隐隐发红,“这群——这群——”

    路秉章从屏风后走出来,“我去杀了那老头?”

    “你去!你去啊!——”慕容冲一脚踹翻了矮榻,“给我把他阉了!”

    路秉章背起弯刀,三两步跳上房檐。

    慕容冲哭笑不得,“喂——滚回来!——”

    夜深,丫鬟们收拾着满地狼藉,被一个黑影吓了一跳,继而笑道,“路侍卫,大人是都不给你吃怎的,前些日在厨房也是你。”

    路秉章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正用鸡骨头惬意地挑着牙。

    丫鬟们见他那潇洒的风姿,笑得花枝乱颤。

    “喂,我问你。”路秉章冲一个年长的招了招手,轻声问道,“孪、童是什么意思?”

    丫鬟变了脸色。

    路秉章一头雾水,“双胞胎?”

    丫鬟吓得不轻,“这问不得。问不得……莫要再提。”

    庐陵。

    谢琰蹑手蹑脚地端了药汤,屋内一股刺鼻的腥味。他咬了咬牙,憋出一点笑来,“哥,今日大夫说你已……”

    谢瑶仰着面,睁着眼,脸上浮现出死亡的青印。

    谢琰的笑容渐渐褪去。

    他双手颤抖,漆黑的药汁洒了满手。他抬手把药碗梗到谢瑶颈间,掰开他的唇不顾一切地给他灌进去,“喂,哥……你喝……你喝啊!你喝啊!!!”

    “哥……”他用力去掐他的人中。

    “叔,”谢该放下水盆,眉目沉静,“爹走了。”

    谢琰双目空洞,直到谢该走上前来抱住他,面无表情的面庞像极了少年时的谢瑶。

    “啊——”

    89、

    是年二月,前秦大举进攻荆州。

    苻坚命长子苻丕、苟苌、慕容暐率主力七万步骑自长安出师襄阳。另外派遣四支精锐部队配合作战,逾二十万之众。

    西线已是剑拔弩张,东边的谢家却早已料到这场战事,依旧处变不惊。

    东窗初晓,残灯未灭。

    梁山伯,现在人称谢仁,惯性地在冰冷中醒来。他略显生涩地坐起,抬手按揉自己僵硬的双脚,干燥的手掌拂过肌肤,有一股别样的惬意。

    门开,谢玄上身赤裸,抬手拂开发上的雪片。

    他双目如炬,走近他床沿坐下,缓声道,“好久不见你如此。”

    梁山伯微微抬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下身,略显局促,“谁让你补得太狠了些。”

    “看来昨日的驴肉还有鹌鹑真有些作用……”谢玄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向来沉稳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狡黠,“我也……”

    梁山伯微微侧身,身上稍热起来。

    谢玄一手按上他的,从背后半搂住他。梁山伯动作一顿,没有回头看他。

    “山伯……”谢玄随手从床头扯来一方锦帕,蒙在他眼上,“随便你……把我当成谁。”

    梁山伯微微抗拒地给了他一肘子,谢玄不躲,将那帕子系好,咬住他的耳垂蛊惑道,“不用思考……不要拒绝……”

    他呼吸一沉,将人压在自己身下,“我会很温柔……”

    梁山伯衣襟大开,胸膛微微起伏。

    谢玄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攫住他的唇,温厚的大掌缓缓抚上他的胸前、腰间,继而……

    梁山伯涨红了脸,“放手。”

    “嗯?怎么了?他不是这样对你的吗?……”谢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惩罚性地在他唇上狠咬了一口,另一只手饶到背后揉捏他的臀。

    梁山伯崩溃道,“谢大哥。”继而抬手揽住他的脖颈,脆弱地喘息着。

    谢玄冷下声来,“我就不行么。”

    “不……”梁山伯揭下那帕子,平静道,“我已经忘了他的模样。”

    “只是我早就没有了……对谁张开双腿的勇气。”

    梁山伯抬眼,看见谢玄向来儒雅的笑容之下,蕴含的眉目竟如此冷峻。

    谢玄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梁山伯多嘴道,“你呢?你又把我当成谁。”

    车轮辘辘,声断,建武将军府。

    小厮林霍撩开帘子,马文才下轿,把儿子抱下车。谢家迎门小厮观其车轿、衣着已是不凡,又度其气势,暗自思忖莫不是那讨嫌的镇疆督军?面上连忙堆起笑来迎上去:“请问大人……?”

    马文才微微拂襟,露出腰牌来,面无表情了一秒之后扯了扯嘴角,“不知将军在否?”

    小厮心下暗道不好,是仇家来了,赔笑道,“这当真不巧,将军家中有事,前日刚启程往南去。劳烦督军白走一趟委实罪过,不如进门喝盏茶再走?正巧刘参军倒是在的……”

    马文才微恼,不过念及传闻道是庐陵公身上不大好,若是为谢安长子奔丧,倒也情有可原。

    祝英台连忙在一旁打圆场道,“是我们来得唐突了。过些日子将军回来了,定来府上一叙。”就是清河说马文才只身前来像是踢馆的,祝英台才执意带了伯望同来,这下人不在,三人一并打道回府,马文才难免不痛快。自下轿以来便听见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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