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独宠之天玑-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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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玑心头急切,稍作收拾,便与沈天媱一同去了忠勇侯府。
一路引进柳清萏的绣楼,床榻前围了好些人。沈天玑一眼就瞧见附手立在人群外围的纳兰崇,他发间尚有湿意,衣衫整齐干净,大约是才换过的。
二人走进床榻,撩开素淡青荷色的纱幔,却见软枕上的女子头发犹是湿的,软枕上一片斑驳水渍。那张平日里生机无限的面容此刻泛着奇异的青白,那双数个时辰前尚且灵动流转的眼闭着,垂下湿意长睫。嫣红的双唇因春水寒意而泛着微紫,整个人如同枯败落叶般,了无生气。
沈天玑心头一痛,忍泪问道:“大夫怎么说?”
一边擦泪的东儿忙回了她。沈天玑听说如今已无生命之险,这才稍稍放了心。
柳夫人双眼微红,接过东儿手里的药碗,亲手给她喂了些。多数都从嘴角滑了下来,又用帕子一一擦去。但只要能咽下去一些,总是好的。
沈天玑瞧着心里难受,捏了她冰凉的手半晌,终是放进了锦被中。
她起身转头,却见纳兰崇正看着她。
男子眸色沉静,眼中闪出几分颤动光芒。他身边一只紫檀梅花式香几上,一株春意桃花正在绽放,竟不及他面上一分温润风华。
沈天玑此刻却无端生出冷意。她走上前去,只匆匆一礼,眸中有着厉色,开口问道:“听闻清姐姐是因救你才溺水,你二人既然在一起,她溺水昏过去时,你尚且清醒无虞,为何不曾拉住他?”
纳兰崇眸中因看见她的浅笑淡了几分,深知是自己理亏,也不在意沈天玑此番出言极生硬的语气,一字字明晰言道:“是我手下处事不周,只顾着先将我救起,救护柳小姐迟了些。”
说着,他眸光投向身后的黑衣男子。那人立刻跪地请罪。
沈天玑如今知道其中细节,愈发觉得柳清萏用情已深,心念纯净到有些痴傻了。她只看了纳兰崇一眼,冷光扫过那跪在地上的侍卫,“她一个弱女子,因为救你的主子拼尽全力。你竟然会当先撇下她,岂非忘恩负义?”
那手下自小跟着纳兰崇,对安亲王府极忠诚的,人也老实,他瞧见纳兰崇不为他开口,只得再磕头请罪,心里想的却是,他身为安亲王府的侍卫,首要职责当然是保护主子,待把纳兰崇救上岸,他立刻就去救了柳清萏,他自认此举并没什么错。
纳兰崇倒很了解他,淡淡开口道:“你的忠心我知道。可是柳小姐是个姑娘,身娇体弱,自然要先救的。我便是多溺上一会子,也不妨事。”
“柳夫人,”他转身恭敬道,“是我御下不严,才让柳小姐如此。方才我已让府里送来了最好的药材,聊表歉意。若是柳夫人有任何要求,只管与我提就是。”
柳夫人自然推辞一番,只道这是柳清萏自己行事太过鲁莽。
柳清萏醒来时,已是日暮四合。金色的暮光照进弥散了药味的房中,她睁眼来时,柳夫人拉着她的手又擦了半日泪,心啊肝的唤了许久。
她一生只此一女,自是百般疼爱。经过住婆婆压力,年初时忠勇侯府已经抬了一位妾侍,她心头不好受,愈发将柳清萏看得重。见女儿这般,心真如刀割一样。
“娘……”她浅浅唤一声,目光划过沈天玑等人,“妍儿,媱姐姐。”
脑海中逐渐划过几分清明,她豁然回想起在湖中生死挣扎的那一幕,眸色一惊,就要起身。
柳夫人按住她,“你这丫头还要闹些什么?这样让我不安心!”
“娘,明宣呢?明宣怎么样了?”她急切着一叠声问。
“他没事。世子已经回府了。”柳夫人拉了她的手,“他守在这里许久了,这样等着总不像样子,为娘就请他回去了。”
柳清萏这才安静下来,又躺下去,“好险,还以为要死了呢!”
