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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浮生小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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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被瓷片划破了好几处。
  陈勇身上也有刀伤,但却没有下去疗伤,而是留下向卢八娘汇报当时的情况,又说:“我与这些人交手,觉得他们本意并不是想杀掉郎君,而是想将郎郎君破相。在我带人进去时,见那个头领拿着一块茶壶的碎片想划破郎君的脸,其实他身上有削铁如泥的匕首,却没有拿出来用。”
  “我们上去就下了杀手,那些人才拿出武器来,而且也没有恋战,见不能将郎君怎么样了,马上就走。看他们的功夫,若是上来就下杀手,郎君他们三人可能逃不过去,至少平安肯定会送命,可最后不过是断了一只手臂而已。”
  怎么一回事卢八娘心里已经有数了,听了陈勇这番说明后就更加明白,她点头说:“你赶紧回去疗伤,再好好休息几天。”
  虽然出师未捷,但这个结果卢八娘并不太吃惊,万事顺利不过是梦想罢了,事实上没有谁比她更能认清想成功没有那样容易。现在毕竟没出人命,而且司马十七郎也没有毁容。
  毁容可不是一件小事,在这个重视相貌的年代,人们甚至认为长相英俊的人品行才会端正,司马十七郎如果被毁容,也就是绝了他的仕途了。
  可对方第一次没成功,那么以后就不会有成功的机会了。
  卢八娘的手下,只要是因为公事受了伤,都有高额的补偿,丧失劳动能力的还有终身的退休金,这些事情早有一定之规,她吩咐下去,又叫过桃花爹和徐进,“出了这样的事,庄子的安全要加强了。”
  桃花爹上前问:“是不是再调进来些人手呢?”
  “也好,再调些人过来,一定要加强巡视,特别是夜间。”京郊之地,又在避暑山庄附近,原本非常安全。可今天的事情是谁做的,卢八娘心知肚明,刚刚对方没有下杀手,想来也不敢杀到山庄,但还是不能不防范。
  “娘子,你赶紧先看看郎君吧,郎君毕竟是皇孙,与我们这些皮糙肉厚的粗人不同。”看安老先生出了屋子,陈勇感动地劝着卢八娘,娘子见郎君浑身是血,却没有先去看他,而是先将所有的人和事都安排好,确是巾帼英雄,真不枉大家跟娘子做事。
  卢八娘笑笑说:“郎君我自然关心,对你们我也是一样。”吩咐陈勇去休息后才进了西屋。司马十七郎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最严重的是左腿,伤口很深,出了不少的血,还有就是一些小伤和青肿,眼下也都上了药。虽然身上从头到脚都是伤,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卢八娘想躲过的就是包扎的时刻,到处是血和污秽,她没法忍。现在看到脸上带着两块青肿的司马十七郎,她将目光移到他重新换好的干净衣服上,“疼得很吗?”
  “我从没调戏过别人家的娘子,你能信得过我吧。”司马十七郎没有回答她的关心,而是担心地看着卢八娘说。
  所谓调戏别人家的娘子,不过就是一个借口,以卢八娘对司马十七郎的了解,他不会做这样不名誉的事,而且她还派人一直跟着,了解所有的情况,“我当然相信你。”
  “是十三郎!”司马十七郎放下了心,依旧没有去想自己的伤势,而是继续谈起了这次事故,“我听到人群中有他的笑声。”
  “但此事决不是他一个人策划,应该还有一个幕后者。”卢八娘平静地说。司马十三郎那样一个蠢材,怎么能指使得动这样多的人来帮他做事,而且目标如此明确呢?如果今天没有卢八娘的护卫们,司马十七郎虽然会保住性命,但永远不能出现在朝堂上了。
  “应该是母妃。”司马十七郎艰难地说。虽然对齐王妃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但是承认嫡母想害自己,于司马十七郎仍是违背了他的正统思想,非常之不愉快。这个时代的庶子,就是与自己的生母感情很深,但也会真心认为嫡母才是母亲,更不用说忤逆嫡母了。
  “我们确实大意了。”卢八娘赞成他的结论,齐王妃所谓的贤良,也决不能容忍庶子脱离她的掌控。尤其是对娶了卢姓女,有了得力的妻族,还想谋个出身的司马十七郎,她要趁事态还没有到不可控制的时候阻止,眼下这个机会恰恰好,司马十七郎不在府里,出事也与齐王府不相干。若是坐等司马十七郎有了出路,再想打压就要难得多。
  “可是我没有被毁容,总有一天我会全部找回来的。”司马十七郎咬牙说道。他当时见到对方一心想划破他的脸,心里已经全明白了,一个脸上有伤疤的皇孙是不可能面圣的。
  卢八娘不禁佩服他,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年,心志如此的坚韧。说起来他们确实是一路人,为了实现目标不怕一些的牺牲,也只有这样,才能成功。于是卢八娘也一样平静地说:“我也认为齐王妃最大的失误是没有将你弄死,以后她不会再有机会了!”
  “吴平欠我的,我一定要讨回来!”司马十七郎不可能去恨他的嫡母,于他那是大不孝,于是把恨意全部集中在吴平身上,他的脸扭曲了,看上去很恐怖。卢八娘却没有怕,她非常赞同,“有仇就一定要报!”
  “等我伤好了,就去找八皇叔,请他帮我引荐,见到皇祖父。”司马十七郎拉着卢八娘坐在他身边,“八皇叔原本性子就好,对我们这些人从不摆架子。在十四郎成亲的时候,我们见一面,可能是因为我娶了你,他对我很和善,还笑着与我说了半天的话,让我有事去找他。”

  ☆、第十九章 上恶当十七郎受伤识大局卢八娘议政(二)

  卢八娘在出嫁前对皇家的情况很下了一番功夫研究,做了不少功课。
  八皇叔是皇上的八子,也是皇上活着的儿子中最小的,卢八娘只知道他比司马十七郎大五六岁,生母是陆氏女,在宫中地位寻常,也不是很得宠,娶的是也陆家女,与陆家五郎虽然不在一房,但也属于很近的亲属。这人在皇子间并不显眼,既不是齐王一派,也不是鲁王一派,而且他一直因为身体不好,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王府里养病,很少出来,许多人都不大注意他。
  但卢八娘在分析皇家的每一位成员时,并没有忘记他,毕竟有病不同于残疾,是可以好的,而且,是否真的有病,卢八娘这个怀疑主义者不会轻信。
  只说八皇叔已经注意到司马十七郎了,就说明他对外面的事情非常关切,司马十七郎娶的卢氏女只是有了面子,在实质上是没有太多帮助的,真正重要的是卢八娘是孟氏除孟白的血亲。而在公众面前,孟白对他这个表妹非常关爱,拿出不少的东西为她添妆。
  “八皇叔的身体倒底怎么样?”卢八娘沉吟着问。
  “我也没见过他几面,但听说从小就弱,大约是胎里带的。他的的几个儿子也都夭折了,只养下了两个女儿。”司马十七郎提到八皇叔,其实也有安慰卢八娘的意思,其实那一天他是与八皇叔第一次说话,他并不能确实八皇叔真的能帮自己面圣。但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会儿,“那天见到八皇叔,倒觉得他好象没有平时大家说的那样体弱。”
  难道八皇叔真的就如她先前所分析的,是一只隐藏的黑马?经过多年的韬光隐晦,在皇上一年比一年老了,齐王和鲁王的分争已经白热化的时候,他准备走到幕前了吗?而且他为了拉拢新崛起的孟氏,对司马十七郎抛出了橄榄枝?卢八娘沉吟着说:“当然可以试试,而且,对八皇叔,你结交时,更需小心谨慎。”
  眼下齐王和鲁王为了储君的位置争斗不休,两位王爷对朝中的大臣和诸位皇子们也都尽力拉拢,而大多数的人都有一定的倾向性。在卢八娘看来,目前保持中立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而且越是处于皇权中心的高层人士,能做到这一点就更难。
  八皇叔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
  司马十七郎听了卢八娘这样一句话,马上敏感地问:“你是说?”
  卢八娘点点头道:“储位虽然未定,但我认为八皇叔很有可能。”
  “你不相信父王能继承大统?”
  “我认为皇上肯定不会立父王为储君。”
  “什么?”司马十七郎震惊地叫了一声,若不是他受了伤,肯定从床上蹦起来。
  “郎君,你还是先好好休息,这些话我们以后再说。”
  “不,我没关系的,娘子,你说。”司马十七郎急切地追问着,“我现在哪里能安下心来休养呢?”
  也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应该会让司马十七郎印象深刻吧,恰好齐王妃的所作所为反倒给她找到了这么个合适的机会。
  司马十七郎一直对齐王府心存幻想,他从骨子里信奉三纲五常,对齐王是一片孺慕之情,与齐王妃维持着母慈子孝的局面,今天的打击正是让他与齐王府离心的好时机。
  卢八娘冷静地为他分析,齐王基本没有可能当上储君,当然鲁王也是一样。对于皇权的争夺,身在其中的人往往不能看清形势,可是拿几千年皇权争斗作为自己成长的教材的卢八娘却清楚地明白,皇上若是对齐王和鲁王中的任何一个满意,就不会有今天的局势。
  这种局势一直持续下去,就更令他们不可能成功。试想,不论哪一方成功,另一方都会遭到严重的报复,齐王当权,不会再容得下鲁王,反之亦然,还有依附他们的朝臣。
  “你觉得皇祖父能承担得起在他的身后,他的两个儿子互相残杀吗?能承担得起朝中的两的两大势力完全失衡吗?皇祖父唯一的出路就是在这二人之外选一个继承人,这个继承人能够保住两个儿子的命,也能保住朝中稳定的局面。”
  司马十七郎怔住了,但他越是深思,越觉得得娘子说得对。他佩服地看向卢八娘,“娘子的见识真是不同凡响。”但同时也为齐王忧心,“父王还没想通这一点呢。”
  “正是皇祖父不想让父王认清这些,父王才没有认清。”卢八娘说。如果不是皇上做出了只在齐王和鲁王中选一个的样子,又给了他们俩人希望,事情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确实,是皇祖父。”司马十七郎说完后沉默下来。天家无父子,让年青的司马十七郎接受下来还是有一点障碍,这不同于他认清齐王妃的真面目,他对他的父王和皇祖父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
  “也许最初皇祖父想在你父王和鲁王间选则一个人作为皇储,可是随着事情的演变,才变成了这样,皇祖父也有他的无奈。就是如父王,他未必不知道母妃要对你做什么,可是他就是知道了也不能阻止,因为他有着太多的人和事要顾及,只能牺牲你。”
  “保住你的性命,这大约是他的底线。”卢八娘说完后直视着司马十七郎,“这些话我一直不想说出来,可是你受了这样重的伤,我觉得自己不能再隐瞒。”
  “娘子,”司马十七郎紧握住卢八娘的手,“结发为夫妻,相爱两不疑。这些话只有你能对我说,只有我们是真正的一体。”
  这正同卢八娘的想法一致,结成夫妻,他们就结成了利益共同体,共同去面对将来的一切。尽管卢八娘不想让司马十七郎握住自己的手,因为他的双手上因为有伤,包着布条,让她很不愿意接触,但还是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微笑着说:“刚刚疗伤时我没有进来,是怕自己受不了,郎君介意吗?”
  “我知道你,所以才让他们把我抬到这里。”司马十七郎也笑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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