“净说瞎话!”柳夫人又疼又恨,安慰了她几句,又道侯爷也为她担心良久,她派了人去回了信儿。
柳清萏身子底子也好,这会子醒过来,直嚷嚷着饿。柳夫人说要亲手给她炖她最爱喝的汤,让沈天玑二人先照看着些。
天色渐暗,东儿点了一盏烛火,置在屏座之上。沈天玑坐在榻前,沉思良久,轻轻道:“清姐姐,你这样是何苦?”
“我也不知道。妍儿。当时只想着,他不能出事,哪里来得及细想其它。”
沈天媱拂过她鬓边湿发,“你也太过草率!谁会盼着你一个姑娘去救人?日后万不可如此!”
“媱姐姐说的是,”柳清萏轻笑道,“左右他稀罕的是旁人,并也不稀罕我,我若是为他没了命,岂不是不值得?”
二人泛舟湖上时,他对她说的话,她记忆犹新。这样明显的拒绝,即便看似刚强的她,也难免受伤。
“他可有告诉你,他喜欢的是何人?”沈天玑问道。
“不曾。大约是极好的女子,不然如何让他心系如此。”
“那清姐姐日后打算如何?”
柳清萏思忖良久,忽然又笑道:“我这劲头,大约还要撑一段日子吧,不然今日一场水,岂不是白溺了?”
沈天玑瞧她神情,沉默良久,声音悠悠如沉静溪流,“好,清姐姐既如此打算,日后妍儿也会帮你。他……他是安亲王府世子,姐姐若是日后真能嫁给他,我……我也会开心的。”
☆、第069章 梨花漫漫雪烟织(上)
沈天玑回府后,独自把自己关在房里,修修改改写了半日,也没能写出一封像样的信来。心里前所未有的愧疚与负罪,让她彻夜难眠。
对情势的预估出了错,才导致今日的局面。如今只要一想到纳兰崇和柳清萏,她便心里一阵惶惶,此生第一次这样后悔当初所为。
夜半里,外头守夜的碧蔓瞧见灯火一直未熄,心中担忧,忍不住轻推了门进去,开口道:“姑娘可要用些夜宵?”
屋内烛火幢幢,沈天玑坐在案前,满目忧思,一手拿着笔毫,却许久未曾落下一笔。
“姑娘!”碧蔓提高声量唤了一句,沈天玑这才回过神,眸光微微呆滞。
“姑娘最近是怎么了?”碧蔓给她披上一件衣裳,又挑了挑烛火,“自上次从禁中回府,姑娘就整日里魂不守舍的。今日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奴婢满以为姑娘心结定会解开些,没想到这会子瞧着更心事重重了。”她顿了顿,问道,“姑娘,奴婢猜测,这是不是与安亲王世子有关?”
沈天玑一愣,“你如何知道?”
“下午柳府的人来回话时,奴婢恰好听到了。原来,清姑娘喜欢的就是安亲王世子。可是四姑娘早在姑苏时就与安亲王世子相交,感情不同一般,即便是四姑娘与清姑娘要好,也无须为此烦恼,端看世子自己意愿罢了。奴婢瞧着,世子对姑娘是极有情意的,定会选择姑娘你。”碧蔓护主心切,说到后头颇有些愤愤。
沈天玑摇摇头,“你不知其中详情,哪里晓得我的心境。”至始至终,她都未曾对纳兰崇付出一分情爱。过去她并不觉得有错,只想着左右自己是要嫁给他的,两人感情好些,日后的日子也能和顺些,她没料到此后种种,没料到会突然出现那样一个,让她至今无法拒绝的人。
眼前浮现过他冷沉深邃的眉目,她心头登时一触,恍然又想起他即便是一身常服也难掩天子之威的姿容,又是一阵阴郁。
凡事想求一个完美万全,总是不易。可她没料到,想求一个平顺安和,也这样难。
碧蔓听她此言,也不再对此多言,只瞧桌边一堆字团成团的废纸,道:“姑娘这是要作画?”
沈天玑每每作画,都要团出一堆废纸来的,碧蔓将那纸团一一收拾好后,又给她备来一份宵夜。沈天玑眼瞧着已过四更,终是顾不得言语婉转,提笔匆匆写了两句,放在信封之中,郑重交给碧蔓道:“明早你亲自把这信送去安亲王府,记住,要亲手交到世子。这信,万不可落入外人手里。”
这信表达的意思是不好的,那不管怎么写也不能让看的人舒服。既然如此,就坦言直述好了。
碧蔓接了那信,见沈天玑满目疲累,只将信收好便退了出去。
半夜入眠,未曾睡得好。第二日,沈天玑却被一早叫醒了。
“四姑娘,扰您安眠,可不是奴婢的错,”碧蔓道,“是前头的人来报,皇上特地派了人来带姑娘去春景园。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就等着姑娘了。”
沈天玑神智尚混沌,反应一会儿才问道:“是皇上派了人来?”
碧蔓点点头。沈天玑这便松口气,心道只要不是皇上自己来就好。
一径不疾不徐的动作,沈天玑想到要去园子,披披挂挂的也不方便,便只着了件齐腰襦裙,发髻亦是简单的螺髻,上头簪了几只嵌翠蝴蝶,蝴蝶上头有五彩的珠光之色,璀璨光华衬着妃色明艳的裙子,登时满室生辉。
未施粉黛的雪颜清雅纯澈,她对镜自照,瞧见双目底下的些微青影,登时又愣了半晌。
“四姑娘,您昨儿睡得晚,要不改日再去春景园?那园子如今已经是姑娘的,什么时候想去就是了,也不必急在今日。”
一旁的李妈妈厉道:“若是平日就罢了,可这是皇上派来的马车,哪里是能不去的?”
沈天玑点点头,“李妈妈说的是。”她目光划过碧蔓,“昨夜里我吩咐的事情可记得了?”
碧蔓点了头,沈天玑微叹一声,瞧见外头晴好春光,只觉得心头一阵阴翳。不管结局如何,总要去面对。
出府门时,果真有马车等在外头,沈天玑瞧那马车大得很,心里琢磨着,春景园在京郊,路程这样远,她刚好可在马车上补个眠。不妨她方掀开帘子上了车,就被一只修韧的手臂拉了进去,落在了温热的怀中。
想了几日,昨夜见一面,不过是隔靴搔痒。他拉她在怀里,清冽如秋水的气息登时将她团团围住。
沈天玑身子一僵,待感觉到这熟悉的气息时,又不自觉放松下来,可下一刻,又痛恨起自己的放松。
昨日柳府的一幕幕划过眼前,她想,她大约要遭到报应的。
“怎么了?”他敏锐地感觉到她的阴郁,因她并未同过去那般,抬起那双水润璀璨的眸子怔怔瞧他。
伸手抬起她的小脸,他一眼望见她的青眼沉沉,深邃的眸子流水清风般逡巡而过。
沈天玑抿唇不语,她也不推他,轻轻开口道:“皇上在此久候,妍儿来迟了。”
“朕不怪你,妍儿不是说过,不知者无罪?”
“若是有心欺瞒呢?也无罪么?”她自言自语道。
男子微微一愣,声音低醇沉淡道:“世事难以顺心顺意,为达目的难免多行狡诈,甚至阴险狠戾之事。朕做的可绝不会比妍儿少。”
他容色始终深邃泰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沈天玑淡淡点头,“皇上所历风浪无数,妍儿终究没有这样坚韧的心性。”
“你一个深闺女子,要坚韧心性有何用?”他勾唇道,“莫去想些有的没有,妍儿可是忘了,朕说过,妍儿要欢乐无忧才好。”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此生她若一早不曾动那些小九九,也不至于惹出这样的纠结来。如今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无用。
马车辘辘而行,约摸半个时辰,便到了景春园。早有人马车下面放了红木踏凳,擎了臂给沈天玑借力下车。
沈天玑下车一望,却见一片梨花漫漫,若素华雪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